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句经

第四卷

第八章 做一点静心

第一个问题:

  钟爱的师父,我总是在想,科学的意义在于提供人类日常所需的实用价值,科学有助于提供足够的食物,我到对抗疾病的治疗方式,发明机器减轻人类在繁重而愚蠢的工作之下的负担……以及诸如此类的。

  直到目前为止,我一直深信科学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并且带着一般人对科学的态度,认为它可以发现生命内在的法则。

  现在我在你的话里听到:科学本身是世界的痛苦根原所在,因为科学摧毁生命的奥秘,并因而导致一种反宗教的态度。你反对科学吗?

  

  彼德,我并不反对科学,但我确实是举双手赞成另一种不同的科学,带着一种全然不同品质的科学。现今的科学是非常偏重于一边的,它只注意到物质的层面,而将精神层面剔除掉——而那是非常危险的。

  如果人只是物质的存在,那么,所有的价值意义都会从生命中消失不见。如果人只是物质的存在而已,那么,生命又具何意义?生命又怎么可能会有什么诗意、什么价值,什么荣耀呢?人只是物质的存在的想法,将人贬低到一个非常没有尊严的状态。所谓的科学,将人所有的荣耀从他身上带走,因此才会有一种生命是没有意义的虚无感弥漫全世界。

  人们感到全然的空虚。是的,他们比起从前的确是有更好的机器、更好的技术、更好的房屋、更好的食物。但这一切所造成的影响,这一切物质上的进步,除非你有对自己内在的瞥见,否则将不具任何价值。除非你尝到那超越的滋味——而它是某种超出物质、身体、思维的东西。但那超越的却被科学摒弃在外。

  科学将生命分成两个范畴:已知及未知。宗教将生命分成三个范畴:已知、未知以及不可知。生命的意义来自于那不可知的。已知的是那些昨日是未知,而未知的是那些将会在明天变成已知的东西。在已知和未知之间并无品质上的不同,只是时间上的问题而已。

  不可知是在品质上有别于已知/未知的世界。不可知意味着奥秘仍然存在,无论你多么地深入它里面,都无法解除它的奥秘。事实上都是相反,你愈深入,奥秘就会越深沉。在宗教领域上的探险家,其生命中将会有一刻到来,那时他将消失进入奥秘之中,如同一颗露珠在早晨的阳光下蒸散般,那时唯有奥秘仍然存在。那是自我满足、实现的最高峰;这个人已经到家。你可以将此称做 「神」,或是任何你喜欢的字眼。

  我并不反对科学——我的法门基本上是科学式的。但科学有太大的自我设限,而我不会停留在科学停留之处,我一直继续下去、一直超越。使用科学,而不要为科学所用。拥有尖端的科技是一件好事,科技的确对帮助人们摆脱愚蠢的工作有所裨益,科技的确在对帮助人们摆脱多种的奴役上有所裨益。科技能够帮助人类和动物两者。动物们饱受折磨,处于极度的受苦,因为我们在利用它们,机器可以代替他们,机器可以做到所有的工作。人类和动物两者都可以是自由的。

  而我希望人类能够全然地免于奔波之苦,而后在这种状态中你将会开始成长——在美感上、敏感度上,在放松、静心的层面上成长。你将会变得比较具艺术性,也将会变得比较有灵性,因为你会有足够的时间和能量往这个方向走去。

  我并不是反对科学,我根本不是一个反对科技文明的人。我期望这个世界能够有愈来愈多的科学,好让人类能够变得足以触及某种更高的、某种穷人无法负担得起的更高的存在。

  宗教是最终的奢侈。穷人必须去想柴米油盐酱醋茶的事——他甚至无法将这些事情应付好。他必须去想栖身之所、衣服、孩子、医药这些他应付不来的小事情。他的整个人生被这些琐碎的小事情压得喘不过气来;他没有空间、没有时间可以奉献给神。如果他去庙里或是到教堂去,也只是去求那些物质上的东西。他的祝福不是真正的祝福,那不是出于他的感激,而是一个要求、一个欲求。他想要这个、想要那个——但我们无法责备他,他必须被原谅。生活会有一定的需要,而他不断地被它们重压着。他又怎么可能找到些许的时间,就只是静静地坐着而不做任何的事呢?他的头脑一直在思考,他必须去想明天的事。

  耶稣说:你看原野上的百合花,它们不会辛苦地工作,它们不会想到明天的事。它们甚至比穿戴着所有勋章的所罗门王更美。

  的确,野百合不需要辛勤地工作,而且也不会想到明天的事。但你能够对一个穷人说这些话吗?如果他不去想明天的事,那么明天就会是他的死期。他必须为明天预做准备,他必须去想:他要从哪里得到食物?要到哪里应征工作?他必须去想。他有妻有子,上有高堂。他无法象原野上的百合花。他怎么可能避开劳动、工作、努力?——那是在自杀。

  百合花的确很漂亮,我完全同意耶稣的话,但耶稣的说法还不适用于大部分的人类。除非人类变得很富足,否则这个说法将永远只是一个理论,它将不会有任何的实用性。

  我希望这个世界能够比现在更富足。我不信仰贫穷,而且我不相信贫穷和灵性之间会有什么关系。数代以来,人们一直被告知贫穷是灵性的,这只是一个自我安慰的说法而已。

  就在前几天,一对法国恋人写给我一封信。他们一定是初来乍到的人,他们不了解我。他们一定是带着一些成见而来的。他们在担心,非常地担心。他们在信上写:「我们对一些事情有所不解。为什么这个社区看起来这么的奢侈,这是违反灵性的。你为什么会乘坐一辆豪华轿车?这是违反灵性的。」

  最近这三、四天以来,我乘坐的是一辆安大略车。这不是一辆非常豪华的车,这在美国是水电工人开的车!但某一方面说来,我也是一个水电工人——修理头脑的水电工人。我修理脑袋。

  但这一对法国恋人一定有着非常陈旧的观念,认为贫穷含有某些灵性。人曾经活在贫困中如此长久,以至于他必须安慰自己,否则那将会是一件令人难以忍受的事。他必须说服自己:贫穷是灵性的。

  贫穷不是灵性的——贫穷是所有的犯罪的起因。

  我想要告诉这对恋人:「如果你想要执着于你的信仰和成见的话,这里并不适合你。请从我们眼前消失!——愈快愈好,因为你们也许会被这里腐化。听我的演讲对你们而言是危险的。」

  对我而言,灵性有一个全然不同的向度。灵性是最终的奢侈——当你拥有一切,而后突然间,你看到虽然你拥有一切,但内在深处却有一个空洞必须被填满,有一种空虚,它必须被蜕变成充盈。一个人唯有在他已经拥有外在的每一样东西时,才会变得觉知到这个内在的空虚。科学可以做到那个奇迹。我热爱科学,因为它可以创造出让宗教发生的可能性。

  至今为止,宗教仍未在地球上发生。我们一直在谈论宗教但它仍未发生过,宗教仍未碰触到千万人的心。只有偶尔才会有一个人有能力成道。在一个很大的花园中,有千百万丛花草树木。如果在几千年之中偶尔才会有树木开放出花朵时,你将不会称它是一个花园,你不会对园丁有所感激。你不会说: 「园丁实在是太棒了,因为你看:在千年之后,百万棵树中,有一棵树已经再度开出一朵花了。」如果这种情况发生,那仅仅显示出即使没有园丁,它也一定会发生!他不知怎么地,已经忘掉这些树了,已经忽略掉这些树了;不知怎么地,树已经逃出他的能力范围了。

  人以非常不具宗教性的方式在生活:的确,他们是有在谈论神——到教会里、庙里、清真寺院里——但他们的生命却不曾展显出宗教的味道。

  我对宗教的看法是全然不同的。宗教和贫穷完全无关。我希望这整个地球变得如同天堂般的富足——甚至比天堂更富足——好让人们能够停止去想天堂的事。天堂是被穷人创造出来聊以自慰的: 「我们在这里受苦,但这将不会持续太久,只要再几天或是几年,死亡将会到来,而后我们将会被引渡到极乐世界。」这是多么令人安慰啊!——而那些在这里富裕美满的人将会被丢进地狱里。

  耶稣说一只骆驼能够穿过针孔,但富人不可能穿过天国之门。这是多么地令人安慰!穷人一定会感到非常的心满意足: 「只要再多等几天,而后你们将会在地狱之火中,而我将会坐在上帝的大腿上,享受所有的奢华,以及所有我在这里被剥夺掉,而你却正在享受的所有财富及所有喜悦。」天堂的概念似乎只是一个报复。

  我希望这个地球成为一个天堂——而没有科学这将不可能会发生。所以我怎么可能是反对科技文明的人?彼得,我并不反对科学。但科学并不代表全部。科学只会创造出外围的东西,而中心必须是属于宗教的。科学是属于外在的,而宗教是属于内在的。我希望人类在这两方面都是富有的——外在应该是富有的,内在也应该是富有的。科学无法在你内在的世界里使你富有,那只能籍着宗教达成。

  如果科学继续说没有内在的世界,那么我的确会反对这样的说法——但那也不是在反对科学,而只是在反对这些特定的说法。这些说法是愚蠢的,因为说出这些话的人对内在世界根本一无所知。

  马克思说宗教是人民的鸦片——而他从未经验过任何的静心。他的整个人生就被浪费在大英博物馆里,思考、读书、做笔记,为他的大作——《资本论》——而准备。他是如此地投入,试着要得到愈来愈多的知识,以至于他曾经多次昏倒在博物馆里。他必须在无意识的状态下被抬回家。而且他几乎每一天都必须被强制离开博物馆——因为博物馆有闭馆的时间,它不可能二十四小时地开放。

  他从未听过什么是静心,他只知道思考、再思考。但某一方面说来,他的话也是对的,过去宗教的作用的确像是鸦片一样,它帮助穷人保持贫穷,帮助他们满足于自己的状态,并期待来生会有最好的享受。就这一方说来,他是对的。但如果我们将佛陀、查拉图斯特拉、老子也考虑在内的话,他就不是对的。而这些才是真正的宗教之人,而不是群众,群众对真正的宗教一无所知。

  我希望你们能够籍着牛顿、爱迪生、爱丁顿、爱因斯坦而更加充实丰富;我也希望你们能够籍着佛陀、克里虚那、基督、穆罕默德而更加充实丰富,好让你们能够在两个面都是充实的——内在和外在。科学走到目前为止算是很好的,但它走得还不够远——而它也无法再走下去了。我不是在说它可以走但它没有走。不,科学无法走进你内在本质的领域中,科学的方法论本身在阻挡它向内走。科学只能往外发展,科学只能研究客体,科学无法走入主体本身,那是宗教的作用范围。

  社会需要科学,社会也需要宗教。而如果你问我何者应该优先——科学应该优先。首先是外在、周围地带,然后才是内在——因为内在是比较精微的、比较微妙的。

  科学能够创造出空间让真正的宗教存在于地球上。

 

第二个问题:

  钟爱的师父,为什么神棍全为人所崇拜,而象耶稣、佛陀和苏格拉底这样的人却被谴责、丢石头并且杀害呢?

  

  沙罗,诸佛们总是一直被普通的群众谴责,但这些群众不必为这种情况负责,他们是无意识的。我们无法使他们为此事负责。他们不由自己——他们是如此地酣睡。而诸佛打扰他们的睡眠;诸佛竭尽所有可能的努力要唤醒他们。没有人会想要在睡眠中被打扰,而且他可能正在做一些美梦,甜蜜的、美妙的梦……

  人们想要维持是无意识的。意识对他们而言是未知,他们自然会害怕末知,跟随着已知的东西,对他们而言是安全的、保险的,而且其它每一个人就象他们一样。

  当诸佛发生时,他们制造出一个很大的打扰。他们也是不由自主的,当他们悟道时,他们才知道如此喜乐的状态,如此的宁静、如此高度的狂喜、如此高潮地喜乐,以至于它开始满溢出来,偌大的慈悲在他们内在升起。他们可以看到人们在睡梦中移动、走路;诸佛开始摇撼他们、震憾他们。

  所以,你所说的是一个绝对自然的现象。人们会变得愤怒是因为你在打扰他们做梦——他们的愤怒是可想而知的。诸佛变得慈悲——他们不由自主。当你充满着喜乐时,慈悲将如同影子般地到来,跟随着你。出于他们的慈悲,他们开始唤醒人们。这自然会挑起冲突。

  而人们只是想要不被打扰。他们不想要醒来,他们想要鸦片,鸦片的感觉很好,鸦片至少会使人们不去察觉到生活中真正的问题。

  诸佛完全清楚地知道,试图去唤醒人们是将自己陷入危险的处境当中。但这是值得的……因为他们知道自已是不灭的——他们已经知道自己身上的永恒;人们又能对他们做什么?人们可以将他们钉死在十字架上——让人们去钉,反正身体无论如何都会死。人们可以任意折磨,但折磨无法触及诸佛的内在。痛苦维持在外围,它不会进入。诸佛保持是警觉的、观照的、观看的。每一件事情都是外围的,没有任何事情能够穿透他们最内在的核心。

  所以他们不会觉得自己应该避而不去唤醒人们、打扰人们,一旦他们开悟,他们即刻冲到群众里。当他们还未开悟时,他们到山上去、到森林里去,到某个他们能够独处的地方。所有的佛——耶稣、穆罕默德、马哈维亚、佛陀——他们全都进入人烟罕至的地方独处。当他们自己是沉睡的,他们避开群众;但当他们开悟时,当他们看到生命的美和恩典,看到存在永恒的美时,他们立刻冲回到市场上——他们全都是如此——将这个讯息传达给人们,因为人们渴求灵性的食物,虽然人们未曾察觉到自己是饥渴的。他们的灵魂是沉睡的,他们是活着的,但不是真正活生生的。

  当诸佛对这些人说话时,他们带来一种全新的语言。人们无法了解,他们只会误解——他们是注定会误解的。这些话是如此的新鲜!

  

  亚克走进拉文的服饰店里,他询问一件在橱窗里展示的西装的价格。

  拉文说:「你的眼光真好,挑中这里最好的西装,为了要表示我想和你这位品味高尚的人做生意的诚心,我将会给你一个特价。这件西装我不会跟你要一百美金。我不会跟你要九十美金,我不会跟你要七十美金,我给你——我的朋友——的价钱是六十美金。」

  亚克回答:「我不会给你六十美金,我不会给你五十美金,我的出价是四十美金。」

  拉文说:「成交。我就是喜欢用这种方式做生意——童叟无欺。」

  

  人们有某些特定的语言——属于他们的语言。诸佛说的是一种全然不同的语言,它来自不同的星球。人们活在恐惧中,诸佛活在自由中;人们活在痛苦中,诸佛活在狂喜中。他们之间怎么可能产生沟通?沟通是不可能的事。

  

  拉那格,八十八岁弥留之际,费尼神父正在为他做最后的祝福。

  神父说:「打开你的眼睛,我们必会极力拯救你不朽的灵魂。」

  拉那格打开一只眼睛,又闭上,试着要睡着。他正在好睡。教士却说:「喂!现在正是时候!如果你不想要告解,至少也要回答我的这个问题:你会弃绝撒旦和所有他的工作吗?」

  「喔!我不知道,神父,」拉那格打开他的眼睛说:「在这样的时刻,和任何人作对都是不智之举。」

  

  人们想要独处——不要别人去打扰他们。但诸佛必定会去打扰他们。如果有某个人要负责,那么就是诸佛要负责,因为他们是有意识的人。我依据自己的权威在赞道:如果人们反对我,责任在于我,而不在于他们——他们会做这些事清是很自然的。但我又能怎么办?我在做的事情也是很自然的——我们存在于不同的星球上。

  因此,这个冲突是注定会永远持续下去的。

  

  三个探险家——一个教士、一个商人,和一个苏菲教徒——正经过一个危险的丛林。随着天色渐晚,森林里对他们虎视耽耽的野兽也愈来愈多,最后他们不得不躲在一棵树上。

  在一阵混乱之后,他们一致同意必须有一个人出去求救,因为如果他们待在现在这种恐惧、饥寒交加的状态中,最后他们将会掉入环伺在周围的野兽嘴里。

  但他们无法决定谁应该去。教士说:「不是我,因为我是上帝的选民,我应该待下来安慰任何被留下来的人。」

  商人说:「不是我,因为这次旅行所有的费用都是我出的。」

  苏菲教徒一语不发,却突然将教士推出他脚下的树枝外,教士掉到地上后,立刻被一群鬣狗叼起来,鬣狗击退所有其它的动物,然后毕恭毕敬地将他放在它们之中最大的一只鬣狗的背上。并小心翼翼地守护着他,确保他的安全。

  商人说:「这是一个奇迹!在你狠心的对待之后,神圣的主已经介入拯救那个好人。我,从那一刻起,已虔诚皈依基督教,并决心过一种神圣而美善的生活。」

  苏菲教徒说:「继续看下去,在全部看完后,也许会有另外一个解释出现。」

  「怎么可能还会有其它的解释?」商人大叫。

  「很简单,物以类聚,而最弱小的总是会认出他们的领袖然后供奉他……」

  撒罗,你问我:「为什么神棍会受到崇拜,而诸佛却受到残害呢?」

  神棍可以很容易被了解,他们和群众讲的是同样的语言,神棍之所以会被了解是因为他们在帮助人们沉睡,他们在提供鸦片。神棍之所以全被了解、尊敬、崇拜,是因为他们不是一个打扰——一点也不是。

  乌斯宾斯基(P.D.Ouspensky)曾经将他的大作——《追寻奇迹》,这本曾经是最伟大的书之一——献给他的师父戈齐福,并写上:「给我的师父——戈齐福,他已永远地打扰我的睡眠。」

 

第三个问题:

  钟爱的师父,我不知道我是谁,而且我从不知道您是谁。我所知道的是这个 「某人或是别人」爱您,无论您是谁。

  噢!钟爱的师父,在黑暗中,您是一颗吃在嘴里如此甜美的苹果。

  

  安娜罗达,人绝对不会到达知道他是谁的点上,如果一个人来到知道他是谁的点上,那么他一定是错的——因为这个驻扎在你内在的无限是不可知的,而不是未知的,你可以一直探寻、进入它……

  为了将你带进那个旅程,诸佛一直持续不断地在告诉你:知道自己。不要误解他们的意思——他们一直都被误解。因为苏格拉底说:知道自己,所以人们以为他们可以知道,否则,苏格拉底怎么会这么说:知道自己?苏格拉底不是在说你可以知道你自己,他是在说试着去知道你自己。在知道自己的过程中,你将会遭逢到那不可知的。竭尽努力去知道你自己,将会带你到生命无边无际的海洋上。

  你将绝不可能知道你是谁,你无法回答。你将无法说:「我是甲或是乙或是丙。」无论你得出什么答案都会是错的。

  当你变得宁静时,全然地宁静时——没有答案,所有你以前曾经有过的答案已然融化,也没有新的答案出现,不只是新的答案还未出现,甚至问题也不再被记住了……当问题和答案两者都不在脑海里时,在那个深深的宁静中,在那个静止中,有一种从未变成知识的知道——一种觉知、一种光,它会点燃你,但你无法将它告知任何人。你甚至无法为自己得出一个理论。你张日结舌。

  安娜罗达,这是一个很美的经验,它理应如此。这就是当你愈来愈接近三托历(Satori)或三摩地(Samadhi)时的感觉。

  你说:「我不知道我是谁。」

  这是真知的开始。这个认出无知的状态是朝向神的庙宇的第一步。

  你说:「我不知道我是谁,而且我从不知道您是谁。」

  那也是正确的。如果你无法知道你是谁,又怎么会知道我是谁呢?因为我们是相同的,我们是一体的。你是不可知的,我是不可知的,我们属于相同的奥秘,我们是相同的有机整体的一部分。

  它是一种狂喜、一种喜乐,它是一种神的恩典。你可以在它里面舞蹈、歌唱,你可以透过它而满溢着爱,但它绝不会变成知识。是的,有的时候它会变成一首歌,一首所罗门王之歌……

  静心感觉这首所罗门王之歌,它是曾经被唱过最美的歌曲——而犹太教徒和基督教徒一直都不曾了解过它。事实上,他们对此觉得有点尴尬,因为这首歌看起来非常地充满性欲。它的确看起来是充满性欲,因为性是唯一最接近于灵性的语言,是性的能量在转变成灵性的能量。所以所罗门王之歌——歌中之歌,会围绕着这么强烈的性感味道是完全正确的。它是如此地性感,它是无与伦比的性感!没有任何其它曾经被写过的歌会带有如此深沉的性感。

  但所谓的宗教家,以为一个宗教之人就必须是绝对地反对感官、反对性,他不会是性感的,他不会是感官的。那是全然错误的观念。宗教之人比其它任何人都要更性感,因为他是更活生生的。而当你想要表达那最终的经验时,唯一可能的方式就是透过人类最深的经验——性高潮的经验去表达。狂喜无法以其它的方式被表达。

  我们是同一个有机整体的一部分,这整个存在是一个深深的、性能量的游戏。是的,你可以感觉到它,你可以尝到它的滋味,但你不可能知道它。完全忘掉要去知道它的想法!这整个努力是一种全然徒劳无功的练习。

  这是很好的,安娜罗达,你了解你无法知道自己,而且你了解你也不可能知道我。你说:「我所知道的是这个‘某人或是别人’爱您,无论您是谁。」

  这是一个无比优美的经验。安娜罗达只是在陈述某些无法表达的,非常难以去表达,因为她已经走得非常接近,几乎要正中靶心了。是的,这在师父和门徒之间会被感觉到的,因为它是曾经发生过最伟大的恋情。它的感觉正是如此:「我所知道的是这个‘某人或是别人’爱您,无论您是谁。」

  只有无边无际的爱被感觉到——爱在师父和门徒之问脉动着。慢慢地,既没有师父也没有门徒,只有爱存在。

  你说:「噢!钟爱的师父,在黑暗中,您是一颗吃在嘴里如此甜美的苹果。」

  是的,爱是一种滋味——道的滋味。但安娜罗达,为什么是在黑暗中?

  我想起一个故事:

  

  一个犹太教士被问及:「为什么犹太妻子在做爱时闭上眼睛呢?」

  犹太教士回答:「愿上帝原谅她,她应该看她的丈夫正在享受。」

  

  安娜罗达,为什么是在黑暗中,应该也让我看到并且经验它,也让我能够享受。

  但我能了解为什么你会这样说,是的,在黑暗中你会觉得更津津有味。因为当我们的眼睛无法运作时,移动到眼睛的能量得以为其它感官所用。在黑暗中你的听力会更清晰,如果你想要听音乐,在黑暗听音乐是很优美的,你会听到、感觉到更深沉。因为眼睛不再运作,那些能量便得以为耳朵所用。

  在黑暗中你会觉得更津津有味,因为能量将会移动到舌头去,而眼睛使用了你百分之八十的能量。当你在吃东西时,如果你同时在看,那么百分之八十的能量是涉入在看上面,只有百分之二十的能量会被用在其它四个感官上面——所以分给每个感官的能量差不多是百分之五。因此我们其它的感官已经变得迟钝了。我们尝不出滋味,我们听不到声音,我们不去触摸。如果在黑暗中触摸物体,你会感觉到更多,你会知道它的纹理。而如果在黑暗中听音乐,它将会穿透你的心。

  眼睛已经变成非常压迫性的,非常的具剥削性——它们已经变得非常的专横。眼睛已经吸收所有的能量,那不是它天生的权力,它必须被分配回去。每一个感官都应该拥有至少百分之二十的能量。是的,有的时候,当你想要非常深入地走入一个感官时,你能够使整个能量为它所用。关上你的耳朵,将它们塞起来;闭上你的眼睛,将它们蒙住;关上你的鼻子——而后去吃。你将会惊讶:会有你以前从未知道的、非常微妙的滋味产生,因为现在你全部百分之百的能量都透过舌头在移动。

  所以我了解安娜罗达会说:「噢!钟爱的师父,您是一颗吃在嘴如此甜蜜的苹果。」

  但,安娜罗达,苹果是一个危险的东西!你知道发生在亚当和夏娃之间的事……但我正在努力要让你们可以得到同样的苹果,因为对我而言,引诱夏娃去吃苹果的蛇是人类最大的贡献者。失去它,将根本不会有人类。你们也不会在此,没有佛陀,没有耶稣,没有穆罕默德,没有菩提达摩,没有曼殊(Mansoor)……这全都是因为蛇才会存在。蛇是人类真正的鼻祖——整个功劳必须归于它。那颗苹果被证实是有极大的意义。

  我不会禁止你们做任何事——没有禁令。我在使你们能够获得生命中所有的喜悦。去吃它们,为它们所滋养。我反对《圣经》创造出戒律、压抑、禁忌的观念。我反对上帝告诉亚当和夏娃不能去摘某棵树的果实吃的观念。这是反对自由,也是反对成长,反对他们的成熟。

  但那就是宗教在过去发挥的作用。这些故事是被教士创造出来的。他们对宗教的整个想法是属于压抑式的,因为只有透过压抑,人才会被剥削、压迫;只有透过压抑,人的聪明机智才会被摧毁。

  吃下所有生命提供给你的苹果。没有任何事情是被禁止的,一个人只有透过各式各样的经验才会变得充实、丰富。如果你在经验上不是真正的丰富、充实——无论是好是坏——那么你将绝对不会成道。成道对于那些只过一种贫乏的、圣人式生活的人而言,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成道只会发生在那些曾经全然地投入生活中的人身上,那个知道过所有黑暗和所有光明的人,那些曾经走入所有两极的人。

  一个真正的成熟性,只会发生在当你学会如何走在一个钢索上的时候:有的时候要倾向左边以保持平衡;有的时候要倾向右边以保持平衡。当他感到他也许会倒向左边时,他立刻往右边倾斜,如果他太过倾向该右边,为了平衡,他会开始往右边倾斜。他倾向左边或右边以保持自己在中间。

  不要做一个右边主义者,否则你将会掉落;不要做一个左边主义者,否则你将会掉落。做两者,而且让两者处在一种绝妙的平衡、一种绝妙的结合中,那么你将会保持在钢索上。生命是一条伸展在两座山顶之间的钢索,除非你带着完全的觉知、敏感度、聪明机智去走,否则你将无法走到彼岸。

  诸佛谈到的彼岸,只可能为那些在聪明睿智中成长的人所得。教士想要让你保持愚蠢,而诸佛想要让你变得愈来愈聪明。因此在教士和诸佛之间会有一个永久的冲突。

  耶稣不是被罪犯而是被犹太教士、被犹太学专家钉死的。苏格拉底不是被不好的人而是被受人敬重的人所毒死的。为什么?因为苏格拉底试着要让他们的门徒得以全然地投入生命中、生活中。他的罪名是什么?雅典人——那些备受尊敬的人、社会最高阶后的人将他拖进法庭的罪名是:他腐化年轻人。他是在让门徒能够全然地投入生命中——而他被谴责为年轻人的腐化者。

  我也被谴责成年轻人的腐化者。人类似乎根本没有任何的成长;我们兜着圈子在移动。如果苏格拉底回来,他将不会觉得难以了解人们。他会觉得非常难以了解一部车,或是一架收音机、一架电视机;对他而言,这些东西也许会是真正无法想象得到的:它们是怎么样作用的。你从未想过的普通东西——例如说电——他也无法了解。但他将绝对能够了解人,因为人根本没有成长,人还是同样没有改变的——在做同样的事,一样愚蠢的行为模式。

  人们会反对我,是因为我在使你们能够得到生命提供的所有苹果。吃它,全然地投入生命中。

  而且,安娜罗达,很快地——那一天将不会很远——你们之中很多人将会在这一生中成道,我可以看到你们已经愈来愈接近那个自我消失的点。

  现在安娜罗达正在陷入困难之中:她的记忆正在消失,她无法记得太多。而安如普当然会担心,因为安娜罗达在帮忙写信而她却记不得……即使只是写一封信她都要花上至少一个小时的时间。但就我个人而言,我感到非常高兴——反正这是安如普的问题!我非常高兴,安娜罗达的过去正在消失,记忆正在变得完全不同。现在必须记得的是某些更重要的、正在发生的事,那些平庸的、普通的事情不可能会被记住。

  自我正在消失。安娜罗达已经变得几乎是空的。我说的是「几乎」——只剩下一点点了。一旦那一点点也不见时,那超越的将会开始洒落在她身上,第一朵花已经开始绽放,春天业已临近。

  安娜罗达,感觉这个受到祝福的感觉。春天已经非常接近,我对你感到无限的欣喜。

  

第四个问题:

  钟爱的师父,「他已驯服他的战马……」是的!但是要如何才能做到?要驯服他们的方式是什么?我是要控制、压抑,并且制止我自己,还是要被我的感官所牵引,并被我的 「动物性」所驾御。我对这两边都感到不自在,并不断地从压抑的一边移动到被驾御的一边。

  要如何走出这个困境?难道观照和觉知就是所有能做的吗?

  

  梭罕,你难道认为观照和觉知是一件小事情吗?你问我:「难道观照和觉知就是所有能做的吗?」

  只要去做就对了!而后你将会知道再也没有其它的事必须去做。不要将它哲学化,不要继续去思考它。当然,「觉知 」这个字看起来没有什么大不了。如果你去查字典就会看到它的字意。它没有什么神奇,没那么遥不可及。

  你存在性的知道你的问题,但你只有智性上地知道它的解决方式——那才是真正的问题所在。你必须同时也是存在性地知道你的解决方式。觉知包含世界上所有的宗教、世界上所有的经典,所有的成道的人曾经说过的话。这个简单的字包含所有一切;它像是一把小小的钥匙。不要将它丢掉,认为: 「……这把钥匙这么小——它怎么可能打得开这座伟大的宫殿所有的门?」这是一把万能钥匙!而且钥匙不是什么庞然大物,你不需要用卡车载它,你可以将钥匙放在口袋里。它只是一个小东西,但它可以打开所有的大门。如果它是一把万能钥匙,那么它会打开所有的锁。

  觉知是一把钥匙。

  你说:「如何驯服……?我是要控制、压抑,或是制止我自己,还是要被我的感官所牵引,并被我的‘动物性’所驾御。」

  是的,如果你还没达到觉知就只会有这两个选择。其中之一是你会压抑、控制——而这是丑陋的,这会使你变得不自然,这会使你对自己感到不自在,这最终会驱使你进入一种病态中……因为你在压抑自己的能量,能量必须被转化,而不是压抑,而被压抑的能量是危险的,它们将会爆发。

  而且你的感官有它自己的生命力。如果你压抑感官,你将会变得迟钝、不敏锐。你将会对美、对喜悦、对音乐、对诗,对一切具有本然价值的东西变得不敏感。

  因此你们的所谓的和尚、尼姑,你们所谓的圣人都是十足地不敏感的、迟钝的。他们无法在任何地方看到任何的美,他们无法在任何地方看到任何的喜悦。如果你和他们住在一起几天,你会发现他们都是扼杀喜悦的人,他们也将会摧毁你的喜悦,如果你显得很快乐,他们会使你觉得尴尬、难堪。他们会问这类的问题:「你为什么这么快乐?这个人生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人生是痛苦的!你为什么咯咯地在笑?有什么好笑的?哭才是对的,眼泪是被这里接受的——它们是宗教的。但是咯咯地笑?——那是不庄重的,违反宗教礼仪的。」

  就在前几天,有一个人写信给我说:「你一定是第一个会说笑话的成道者。 」是的,没错——我至少能够说这是我的创举!现在这个世界上已经很难说得出什么创举了;太阳底下没什么新鲜事。人类已经存在千百万世,也曾经存在过千百万个,或者他们几乎已经做尽所有能够做得出来的事。我真的很努力在找看看还有什么可以做的——某些新鲜事!那时我偶然发现了笑话,我心想:「这就对了!」

  如果你压抑,你会变得没有幽默感,你会失去所有的幽默感。你们的圣人笑不出来,而一个笑不出来的人根本就算不上是一个人,他变成一个次人类。马不会笑,长颈鹿不会笑,驴子不会开彼此的玩笑。笑声是绝对属于人类特有的,没有其它的动物会笑。如果有一天早上你出去散步时,突然发现有一只驴子开始大笑,你一定会发疯!你甚至会无法报告给任何人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人们会以为你是疯子。

  笑是人的特权。笑有某种神性包含其中,笑有某种独属于人类的特质,只有人类会笑,因为他可以感觉到那个荒谬、那个可笑,因为他可以看透,他可以看到周围所有这些假聪明的蠢蛋,愚人假装成睿智的、明智的知识分子。

  绝不要压抑。压抑会毁掉所有你内在的人性。一旦这个人性被毁掉时,你不可能达到神性,因为人性是衔接神性的桥梁。

  人是一座介于动物和神的横梁,而动物也很美,因为动物有活生生的生命力,那恰好就是「动物(Animal)这个字的意思。它来自Anima这个字,Anima有活生生、生命、精神、活力的意思。你们的圣人会变得很没有精神是因为他们毁掉这只动物,他们不是驯服它,而是毁掉它,——他们发觉毁掉它会比较容易。

  要驯服它是一门艺术,一门伟大的艺术。要杀掉一只老虎很容易,要骑在老虎背上并回家去,这是一件危险而费力的事,它需要很大的技术。同样的情形也发生在你所有的感官上;感官有它们自己的敏感度、它们自己的聪明。你曾经观察过吗?——你的感官有它们自己的聪明睿智、它们自己小小的头脑。

  当你在睡觉时,一只蟑螂溜过来——在印度还能有什么其它东西,开始爬到你的腿上,你还是在睡觉,但是腿会自动将蟑螂弹掉。腿有它自己的智慧,它自己内置的警觉性,它会自行发挥作用。你的睡眠会维持不受打扰。你吃东西时,你的胃一定有它自己的智慧;消化并将面包转化成血醣是是一件非常复杂的过程。科学家还没有办法发明任何机器做得到这件事,他们还没有办法用机器将面包转化成血醣。胃一定有它自己的智慧,而且它根本没有问过你。一旦将任何东西吞到喉咙下你就完全忘掉这档子事了;现在是胃全权在做这整件工作。而且这真的是很复杂的工作,极端复杂:将不同的组成物分离开来,而后将那些不同的组成物送到身体不同的部分……

  如果你伤到自己的手,你的血液循环、身体,以及手立刻会开启一个自疗的过程。你根本不需要去想。

  记着:强迫你的感官进入某种被压抑的状态中将会使你失去生命力,你将不会是年轻的,你将不会是有朝气的,你将不会是流动的。那就是已经发生在大部分人身上的事:人们由于错误的宗教上的教导而已经变得迟钝、愚蠢了。

  在苏联有一个女人,她可以用手指阅读——而且不是点字,她可以闭上眼睛用手指读出普通人在看的书。她说她可以透过指尖看到字。有些人他们的手指敏感到只要借着触碰,他们就会知道很多关于你的事,那些事也许甚至你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只要和你握过手,他们就足以知道很多关于你的事情。你的手给他们某些讯息:它是冰冷的或是温暖的,友善的或是不友善的,或是冷漠的。一个敏感的人,只是借着和你握手就足以察觉到很多关于你的事情,足以知道很多。

  每一个感官都有它自己的美,并对你的智慧贡献良多,所以,请不要压抑,不要控制你们的感官。

  

  赛克在沿着铁轨漫步的时候发现五百元。他继续走一段路之后,感到脚底的鸡眼作痛。于是他说:「脚啊!我等一下就帮你买一双新鞋子。」

  他又再走下去,不久之后感到太阳晒在头顶上很热,于是他向自己保证:「头啊!我一定会帮你买一顶凉爽的帽子。」

  就在此刻,赛克的胃开始咕噜咕噜作响。他说:「好吧!肚子,我会带你去好好吃一顿的。」

  赛克再继续走下去。五分钟后,他震惊的停下脚步,往下看前面的裤裆,他说:「喂!老兄,是谁告诉你我们捡到钞票了?」

  

  身体的每一个感官都有它自己的智慧。没有感官必须被粗鲁地对待,每一个感官都必须喜悦地给与自由。每一个感官都必须在它活生生的生命力中被滋润。唯有那时,你才会知道全部的感觉会创作出一部交响曲,一种伟大的旋律。

  但我了解你的难题,这几乎是世界上每一个人的难题。你若不是控制,就是开始沉溺,你不知道如何维持恰好在正中央。沉溺是毁灭性的,压抑也是毁灭性的——因为它们是两个极端,一个是断食多日,试着要去控制、压抑他的饥饿,他身体的需要;另一个是吃得太多,一直塞东西。

  据说尼罗(Nero)身边通常都会有四个医生围绕着,因为他是一个疯狂热爱食物的人,他不由自主、强迫性地不断在进食。他会吃得太多,而医生的工作就是要帮他把食物吐出来,好让他可以再吃,而这样的情况每天都要发生好几次。而你只能吃三次,但如果你住在非洲某个地方的原始部落中,几世纪以来,他们一直都只吃一次,一天一餐就够了。如果是住在印度,你会吃二次;如果是住在美国,你会吃五次。但尼罗有的时候甚至会一天吃二十次。这是一种沉溺,疯狂的沉溺…这再度是在使你的感官变迟钝。他的身体一定会一直感到某种病态,他的肚子一定会一直处在爆炸边缘。

  佛陀教导人们必须处在正中央,这是黄金法则。

  在佛陀的一生中有一则优美的故事:

  

  某日他来到沙弗斯提,那是印度最大的城市之一。在那时,沙弗斯提一定是某个象印度的巴黎一样的地方,经典中极度称颂它的美。而且佛陀也一定是非常喜爱这个城市,在他四十二年的教导中,他曾经到沙弗斯提至少二十次,那是他访问任何地方最多的次数。沙那斯他只访问过一次——原因在于那里的蚊子。沙那斯的蚊子真的是很大,普那的蚊子和那里比起来实在不算什么。

  有一次我在沙那斯和一个佛教的和尚住在一起,我们必须整天坐在蚊帐里面——他在他的蚊帐里,我在我的蚊帐里,这样在聊天的。我告诉他:「这是我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再也不会回来沙那斯了。」

  他说:「你知道吗?佛的他自己也没有来过第二次。」

  我不知道这件事,我说:「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他说:「对,他只来过这里一次——到沙弗斯提二十次,而沙那斯只有一次。为什么?」于是我们开始开玩笑。

  我说:「原因很简单,因为他没有蚊帐。首先,这些蚊子一定将他折磨得很惨,而且它们真的是怪物,而不是蚊子——太巨大了。可怜的佛陀一定是逃走的!」

  他在那里只停留一天,但他到过沙弗斯提二十次,有二十次的雨季时他停留在那。现在沙弗斯提已经几乎消失了,只剩下一个小小的村落被认为是从前沙弗斯提的所在地。它曾经是一个大城市——有十万人口——是当时印度最美的城市之一。而沙弗斯提的国王是沙那。他一定是热爱美的人,他将这座城市建得如此地优美——优美的湖、道路和宫殿。而且他邀请各式各样的艺术家、音乐家、诗人——他的宫廷中充满着各种有才气的人。身边并围绕着最美的女人。他的生活极尽豪华之至,他的日子花在从一个享乐跳到另一个享乐上。很自然地,他很快就厌腻、无聊、疲惫不堪了。

  而后当佛陀到来时,他已经对人生感到如此的无聊,因此他去听佛陀说法——也许他有话想说,他对人生感到如此的无意义,完全的无意义,最近他已经开始认真地想自杀的事。看到佛陀和他神圣的美、他的优雅——沙那是一个非常富美感的人——看到佛陀他立刻就掉进对他的爱之中。

  他没有回去他的宫殿。他合掌告诉佛陀:「点化我成为门徒。」

  佛陀犹豫了一会,因为他知道一切关于沙那和他的生活的事,成为门徒对他而言会是困难的。他也许有好几年没有喝过水了,通常只有喝酒。他的沉溺使佛陀犹豫了片刻。

  但沙那说:「不要犹豫。我已经受够我的人生了,我不要再这样过下去了!如果你不点化我成为门徒,我会自杀——那么责任就是出在你身上!」

  我自己的观察也是这样:一个真正会变成门徒的人,是在当他来到那个只有两个可能性的点上时:自杀或是点化成为门徒。

  佛陀必须立刻点化他,因为他不想要为沙那的自杀负责。但佛陀不曾预期过的事情开始发生。沙那摇身一变成为他从前相反的样子。他从前是绝对地沉溺于每一件事情,每一件可能的事情。现在他变成一个超级苦行者,他开始折磨自己的身体,变成一个受虐狂。他会躺在刺上,站在大太阳底下。他不会过象其它门徒一样的生活——适中的、平衡的,生命的黄金法则。不,他移到另外一个极端上。六个月之后,他变得瘦骨如柴,简直不可能认出他来。他从前是一个很美的人,现在他已经变丑了。他几乎快把自己饿死。佛教的出家人通常是一天吃一顿,而他通常一个礼拜只吃三次,而且也是非常的少。

  人们非常容易跑到极端去。思维活在两极中——人非常容易从一个极端跳到另外一个极端。要保持在中间是最困难的事,因为要保持在中间你需要的是觉知。从一个极端跑到另外一个极端你不需要觉知。从前你是无意识地在做一个容易沉溺、上瘾的人;现在你是无意识地在做一个伟大的苦行者。你首先将自己塞满了食物,那时你是无意识的;现在你在饿死你自己,这时你还是无意识的。

  一个有意识的人待在中间:既不会太多,也不会太少。他总是供给身体它的所需,供给头脑它的所需。他的生活会非常非常富于韵律性。他非常有意识地对他的需求做出反应,对他自己负责,他不会走入一种病态的方式中,不是这边就是那边的极端。

  六个月后,佛陀必须去看他。沙那已经将自己弄得满身是伤,因为他躺在针床上。身上并发出阵阵的恶臭,因为他已经停止洗澡、浸浴;他认为那太过奢侈…

  在印度,耆那教的和尚从来不洗澡、不刷牙,因为他们认为那是很物质主义式的——你在修饰身体。要和耆那教的和尚讲话非常困难。他们以前常来找我,但很幸运他们终于不会再来了。和他们讲话非常困难,因为他们呼吸的气味简直令人无法置信,他们的体臭实在令人难以忍受!但那被认为是一种伟大的弃俗。

  佛陀去看沙那,他生病,全身伤痕累累,几乎快要死掉。佛陀问他一个问题,他说:「沙那,我来是要问你一个问题。我听说当你做国王时,你常常在弹奏西塔琴,你的乐音优美。你是西塔琴的热爱者,一生都在练习。」

  沙那说:「是的,的确没错。」

  佛陀问他:「所以我来是要问你一件事:如果西塔琴的琴弦太松时,能弹奏出任何的音乐吗?」

  沙那说:「不,怎么可能会有任何音乐?如果琴弦太松,不可能发出任何音乐。」

  佛陀说:「那么,如果琴弦太紧时,会有任何音乐吗?」

  沙那说:「不,那也是不可能的事。如果琴弦太紧,它们会断掉。」

  佛陀说:「那么告诉我,什么时候才可能会有音乐?」

  沙那说:「有一个恰好在中间的点,那时你不会说琴弦太松还是太紧。要将琴弦调到那个中心点,要恰好在正中央,既不会倾向这边,也不会倾向那边,完全不偏不倚,恰好在正中央——这是一门很大的学问。」

  佛陀起身,并说:「沙那,我没有别的话要对你说,我只是来此提醒你,人生也是遵守同样的法则,要处在中间。你已经从一个太松的人生移到一个太紧的人生。因此你不曾达成那个被称为静心的音乐,那个被称为涅盘的音乐。」

  

  梭罕,失去觉知就不可能找到那个中心点。所以不要说:「难道观照和觉知就是所有能做的吗?」

  是的,观照和觉知就是所有一切。它已经比你所需的更多,比你将会需要的更多。它会满足所有你的需要。会教你如何不去压抑,以及如何不去沉溺。它会使你如此地警觉,你将会只是一个观点。而当人只是他的感官的观照者时,他将能够享受,但却仍然维持是超脱的。他变成一片莲叶,在水中却不被水所触碰到。

  

第五个问题:

  钟爱的师父,我是一个非常善妒的人,对我的妻子尤其如此。甚至她只是看看其它人,我都会怒气冲天。我应该怎么办?

  

  雅尼瓦,这完全和你的妻子无关,如果妻子不在那里,你也会对其他事情嫉妒。

  你要记住:不要太过于关切外界的原因,原因并不外于你。外界的因素都只是借口,原因在于你的内在。你充满着嫉妒,妻子的作用只是一个借口。不要专注于那个借口,因为那是在浪费时间,向内看:为什么你是充满嫉妒的?

  嫉妒意味着自我,嫉妒意味着无意识:嫉妒意味着你甚至不曾知道过一分钟的喜悦和祝福,你活在痛苦中,嫉妒是痛苦、自我、无意识的衍生物。

  忘掉所有关于妻子的事,否则你会保持关注在妻子身上,而那是从真正的原因逃离开来的一种方式。真正的原因总是内在的,而且不只是嫉妒,记得:而是所有的问题都是如此——包括贪婪……

  有个人来告诉我说:「我对钱非常的贪婪。我要怎么样才能摆脱这个对钱的贪婪呢?」问题不在于钱,贪婪就是贪婪,如果摆脱钱,你将会变成对神的贪婪,贪婪仍然会在那。

  在耶稣和他的门徒道别的那一夜,有一位门徒问他:「上主,您即将离开我们。有一个问题存在于我和您所有门徒的脑海里。在神的国度中,您将会坐在神的右手边——很明显地,您将会做他的右手。那么谁会坐在您的隔壁?在我们十二个人之中,谁会仅次于您?这是我们脑海里最重要的事。请对此说一说您的想法,否则,一旦您走后,对我们而言,将不可能做出决定,我们会为此而争执与斗争。」

  在这种倩况中,这就是嫉妒。耶稣有的是哪门子的门徒?就我的观察来说,耶稣在门徒这件事上不是非常的幸运。佛陀就幸运多了。在佛陀的一生中,从来没有一个门徒问过这样愚蠢的问题。而且这些是他的使徒,耶稣的十二个使徒,——是他在这个世界上的布道者!

  记得:如果贪婪放弃掉对钱的欲求,它将会立刻以别的东西取而代之,它会变得专注在别样东西上,所以第一件事要记得的事情是:嫉妒和你的妻子无关,嫉妒和你自己有关。完全忘掉有关妻子的事,将她排除在这个问题之外。她不是问题所在,你才是——负起这个责任,而后事情才会开始改变。

  如果你负起这个责任,如果你这样想:「是我要负责,而不是其它任何人。」那在你将不会对妻子生气,你将不会争论和不停的抱怨,你将不会对她发怒、威胁她。你将会开始愈来愈深入地去看自己。在那个探寻本身,你将会变得觉知。那就是一个人如何变得觉知的方式,那就是觉知。

  当你完全地觉知到你的嫉妒时,你将会讶异,你将会大吃一惊:当你完全地觉知到嫉妒时,嫉妒消失了。它就只是消失,甚至不会留下一丝痕迹。

  

  有两个男人已经受够这个世界了,所以他们决定离开妻小、工作,去寻求山野的平静和祥和。他们停在一家由一位很有智慧的老人经营的商店前补充日用品。

  商店主人对这两个弃俗的人说:「这个拿去。」老人扔给他们一条围巾,旁边缝上一圈柔软的貂毛,中间绣着很美的图案。

  两个人看到这条围巾齐声说:「不行!我们知道那条围巾是用什么做的!告诉你,我们已经发誓再也不碰这种东西了!」

  但聪明的老人在他们两人看东西的时候,将围巾悄悄地塞进其中一个人的背包里,而后他们离开。

  三年后,其中一个人回到这个老人的店里去。

  店主人大叫:「哇!好久不见,你的同伴呢?」

  「死了。」回来的生还者说。

  「发生什么事了?」

  「我将他射死了。」

  「为什么?」

  男人说:「因为我捉到他和我的围巾上床。」

  

  问题不在于你的妻子,甚至是一条围巾也会引发你的嫉妒:「这是我的围巾……」问题在于自我,而自我只存在于当你活在一种无意识之中、活在黑暗之中时。自我只存在于灵魂的黑夜中。

  带一点光进入内在。做一点静心。静静地坐着,无所为而为,向内看,开始时你只会发现到垃圾。不必担心——继续看。在三到九个月中这些垃圾将会消失,有一阵宁静会开始降临到你身上,有一种平静会升起。

  在那个平静中,你将会变得觉知到自己,以及围绕着你的整体。那种状态就是三摩地,知道它就是知道一切,成为它就是成为一切。

  今天到此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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