春来草自青

第六章 觉醒

   在伟大的Gizan禅师的门下,经过3年严格的训练,Koshu还是没有获得三托历(satori,瞥见神性,明心见性)。

  在一个为时7天的特别的修行课程的开始,他想他的机会终于来了。他爬到了寺庙大门的塔楼上,走到阿罗汉塑像前,他立下了这个誓言:要么我在这里实现我的梦想,要么他们将在这个塔底下发现我的尸体。

  他不吃也不睡,完全沉入连续的坐禅,常常喊出这样的话:我的宿业是什么,为什么尽管作了这么多努力,我仍然不能得道?

  最后他承认了失败,并且决定一了百了,他走到栏杆前,慢慢地抬起腿跨过了栏杆,就在那个瞬间,他觉醒了。

  他喜出望外地冲下楼梯,穿过大雨来到Gizan的房间。

   没等他有机会开口,师父就喊道:太好了!——你终于有了这一天。

  人是唯一能够想到、试图、而且真的进行自杀的动物。自杀是很特别的。它是属于人的。

  动物们生活,然后死亡,但是它们不会自杀。它们活着,但是没有任何问题,生命并不制造任何焦虑和烦恼。生命对它们来说不是焦虑——它们只是活过它;然后,和它们活一样简单,它们死。动物没有一点儿死亡意识。实际上,它们既不觉知道生,也不觉知到死,所以自杀这个问题不会产生。它们完全没有意识;它们生活在无意识的沉睡中。只有人能够自杀。这意味着只有人能够对生或死做些什么,这意味着只有人能反对生命。这个可能性的存在,是因为人是有意识的。但是,记住,生命的问题,焦虑、紧张、烦恼,或是最终决定自杀,都不来自意识——它们来自一个支离破碎的意识。

  这个必须被深深地理解。一个佛也是有意识的,但是他不会自杀,甚至连想都不会想到它。自杀对一个佛来说不存在,但是他也是有意识的。为什么?动物是完全没有意识的;佛是完全有意识的。具有完全的意识,那就没有问题;或者,具有完全的无意识,那也没有问题。实际上,全然地存在于任何方式将超越问题。

  人是残缺不全地有意识:他的一部分已经有意识了。这就造成了整个问题。剩下的,更大的一部分仍然没有意识。人成了两部分:一部分是有意识的,剩下的整个是没有意识的。一个不连续发生在人里面。他不是一个整体,他不是浑然一体的,他是两个。两分性进来了。他正象一座冰山,漂浮在海上:十分之一露出水面,十分之九藏在下面。这同样也是人类的意识和无意识的比例:十分之一的意识成了有意识的,十分之九的意识还是在无意识中。只有最高那一层是有意识的,而整个存在仍然处在底下深深的黑暗中。

  当然会出现问题,因为存在中产生了一个冲突。你成了两个。有意识的部分是这样小,它几乎是无力的。它能够谈话,它能说会道;它能够思考;但是当做什么事的时刻到来时,正是无意识是需要的,因为无意识有做它的能量。你能够决定你不再生气,但是这个决定来自头脑无力的那部分,有意识的那部分;它能够看到愤怒是无用的、有害的、有毒的;它能够看到整个情景,然后决定。但是这个决定的背后没有力量,因为所有的力量属于整体,而它仍然是没有意识的。有意识的部分决定, 「我不要再生气了」,它不生气——知道情景产生。当情景产生,意识被推到一边,无意识上升到表面。它是生机勃勃的,它是强大有力的,它具有能量,突然,你被压倒了。意识可能作一会儿努力,但这无济于事——在潮水前它微不足道。当无意识形成一股潮水来并控制一个情景的时候,你被占据了,你不再是你所知道的你,你的自我被扔出了轨道。

  所有由你的意识作出的决定,简直是毫无意义的:正是无意识在做事情。当情景结束的时候,无意识又一次退去,意识又一次回到宝座上来。只有在无意识不在那里的时候,意识才登上宝座。

  它好象一个仆人。皇帝不在那儿的时候,仆人坐在宝座上,发号施令。当然,没有人在那儿对他惟命是从,他只是单独一个人。当皇帝来的时候,仆人只得离开宝座,而且对皇帝惟命是从。你的一大部分总是皇帝,小部分一直是和仆人一样的。

  然后,很多冲突产生了,因为作出决定的部分不能行动,而行动的部分却又不能作出决定。能够看见事物的部分能够思考,却没有能量;而不能看的部分是完全瞎的,它却具有所有的能量。

  在动物身体里,没有两部分,只有无意识存在,它不假思索地行动。那里没有问题,因为那里没有内在冲突。在一个佛里,同样的事情从另一端发生:整体成了有意识的。它的意思是开悟、 三托历、三摩地。你又一次成了象动物一样的——浑然一体。现在,不管佛作出什么决定,它都是自动地发生,因为没有人反对它,没有人不知道它。在这个房子里没有别人。佛一个人住在房子里,所以佛不需要斗争。他看见了一个情景,他决定,他行动。实际上,决定和行动在佛那里不是两样东西——决定就是行动。他只是看见愤怒是无济于事的,于是愤怒就消失了。没有任何努力强加于它,逼迫它。一个佛一直是放松而自然的。他能承担得起。你承担不起,因为一旦你是放松而自然的,无意识就进来了。你不得不一刻不停地控制你自己,你控制得越多,你就变得越不自然。

  一个文明人是一朵塑料花。他没有活力,没有能量——当没有能量的时候,欢乐是没有的。英国最伟大的诗人之一,威廉.布雷克(WilliamBlake),对此有一行美丽的诗句,一个很深的洞见。他说:能量是欢乐。没有其它的欢乐。存在的勃勃生机,存在的能量正是欢乐,正是极乐。只有无力才是痛苦,软弱才是痛苦。而两分性制造出无力。

  在你被分成两部分之后,剩下的任何一点小能量,也在内在冲突中被无谓地消耗掉了。你连接不断地在里面斗争,接连不断地压抑着什么东西,接连不断地试图强制别的东西。愤怒来了,而你想不生气;贪婪来了,而你想少一点贪婪;占有欲来了,而你想没有占有欲;暴力来了,而你想没有暴力;那儿有残酷,而你不停地强作同情;那儿有混乱,而你想变得安逸沉静;在里面发生,而你却在这上面不停地强加别的东西,不停地斗争浪费了剩余的能量。这会持续下去,除非你又一次成为一体。

  成为一体有两条道路:要么回到动物那儿,要么上升成为佛。

  当然,退回去更容易。不需要努力,你就能轻易地滑回去。它是下坡的,不需要努力;而上去是困难的。因此,成百万的人选择下坡路。对意识来说,什么是下坡路?毒品,烈酒,以及性是下坡路。

  在一个深深的性行为中你又一次成了动物,你不再是人。鸿沟被弥补了。在一个深深的性高潮中,两分性消失了,控制者不再在那儿。在一个深深的性行为中,你的整体开始以一个整体起作用。头脑不再在那儿,自我不再在那儿,控制者和控制不再在那儿,因为性行为是非意志控制的。你的意志是不需要的,你的意志没有必要。你不再是一个意志,意志被放弃了。突然间,你回到了世界,动物世界,自然世界;你又一次进入伊甸园,你又一次成了亚当或夏娃——不再是一个文明人。那就是为什么所有的社会都谴责性。他们害怕它。它是伊甸园的后门。所有的文明都害怕性。恐惧来临了,因为一旦你知道了一种不受控制的存在,你就完全不喜欢控制了。你能成为一个反叛者,你能把所有的条例、规定扔到风里去,你能把孔夫子扔到尘土里去。你能又一次成为动物;文明害怕这样。所以,性是被允许的,因为如果它不被允许,那么它也会制造麻烦。它是这样一种根深蒂固的本能,扎根在你的生理、心理和更深的化学中,如果它不被允许,它会弥漫开来,你会变疯的。所以社会允许以温和的、顺势疗法许可的剂量服用它,那正是婚姻的意思——婚姻是一种温和的、顺势疗法所允许的、以某种方法控制的剂量。你被允许拥有一小扇看到社会外面的窗户,但是社会仍然掌握着外部的控制。婚姻是爱加上法律——那个 「加上法律」是它周围的控制。如果不加法律地允许爱,让人害怕的是人会重新坠入动物的世界。

  这种惧怕好象是对的;这种惧怕意味深长。人能够通过爱下落,因为人能通过爱上升。人能够通过它下落,因为梯子总是一样的,不管你上去,还是下去。爱能上升到这样的高度,以至于耶稣能说:爱是上帝。爱能下落到这样的深度,以至于社会总是警惕万分,警察老是在转悠,法官老是坐在那儿。

  爱不是一种自由。为什么在爱里,人能陷得这样深?因为在爱里,控制丢掉了,裂缝被弥补了,你又一次成了一体——但是你退步到了动物世界。爱也能将你领向神性,但那时,爱必须非常地静心。那时爱必须是 「爱加上静心。」那就是谭崔——「爱加上静心。」你进入爱,你允许你的整个存在完全自由,但是仍然,在中心的深处,你仍然是一个观照。如果观照丢了,你就在走下坡路;如果观照仍然在那儿,那么,爱,用同一个梯子,能带你进入那终极的天堂。

  酒精……所有的社会都反对它,但是他们仍然不得不允许它,因为他们知道,没有酒精会有很多混乱。酒精必须被允许在适度的剂量,合法的剂量以内;法律上,它不得不被允许。为什么?因为它使人镇静;它是镇静剂。人们在这样一种内在的烦恼中,他们需要某些东西来安慰他们。否则,他们简直会发狂,他们简直会发疯。所以没有一个社会能承担得起酒精的自由,然而也没有一个社会能完全禁止它。那是不可能。随便哪一种方法都很难掌握。酒精是一种需要。它是一种需要,因为里面的紧张是这样厉害,你会因为它而发疯的。

  于是很多毒品出现了——这并不是第一次,这一直是这样的。从里格.维达的苏摩(somaofRigVeda)到LSD25(迷幻药),一直是这样的。一次又一次,毒品冒出来。它们又必须被抵制,压碎;社会会努力忘掉它们。但是它们又回来。好象有一种深深的需要。这个需要是:需要一座架在意识和无意识之间的桥。除非一个人变得真正静心,否则毒品是需要的。除非你往上走,否则你就不得不往下走。

  你不可能保持静止。这是存在的深层的法律之一:没有人能够保持静止。要么他必须往上走,要么他必须往下掉;因为生命不懂得静止,它只懂得运动。要么你向前走,要么你会被甩向后面,但是你不可能说你想维持原状——你不想向下走,你不想向上走。不,那是不可能的。如果你不往上走,那么你已经在下坠了——你可能知道,可能不知道。只有一个静心的社会能够摆脱酒精、毒品和其它弥补鸿沟的化学方法。

  你能够通过变得更警觉来弥补鸿沟,那就是为什么这么多强调被放在更警觉、更觉知、观照和惊醒上。为什么?因为你变得越警觉,越来越多的无意识就变得有意识。那是唯一的方法。如果你保持更警觉,如果你行走带着觉知,如果你谈话、倾听时带着觉知,如果你吃饭、洗澡时带着觉知,不象一个机器人,不在睡眠中行走、做事,或者做着事却想着别的事——那也是一种睡眠——不行,如果你有意识地、充分注意地做你的事,一块一块的无意识就会被转变成意识,渐渐地,你的冰山就会越来越多地从黑暗的水中冒出来,从海中冒出来。

  当整个的你从黑暗中出来,这就是三摩地,这就是开悟,这就是佛的境界,或者阿罗汉的境界:一个里面不再有无意识的人,一个在他的存在中不再有黑暗的角落的人。整个房子被照亮了。现在,你达成了一个统一体,你变得晶莹透明。又一次,象动物一样,你有了统一——在一个更高的层面上。所以一个佛象一头动物一样纯净,象一头动物一样简单,象一头动物一样天真——但是却完全不象一头动物。动物具有它的天真是由于它的无知,而佛拥有他的天真是由于他的开悟的觉知。原因变了。

  在我们进入这个故事以前,这是第一件事。

  第二件事:人来到一点,在这里,他感到自杀是唯一逃离这混乱的办法。这一点在每个人的生命中都会到来——当你完全厌倦了斗争,当你完全厌烦了存在的整个努力。

  记住,就象自杀一样,无聊也是很特别的,它也是属于人的。没有一个动物曾经觉得无聊。看一看水牛,嚼着草,每天一样的草,坐着嚼啊嚼,从来不感到无聊。你看着她倒会觉得无聊:她不觉得无聊。没有一个动物曾经感到无聊,你不可能让一个动物无聊。太粗笨的太愚钝的一个头脑——你怎么能够使它无聊?无聊需要一个非常非常高度的敏感性,你的敏感性越高,你的无聊也会越强,你的无聊与会越多。孩子是不会感到无聊的;他们和人相比更属于动物世界,他们是人的动物。他们仍然享受简单的事物,他们不感到无聊。每天他们能够去抓蝴蝶,他们从来不会感到无聊——而且每天他们去抓。你有没有和孩子谈过话,给他们讲过故事,同样的故事?他们会说:再讲一遍。于是,你再讲一遍,他们会说:再讲一遍。

  你不可能让孩子感到无聊。你也不可能让动物无聊。无聊是属于人的,事实上是一种伟大的品质,因为它只在意识的更高层面上存在。当一个人很敏感时,他感到无聊——生命好象没有意义,生命中好象没有目的;一个人感到好象生命是一个偶然,你是不是在这里变得没有区别。当一个人极其无聊,他就会开始考虑自杀,这样的时刻会到来。

  自杀是什么?它只是退出。它只是说:够了够了,我不想再玩这个游戏了,我想从整个游戏退出。除非这一点达到了,否则宗教是不可能的,因为只有从这一点,你才能要么自杀,要么转变你自己。这里是交叉路口。

  所以这一直是我的观察:人们过早地变得宗教性只是浪费他们的时间。过早地变得宗教性的意思是,再没有真正厌倦生活,还没有真正无聊的时候就变得宗教性。游戏仍然有一些吸引力。它可能是性,它可能是钱,它可能是政治,权力。然而,生命中的某些东西仍然有吸引力。那样的话,你就是过早地变得宗教性,这并没有帮助:你只是在浪费时间。一个人必须感到彻底地无聊;生命不再有吸引力;所有的梦都被击得粉碎;所有的彩虹都已经消失;不再有花朵,只有荆棘;你被它浸透了。那时,在你这方面,没有任何努力去离开或者抛弃它——记住。如果有一点抛弃它的努力,这意味着还剩有一点吸引力。否则,这个努力是什么?当你厌倦了一件事物的时候,你抛弃它吗?不没有必要去抛弃它。它已经被抛弃了。

  如果你逃到森林去,你是在从谁那儿逃离?是从仍然徘徊在世界上的一些吸引……否则为什么呢?你逃到哪里?为什么?甚至在逃跑中你表现出你牵挂着某种东西。记住这个——这是规律:无论你从哪里逃跑,那里正是吸引你的地方。如果你从女人那儿逃跑,女人就是吸引你的东西。如果你从政治那儿逃跑,政治就是吸引你的东西。你跑得越快,这个吸引力就越大。

  这是不成熟的,你将被召回来。你可以去喜马拉雅山,但是你会想你被选上了国家的总统。你会做梦。坐在喜马拉雅山这个孤寂的山洞里,你会发现很多阿帕色拉(apsaras),美丽的女人,来自天堂。她们是你的头脑的孩子。没有人送美丽的女人给你:正是从女人那儿,你逃跑了出来。

  因为不成熟。在一个不成熟的头脑里没有放弃。成熟是需要的,成熟的意思是:你已经活过了生命,已经知道了它的深度,发现它是缺乏的。它里面什么也没有,旅程已经完成了;你能生活在市场里,你能去修道院。这没有关系,这完全一样。生命不再是一种吸引:不管你在哪儿,都没有区别。这个点就是自杀的点。这个点是桑雅世的点。自杀,或者成为桑雅生:这是选择。除非你的桑雅世是自杀的一个替代,否则它是不太有意义的。

  这是一个你能感到宗教性的头脑和世俗性的头脑的区别的点。世俗性的头脑别无选择。当他对生命感到无聊的时候,自杀是唯一的道路,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无神论者——当他厌倦生命的时候,他会怎么做?他会自杀。那就是为什么西方有更多的自杀。那就是为什么男人的自杀比女人多。人数几乎是两倍,因为男人比女人更是无神论,他们没有女人那么有宗教性。在东方,越来越少,在西方,越来越多。你往西走,你就进入一个自杀的半球。

  大思想家、哲学家、逻辑学家,比普通人自杀更多,因为思考隐含着怀疑,一个怀疑的人,其实成了一个无神论的信仰者。你无法停留在怀疑中,因为怀疑是空的。你不得不紧紧抓住某种信仰——要么相信上帝,要么相信没有上帝;要么相信来世的可能性,要么相信没有来世的可能性;要么相信一种意义,一种通向更高层面的超然的意义,要么相信没有更高的层面;但是你必须选择。你无法停留在怀疑中。我从来没有见过生活在怀疑中的人。他可以自称是一个怀疑者,不对,怀疑主义是他的信仰。他可以自称是一个无神论者——我不信仰上帝——但是他信仰他的无信仰。而且他相信的高傲程度和有神论者不相上下;他时刻准备着捍卫他的信仰,就象任何一个时刻准备着辩论、证明的有神论者一样。没有人能够生活在怀疑中。

  所以有两种头脑:世俗性的和宗教性的。懂得它们的区别是有好处的。一个世俗性的头脑信仰任何显而易见的东西,任何他能够看到、碰到的东西。一个宗教性的头脑不但信仰显而易见的东西,而且信仰超然的东西。宗教性的头脑是一个说眼睛不能穷尽现实的头脑。现实比眼睛能看见的更多。手不能抓住所有存在的东西:现实是更多。耳朵不能听到所有的东西:现实是更多。一个宗教性的头脑说:无论你知道什么,那仅仅是一部分——除此之外,还有别的,这个生命并不是一切。生命意味着有更多,还有更多的开口。世俗性的头脑是一个封闭的头脑;宗教性的头脑是一个开放的头脑——总是准备着运动,总是准备着求索,总是准备着探询,总是准备着延伸到未知中。如果你有一个世俗性的头脑,当你厌倦生活的时候,你已经活过了生命能够给你的一切,你已经发现它毫无用处、无济于事,最多只是个用来玩弄、占有的玩具——一个玩具你能够玩弄多长时间呢?那时候,一个时刻到来,一个成熟的时刻,那时候,这个玩具必须被扔掉。那时候,什么都没有了。这个生命结束了,现在它无可奈何地掉下来了。你会自杀,没有别的方式。

  只有在自杀的那一刻,一个人才会知道美丽的宗教世界。

  宗教的意思是什么,只有在那时才会被意识到。因为这个生命结束了,但是还有更多的生命;这个世界结束了,但是宇宙是博大的;这个维度结束了,但是还有成百万的维度——一层,一层,又一层的存在。它是没有止境的。这个开放的头脑是一个宗教性的头脑,这种可能性的博大宽广正是上帝的意思。上帝的意思是让你成长的无限可能性。当一个方向结束的时候,另一个方向打开了。实际上,无论何时,当一扇门关闭的时候,另一扇马上就打开了。

  在这个自杀的时刻,一个人站在交叉路口上:要么毁灭你自己,要么以一种新的方式创造你自己。旧的不再有丝毫的意义。要么彻底地毁灭你自己——那就是自杀——要么以一种完全新的方式创造你自己,那样你就进入了一个新的世界,一个新的生命,一种新的爱。

  世俗性的头脑是破坏性的,宗教性的头脑是创造性的。宗教性的头脑说,当一个世界结束的时候,它只是表明你生活过的方式,你的生命的基础结束了——没有别的。你能够生活在另一种方式里;另一种存在的风格是可能的。重新创造。过去,你作为肉体而活,现在你能够作为灵魂而活。过去,你以物质方式而活,现在你能够以精神方式而活。过去,你带着贪婪、愤怒、性、嫉妒和占有欲而活,现在用不一样的方式活,没有占有欲,富有慈悲心。过去,你把贪婪当作你的基础而活,现在,以分享而活,你的整个存在同别人分享。过去,你带着思考和想法而活,而它失败了,现在,以静心,以狂喜而活。过去,你一直向外、向外、向外移动,现在,转过身来。

  这就是转变的意思:转回身来,向本源移动。外在已经结束了,内在在那儿:现在向内移动。一个新的存在升起来了。

  印度人把这个点叫作存在再生的点。一次诞生是由父母亲给的——那是肉体世界里的诞生。另一次诞生是由你自己给的——那才是你的存在的诞生,真正的诞生。印度人把它叫作再生,对达到再生的人,他们有一个特别的名字——他们叫他兑吉(dwij)——两次生。从他自己的子宫,他现在给了他自己一次新的诞生。一个新的维度打开了:充满意义的、意味深长的、终极意义的维度。但是,只有当你来到存在的这样无聊的一点的时候,当你想自杀的时候,它才发生。

  现在,我们进入这个美丽的禅的故事。

  在伟大的Gizan禅师的门下,经过3年严格的训练,Koshu还是没有获得三托历(satori,瞥见神性,明心见性)。

  三托历(satori)就是三摩地,首次的三摩地,一个入口,进入三摩地,进入另一个对你来说完全未知的,完全不能被你想象的,甚至没有被你梦见过的世界。那个世界就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旁边。实际上你连一步也不需要移动:就在这个世界的旁边,就在它里面,它存在着。只是你的眼光需要改变。突然,当你具有一种看待这个世界的新眼光的时候,另一个世界就被揭示出来了。世界是你的眼光,不是别的。这个世界是丑陋的,因为你的眼光是错的。如果这个世界只是一个烦恼,一个地狱,这是因为你的眼光是错的。并不是这个世界实际上是一个地狱:正是你在它的周围创造了地狱;这是你的投射。

  世界是中性的,它就象一块电影银幕——干净、洁白、朴实、纯净。接着,就得看你把什么投影到它的上面。你能够投影地狱,你能够投影天堂——或者你可以丢掉所有的投射。那就是莫克夏的意思。什么也不投射是最终的解放。

  在伟大的Gizan禅师的门下,经过3年严格的训练,Koshu还是没有获得三托历(satori,瞥见神性,明心见性)。

  在这里,某些事必须理解。如果你不作任何努力,你永远也不会悟道,但是你也会作了太多的努力而错过。有时候,你会做过头;这是一件非常非常微妙的事——怎样正好保持在中间。什么也不做事容易的,做过头也是容易的。困难的是正好在中间,在合适的比例中。

  对自我来说,极端是容易的。什么事也不做是容易的,而把它做过头也是容易的。那些身体里有太多脂肪的人来到我这儿问我怎么办,他们该不该斋戒。而我知道,他们要么会吃的太多,完全充满,要么会斋戒。两者都很容易。但是如果你告诉他们把饮食量正好减半,这将是困难的。他们能饿死自己,那不太难,很容易。他们能够塞得太多,那也是容易的。因为在两种情况下,他们都在伤害他们的身体。他们对待肉体的谋杀态度的性质是保持不变的。他们能塞过头:这是一种谋杀,暴力。然后,他们能施行另一种暴力:他们能斋戒。两个都是极端,两个都是错的。极端永远是错的。维持在中间永远是对的。

  这个Koshu一定是把事情做过头了。这事常常发生,当你来到一位大师这儿的时候,你会变得痴迷。当你接近一位大师的时候,你被他的存在极其吸引,以至于你想跳一大步,你想成为和他一样的,你想做任何事,你的行动变得象发烧一样的——你太着急了。

  Koshu一定是做了太多,否则,和Gizan这样一位大师在一起,你只要坐在他的身旁,三托历就能发生。为什么3年的努力而他仍然错过?他做过了头。

  当你把某件事做过头的时候,焦虑就被创造出来了;当你把某件事做过头的时候,内部才混乱就被创造出来了。你失去了平衡,你不能安宁,而 三托历只有在你在家的时候才发生。事实上,三托历只有在你真正放松的时候才发生。

  只要做能够帮助放松的那么多,不要做过头。一个人必须感觉他自己的方式,因为没有固定的公式可以给出,因为它是不同的,它得看情况而定。每个人必须找到他自己的平衡,渐渐地,一个人觉知到什么是平衡。平衡是一种心境,在那里你是宁静的,没有这样的或者是那样的努力。

  当你是懒洋洋的,做得不多的时候,你的能量成了一种混乱,因为太多的能量在里面会创造出不安来。孩子们是不安的。有太多的能量来到他们的存在里,他们不知道怎么办,把它扔到哪里去。如果你是懒洋洋的,你就会有太多的能量创造出混乱来,你自己的能量将成为你的敌人。或者,如果你变得太活跃,做得太多,如果做某件事做得太多,它抽干了你的能量,你觉得被抽干了,筋疲力尽的话,那样你又会变得不安,因为你需要某个程度的能量在里面。要么是太多的能量会创造不安,要么是能量被抽得太干,你都会感到不安。

  和一位大师在一起,这事几乎常常发生。他有一个磁性中心在他里面,你变得痴迷。这就象一种爱情关系——你坠入爱河,接着,开始发烧。爱是一种发烧。温度上得很高。

  这一定发生在了Koshu身上,因为3年以后什么也没发生。

  在一个为时7天的特别的修行课程的开始,他想他的机会终于来了。

  每年,或者每6个月,或者每3个月,禅院里有一种为时7天的修行,叫坐禅。在这7天里,一个人必须别的什么都不做,只做静心。全部的能量必须带进它,7天没有间隔地,只停下来吃些东西——那也非常少——晚上睡二三个钟头,就这些。在剩下的20个钟头里,他必须静心又静心。他甚至必须以静心的姿势连续坐6个小时做静心。当他感到筋疲力尽,或者昏昏欲睡,他不能再坐下去的时候,他必须走着静心。在整整7天的课程里,师父手拿禅杖在你旁边,因为当你静心三四个小时,甚至半个小时已经让人开始感到昏昏欲睡。所以他用禅杖敲你的头。不管谁感到昏昏欲睡,他都会立即挨揍,被拉回来。7天全力以赴的努力……那对懒洋洋的人有帮助。

  然而这个Koshu一定是截然相反的。一个课程不能帮助他,一个特别的努力不能帮助他:他早就已经那么做了3年。事实上,他需要另一种类型的特殊静心——7天的放松。这在禅的修行中不曾存在。它应该,它必须存在,因为有两种类型的人:懒洋洋的和过分积极的。对懒洋洋的人来说,有几天尽其所能是好的;对懒洋洋的人是好的。但是他们占了百分之九十九,那就是为什么谁也没能顾那百分之一的人。对那百分之一,已经做得过头的人来说,这种课程是毫无帮助的。

  但是……

  在一个为时7天的特别的修行课程的开始,他想他的机会终于来了。

  现在他想要尽其所能做的,几乎24小时,他都将静心。观在, 三托历不可能逃脱他的手掌了。

  他爬到了寺庙大门的塔楼上,走到阿罗汉塑像前,他立下了这个誓言:要么我在这里实现我的梦想,要么他们将在这个塔底下发现我的尸体。

  现在他想把他整个能量带进它,他是真诚的,他是认真的,他真心想悟道(havesatori)。甚至为了它付出生命,他也准备好了。

  「要么我在这里实现我的梦想,」他在塔里,在佛像前说,「要么他们将在这个塔底下发现我的尸体。」

  他想自杀。

  这是一个点,生命中珍贵的一个点——当你准备奉献这么多,当你是真正真诚的时候。那时候,自杀,或者三摩地——这是唯一的选择项。

  「他不吃也不睡」,7天里他什么也不吃,觉也不睡,「完全沉入连续的坐禅……」坐禅就是以佛的姿势静静地坐着,什么也不做,只是保持觉知;没有吃,没有睡,24小时只是坐着。他在尽力为之,他所能做的最后的、最极致的事。 「……常常喊出这样的话:我的宿业是什么,为什么尽管作了这么多努力,我仍然不能得道?」这种时刻来到每个探索者面前,当他感到他已经竭尽所能,不可能有更多了。「我的宿业是什么,为什么尽管作了这么多努力,我仍然不能得道? 」但是其实,他不能得道恰恰是因为这些努力——不是尽管这些,而是因为这些。

  首先,懒散是个问题,怎样把你从懒散中拉出来。然后第二个问题是怎样帮助你保持在中间。不是移到相反的一端,高度活跃,而是保持平衡。Koshu做过了头,但是它以另一种方式有所帮助——通过它, 三托历从来没有被达到过,通过它,他不能进入。「最后他承认了失败,并且决定一了百了……」现在什么也没有了,所有他能够做的他都做了,他不可能做更多了,因为没有更多能够做。

  「最后他承认了失败……」这个失败不是普通的失败,它不是很多失败中的一个失败,它就是失败。当你在一件事情上失败,这毫无关系,因为在很多别的事情上你会成功。当你在一个努力中失败,你知道你还能作另一个努力。但它就是失败,因为他已经做了他所能做的一切,更多的不可能再做。别的什么也没有了:对生命,他已经完结了,现在他不再与生命有约会,那个游戏已经完全结束了。他已经做了他所能想到并且去做的一切。他接受了失败——三托历没有发生。

  「……并且决定一了百了……」所以,现在自杀是唯一的可能。三摩地对他来说不在那儿。他只能自杀。「他走到栏杆前,慢慢地抬起腿跨过了栏杆,就在那个瞬间,他觉醒了 」。 三托历发生了,三摩地广阔的天空猛地打开了。

  这个必须被理解,因为它可能对你们也一样。这并仅仅是一个个案,在很多个案里它是这样的。当你是一个失败者,一个完全的失败者,很多事情发生在你里面——自我消失了。甚至在坐禅中,7天静静地坐着,没有吃,没有睡,自我在那里。实际上,是谁在要求三摩地?是谁在那儿要求三摩地应该发生?这是自我的最后努力;自我想要抓住它,那正是障碍。当他接受失败,自我消融了,因为自我只和成功一起存在。成功是食物,自我赖以为生的东西。如果你是一个失败者,完全的失败者,自我怎么能留在那里?自我不能存在于最终的失败中。自我消失了;随着自我的消失,懒散和高度活跃,太多的活动,都消失了。没有自我,你处在平衡中。突然,一切都恰到好处,你处在平衡中。没有自我就没有极端,它不能存在;极端作为自我的努力而存在。突然,自我不在那里,你处在中间。现在,这个自杀的努力是非常非常平衡的。

  「最后他承认了失败,并且决定一了百了,他走到栏杆前,慢慢地抬起腿跨过了栏杆。」为什么慢慢地?现在,自杀实在不是什么他准备去做的事:自杀是某种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同世界分手,用不着急急忙忙,因为他不准备去什么地方,他只是从存在退出。用不着着急。

  静静地,慢慢地,他走到栏杆前。这真是一个美丽的时刻,这个自杀已经是不一样的了。你能在一种高度紧张中自杀——那是人们自杀的方式,高度紧张。如果他们被延迟,即使只是一小会儿,他们将不会自杀。它必须在你完全疯狂的时候进行;它必须在你真的这么紧张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做。所以,如果你能延迟自杀即使一小会儿,它就不会发生。

  我有一个朋友。他爱上了一个女人,那女人拒绝了他。所以,理所当然,作为一个诗人,他想到了自杀。他的家人非常惊慌。他们都努力说服他;但是他们越努力,他越是打定主意要自杀。这样会发生的。不知道怎么办好,他们锁了他的房门。他开始用头撞房门。他们非常害怕。怎么办?

  突然他们想起了我,打了电话给我。我去了那儿。他正在用头撞门;他真的是勃然大怒,而且去心已决。我走近房门,对他说:为什么你这样大吵大闹炫耀它?如果你想自杀,就自杀吧,为什么这么多吵闹?为什么你撞你的头?就靠把你的头撞在门上,你不会死。所以,听我说,跟我来。我们可以到河那儿,那是一个美丽的地方,我常常在那儿静心。如果一旦我要自杀,这是个好地方。你跟我来,这是个好机会。

  因为我没有说任何反对自杀的话,他冷静下来了。他不撞他的头了。他真的被搞胡涂了,因为你决不会预料到你的朋友会帮助你自杀。所以我告诉他:你打开门,不要再让别人取笑你了,不要让人们聚在这里。为什么这样丢人现眼?你只要跟我来,把你自己扔进河里。河里有个瀑布,你会很快消失的。

  于是他打开了门,他看着我,他莫名其妙。我拉起他的手,把他带回家。他说:我们什么时候去?但是他有些害怕,既然我已经准备好了,我是危险的。于是我说:这是个月圆的晚上,不着急。一个人想死的时候,他应该选个吉利的时刻。所以我们将在半夜去,那时候满月正好在那儿,我可以说再见,然后你可以跳。他越来越害怕。我只是在拖延时间。

  我们10点上床。我按好闹钟12点闹,我告诉他有时候我听不见闹声,所以如果他先听到,他应该叫醒我。闹声一响,他就把它关了。我等了几分钟,然后我说:你在等什么?叫醒我。他突然生起气来,说:你是我的朋友,还是我的敌人?这看上去好象你想杀了我。我说:我自己并没有作任何判断。如果你想死,我是朋友,我不得不合作,不帮助。如果你不想死,那是你的决定,那么你告诉我。我是中立的。汽车准备好了,我开车带你去那儿;夜色很美,月亮已经爬上来了。现在由你决定。他说:送我回家。我不准备死。你是什么人物,能逼我去死?

  我并没有逼任何人——只要拖延一会儿,一个人就会回到理智中。但这并不是那种类型的自杀。

  我必须顺便告诉你,世界上只有一种宗教允许自杀——耆那教。这是少有的;只有摩坷吡罗允许自杀。他说,如果你能静静地死去,对它没有一点情感色彩,它是很美的,它没有什么错。但是它必须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做,否则你就不知道。所以你必须停止进食,就这样。

  一个人差不多3个月不吃东西才会死。3个月里,身体坚持着、坚持着,消耗着它的储备、能量、食物和所有的东西。一个人变得越来越骨瘦如柴,肌肉消失了,然后只剩下个骨架子。这差不多得要3个月。

  所以摩坷吡罗说,如果你想死,如果这个自杀将是一个宗教的退出,那么不要急急忙忙地做它。简简单单地做它,因为你有3个月可以考虑,你可以回来,没有人强迫你。过去曾经有很多人用那种方式做它:很多人退出了存在,是在3个月不吃东西之后——只是静心,躺下来。那时候,那个自杀比你平凡的生命更美丽,因为他们不是真的在杀他们自己,他们正移向另一个王国。

  这个Koshu慢慢地移动,不急不忙。实际上,当生命对你来说已经是无所谓的时候,死亡对你来说也是无所谓的。当生命是无用的时候,死亡也是无用的,因为死亡不是别的,而正是生命的顶点。死亡对你意味着这么多,是因为生命对你意味着这么多。它总是相应相称的。如果生命对你来说是非常非常有意义的,你会害怕死亡。当生命是毫无意义的时候,当然死亡也是毫无意义的。不需要着急。

  他来到栏杆前,「他走到栏杆前,慢慢地抬起腿跨过了栏杆,就在那个瞬间……」就想象那个情景——一个和尚站在塔上慢慢地抬起腿,突然他一直梦寐以求的一切发生了。 三托历发生了,那道闪电发生了。

  在那个片刻里发生了什么?慢慢地抬起腿准备自杀,生命已经结束了;头脑里没有了贪婪,甚至没有对三托历的贪婪。头脑里没有了自我,甚至没有要得到宗教的成就的自我。未来已经被完全丢掉,因为它只和欲望共存。欲望是未来,渴求是未来。只有一个渴求留在了他的里面——对 三托历的渴求。那个渴求正创造着未来和时间,那个渴求是最后的障碍。最后的障碍丢掉了。现在没有未来,没有欲望。只有这个片刻存在。

  在那个Koshu慢慢地抬起腿的片刻,所有的时间停止了——没有过去,没有未来:没有过去,是因为生命被意识到是无用的;没有未来,是因为没有了渴求,即使是对 三托历的渴求也没有了。

  那条腿抬起来,时间停止了。那条腿抬起来,头脑停止了——因为没什么要达成的,没什么要思考的。在那个片刻,他走出了时间。在那个片刻,他超越了时间。在那个片刻,他的存在变成垂直的,而不再是水平的。再也没有过去,再也没有未来——所有的垃圾消失了。在那个抬起的片刻,他不但抬起了他的腿,他的整个存在也被提起来了。垂直的维度开始了。突然,萨托历来了。

  突然,「就在那个瞬间,他觉醒了。」

  这事常常发生:它在佛陀那儿就是以同样方式发生的。他离开了世界,离开了宫殿、美丽的妻子、新生的孩子、整个帝国。世界不再有意义。然后,6年中,他竭尽全力。他去了他知道的所有的老师、所有的大师那儿。他说:我什么都可以做,但是我想知道生命是什么,我是谁。大师们,那6年里的许多大师们叫他做了很多事,他都做了。他做得那么十全十美,没有一个大师能告诉他,它没有发生是因为他做得不好。那是不可能的——甚至连师父也没有这个门徒那样十全十美。于是,那些大师们接受了他们的失败,他们说,到这个片刻为止,到这个程度为止,他们可以帮忙;超过了这个,他们自己也不知道。所以,他应该找别的师父。然后所有的大师都找遍了。

  于是,他开始自己做;他做了所有流传于印度几个世纪的东西。他试了哈达瑜伽,胜王瑜伽的所有方法。他做了一切可能做的事。他做过头了,他太急于求成了,他对这个太认真了。他的真诚变成了里面的高度紧张,所以他不能达成。

   然后有一天,过菩提伽耶附近的尼连禅河的时候,他因为节食而太虚弱了,以至于过不了河。这是一条很小的溪流,他却不能游过它,他不得不抱住一个树根而得以活命,他太虚弱了。在那个片刻,他想:我做了什么?我已经毁了我的身体,而我却没有达成任何灵魂;这整个的努力是愚蠢的。

  在那个片刻,他丢掉了所有的努力。世界早就已经是无用的,现在充满努力的宗教世界也是无用的。那一天,他在一棵树下放松,那数成了他在它下面得道的菩提树。他放松了。那个放松是全然的。生平第一次,没有要达成的东西:想着成就的头脑丢掉了。他已经做了所有的事,更多的不能再做。那么怎么办?他就索性睡觉。

  那个晚上没有做梦,因为当没有欲望的时候就没有梦。梦事欲望的影子。梦是连你在睡觉时,都不放过侵扰你的欲望。整个晚上过得好象它仅仅是一个片刻。

  早上,清晨,当最后一棵星星正在消失的时候,他睁开了他的眼睛,看了星星一眼。他所处的情景。和Kouhu抬起腿准备从塔上坠下时的情景一样。那正在消失的最后一棵星星——他睁开双眼,里面不带头脑,不带欲望。时间停止了——突然,它在那儿了。他的渴求是障碍。

  所以,首先人必须渴求,人必须努力,人必须竭尽所能,人必须游历、探索和寻求,人必须做一切能做的,然后,他必须丢掉一切。

  现在你不能丢掉它,因为你还没有丢的东西。首先你必须做,然后你才能丢。你可以到一个塔上去,你可以抬起你的腿,非常非常地慢,但是什么也不会发生。因为这不是在外面摆摆姿势的问题——在里面,你没有做过那一切应该做的事。你可以到一棵菩提树下,躺下来,完全放松,早上,正好在最后一棵星星正在消失的时候,你可以睁开你的眼睛。什么也不会发生。

  一个人必须在经历艰难的努力之后才来到完全的放松。那时候,突然地,它发生了。实际上,它一直在那儿围绕着你;只是你不在那儿。你不在场。你在头脑里、在欲望里、在未来里、在过去里、在记忆里、在思想里移动。你太执着于云朵了,那就是为什么你不能看见天空。它一直在那儿,实际上,云朵在天空遨游。三摩地在你周围;三摩地是海洋。你是鱼——然而你不在场。

  他喜出望外地冲下楼梯,穿过大雨来到Gizan的房间。

  没等他有机会开口,师父就喊道:太好了!——你终于有了这一天。

  悟道的人的品质会发生变化。他不需要说——至少对师父——他不需要说:我达成了。因为那震动,那成道人的存在,完全不一样了。甚至在他能说什么以前,师父说:太好了!你达到了,它发生了。没有必要谈论它。一旦它发生,那些知道的人将看见它。甚至连那些不知道的人也将开始感到它。

  你不可能来到一个成道的人这儿而不感到一点儿未知世界的东西,不倾听他的在未知世界、在神秘世界中的脚步声。神秘围绕着他。在他的影子里,一种神圣的品质存在着。在他的移动中,有一种神圣,因为他是整体。

  三托历使你成为整体;三摩地使你成为整体。现在,意识和无意识之间不再有分裂。突然,一座桥架起来了。整个变得有意识了。

  这个品质就好象这个:

  你在夜里看到一所房子,里面没有灯光。接着有人在里面点了一盏灯。整个房子的品质变化了;连过路人也将突然看见房子里灯光明亮。它的品质变了。从窗户,从门口,从裂缝,亮光向外面闪耀。那所房子不再是一团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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