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宗谭崔的精神与性

附录一 奥修谈「静坐」静心(味帕沙那)

问题:

  奥修,我以为静心是一件很简单的事,但是看到人们在做味帕沙那(Vipassana: 「静坐」静心),我就失掉了所有想要成为一个成功的静心者的希望,请你给我一些鼓励。保罗。

  静心是很简单的,就是因为它很简单,所以它看起来就成为一个难题,我们已经完全忘记如何来对生活上简单的事情反应。一件事情越简单,它对头脑来讲就变得越困难,因为头脑对于解决困难的事情非常有效率,它一直被训练来解决困难的事情,而它却不知道要如何应付简单的事情。静心是简单的,而你的头脑是复杂的,并不是静心产生问题,问题是来自你的头脑,而不是来自静心。

  「静坐」静心是世界上最简单的静心,佛陀就是透过「静坐」静心而成道的。透过「静坐」静心比透过任何其它方法有更多人成道。 「静坐」静心是一种方法,也有其它方法可以帮助千千万万的人,但是静坐真的是一种非常简单的方法,它不象瑜伽那么困难。

  瑜伽是困难的、费力的、复杂的,你必须以很多方式来折磨你自己:扭曲你的身体,用这样或那样的方式来做、来折磨、来倒立、来练习……但是瑜伽似乎对人们非常具有吸引力。静坐的方法非常简单,你根本不必做任何笔记,事实上当一个人首度使用静坐静心的时候,他甚至会怀疑说这个方式能不能被称作一种静心。它是什么呢?——没有身体的运动、没有吸引的练习,只是一种非常单纯的现象,只是看着你的呼吸一进一出,就这样而已。那个方法就是:静静地坐着,观照你的气吸进来,呼出去,不能失去跟它的连系,就这样而已,并不是说你必须去改变你的呼吸——它不是一种呼吸法;它不是一种呼吸的训练,所以你不必深呼吸,你不必深深的吸气,然后呼气,这些都不必要,只要让气很简单地保持原来的样子。你只要将一个新的品质——觉知——带进它里面。

  气跑出去,你要注意看;气跑进来,你要注意看,你必须有觉知:气碰触到你的鼻孔,你必须有觉知。你必须集中精神在那里:当气吸进来,你可以感觉到气碰触到你的鼻孔,然后气跑出去,你可以再度感觉到那个碰触。将精神停留在鼻子的末端,并不是说你必须集中精神在鼻子的末端,你只要保持警觉、保持觉知、保持观照。它不是集中精神,但是你不要错过任何一个片刻,你要继续记住。刚开始的时候你会错过,但是你要继续记住;刚开始的时候你会一再一再地错过,但是你要再度将你自己带回来。如果这对你来讲很困难——对一些人来讲,要观照那个地方很困难——那么他们可以观照肚子里面的气。当气吸进的时候,肚子会鼓起来;当气呼出的时候,肚子会凹下去,你就继续观照你的肚子。如果你有一个真的很好的肚子,这样的方式将能够有所帮助。

  你曾经注意看过吗?如果你注意看印度的佛象,那些佛象并没有真正有肚子——事实上根本就没有肚子。佛陀看起来象一个完美的运动家:胸部挺起,而肚子缩进去,但是如果你看日本的佛象,你将会感到很惊讶,它看起来根本不象佛陀——挺着一个大肚子,大到你根本无法看到胸部,几乎就好象佛陀怀孕了,你所看到的就是肚子。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不同?那个原因就是,在印度,当佛陀在世的时候,他本身是观照在鼻子的地方,因此肚子根本不重要,但是当静坐静心这个方法从印度传到西藏,再传到中国、韩国、缅甸、和日本,人们渐渐觉知到观照肚子比观照鼻子来得容易,因此他们所做出来的佛象就开始变得不同,就开始带着大大的肚子。你可以观照肚子,或是观照鼻孔,看你喜欢哪一种都可以,看哪一种对你来讲比较容易都可以,重点在于它必须对你很容易,只是观照着那个气就会有奇迹发生。

  保罗,静心并不困难,它是很简单的,就是因为它很简单,所以你会感觉到那个困难。你想做很多事情,但是却无事可做,这就是困难之所在。它是一个很大的困难,因为我们被教导去做很多事情,我们会问说应该怎么做,然而静心是一种无为的状态,你必须处于一种完全不行动的状态,即使思想也是一种作为,那个也必须被抛弃;即使感觉也是一种作为,那个也必须被抛弃。作为、思考、感觉,这一切都必须消失,你只是存在,而 「存在」就是静心,那是非常简单的。

  在你母亲的子宫里,你处于同样的空间,在静坐静心里,你将会再度进入同样的空间,当你深入静坐静心,你将会感到很惊讶说你曾经知道它。你将会立刻认出它,因为在你母亲的子宫里待九个月,你也是处于同样的空间,什么事都不做,只是存在。

  你问我说:「我以为静心是一件很简单的事,但是看到人们在做味帕沙那(vipassana:‘静坐’静心),我就失掉了想要成为一个成功的静心者所有的希望。」

  永远不要以成功与否来思考静心,因为那样就把你想要达成的头脑、或自我主义者的头脑带进来了,那么静心就变成你自我的旅程。不要以成功或失败来思考,那些名词在静心的世界是不适用的,你要将它们全部忘掉,那些是头脑的名词,它们是用来比较的。问题在于:你一定看到别人成功,看到别人达成,或是看到别人很狂喜,而你自己却觉得很低潮。只是坐在那里看着你的气、观照你的气,你会觉得好象很愚蠢。你一定看起来非常愚蠢,而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之所以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是因为你过分期待某种事情的发生。

  在刚开始的时候,每一种新的过程看起来都不同,一个人必须学习去尝它的滋味。

  有一个女人的先生是一个酒鬼,但是她一生中从来没有喝过酒。

  「你这个酒鬼,把那个瓶子递过来,不管它是什么东西,我想要尝一下那个使你变成无赖汉的东西。」

  她将那瓶廉价的威士忌酒拿过来,大大地喝了一口,然后喘了一口气说:

  「那是我曾经很不幸地让它经过我的嘴唇最难喝的液体,它的味道奇差无比!」

  那个老家伙说:「你看嘛!这些年来你还一直以为我是在享受呢!」

  只要等一下,保罗。只要再给多一点的耐心,刚开始的时候,每一样东西看起来都会有所不同,即使最简单的东西也是如此,你不必太急。

  这就是西方头脑的一个问题——匆匆忙忙。人们想要立刻得到每一样东西,他们以速溶咖啡、即刻静心、和立即成道来思考。

  有一个生长在城市油腔滑调的人刚继承了一个有很多头母牛的农场,他是一个很精明的操作者,他决定要在短时间内增加他的牛群,因此他就买了当地三头最好的公牛,将它们跟那些母牛放在牛舍一起过夜,隔天他跑去向那个卖给他公牛的人抱怨。

  那个卖公牛的人笑着说:「你在期待什么呢?你以为隔天就可以看到小牛?不,即使那样的事情也没有办法很快发生。只静坐一天,你就想要说你可以微笑地走出来吗?当你走出静坐的时候,你将会觉得很疲倦,你的疲倦是由于你被禁止做任何事,你的疲倦是由于你以前从来没有做过这么愚蠢的事。你是一个 「做者」,但是他们却叫你什么事都不要做。如果你劈柴劈一整天,你或许还不会那么疲倦,但只是静静地坐着,什么事都不做,只是注意看着你那愚蠢的气吸进和呼出……有很多时候你会有这样的概念升起: 「我到底在这里干什么? 」而那个时间将会看起来非常非常长,一天的静心将会看起来好象经过了好几年的时间——「到底是怎么了?今天的太阳是不是不下山?到底什么时候才要结束?」

  如果你匆匆忙忙,如果你急急忙忙,你将永远无法知道静心的滋味,静心的滋味需要很大的耐心、无限的耐心。静心是很简单的,但是你已经变得太复杂了,所以要放松下来需要时间。并不是说静心需要花费漫长的时间——让我再度提醒你——那是因为你具有一个复杂的头脑,它必须被带到一种休息状态、一种放松的状态,而要做到这样需要花时间。

  不要以成功和失败来思考,你要享受它!不要过分目标指向,享受观照你气息的进出那种全然的宁静,不久它将会产生一种美,不久你将能够经验到美和至福,不久你将会了解,一个人不需要去到任何地方就可以很喜乐,一个人可以静静地坐着,单独一个人,这样就能够很喜乐,不需要其它东西,只要生命的脉动就足够了。如果你能够跟着它脉动,它就变成一种深深的内在欢舞。

  静心是你能量的一种欢舞,而「气」就是进入它的钥匙。

  佛陀将一种全新的静心的洞见带进世界。在佛陀之前,静心是某种你必须每天做一次或两次的事情,早上做一个小时,晚上做一个小时,就是这样,但是佛陀给予整个静心过程一种全新的解释,他说:这种你在早上做一个小时,在晚上做一个小时的静心,你或许可以一天做四、五次,但它并没有太大的价值。静心不可能是某种你可以跟生活分开而每天做一个小时或十五分钟的事情,静心必须跟你的生活变成同义词,它必须变成就象呼吸,你不能够只是在早上呼吸一个小时、晚上呼吸一个小时,这样的话晚上将永远不会来临,它必须象呼吸一样,即使当你在睡觉的时候,那个呼吸也在进行。你或许已经进入昏迷,但是那个呼吸还在继续。

  佛陀说静心必须成为一种经常性的现象,唯有如此,它才能够蜕变你,而他发展出一种新的静心技巧。

  他对全世界最大的贡献就是静坐静心,没有其它老师曾经给过世界这么伟大的一项礼物。耶稣很美,马哈维亚很美,老子很美,查拉图斯特也很美,但是他们的贡献跟佛陀相比并不算什么,即使将他们全部加在一起,佛陀的贡献还是比较大,因为他给了我们一种非常科学的方法。它非常简单,但是非常具有穿透力,当你跟它维持在同一个频率里,它就变成你生命里一种经常性的因素。那么你就不需要再去做它,只有在刚开始的时候你必须去做它,一旦你懂得它的窍门,它就会一直跟着你,你不需要去做它,不论你在做什么,它都会一直存在,它变成你生命的一种背景。你在走路,但你是静心地走;你在吃东西,但你是静心地吃;你在睡觉,但你是静心地睡。记住,一个静心者和一个非静心者,连他们睡觉的品质都会有所不同。每一样东西都会变得不同,因为一个新的因素进入了,而它改变了整个意识型态。

  味帕沙那(静坐静心)只是意味着观照你的气息,注意看你的气息,它不象瑜伽的呼吸训练,它并没有将你的气改变到另外一种韵律,改变到深呼吸或快速呼吸,不,它根本就不改变你的呼吸,它跟呼吸没有关系,呼吸只是被用来当成一种观照的工具,因为它是在你里面一个经常性的现象,你可以只是观照它,它是最微妙的现象。如果你能够观照你的呼吸,那么观照你的思想将会变得比较容易。

  佛陀对我们的一项伟大贡献就是发现呼吸和思想之间的关系,他是整个人类历史上第一个很清楚地告诉我们说呼吸和思想深深关连在一起的人。呼吸是思想的身体部分,而思想是呼吸的心理部分,它们并不是分开的,它们是同一个钱币的两面。他是第一个谈到 「身体头脑」(bodymind)是一个统一体的人,他是第一次谈到人是一个「心理身体的」(psychosomatic)现象的人。他并没有谈到身体和头脑,他谈到 「身体头脑」,它们并不是两样东西,因此不需要用「和」字来连结它们。它们已经是一体了,「身体头脑」已经是一体了,它们甚至不需要用连字号来连结;「身体头脑」是一个现象,每一个身体的过程,在你的心理里面都有它的对等物,反之亦然。

  你可以注意看它,你可以尝试一种实验,只要停止呼吸一下子,你将会感到很惊讶:你一停止呼吸,你的思想就停止了;或者你可以注意另外一件事:每当你的思想跑得太快了,你的呼吸就会改变。比方说,如果你充满性欲,而你的思想变得太热了,你的呼吸就会变得不同,它将会失去它的韵律,它将会变得更混乱、更没有韵律。

  当你在生气的时候,你的呼吸也会改变,因为你的思想改变了;当你在爱的时候,你的呼吸也会改变,因为你的思想改变了;当你很平和、很安逸、很放松的时候,就象在家里一样,你的呼吸是不同的。当你很浮躁、很烦恼,当你处于动荡不安之中,当你处于极度痛苦的时候,你的呼吸是不同的。只要借着观照你的呼吸,你就能够知道你的头脑处于什么状态。

  静心者会来到一个点:当头脑真的完全停止的时候,呼吸也停止了,然后就有很大的恐惧会升起——不必害怕,有很多静心者告诉我: 「我们变得非常害怕,非常惊吓,因为突然间我们觉知到呼吸停止了。」很自然地,一个人会认为当呼吸停止的时候,死亡就接近了。因为死亡的时候,呼吸是停止的,而在很深的静心里,呼吸也是停止的,因此深入的静心和死亡有一个类似的点:在两者里面呼吸都停止,所以如果一个人知道静心,他也知道死亡,那就是为什么静心者能够免于死亡的恐惧;他知道在呼吸停止的时候,他仍然可以存在。呼吸并不是生命,生命是一个远比呼吸大得多的现象,呼吸只是跟身体的连系,那个连系可以被切断,并不是说呼吸被切断之后生命就结束了。生命仍然会存在,并不是说呼吸没有了,生命就结束了。

  佛陀说:注意看你的呼吸,让它维持正常,就象它原来一样。静静地坐着,注意看你的气,你的坐姿也能够有所帮助;佛陀的坐姿,象莲花的坐姿,是非常有帮助的,当你的脊椎骨是挺立的,你以莲花的姿势盘腿而坐,你的脊椎骨跟地心引力呈九十度垂直状态,在这样的姿势之下,身体处于它最佳的放松状态。让脊椎骨保持挺直,而身体放松,整个身体就好象挂在脊椎上,没有紧张。身体应该很放松,而脊椎骨很挺直,好让地心引力对你的拉力变成最少。

  因此这个莲花的姿势是很有价值的,它并非只是一个身体的现象,它会影响头脑,它会改变头脑。以莲花的姿势坐着,它的整个要点就是你的脊椎骨必须保持挺直,跟地面呈九十度垂直,那就是你能够成为最聪明、最觉知、最不昏睡的点。

  然后注意看你的呼吸——自然的呼吸,不需要深呼吸,不需要改变你的呼吸,只要按照它本然的样子来看它。有一件事会令你感到惊讶,你一开始观照,它就改变了,因为那个 「看」就是一种改变,然后那个呼吸就不再相同了。

  你意识些微的改变会立刻影响到你的呼吸,你将能够看到它:每当你观照,你就会发现你的呼吸变得更深一点。如果它是自己变成这样的,那就没有问题,你不要用你的意志去这样做。注意观照你的呼吸,渐渐地、渐渐地,你将会感到惊讶,当你的呼吸变得很镇定、很安静,你的头脑也会变得很镇定、很安静。观照你的呼吸将会使你变得能够观照你的头脑,那只是一个开始,那只是静心的第一部分——身体的部分。第二部分是心理的部分,当你进到第二部分,你就能够观照你的头脑里更微妙的东西——思想、欲望、和记忆。

  当你更加深入观照,有一个奇迹会开始发生:当你能够清醒地观照,你头脑的活动就会变得越来越少,它里面就会有越来越多的空隙和间隔,你会有几个片刻不会碰到一丝思想,渐渐地、渐渐地,有几分钟的时间,有几个小时的时间,你不会碰到一丝思想。

  它里面具有一种特定的算术:如果你能够有四十八分钟保持全然的空,那一天你就可以成道,那个片刻你就可以成道,但是问题不在于你的努力。不要继续去注意你的观照,因为每当你去注意的时候,思想就介入了,你就必须再从头算起,你就必须再从零开始, 「你」不需要去看它。

  这一直都是东方所有伟大静心者的经验:四十八分钟似乎是最终的点。如果能够有这么长的空隙,如果思想能够停止这么长的一段时间,而你仍然能够保持警觉,没有思想经过你的头脑,那么你就能够把神接受进来。你已经变成了主人,因此客人立刻就到了。

  在东方它已经被发现了,它被正确地发现说莲花的姿势——你一定看过佛陀的雕像是以那种姿势坐着,它被称为莲花的姿势……它是几千年来的一项发现,认为它是身体最放松的状态,但是对西方人来讲,他们并不习惯于坐在地上,对他们来讲,莲花的坐姿是一个恶梦!所以避免它,因为要学莲花的坐姿,几乎要花上六个月的时间,那是不必要的。

  如果你习惯于坐在椅子上,你也可以找到一个方式、一个姿势。一种特殊造型的椅子能够帮助你的身体放掉所有的紧张。不管你是坐在椅子,或是以莲花的姿势坐着,或是躺在床上,都没有关系。坐着是比较好的,因为它可以防止你睡着。

  莲花的姿势之所以被选择出来是有很多原因的。如果一个人能够这样做而没有困难,那是最好的,但它并非一定要如此,它的确是你能够进入观照最佳的姿势。双腿盘着,两手互相交叉,脊椎骨保持挺直,它给予很多重要的影响,使你变得更警觉。第一,在这种姿势之下,地心引力对身体的影响最少,因为你的脊椎骨是挺直的,所以地心引力只能够影响到很小的一部分。当你躺下来,地心引力能够影响到你的整个身体,那就是为什么对睡觉来讲,躺下来是最好的姿势。地心引力能够拉你的整个身体,而由于地心引力拉力的关系,身体就丧失了所有的紧张。第二,当你躺下来,如果你的目的是为了要睡觉,那么你就必须使用枕头,因为这样才会有较少的血液流到你的头脑,头脑就比较不活跃,较少的血液流到头脑,你就比较能够进入睡眠。

  莲花的坐姿是一种伟大的组合,它能够使地心引力降低到最少,而由于脊椎骨是挺直的,所以将会有较少的血液流到头脑,因此头脑也就无法产生作用。以那种姿势坐着,你也不会很容易就打嗑睡。如果你从一生下来就学习那个姿势,它会变得非常自然。盘腿和两手交叉具有一个重要的意义。你身体的能量以一个圆圈在循环,在莲花的坐姿状态下,那个圆圈是连续的。你的两手……一只手将能量给另外一只脚——然后那个能量就绕着一个圆圈继续移动,你就变成你生物能的一个圆圈。

  很多事情能够有很大的帮助。你的能量并没有被释放出来,所以你不会疲倦。你的血液较少达到头脑,所以头脑就不会产生太多的作用,你以这样的姿势坐着,你的脚被锁定了,你的手被锁定了,你的脊椎骨是挺直的——在这种状态下要睡觉比较困难。这些都只是支持,它们并不是一定要的,并不是说一个无法以莲花姿势坐着的人就不能够静心。如果你不以莲花的姿势坐着,静心将会困难一点,但莲花的坐姿只是能够有所帮助,它并不是绝对需要的。寒带国家的人不可能坐在地上。多少世纪以来,他们的身体,他们的父母,以及他们从亚当和夏娃以来的父母的父母……你曾经看过有任何亚当和夏娃的照片以莲花姿势坐着吗?事实上,这样坐着对他们来讲是很好的,因为以莲花的姿势坐着,他们就能够光着身子坐着,而没有人会过分觉知到他们的裸体。耆那教的和尚就是以这样的方式坐着,他们一直都以莲花的姿势坐着,当他们以这种方式坐着,你无法看到他们的生殖器官,他们双腿盘着,两手互相交又,这样坐具有保护他们裸体的功能。

  但是如果多少世纪以来人们从来没有这样坐着,那么将会创造出不必要的困难。因为你的身体结构已经采取了某种模式,最好是遵照身体以及它的智慧:坐在椅子上。整个要点就是,你必须坐得很舒服,让身体不会引起你的注意。你必须避免紧张,因为如果你由于紧张而头痛,那么你将会很难静心,你的注意力将会一再一再地走到那个头痛上面。如果你的脚使你不舒服,如果你身体上的任何地方有任何轻微的紧张,它就立刻会对你有所警示。这是很自然的,这是身体智慧的一部分。如果它不警示你,那么就会有危险,或许有一条蛇正在咬你,而你还继续坐在那里;或许你的衣服着火了,或许你的身体在燃烧,而你并没有觉知到它,所以每当身体有任何问题,它就会立刻警示,那就是为什么必须处于一种放松的状态,在那种状态下,身体不需要警示你,因为那个警示会成为你静心的一个打扰。

  巴利文(Pali)是一种单纯的、天真无邪的人的语言。在梵文里,它具有跟它平行的东西,那是一般人按照他们的方便来改变的。在梵文里,它是味帕夏那(Vipashyan),它困难了一点,但是在巴利文里,它就是味帕沙那(Vipassana),那个意义是一样的,那个字在字面上的意义是: 「去看」。而它所引申的意义就是:注意看、观照。

  乔达摩佛选择了一种静心,它可以被称为主要的静心。所有其它的静心都跟它不同,所有其它的观照方式都跟它不同,然而在每一种静心里都有观照存在,观照是每一种静心里重要的部分,它不能够被避开。佛陀将其它每一样东西都删掉,而只保留了主要的部分——观照。

  观照有三个步骤——佛陀是一个非常科学的思想家,他从身体开始,因为那是最容易观照的地方,很容易观照我的手在移动,很容易观照我在举手,我能够观照我自己走在路上。当我在走路的时候,我能够观照每一个脚步。当我在吃东西的时候,我能够观照。

  所以味帕沙那的第一个步骤就是观照身体的行动,那是最容易的步骤,任何科学方法总是从最容易的开始。

  当你在观照身体的时候,你将会惊讶于新的经验,如果你在移动手的时候能够观照、能够注意看、能够保持警觉、能够有意识,你将会感到你的手有一种优雅和宁静,你也可以不要有观照地移动,它将会移动得更快,但是它将会失去它的优雅。

  佛陀走路很慢,人们常常问他说为什么他走得那么慢,他说:「这是我静心的一部分……永远都要好象你在冬天走进冰冷的河流里一样地走路……慢慢地、警觉地,因为河流非常冷;你要很有觉知,因为那个流非常强;你要观照你的每一个步骤,因为河流里的石头很滑,你可能会滑倒。」

  在每一个不同的步骤里,只有客体改变,方法则维持一样。第二步是观照头脑,现在你进入了一个更微妙的世界——观照你的思想。如果你观照你的身体观照得很成功,那么观照头脑的时候就不会有任何困难。思想是微妙的波——是电子波、是无线电波——但是它们跟你的身体一样是物质的。它们是看不见的,就好象空气也是看不见的,但空气跟石头一样是物质的,所以你的思想也是一样,它是物质的,但它是看不见的。

  那是第二步,是中间的一步,你移向那个看不见的东西,但它还是物质的……观照你的思想,唯一要注意的是:不要判断。不要判断,因为你一开始判断,你就会忘记观照。

  并不是对判断有什么敌意,它之所以被禁止是因为你一开始说「这是好的思想」——就在那个判断的片刻,你就没有在观照。你开始思考,你就涉入了,你不能够保持超然,你不能够站在路边看着交通。

  不要变成一个参与者,不要估量、不要评价、不要谴责;对于经过你头脑的任何东西,不要采取任何态度,你必须把你的思想看成好象天空上经过的云这样来观照,不要对它们加以判断,不要说这朵乌云看起来非常邪恶,这朵白云看起来好象一个圣人。云就是云,它们既不是邪恶的,也不是善良的。

  思想也是一样,它只是一个小小的波经过了你的头脑。不要带着任何判断地观照,你将会再度有一个很大的惊讶。当你的观照稳定下来,思想就会变得越来越少。那个比例刚好是一样的:如果你在观照当中稳定了百分之五十,那么你思想的百分之五十就会消失;如果你在你的观照当中稳定了百分之六十,那么就只有百分之四十的思想会在那里;当你是百分之九十九纯粹的观照,那么就只有偶而会有一些孤独的思想,除此之外其它所有思想的交通都没有了,那个思想的交通尖峰时间已经不复存在。

  当你百分之百不判断,只是观照,它意味着你变成只是一面镜子,因为一面镜子从来不作任何判断,即使一个长得很丑的女人来照它,镜子也不会有判断;一个很美的女人来照镜子,她对镜子来讲也是一样的;当没有人照镜子的时候……它会跟有人在照镜子的时候一样地纯,镜子在有反映和没有反映的情况下是一样的。当你保持纯粹的观照,你就变成一面镜子。

  这是静心最大的成就。你已经走在半路上,而这是最困难的部分,现在你已经知道了那个奥秘,你只要将同样的奥秘应用在不同的客体上。你必须从思想移到更精微的经验——感情、感觉、和心情……从头脑到心,用同样的方式:没有判断,只是观照,你将会感到很惊讶,那些占据了你大部分的感情、感觉、和心情……

  如此一来,当你觉得悲伤,你就变得真的悲伤,你会被那个悲伤所占据;当你觉得生气,它并不是某种只是一部分的东西,你会变得充满愤怒,你整个人的每一根纤维都跟着那个愤怒在跳动。

  注意观照你的心,那个经验将会是: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占据你。悲伤来了又去,你不会变成悲伤的;快乐来了又去,你也不会变成快乐的。任何在你内心深处移动的东西都根本不会影响你,你会首度尝到某种奥秘的东西。你已经不再是一个被推来推去的奴隶,你已经不再是一个任何感情、任何感觉能够打扰你的人,你已经不再是一个任何人用任何一件小事就能够打扰你的人。

  当你在第三步变成一个观照,你将会首度变成一个主人: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打扰你,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凌驾在你之上,每一样东西都离得很远,每一样东西都好象在底下的深处,而你是站在山顶上。

  这就是味帕沙那的三个步骤。味帕沙那有很多种方法,这只是其中的一种。因为佛教传遍了整个东方的亚洲,所以远东的味帕沙那具有一种不同的结构。在日本,它是在你呼吸的时候观照肚子,所以日本的佛象都挺着一个大肚子,而印度的佛象就没有大肚子,那是不象运动员的身材,它看起来不美。

  但是日本的佛必须有一个大肚子,因为味帕沙那的整个方法就是要练习肚子鼓起来,而不是胸部鼓起来。胸部保持宁静、不动,当你吸气的时候,只有肚子鼓起来;当你呼气的时候,只有肚子缩进去,观照只有一个步骤。味帕沙那在日本很流行。

  在锡兰,他们有两个步骤:首先观照同样的呼吸,不是观照在肚子的点,而是观照在鼻子的点。当你吸气的时候,空气碰触到你的鼻孔,你要觉知到它。当热空气跑出来,你也要保持观照,这是第一步。

  然后第二步:当你吸气的时候,就在气折回的时候有一个空隙——有一个休息的阶段,有几秒钟的时间。观照气不动的那几秒钟。如果你变得能够观照那些片刻,你就能够在外面观照它们。当气呼出,在它要进入之前,有一个小小的间隔,那个间隔跟当你气在里面的时候是一样的,你也可以观照它、觉知它。

  在西藏,他们使用不同的方法;在韩国,他们有另外的方法;在中国,又有另外的方法,但是主要的重点都在于成为一个观照。我的感觉是,我所描述的三个步骤是最容易、最简单的,每一个人都能够做它,不需要任何学识或任何苦刑,也不需要什么伟大的了解。在这三个步骤之后,真实的经验就会出现,这三个步骤会带领你到庙宇的门,那个门是敞开的。

  当你对你的身体、你的头脑、和你的心能够保持完美的观照,那么你已经不能够再做得更多了,接下来你必须等待。当前面三个步骤都做得很完美,接下来就是你要得到奖赏的时候,它是从心到本性——你存在的核心——的跳跃。你无法去做它,它会自己发生,这一点你必须记住。

  不要试着去做它,因为如果你试着去做它,你一定会失败。它是一种发生,你准备了三个步骤,第四个步骤是存在本身给你的奖赏,它是一种跳跃,你的生命力、你的观照会突然进入你存在的中心,你就回到家了。

  你可以称它为自我达成,你可以称它为成道,你也可以称它为最终的解放。已经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比它更多了,你已经来到了你追寻的最终点,你已经找到了存在的真理以及它所带来的最大狂喜。

  有一个犹太人和一个爱尔兰人在争论关于性的事,那个爱尔兰人说,根据他牧师所说的,性只是一项工作,它的目的在于生育。

  「不! 」那个犹太人说:「我们犹太教的牧师说,性是一种快乐,如果它是一种工作,那么我们就应该让爱尔兰人来做它。」

  静心不是一项工作。

  静心是纯粹的喜乐。

  当你进入更深,你将会碰到越来越多优美的空间,越来越多发光的点,它们是你的财富……越来越深的宁静,那个宁静并非只是没有噪音,而是无声音乐的 「在」——象音乐一般的、活生生的、欢舞的。

  当你达到了你存在最终的点,当你达到了台风的中心点,你就找到了神。神并不是一个人,而是光、意识、真理、和美,神就象一切人类多少世纪以来一直在梦想的东西,而那些梦想的宝物就隐藏在你自己里面。

  它并不是一种恼人的、折磨的、苦刑的练习;它是非常愉快的、如音乐般的、诗意的,而且它会一直变得越来越是纯粹的喜悦。它并不是工作,它是祈祷,它是我所知道的唯一祈祷,因为对我来讲,祈祷意味着:当你达到了你自己的本性,你会觉得对存在无限的感激,那个感激就是唯一真实的祈祷,所有其它的祈祷都是伪造的、假的、人为的,这个感激将会在你里面升起,就好象芬芳从玫瑰花流露出来一样。 (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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