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藏的和谐

第八章 人不是理性的

  「虽然这逻各斯是永恒正确的,但人们不能够领悟它——不只是在听到它之前,甚至在他们听到它之后。

  我们应该让万物的共性来引导我们。

  然而,虽然逻各斯是万物所共有的,但是大多数人生活得好像他们每一个人都有他自己的个人聪明一样。

  人的天性没有真正的理解力,只有神的天性才有。

  人不是理性的,只有那环绕着他的才是明智的。

  神性之所以被人们忘掉,是因为他们的怀疑。

  虽然人们和逻各斯密切联系,但是人们使自己和它保持对立。

  人怎么可能隐藏在那些从不固定的事物后面呢?」

  逻各斯是整体的逻辑,是存在本身的逻辑。逻各斯是终极的法则,它和老子所说的道,《奥义书》和《吠陀经》所说的瑞特(rit);宇宙的和谐是一样的。在那里,对立面相遇而消失,二合为一,没有极点存在,所有的悻论都被化解了,所有的矛盾都消失了。商揭罗称之为梵,赫拉克利特称之为逻各斯。

  人类的头脑是逻辑的,人类的逻辑是建立在极点之上的。就好像你正站在河的一岸,你看不到另一岸,不论你怎么想到的河岸都只属于此岸——但是河沿着两岸流动,它不能沿着一个岸流动。另一岸可能正隐藏在薄雾之中,它可能太遥远了,以至于你看不到它,但是另一岸是有的。彼岸不与此岸对立,因为在河流的深处它们相遇了。它们是同一片土地,它们都支持着河流,像两只手,或者像两只翅膀。河在它们之间流动,河是两者的和谐。但你正站在一个岸上;你看不到彼岸,所以你只相信此岸——你创造了一个建立在此岸的知识上的体系。当有人说起彼岸时,你就认为他正在反驳你,你认为他正在带来非理性的、神秘的东西。另一岸肯定是对立的,因为只有对立面的张力才能承受河流。但是对立不是敌对,对立是一种深层的友谊,它是爱的高峰。

  这是要被解决的问题,如果你能解决它,你就能理解赫拉克利特,你就能理解所有那些已经变得觉醒的人、那些已经知道彼岸的人。不论他们说什么都将是矛盾的,因为他们不得不包含着双方。他们不得不包含冬天和夏天,白昼与黑夜,生命与死亡,爱与恨,山峰与山谷。

  当有人谈论山峰,根本不提及山谷时,他的陈述将是非常理性的;你能理解它们,它们是容易的,它们是一致的。当有人谈论山谷,从不提及山峰时,他也将是理性的。所有的哲学家都是理性的;你可以很轻易地理解他们,要理解他们,你只需要一点点的学习和训练,就这些,一点点训练。但所有的神秘家都是很难理解的。实际上,你越试着理解他们,他们就变得越神秘——因为他们同时谈论山峰和山谷。他们喜欢同时谈论山谷和山峰。

  《奥义书》中说:「他既远又近。」这算哪一种陈述?要么他是远的,要么他是近的。但是先知说:「他是远的。」马上他又补充说:「他是近的。」他是最大的,也是最小的。他是原子,也是整体。他在你里面也在外面。赫拉克利特说上帝是夏天和冬天。夏天?——很好,你能理解。只是冬天?——那也很好,你能理解。但夏天和冬天两者?于是你感到胡涂了,于是头脑说:「这个陈述是自相矛盾的。」

  人类的逻辑寻求一种没有自相矛盾的陈述——逻各斯是自相矛盾的。它利用矛盾就如同一个建筑师利用方向相反的砖块做拱,他对着砌砖,对立给出了张力和强度。在那拱上,你可以竖起一幢庞大的建筑物。但是如果你不相互对着砌砖,而是逻辑的、一致的,就像山峰或山谷,此岸或彼岸,不是两者,那么建筑物将会倒塌;拱无法建立起来。要创造强度就需要对立面之间的张力。所以会有男人和女人——他们是生命的对立的砖块。正是他们的对立创造了条件,使得生命能够存在。他们是两岸,所以河水可以流动。但是当你同时谈论山峰和山谷时,它变得不可理喻了。

  人类的逻辑是一致的。神性的逻各斯是对立而统一的。

  人类的逻辑是不完全的。它试图理解一个局部,而试图理解一个局部就是避免了所有与它相矛盾的,它只是想忘掉所有与它相矛盾的。但神性是全部。它不选择,它包罗万象,它是巨大的;它不是局部的,它是整体的。那是宗教方法和哲学方法的区别。哲学方法是逻辑的;那就是为什么亚里士多德说人是理性的存在,赫拉克利特说人是非理性的——因为正是你的理性使你成了非理性的。一旦你选择了部分,你就窜改了整件事情。现在,这个部分只在你的头脑中。在存在中,这个部分总是和对立面在一起,从不是单独的。

  人类的逻辑说上帝是男的,于是必定有一些信仰上帝的人认为上帝是女的——但是逻各斯肯定包容了两者。所以,印度教教徒有一个阿达纳瑞希瓦(ardhanarishwar)的概念,即上帝既是男的,又是女的。那是正确的概念,它来自于逻各斯。它看上去是自相矛盾的。你肯定见过半男半女的湿婆(Shiva)的雕像,每一半有一个胸脯,一半是女的,一半是男的。那雕像看上去是荒唐的,但那是事实。所有你的作为男性的上帝,或作为女性的上帝的雕像都是非理性的;它们都不真实,因为上帝怎么能是男的?那么女性从哪儿出现呢?那么女性将到达谁呢?那么女性的存在以什么为起源呢?你把上帝当作「他」来谈论,那是错的。于是有人把上帝当作「她」来谈论,那也是错的。他是「他」加上「她」——但是这样,头脑理解不了。但脑力的理解根本不是理解。只有当你试着从你自己的整体,而不只是从头脑来理解的时候,你才能够理解,因为在你的内在,也是这两个对立的极点相遇。你也是一个阿达纳瑞希瓦,你也是「他」和「她」两者。你既不是男的,也不是女的。

  如果你能理解你自己的整体,如果你把你的整体带到宇宙,去面对宇宙,你将能够领悟。那是一个神秘的现象,那是逻各斯。

  所以做什么呢?一般地,你被训练成一个男人或是一个女人。从一开始起,我们就教导孩子:「你是一个男孩子——像男孩一样做事。」对一个女孩子说:「你是一个女孩子——举止行为要像一个女孩子。」那就创造出了越来越多的区别,极点被分开了……在一个更好的世界里,我们会教每一个孩子:「你是两者」;区别只在于强调上。「你既不是男孩,也不是女孩。你是两者」——区别只在于强调上。于是文明的整个概念将会不同。于是不会有男女之间敌对的问题,也不会有关于谁统治谁的问题。于是你将能够看到你的存在的整体——整体是优美的,局部总是丑陋的。

  就好像你拔起了树,砍掉了根。树还能活多久?你已经拔掉了看得见的——树是看得见的,根是看不见的——你又砍掉了根。树是向上的,根是向下的——你做了件一贯的事情。你说:「不!这两个相反的方向怎么能同时存在?树必须向上,如果根向下的话,那么它们是两个分开的东西——砍掉它们!」这就是所发生的。

  男人是看得见的树,女人就像根。那就是为什么所有古老的教诲都说:女人是大地,男人是天空。但他们是一起的:男人扎根于女人,女人通过男人到达得越来越高——他们是一体的。地狱和天堂不是两个,只是同一把梯子。

  赫拉克利特说;「向上的路和向下的路是同一条。」于是,地狱和天堂就不可能是分开的。这是逻各斯:看到整把梯子。于是,上帝和魔鬼不是两个。但神学家们不会同意,因为他们会说你在制造混乱,那样的话人们会被搞胡涂的,他们将不知道谁是谁。但是人们「是」胡涂的,他们是被弄胡涂了,就因为不完全的人类的头脑的错误逻辑。实际上,每件事情都是另外的事情。

  有一次,在一次本地的狗展上,穆拉·那斯鲁丁正在颁奖,但他很担心一件事。他担心人们的穿著。于是,他说:「看!这世界上在发生什么?看那个剪短发的,长裤,抽烟,带着两条小狗的人。现在,我可真不知道怎么决定那人是男士还是女士,男孩还是女孩。」

  一个旁观者说:「她是个女孩,因为她是我女儿。」

  穆拉·那斯鲁丁说:「我非常非常抱歉。我早知道您是她母亲的话,我就不会这么直言了。」

  那个妇女说:「不,我不是她妈妈——我是她爸爸。」

  现在,性的相遇正在发生。在穿着上,在生活方式上,相遇正在发生。那是非常好的征兆。在穿着方面,人们正在变得不分性别——那是非常好的征兆!没必要制造这些区别。无区别的整体才是现实。

  头脑一直在制造区别,它已经制造了麻烦,因为你是两者。但如果你已经固定了你是个男的,那么你对你内在的女人怎么办呢?那个女人是存在的。有时,那个女人想哭泣,但你不能哭泣——你是一个男人,你的举止行为不得不像一个男人一样。你不听从天性,你听从人为的理论,那就是你是一个男人。但自然已经在眼睛里制造了泪腺,如果自然打算一个男人应该永远不哭泣,那么就不该有泪腺。如果自然打算一个男人不应该感觉,那么就不该有心。但男人和女人一样有感觉。于是他压抑他的女性气质;他不断地压抑它一那就创造了内在的冲突。你不愿意利用对立的极点来流动,你不愿意利用两个对立的极点作为张力,创造活力,你情愿压抑极点而使你死气沉沉,断送了你的敏感;因为一个男人,如果他同时不是一个女人,那么他是一半的、残缺的,他的一半的存在被压抑了。那个被压抑的存在会复仇。迟早他会发疯的,因为受压抑的部分会推翻占统治地位的那个部分。

  政治不仅是外在的,政客们已经在你里面创造了一个政治。他们已经创造了分裂,他们已经使你和你自己作斗争。于是,女人在不断地压抑男性的部分。它爆发了。它一次又一次地冒出来,因为它是在的!你不是用这两个对立的音调创造和谐,你一直是在搞战争,你一直在战斗、斗争。如果你能创造和谐,情况会很优美,那么,存在的更高品质将会在你内心升起。

  记住,所有成长都是辩证的。

  「辩证的」这个词必须被理解。它与理性的相反。理性是一个线性的过程,从一步到另一步,那个层面还是同一个:从A到B,那个层面还是同一个。那就是为什么理性是非常非常无聊的。它没有对立面的品质,那就是为什么它变得令人厌烦。

  你只要看:二十个人正坐着,都是男的,然后,突然间,一个女人进来了——马上就有气氛的变化。那二十个人原来感到有点儿厌烦:都是男的,肯定会感到厌烦——除非他们是同性恋。如果他们是健康的人,他们肯定会感到厌烦。一个女人进来了,马上气氛改变了。你可以从脸上看到变化:他们开始微笑,他们变得更有礼貌,他们不讲脏话,他们举止端正。仅仅是一个女人进来,一切都改变了。一个微妙的现象在内在发生了:那个女人的进入成了他们的内在、他们内在的女人的更深的进入——他们成了完整的。这一刻他们不再是部分的。看,二十个女人坐着,聊天,闲谈。一个男人进来了——马上发生了不同。

  如果只有一,同样的品质在延续着,它成了一个令人厌烦的过程。辩证法意味着通过对立面来运动。正题,反题,合题,那是辩证法。一个事物反对另一个事物,于是就有一个挑战、一个张力,通过那个张力和挑战,第三个现实产生了:合题。合题总是更好的,它走到了更高的层面。

  理性水平地运动,辩证法垂直地运动。

  如果你没有敌人,如果你的生命是这样的,以至于你不反对任何事情,你将失去你生命的全部趣味。如果你不反对任何事情,你将是乏味的,你会像一块死的石头,不像一朵花——因为从对立中产生了运动、能量和挑战……于是你成长了。当一个男人遇到一个女人,一个辩证的过程就开始了。那就是为什么爱是这么优美,爱是这样一个优美的成长情境。和别人相联系就是不断地在一个挑战的环境中。只和自己相联系是一件厌烦的事——没有对立面。除非你能在你自己内在的存在中找到对立面;那样,一个人就可以单独行动。

  那是一个意味:当一个男人在内在变得完整时,他就不需要女人了。当一个女人在内在变得完整时,她就不需要男人了。当一个佛陀单独行动,当一个马哈维亚单独行动时,一个片刻来临了——那时候,没有任何需要。并不是女人是坏的,而是现在他们已经找到了他们内在的女性的部分,现在辩证法已经进入了他们自己的存在——没有必要在外在创造它了。现在,在内在有了一个持续的正题、反题、合题。现在,他们单独成长——但是他们也利用相同的辩证法。

  整个生命是辩证的。逻各斯是辩证的——理性是同一个事物的一个过程。你可以以类似于这样的方面来考虑它:辩证法是异性恋的;理性、理智是同性恋的。理性是同性恋。那就是为什么在西方,同性恋在增长,因为西方已接受了亚里士多德,理性。赫拉克利特是异性恋的——他会包括对立面。如果你听从理性,你将是同性恋的。如里你听从理性,那么,来自于对立面、张力的全部品质都会失去。当它失去了,生命就成了一件厌烦的事。当它失去了,生命就生去了风味、热情、希望、可能性,一切都失去了,因为每一个可能性都是由对立面打开的。

  当你第一次坠入爱河,你遇到了对立面。立刻,你好像有了翅膀,你能飞了;诗意在你的心中升起了。正在发生什么?对立面已经在你里面创造出了某种东西。仅仅有寂静不是很美的,仅仅有声音也不是很美的,但是声音和寂静的相遇是非常非常优美的——那是音乐。寂静和声音的相遇是音乐。

  看,当别人正在弹奏悉他(sitar,一种印度弦乐器)或钢琴。或正在弹奏某种乐器时,正在发生什么?他正在做什么?他在进行一个辩证的过程。他创造了声音,在两个音之间,他给出一个山谷,一个宁静。山峰越高,山谷将会越深。他创造声音,他创造山峰,他走得越来越高,越来越高,他带来一个高潮,然后,一下子……间隙、宁静。如果你只听到声音,错过两个声音之间的宁静,你就没有音乐的耳朵。当你一起听到了声音和宁静,山峰和山谷,那么你就会遇到一个新现象:每一个山峰都创造山谷,每一个山谷都创造山峰,它们两者像阴和阳一样运动,它们在一个圆圈里运动——有音乐,有隐藏的和谐。

  逻各斯是辩证的,它是异性恋的。上帝创造世界,因为需要另一半——不能是单独的上帝,不能是单独的世界。如果你只听从世界,你将不会知道存在的内在音乐。然后,受够了这个世界,你可以走了,离开这个世界,只听上帝的话——于是,你又错过了和谐。当你听从世界,当你听从上帝,一起听;当世界成了对立的一极,当世界成了一个岸,上帝是另一个岸,那么,河水流动了——然后它汹涌地流动,然后它优美地流动,然后你听到了和谐。

  一个听到这个世界和那个上帝之间的和谐的人是一个桑雅生(Sannyasln)。

  一个离开这个世界的人,他正走向另一个极端。他是逻辑的、理性的,但不是辩证的。那就是为什么在商店里,在市场上,去看看人们一只有单调的,因为……只有这个世界。莫明其妙地,他们工作、穿戴、拉拉扯扯,因为他们在那儿——所以做什么呢?所以他们要做一点事情。但是你听不到他们里面的音乐:没有对立面,没有祈祷,没有静心,没有宁静。那就是为什么市场已经变得只是声音——一片混乱。

  然后去喜玛拉雅山和修道院,那儿也有人;就是那些已经离开了世俗的店主,他们正坐在那儿。他们,同样,你会发现,没有任何生命力;他们也将只是单调的,灰尘积在他们身上,死气沉沉。在商店里,你会发现死气沉沉的人,在寺庙和修道院,你也会发现。他们是同样的人,只是走到了另一个极端。在市场里和在修道院里,和谐正在消失。

  和谐的人是复杂的,他的简单是相当相当复杂的——因为在他的简单中,对立面都包括了。他有深深的同情,但是他也能生气。他是绝对超然的,但是他也能爱;他爱,而又保持超然。在他那儿,山谷和山峰相遇了;在他那儿,声音和宁静相遇了。如果你有一双音乐的耳朵和一颗心,那么你就会看到这样一个人的和谐。这样的人是极少的,因为他自己已经成了逻各斯。那就像克利希那、老子、佛陀、赫拉克利特、耶稣,他们生活在逻各斯中,他们是袖珍的逻各斯。他们的存在的工作和整个存在是一样的,同样的存在映射在他们的存在中。他们不拒绝任何事情,他们使用一切。

  一个拒绝任何事情的人不会知道他在干什么。如果一个人拒绝声音,他也会拒绝宁静,因为它们一起存在着。你知道没有声音的宁静吗?一因为宁静有它自己的声音。如果夜晚是完全宁静的,没有交通,没有人走动,大家都睡着了,你看,你听,你会发现夜晚有它自己的声音,很微妙,但是它自己的声音。当一个人更深入内在、内在的夜晚,那儿,白天所有的声音都停止了,那儿,还能听到一个声音。印度教曾称之为奥姆卡(aumkar),终极的声音:「唵」(aum)。它能被听到,它在那儿。当终极的宁静降临于你,终极的声音也降临于你——立刻!它们是一起的,它们是不能分开的。它们是硬币的两个面——宁静和声音。是的,上帝是宁静,也是声音。这是逻各斯。

  现在试着听懂这段箴言。这是相当相当有意义的。

  「虽然这逻各斯是永恒正确的,但人们不能够领悟它——不只是在听到它之前,甚至在他们听到它之后。」……因为这不是一个听到或没有听到的问题。它是个内在成长的问题。

  我可以和你谈论逻各斯,我可以试着给你解释,你可能甚至对它有过理智的一瞥——但是那不会给予你领悟。就好像和一个小孩子谈论性一样。你可以谈论,你可以搬来所有你的弗洛伊德和W·赖希(Wilhelm Retchs),侃侃而谈,孩子甚至会听。但一个孩子能理解它什么呢?如果孩子是非常聪明的,他会理智地理解。但要理解性,生理成长是需要的,腺体的一定程度的成熟和激素是需要的。要理解性,这孩子必须得到达他渴望性的这一步,只有那时,他才能理解,否则,不行。

  我曾经走过一条街,两个小孩就走在我前面。一个肯定有七岁了,还有一个大概八岁。小的那个问大的:「我和一个女孩一起去学校。我给她拎了七次包啊、书啊和所有东西,给她买了三次冰淇淋,你认为怎么样?——我现在该不该吻她?」

  另一个考虑了一下,他说;「依我看,你对她做得已经够多了,没必要再做什么了。」对一个孩子,事情就是这样的!你没法和一个孩子谈论性。首先要出现性要求,首先孩子应该变成有性别的。那也是关于宗教的问题。你无法和任何人谈话,除非出现要求。

  宗教就像性。性是身体水平上的与对立面相遇的要求,宗教是在存在水平上的与对立面相遇的要求。它是要求、它是饥渴。当它出现,只有那时才能谈论它。你可能有理智的问题,那没有什么意义,你可能问上帝是否存在,那不是关键。你渴望吗?在存在水平上的要与对立面相遇的要求出现了吗?——既不在身体的水平上,也不在头脑的水平上,而是你的整体的存在的水平上。你准备好跳跃了吗?然后,理解才是可能的。

  那就是为什么赫拉克利特说:

  「虽然这逻各斯是永恒正确的……」

  逻各斯无处不在——树上,石头里,天空中,到处都是!在你,你的周围,逻各斯都在,因为整个生命正通过对立面运作。它是辩证的,它通过对立而得以充实。它通过反题运动,它运动到更高的合题,然后,合题又成了正题,反题又被创造出来,又是更高的合题。生命在那条道路上不停地运动。那条道路无所不在。它是正确的,因为它不是争论,它是存在的方式。记住这一点:赫拉克利特不在争论,他只是在作陈述。我也不在争论,只是作事实的陈述。事情就是这样的!那就是为什么他说:「我已经找到了……」他已经找到了这辩证法,存在的这个辩证过程。这是最深的洞见。它是正确的——不是争论它的问题。它是存在的存在方式。

  「……但人们不能够领悟它——不只是在听到它之前,甚至在他们听到它之后。」…… 因为听到是没有用的。

  除非你改变了,除非你向内在打开,除非你不只是理智地跟随、理智地理解,而是感受它,通过它存在,像吃食物一样地吃它,消化它,这样它就能流进你的骨头,成为你的存在的一部分,只有那样……

  这些不是理论。在你能领悟它之前,你需要一个内在的成长。

  「我们应该让万物的共性来引导我们。」

  于是要做什么呢?如果你不能在听到它之前理解,你不能在听到它之后理解,那么要做什么呢?他提出了一个相当优美的建议。它可以对你变得真的很有用。他说:

  「我们应该让万物的共性来引导我们。

  然而,虽然逻各斯是万物所共有的,但是大多数人生活得好像他们每一个人都有他自己的个人聪明一样。」

  逻各斯是万物所共有的,逻各斯是共有的根基,逻各斯是共有的大陆。你把你自己认作是岛屿,和每一个人分开,于是你遵从你自己的聪明。那是唯一可能有的愚蠢:个人聪明是愚蠢,最大的愚蠢。存在是整体的,聪明也是整体的,它是全部的,所以你应该看到共性。

  那就是禅师说的:「变得平凡,变得普通。不要试图变得特殊。」你越是变得普通,你越是变得平凡,你就越能够领悟逻各斯。不要试图变成特殊、例外,因为你越试,你就越变成一座小岛,封闭于、塌陷于你自身。那时,你正在失去你在存在中的支撑物。那时,你就在砍你的根,你在拔你的根。那已经在西方发生了:一种连根拔起的感觉。没有人知道根在哪儿。当你感到被连根拔起,于是你就成了一个自我主义者,于是你作为一个自给自足的实体存在——那是不可能的!

  存在是互相关连的,我们互相进入。当我在和你谈话时,我在干什么?我在不断地进入你。当你在听我时,你在允许,你在给我一扇门。你呼吸,存在就进入你;你睁开眼睛,阳光就进入你——每时每刻,二十四小时,你是个交叉路口。无数点相遇,无数线在你那里相遇。你不是单独的!就想想:你能单独存在吗?你能完全孤立地存在吗?你在几秒之内就会死去。你是个多孔的存在;存在来了,穿过你。你就像一间屋子:空气来了,阳光不断地来来去去;那就是为什么房间保持干净和清新。如果你是封闭的,你会死的。

  你越是开放,存在就越是流过你。而存在越是流动,你就越能够理解什么是逻各斯。

  你不存在,整体存在。你是个假的实体。由此,所有觉醒的人都坚持巨服。不要与存在作斗争,因为你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你在和谁作斗争。你怎么能和存在作斗争?就好像波浪和海洋作斗争,树叶和大树作斗争——这是愚蠢!不要试图逆流而行,那只会使你筋疲力尽。你会累的,你会感到失败,因为你不可能赢。

  和存在作对就没有胜利。那就是为什么你和所有人都是这样的失败者。问问你们的成功人士。他们都是失败者;深入下去,他们已经错过了。你们的拿破仑,你们的希特勒,你们的罗什斯查尔德(ROthSChild)。问问他们——他们都是失败者,他们已经失败了。他们得到了什么?他们斗争,他们试图逆流而行,他们希望在这样那样的方面变得非凡——一他们只是破坏了他们自己。要试图变得非凡是自取灭亡的;它是慢性的自杀,整个系统的慢性毒化。向存在臣服,和它一起流动,不论它走向哪里——不管愿意不愿意,不论它走向什么地方。

  「不管愿意不愿意」(willy—nilly)这个词很好。「willy」的意思是不论它是否按照你的愿望;「nilly」的意思是不论它是否否定你。Willy意味着愿意,nilly意味着与意愿相背。Willy—n illy, 不论它走到哪里,你臣服,你随它流动。游泳,甚至游泳都不需要。

  为什么有你自己私人的目标?为什么不随整体的命运而动?为什么你那么担心要为你自己而成就什么?你怎么能成就它?你不可能成就——这简直是不可能的。只有整体有一个命运,你没有。只有整体在走向某个地方,不是你。如果你能向整体臣服,一切都被成就了——因为你成了整体,整体的命运成了你的命运,整体的目标成了你的目标。目标不是别的什么地方——整体是当下的快乐,整体是当下的极乐。只有你是担忧的。只有你是担忧的,因为你没有随着河流动,你正试图为你自己空出一个小角落来。而你是谁?你怎么认为它是可能的?你只会失败。

  人总是失败,只有上帝成功。

  听:

  「我们应该让万物的共性来引导我们。」

  看着事物的共性,找到共同的。越是共同的,越真实;越是例外的,越虚假。变得普通——于是你更接近地面,于是你更接近真理。如果你能变得绝对地普通,还需要什么呢?——因为每一刻都成了这样一个祝福。当你是绝对的普通,还有什么是问题?你吃,吃是圣礼。你睡,睡是圣礼。你在太阳下走路,你还需要什么?你呼吸——还需要什么来更快乐?你爱——你还要求什么?一切都已经给予了,而你只是在试图要成为例外的。跟随那规则、共性,不要试图成为例外的,否则你会处在不幸之中。

  地狱是给所有特殊的人的。他们可能在政治,在文字、艺术——不论他们在哪方面,地狱是给所有天才,给所有特殊的人,所有的自我主义者的。自我是那个地狱,它给了你受难——因为毫无必要地,你开始和一切冲突。你从不放轻松,不轻松成了你的生活风格。和自我在一起,你总是会不轻松的。自我是一个不舒服,它是鞋子里的一颗钉子,它不断地使你不舒服,但是你想要特殊。于是……

  我正和穆拉·那斯鲁丁坐在一起,他的妻子经过,走出门外。他说:「看!走过一个伟大的女人。」

  我说:「你说‘伟大’是什么意思?」

  他说:「她正试着把四码的鞋子穿到六码的脚上——走过一个非凡的女人。」她正在受苦,但她正试着要例外。

  在过去,无数中国女人发生过这种事:就是把脚变小,这样它看上去是特殊的,铁鞋也用上了。那时的中国女人受苦很多,占了她们整个的一生,因为她们几乎是残废的。但是长脚属于劳动者、穷人,不是富人。看上去生命属于穷人,不是富人。所以,女人的地位越高,皇后……中国的皇后,几千年了,甚至不能够走路,因为她们有这么小的脚。这是不可能的……因为脚是按身体的合适比例存在的。你不可能有小脚,因为自然比你更知道。但是她们在试,她们在试图改善自然,作出比自然更好的东西。她们受了很久的苦。这是人类的整个不幸。它可以化为一条规则:如果你试着例外,你将受难。于是,什么都不会满足你,你会到处找到不满意。

  穆拉·那斯鲁丁住院了——他病了。他在他周围创造了一个地狱,因为你不可能找到一个比穆拉·那斯鲁丁更厉害的发牢骚的人,他简直就是一个不断的牢骚。整个医院都遭了殃——护士、医生。就为了赶走他,他们尽可能小心地对待他,这样,他就会满意而离开。然后,他满意了,他出院的那天到了,但他又在抱怨了。医生听到了他的嗓门,所以他问护士:「现在他在抱怨什么?现在没有什么好抱怨的——他今天要走了。」

  护士说:「现在他在说:‘在药用完之前,我怎么能被治愈呢?在所有的药用完之前,我怎么能被治愈呢?肯定出了什么错了。」’

  这种头脑自动地会成为一个自我主义者。他一直在找。当你在寻找之中,你会发现——你会发现比你的要求更多的。这是这个世界的麻烦:不论你找什么,你都能找着。如果你在试图找错……自我总是试图找错,因为自我需要持续的不舒服,它在不舒服中存在。当一切都OK时 自我消失了。庄子说:「当鞋子合脚时,身体就被忘记了,脚就被忘记了。」当一切都被忘记了,你怎么能执着于自我呢——我需要鞋子不断地夹痛它,这样你才能记住你是谁。那就是为什么一个自我主义者不能爱,不能静心,不能祈祷,因为如果你真的祈祷了,那么一切都合适了——于是自我消失了。自我意味着自我意识。只有当某些事情出错时,才会有自我意识。当一切都合适时,就没有自我意识。

  注意共性,注视共性——不要试图变成例外。

  但我们希望变成例外。人们到我这儿来。如果我告诉他:「你只要静静地坐着,不要太为静心和祈祷操心,渐渐地,会成长的。」他们说:「就只是坐着?……」他们需要一些例外的东西。如果我告诉他:「站在你的头上。」那么,这很好。那就是为什么全世界有那么多老师在夸耀他们教人们站在他们的头上——古怪的、不舒服的事情,但有感召力。古怪的姿势,人们在瑜伽之名下试着。简直稀奇古怪!越古怪,越好;越困难……如果你不能做它们,那么自我就得到挑战了。所以,做!摆姿势,荒唐,你认为你在做什么伟大的事情。

  生命才是伟大的—一没必要去改进它。

  如果自然要你坐在头上或站在头上,你肯定已经被创造成那个样子了。听从自然,跟随自然,不要和自然发生冲突;只要跟随它,很快你将达成一个深深的宁静,只有当一个人变得平凡的时候,它才到来。

  就在几天前—一在印度,它是个经久不变的问题——一个年轻人来了,他问:「我该不该结婚?」

  我告诉他:「只要平凡。为什么不结婚?」

  但他是不情愿的一不结婚是件例外的事。结婚是件普通的事,有孩子是这么普通,成为一家之主是这么普通。他说:「但所有伟大的人都保持未婚。」

  所以我对他说:「如果你想伟大,那么到别的什么地方去。对我来说那是个毛病。如果你想成为平凡的,那么只要到我这儿来。」不论你的天性,不论你的内在感觉是什么……然后我问他:「只要看着内在。闭上眼睛,告诉我你想什么。」

  他说:「当然,我想结婚,但那看上去太普通了:把你的生命浪费在普通的事情上面。」但整个生命都包含了普通的事情。伟大不在事情中——伟大在你带给你的生命、普通的事情的品质中。

  就看着耶稣和他的朋友们共进晚餐:他看上去比一个坐在菩提树下的佛陀要普通多了。但这普通的姿态是多么美啊!和朋友一起吃、喝是那么美,以至于没有人能只坐在菩提树下而有这么美。耶稣有的只是普通的存在的品质。

  佛陀即使在菩提树下也保持是一个国王。他是特殊地、非同寻常地生下来的,他像王子一样生活,他像王子一样被抚养长大。那成了他的格式塔——即使在菩提树下,他也不是乞丐。如果你走近他,你能感受到。你会错过耶稣,如果你和他在路上相遇。你不可能错过佛陀。但我告诉你:耶稣更靠近逻各斯。佛陀的那种方式是偶然的,因为他就是被那种方式抚养长大的,所有他的过去都只是那种方式。但是有多少人能够出生为王子?有多少人能够按那种方式受教育?耶稣更人性,但在他所有的人性中,他是神性的,因为这个普通就是跟随共性。

  耆那教教徒和佛教徒到我这儿,他们说:「但这个耶稣——他也喝酒,吃东西,像个普通人,和普通人在一起。你怎么能说他和佛、和马哈维亚是相同地位的呢?」但我告诉你,一个人正应该是他那样的。马哈维亚和佛也许是例外的,但并非每一个人都是例外的,没有必要。也许它对他们是自然的,所以如果他们遵从他们的自然,那很好。但无数人,千千万万的人,他们不能只坐在菩提树下,什么事都不做。他们将不得不在这个世界上忙碌:工作、做事,做普通的事。

  如果没有一般的到达逻各斯的路,那么只有极少数特选的人会留下。那看上去就只是:整个存在看上去只宠爱少数几个人。但是记住:如果存在只宠爱少数几个人,如果它是不完全的,那么有什么必要把你生下来呢?不,自然从不宠爱任何人——它是为所有人的,为所有那些已经准备好分享的人。极乐是给所有人的,如果你已经准备好参与。耶稣是个木匠的儿子,一个穷人。那就是为什么对无数的人来说,应该是这样。有的人是木匠的儿子,有的人是金匠的儿子,有的人是鞋匠的儿子——生活就是这样的!我们已经按照例外的人的样子生活得太多了,而因为这样,许多不幸已经不必要地被创造出来了。

  平凡地生活,找到共性,不要试图成为不一般;否则,正是这努力将砍去你在逻各斯中的根。逻各斯对一切都适用,但大多数人生活得好像他们每一个人都有他自己的个人聪明一样。如果你按照共性生活,如果你遵循共性,你不去试图成为一个个体,那么你会更接近逻各斯,你会能够领悟它。

  这是个矛盾:那些试图成为例外的个体的人错过了,错过了所有的个体性,错过了所有的非凡;那些保持着普通,有着这样一种平凡,以至于什么都不能宣布的人,那些从不努力成为个体的人,他们达成了这个存在所能给予你的最伟大的个体性。那些保持平凡的人成了最非凡的。但是那非凡,就像一个礼物一样地到来;它不是你的局部的什么东西,你没有为它奋斗过。人性没有真正的理解力,唯独神性才有。是的,就该是这样。

  我们来自于整体,我们回归到整体。我们一无所知地来,我们一无所知地走……不知道我们正从哪儿来,不知道我们正往哪儿去。整个过程都是神秘的,你怎么能有个人聪明呢?

  这有点难,它必须被很深刻地理解。它是赫拉克利特所给予的最重要的要点之一。意识也是共同的。就好像鱼在海洋里存在,在共同的海洋里,我们也存在于共同的意识之中。你的意识和我的意识不是两个,而只是同一个东西的两个中心。在你周围都是意识。我们都是形式,但在形式中流动着同样的东西,一个东西。那就是为什么有时候你也感受到共有的根基。

  有人是悲伤的,他没有对你说过一件事。你正坐在他身边,忽然间你感到一阵悲伤传到你身上。有人是快乐的,只是快乐的,什么都没有对你说——但突然间,你感到一阵快乐进入了你。如果二十个人正快乐地坐着,你带去一个悲伤的人,几分钟之内,他将感到有一个变化,他的情绪正在变化。和悲伤的人在一起,你变得悲伤。和长脸在一起,你成了长脸。和快乐的人在一起,你变得快乐。那就是为什么如果你尽情地和孩子一起玩乐,你也成了孩子。和孩子一起玩乐,你就一下子忘了全部的担忧和世界——一你变得像个孩子一样,非常清新。它怎么发生的?它发生了,因为意识是个共同的现象。当你和孩子玩乐时,你不得不成为一个孩子,因为孩子和你在共同的根基上相遇。

  因此,在东方,他们一直坚持只要接近师父而存在,只要接近一个觉醒的人而存在,这是非常非常宝贵的——只要接近而存在,在场。在西方,他们不能理解:「你说‘在场’是什么意思?」在东方,他们说:「我们在参加达圣(darshan)」达圣,意味着只去看师父;什么都不问,只是在场而存在。他们给这个「在场而存在」一个专门的词——他们称之为沙特桑s atsang人靠近真理而存在。如果你和一个大师静静地坐在一起,迟早你们会相互溶入。意识相遇了,大师进入了你,你进入了大师。如果你不做任何事情,只是在大师身边,总有一天你会达成——甚至不做任何努力。那也是可能的,但那时,你必须非常非常开放。只是静静地坐着,不做事,不创造任何界限,放松,你能达成。很多人已经达成了——因为意识是海洋,我们是它里面的鱼。每一件事都影响其它的每一个人。

  在这存在中不论发生什么都影响其它每一个人。不只是现在——不论在过去发生什么都有影响。不仅如此——不论在将来要发生什么也都有影响,因为此时此刻,整个存在达到了高峰。过去,将来,现在——它们到达了顶点,它们结合在一起。

  没有个人聪明的可能。那些我们称之为非常非常有天赋的天才的人们,他们也感受到它了。问问爱因斯坦或居里夫人,他们也感受到它了。爱因斯坦说,不论他发现了什么,他是在当他不在的时候,当突然间有某种东西占据他的时候发现的——整体的意识。问问诗人们,他们说,不论什么时候发生了什么,他们都不在。他们成了媒介物——共同意识占据了他们。

  居里夫人得了诺贝尔奖。诺贝尔奖应该给予共同的根基。她作了所有的努力去寻找一个特殊的数学问题的答案,她找不到那个方法。两年了,她奋斗再奋斗,于是在一个夜晚,太累了,她睡着了。在睡觉中它发生了——因为在睡觉中,你更加开放。在睡觉中,你不是个自我主义者;在睡觉中,你是个无人;在睡觉中,你不执着于身份。

  那就是为什么你在早晨感到清新,更加年轻,活力恢复了,因为你已经进入了共同根基,你进入了意识的海洋。你不执着于个人聪明。几秒钟里你掉入了整体,整体使你苏醒,使你恢复了活力。

  在夜晚,事情发生了。她起来,她走到她的桌旁,她写下了几年来她一直在寻找的答案。然后,她又睡了。在早上,她完全忘了夜里发生了什么。她洗澡,吃早饭,等等,然后她走到桌旁……她简直惊呆了——答案就在那儿!「但这是谁做的?——因为没有其它人了。」只有她在房间里。只有佣人来过,佣人不可能做出来。她一直在努力工作——「这是怎么回事?」于是她看了一会儿——是她自己的笔迹!有点儿不同,因为在夜晚,在睡觉中……于是她闭上眼睛,试图回忆发生过的事情。于是她看到整件事情像个梦一样:她起来,她想到了什么,她把它写下来………

  共同的意识——你毫无必要地宣布它是你的。它从来不是你的,它总是在漂流,它在你周围。变得更加多孔,变得更加允许,深深地随缘——因为只有整体能理解整体。局部怎么可能理解整体?一个原子大小的局部怎么可能理解整体?但整体可以流过局部,如果局部允许它……那就是所有关于静心的:让整体流过,你从屏幕上消失……然后,突然间你就成了整体。

  「人的天性没有真正的理解力,只有神的天性才有。

  人不是理性的,只有那环绕着他的才是明智的。」

  不是你,而是你周围的海洋,环绕着、包围着你——不是你;在你里面的和在你外面的,但不是你,因为「你」只是一个谬误。

  「人不是理性的,只有那环绕着他的才是明智的。

  神性之所以被人们忘掉,是因为他们的怀疑。」

  因为你怀疑,因为你不能相信,因为你不能信任,那就是为什么神性被人们忘掉了——因为他们的怀疑。

  只有一个障碍,那就是怀疑。只有一扇门,那就是信任。如果你信任自然,一切都会落入它的合适的位置。如果你不信任自然,一切都被扰乱了。

  但为什么要自然而然是这么难呢?只有一个困难:如果你是自然的,你就不可能是某某人——没有其它的困难。性欲出现了,你就随从它;清净的梵行修行者,独身主义者,成了反抗自然的斗争者。你饿了,你就吃;禁食成了与自然的冲突。当你不感到饿时,你不断地强行吃东西,也是和自然的斗争。当你不想做爱了。你还在做爱——因为妻子需要,因为社会……这个或那个,于是你与自然背道而驰。自然意味着只是随从内在的存在,不论你感受到什么,没有任何自我的强加在它上面。它会破坏和砸碎你的自我。

  像动物一样生活——只有一个不同:警醒。那足够了。像动物一样生活——只有一个不同:觉知。

  不要和自然作斗争,只要成为它的一个观照者,允许它。不论它领向哪里,都是好的。所有你的头脑设计的目标都是错误的。不论你做什么,你都不会成功。最终,自然胜利了,因为最终,只有整体才能成功。所以,为什么一开始就毫无必要地进人斗争呢?但我看到人们用无数种方式在斗争——他们改变所处的极点,但他们一直在斗争。

  在东方——在过去,在西方也是——人们一直在和性作斗争。他们说有些事是错的,在性里面,有些事是错的,因为在性里面,你变得像动物一样自然,所有传教士一直说你不应该像动物一样。做动物有什么错?看看鸟,看看动物,去森林看看!不要去动物园,因为在那儿你看不到真正的动物,它们被人类污浊了。到荒野里去。

  动物有什么错?它们看上去那么美。它们周围没有什么是丑陋的,但是所有的道德家,所有所谓的宗教性人士,他们一直在教育你:「不要做一只动物!」你的自我感到这是一个好目标。你怎么能做动物呢?而性把你完全带入动物性。在性里面,你感到你完全是动物。你不会感到像其它的任何东西,因为一切都已经被你改变了、修饰过了。一切都被你刷过了、文化过了,变得有教养了——一切!你吃,但你已经为了吃,在它的周围,作了这样一个仪式,看上去和饥饿根本不相干——看上去与饥饿根本不相干。你所吃的不是有营养的;它是一个展示,一个门面。一切都是虚假的,塑料花比比皆是。但当你进入爱,你和一个女人或和一个男人做爱,你完全变成了动物。

  你也试图隐藏它,那就是为什么人们在晚上做爱。只有人才在晚上做爱,相反,动物都在白天做爱。而如果你在白天做爱,它将会更深入,因为在氛围中有太阳,你更生机勃勃。晚上是为了休息的,但人在晚上做爱,因为动物在白天做爱,他必须制造一个区别。这是哪一种自我主义者的努力?于是在黑暗中,甚至连灯都不开,这样在黑暗中,你可以不面对你像动物一样行为的现实。然后,在做爱时,你不发出任何声音。实际上,你做爱就好像要做什么事情,要尽可能快地完成它;几秒钟之内就完成了。你已被教导过要反对它——这样,你的自我感觉良好。

  现在,在西方,轮子已转了整整一圈。自从弗洛伊德和W·赖希之后,他们一直在越来越多地教育性。现在,一件新的事正在西方发生:如果你一天不做爱,你就感到内疚。看上去不论你做什么,你都不得不感到内疚。在你做爱之前,你感到内疚:你为什么做爱?为什么有这个动物性?什么时候你会超越它?你不需要它的那一天什么时候才会到来?现在在西方,如果你一天不想做爱,你就很累,于是你感到内疚,你感到做错了什么事——你不得不做它。

  你必须做点什么,你不允许自然有它自己的道路。对我,两者都一样,没有区别。

  在过去,女人是不许有性高潮的,因为一个女人,那么纯洁,怎么能有性高潮呢?女人就是女神;她的行为应该像女神一样。所以,在过去,女人只是忍受着性,只是像死尸,像被废弃的东西一样躺着。即使你和一具尸体做爱,尸体也会动一下,但不是女人——女神!她们心地单纯、天真,她们不知道在发生什么,只是男人,把她们拉进去了。所以她们只是躺下来,闭上眼睛——因为即使女人睁眼看着,那也会看上去她是好奇的、有兴趣的——闭着眼。现在,在西方,她们已创造了对立的一面。现在,如果女人不能达到性高潮,那么它是一个问题,于是有什么不对劲了。现在,达不到性高潮是一个罪孽。以前,达到性高潮是一个罪孽。

  所以在东方,以前在西方也是,女人完全忘了她们可以达到性高潮。她们完全忘了通过性,优美的狂喜是可能的,因为如果你不动……如果自然被允许了,那么在做爱时,爱人会完全狂野起来:他们会尖叫、他们会发出声音,他们会发疯——那是太像动物一样了。他们将是非常狂喜。如果你能在爱之中狂喜,很快,那个狂喜就为一个更高的狂喜打开一扇门。于是你超越了,只有那时,真正的清净无染的梵行生活开始了。那不是你能强加于你自己的某种事情,那是通过自然本身发生的。

  如果一个人随从自然,他就能到达。

  你没必要为了终极目标的发生而做任何安排——自然已经做好了一切。你是一颗种子,如果你允许自然,整个的蓝图就存在在你里面了。就像一颗种子:我们在土地上撒种,种子有整个的蓝图——树的全部工程,将来会发生的树的每一片叶子,将来会发生的树的每一朵花。每一颗种子有一个蓝图——只要自然是被允许的。

  你必须浇水,你必须照顾,好的土壤、肥料——够了!你不必做任何事情,你不必教育种子:「规矩点。做这,做那。永远不要做这个,否则你永远都不会是棵大树。」如果你教育种子,树将不会在这世界上存在,因为种子会完全发疯,不知道做什么好。种子依靠宇宙的意识,而不靠个人聪明。

  人是上帝的种子,因为人类意识只是个起点。它必须成长、成长再成长,直到它变成了宇宙的那一刻。你什么都不用做,没有戒律,实际上,没有信条,没有教义,实际上没有宗教。自然就够了!只不过你一定要允许它。你必须善于接受它,在信任中行动,因为只有在信任中,你才能行动。

  如果种子问:「如果我离开了我的外壳,有什么保证能盖住我保护我,让我长成一棵大树?这保证是什么?如果没有保证,我将坚持我的外壳。」然后会发生什么?

  如果蛋里的小鸟说:「我怎么能出来?谁会给我保证它是个比我现有的更好的世界?」然后会发生什么呢?外壳是一个庇护所,它保护着。鸟被很好地保护在蛋里,但这不是生命。它像死亡;完全被保护着,当然,但是是被保护在坟墓里。而谁能给出保证?没有人给你一个保证,你必须信任。

  种子信任大地,溶入大地,发芽长成一棵美丽的树、花,享受着存在,变得狂喜。

  鸟儿破壳而出,离开已知,走向未知,张开翅膀,飞入广阔的天空。没有人知道会发生什么。不指望任何目的,没有意向,计划,它只是张开翅膀。感受风中的狂喜,飞翔着,飞向天空的最远处飞入未知。

  那也是将发生于你的事。你是一颗种子,你是一个蛋,你是一个可能。赫拉克利特正中要害,揭示了就是你所错过的那一点。

  「神性之所以被人们忘掉,是因为他们的怀疑。」

  因为你怀疑,你错过了。信任,你才能到达。不需要别的什么,只是信任,这样自然就能显露。

  「虽然人们和逻各斯密切联系,但是人们使自己和它保持对立。

  人怎么可能隐藏在那些从不固定的事物后面呢?」

  存在是永远的,永远的,永远的。它从不固定。你怎么能向它隐藏你自己呢?它永远都持续着,你怎能和它作斗争?你做的事情完全是古怪的,荒唐的。作斗争是愚蠢的!唯一的智慧包含在放开来、臣服中,于是一切美好的事情开始发生。它是一个发生,它不是一个做。

  你可以创造障碍,但你无法带着它。你可以逃离它,你可以对它闭上眼睛,但你不能创造它——它已经存在了,它已经是这回事了!只有你在错过,因为你正闭着眼坐着……关闭你的眼怀疑,关闭你的心怀疑,怀疑——好像你在怀疑中睡着了,被麻醉了。

  通过怀疑,你错过了真理。通过信任,你允许它到达你,你允许你自己到达它。

  更多地静心冥想那信任,吸入那信任的感觉。和一颗信任的心一起跳动,歌唱,舞蹈,祈祷,带着一颗信任的心,很快,你会看到最终只有信任是值得的。

  怀疑能够杀人。它是否定的,它不能给你生命。怀疑是死亡。

  信任是生命。随着信任越来越成长,你会享受到越来越丰富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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