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藏的和谐

第六章 这儿也有神

  「当一些来访者意外地发现赫拉克利特在烤火取暖时,他对他们说;这儿也有神。

  我找到了我自己。

  时间是一个在游戏中挪动着筹码的孩子。

  最伟大的力量是一个孩子的力量。

  偏执是一种神圣的疾病。」

  要寻求真理有两个方式:一个是去借知识,另一个是寻找你自己。当然,借是容易的,但是不论你借到什么都永远不是你的,而且不是你的东西不可能是真实的。这个条件必须被满足:真理必须是你的。

  我也许已经知道了真理,但我无法把它传递给你。就在传授的这个行为中,它成了一个谎言。那是真理的本性。所以,没有人可以把它给你,你不可能借到它,你不可能偷到它,你不可能买到它——你不得不知道它。除非你知道,否则你的知识就不是一个知道——它是你无知的藏身之地。你在欺骗你自己,你完全被误导了。

  要记住的第一件事情是:真理是一个被活过的现象。谁能替你而活?你必须为你自己而活,没有人可以作替代者。谁能替你而爱?佣人们不能够做,朋友们不可能有任何帮助——你不得不自己来爱。让·保罗·萨特在某个地方说,迟早人们会雇佣人来为他们爱。当然,富人们已经在这条路上了。迟早那些能支付的人,他们会不再为自己操心。当一个佣人能做到的时候,为什么要操心呢?你可以找一个优美善良的佣人,他可以替你爱。你有其它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爱可以留给佣人们做。

  穆拉·那斯鲁丁有一次告诉我:「我对我妻子的快乐非常关心。」

  所以,我问:「你在做些什么?」

  他说:「我已经雇了一个私家侦探来查找原因。」

  但其它人能替你爱吗?不,不可能。你不能由代理人活,你不能由代理人爱——你也不能由代理人到达真理。那是事情的真实的本性。没有办法对它狡猾,对它要小聪明。人们已经试过了:「有一个人知道了;我们可以从他那儿得到它,我们可以借到它。」但是真理必须被生活过。它不是什么外在的东西,它是内在的成长。它不是一件事情,它不是一个客体;它是你的主体性。

  真理是主体性,所以你怎么能从别人那儿,从经文里,从《吠陀经》和《圣经》里得到它呢?不,耶稣帮不了什么忙,佛陀也帮不了。你必须经过它,没有快捷方式。你必须游历,受难。许多次你会失落,许多次你会犯错,许多次你会走上歧途——它就是这么回事。一次又一次地回归,一次又一次地开始寻找。许多次道路丢失了。许多次你在兜圈子,你一次又一次地回到同一点。看上去毫无进展———但继续寻找。继续寻找,不要感到无望和气馁。保持希望:那是一个追寻者的品质。

  追寻者有信任,他希望着;他能等待,他能无限地等待。他有耐心,他不断追寻。并不是每一步都走向目标,有时,他就走在正相反的方向上。但即使走在相反的方向上,他也学习着;甚至犯错误也是学习的一部分。如果很害怕犯错误,那么就没有人能够学习。如果一个人非常害怕他可能会走入迷途,那么他就没有游历的可能了。这就是为什么头脑说:「问那些已经觉醒的人,那些知道的人——从他们那儿搜集。」但于是它就是二手的。不存在像二手真理这样的事物,它只是一个谎言。一个二手的真理是一个谎言。一个真理,必须是真实的,必须是第一手的,原始的。它必须是新鲜的,你必须到达它——它总是处女的。

  赫拉克利特说:

  「我找到了我自己。」

  他在说:「我不在说我所听到的事情——我找到了我自己。它不是我所学到的什么东西,它是我自己所成长的。它是成长,它是一个主体性——它是我自己的体验。」当它是你的体验时,它把你变革了。

  耶稣说:「真理解放你。」但是你知道很多真理,而它们并没有解放你。相反,它们成了束缚,它们是你周围的羁绊。真理解放你,谎言成了监狱。

  那就是为什么赫拉克利特说:

  「偏执是一种神圣的疾病。」

  一个知道了他自己的人从来不会偏执,他永远不是宗派主义者,他永远不会为一个理论而着迷。他永远不会宣布只有他是对的,因为当一个人知道真理,他知道真理是多方面的,而且他知道有无数种看它的方法。不论什么时候谁走近了,不论他看到了什么都是个人的。它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因为这个个体从未存在过,这个个体是完全独特的。所以,对真理的每一个眼光、每一次遭遇都是独特的。它不可能被比较。

  一个知道了他自己的人也已经知道数以百万的道路都是真理的道路,数以百万的脸都是真理的脸。他怎么能偏执呢?他怎么能说:「只有我的真理是对的,只有我的神是上帝;你的神是一个假的神?」这是那些借来真理的人的语言。你看到全世界无数的宗教徒都在宣布真理。他们还没有达成知道,他们还没找到他们自己;否则他们怎么会错过?他们怎么会错过多方面的体验、真理的现象?他们怎么能说「只有我的真理,因为当一个人达成知道没有「我」的时候,他怎么能宣布?怎么可能偏执?

  一个真正的宗教人没有任何宣告。他使自己适应,他没有去宽容,因为当你说:「我宽容」的时候,就有不宽容。他不会说:「我是一个基督教教徒,你是一个印度教教徒。是的,我是一个宽容的人,我宽容,你可能也是对的;我是对的,你可能也对的。我宽容你。」但是宽容总是隐藏着不宽容,这个词就是不宽容,所以,不论什么时候一个人说「我宽容」,要觉知到他是不宽容的,他正在掩饰。你说的宽容是什么意思?你认为你在某些地方是高人一等的,你在宽容那些低一等的,你在怜悯他们。或者,最多,一个基督徒会说:「是的,有很多道路,但我的道路是最好的。是,人们通过其它途径也已经到达了,但我的是超级高速公路。」那也是不宽容。为什么有这个宣布?为什么有这个「我」?为什么有这个自我?

  那就是为什么宗教徒们变得这么爱争吵。他们谋杀,他们屠杀,他们犯下了各种罪恶。他们要在这儿解放人类,他们要在这儿带人类超越所有罪恶,然而他们已经犯下了所有的罪恶。宗教徒比其它任何人都屠杀得更多,他们创造了比这世界上其它任何东西都要多得多的不幸、争吵、斗争和冲突。这地球是丑陋的,就是因为这么多的教堂、寺庙和清真寺。他们没有把人类团结起来,他们把人类分开了。他们没有把人类团结成一体。他们谈论爱,但是他们已经创造了恨。他们谈论和平,但是他们为暴力的存在而创造了各种各样的理由。他们助长暴力,他们又谈论和平,为什么?原因不是宗教,原因是偏执。

  赫拉克利特说:

  「偏执是一种神圣的疾病。」

  疾病是糟糕的,而当它们是神圣的,当然就更糟糕。当一种疾病看上去仿佛是神圣的,你就认为它是健康的终极。不管什么时候有人宣布「我是唯一的真理」,而且这个宣布可以用相当微妙的方法表示,那么丑陋就进入了。这些疯狂的人们甚至迫使他们的神说一些看上去荒唐透顶的事情。耶稣是很棒的,但基督教教徒说他是上帝唯一的亲生子。为什么是上帝唯一的亲生子?那么你们所有的人是什么?——私生子?如果他是上帝唯一亲生子,那么这整个存在是什么?如果他从上帝那儿来,那么你们从哪儿来?于是谁是你的父亲?

  不,上帝是无穷的潜能。无数耶稣可以从他那儿来,而他仍然保持原样,他没有被穷尽——那就是全能的意思。如果他只有一个儿子,他看起来与其是全能的,倒不如是无能的。他不停地创造,这创造永无止境——那是无穷。但基督徒们宣称耶稣是唯一的儿子,为什么会有这个宣称?因为这样他们就宣称他们的书是唯一的书。「圣经」这个词意味著书。他们没有给它取名,因为对他们来说,这是唯一的书,其它所有的都是垃圾。那么《奥义书》呢?佛陀的语录呢?老子的《道德经》呢?为什么《圣经》就该是唯一的书呢?它是优美的,但是当它成了唯一的一本书时,就变得糟糕了。

  这是种神圣的疾病。当你宣称你的真理就是全部和所有时,自我已经进入了。真理不需要任何宣称。它就带着它所有的美存在着;你可以看见它,但是它对你没有任何宣称。实际上,真理从不试图转变任何人。它帮助你,它爱你。它喜欢你被变革,但是没有任何转变的努力。但是印度教教徒试图把基督教教徒变为印度教教徒,基督教教徒试图把印度教教徒变为基督教教徒。为什么有这个努力?——因为他们相信他们有唯一的钥匙,仅此一把的钥匙,其它每个人都在走向地狱。当人们开始改变别人时,他们就把事情搞得相当狭隘。

  没有局限是正道,因为它指向了无限。

  当目标是无限时,道路怎么会狭窄呢?事实上,不论什么时候,当一个人是宗教性的,他就既不是基督徒,也不是印度教教徒,那就是我在试着帮助你成为的:既不是基督教徒,也不是印度教教徒。为什么你不能简简单单地存在?有什么背负着宗派标签的需要?如果你感觉良好,如果你爱耶稣,那是很美的。如果你爱佛陀,那很好——但是为什么要变得偏执?为什么要变得有偏见?你的爱是优美的,如果它能帮助你,它就是好的——照着做吧。但是这样会有无数的人走在不同的道路上。让他们走,帮助他们,不论他们走到哪儿,帮助他们。帮助他们走在他们自己的路上,让他们做他们自己的事情。不要强迫他们,不要试图转变他们。如果他们看着你,他们感到某种东西,他们想改变他们的道路,这取决于他们。那就是为什么赫拉克利特被完全遗忘了,因为他从来没有在他周围创造过教派。他有追随者,但他从来没有创造过教派,他从来没有宣称过任何事情。他从不说:「这是唯一的真理」

  为什么有这个要求?当有人说:「这是唯一的真理」时,为什么会有这个要求?你是相当不确定的,困惑的,所以,当有人宣布他是唯一的真理时,你就想:「他肯定知道,否则他怎么能宣布?」宣布成了一个微妙的影响,他看上去是权威的。但要牢记:一个有知的人,一个明白的人总是犹豫的。他不是这么有权威的,因为他看到了真理,他感到它无法被表达——他犹豫。你会在他的话里发现诗意,但你不会找到断言。他的周身有着微妙的芬芳,它给了你确定的感觉,但这个确定不是来自于他的声明。他的陈述总是犹犹豫豫的;在他说任何事之前,他都犹豫——因为他知道不论他说什么都不可能是真理,他知道不论他在试图做什么都是一件危险的事情。这是危险的,因为语词的破坏,而且当你听到语词,你会给它们加上你自己的意思。

  一个明白的人犹豫不决。他不知道他的语言会发生什么。由于他的语言,你会做什么是未知的,每一个单独的字眼对你来讲都会变得相当相当有意义,或者变成对你的部分有很重要的作用。他犹豫,他注视着你,他环顾四周,他试图找到你存在的中心,然后他说一些话。这样,它就永远不会成为误解,这样,它就不会误导你,这样,如果他的话有帮助,很好,它们不会被证实是对你有害的——他犹豫。但是一个借了知识的人从来不会犹豫,他是相当相当确定的。就去听听基督教的传教士好了:他们看上去那么确定,以至于他们的确定说明了他们是愚蠢的。为什么有这个确定7他们不知道任何事情,他们已经被训练过了——为每一件事情而训练过了。

  我以前常去访问一个神学院,一个基督教的神学院。我经常看着他们如何培养牧师和教士,而我被惊呆了——整件事情看上去愚不可及。连姿势也要练习:怎么站在讲坛上,说什么,怎么说;什么时候提高你的嗓门,什么时候低声细语;怎么举起你的手,什么时候恰如其分地举起它——一招一式都要训练。他们看上去像演员。他们一无所知,但是他们毫不犹豫,因为他们被训练过了。训练不可能使你变成宗教性的人,戒律不可能使你变成宗教性的人,学习不可能使你变成宗教性的人。你可以成为一个演员,你可能成为一个训练有素的演员。你可能变得那么训练有素,以至于你不仅把别人骗了,而且把你自己也骗了。

  如果你问心理分析学家,他们会有一个答案:一个在内在感到他自己犹豫不决的人总是会在外在创造出确定来。他害怕他自己内在的不确定,所以他依附于确定的陈述。一个内在确定的人不操心:他可以犹豫,他能担负犹豫,没有害怕。他可以说「也许」;没必要变得确信无疑。他可以说:「上帝是夏天和冬天,上帝是黑夜与白昼,上帝是满足与饥饿,上帝是安宁与不安宁」——他可以是自相矛盾的。自相矛盾只是用来给你一个感觉,即这个人不在宣布任何事情,他仅仅只是在试图说出事实。如果事实是复杂的,就让它这样好了。如果事实是自相矛盾的,就让陈述也是自相矛盾的——让它成为一个真实的反照。你不可能要求一个学习的人变得这么自相矛盾——上帝是夏天和冬天——不。他对上帝是什么绝对确定:上帝是白昼,从来不是夜晚;上帝是光明,从来不是黑暗;上帝是好的,从来不是坏的;上帝是和平,从来不是战争。当上帝既是战争,又是和平,你在哪儿?你变得不确定,你犹豫了。

  赫拉克利特说:

  「我找到了我自己。」

  那就是为什么他这么自相矛盾。一直要寻找自相矛盾。如果一个人已经找到他自己,你总是会发现这一点,因为从此他能做什么?如果存在是自相矛盾的,他能做什么?——他不得不按它的原样来讲述它。但是你去传教士那儿——他从来没有找到过。他学了很多,他能引经据典。事实上,他除了引经据典也做不了别的事。你很清楚地知道魔鬼在引用经文方面是十分熟练的——他是个出色的传教士。

  「当一些来访者意外地发现赫拉克利特在烤火取暖时,他对他们说:这儿也有神。」

  他从来没有去过寺庙,因为如果你是一个有感觉的人,如果你的眼睛是睁开的,如果你能听,能感觉,那么还有什么必要去寺庙?这儿也有神。

  上帝不是一个人,上帝是一切。这是问题的关键。上帝是存在。

  就设想一个画面:赫拉克利特坐在火堆旁给自己取暖。木柴僻啪作响,火焰升向天际,暖意融融……这肯定是个寒冷的冬夜——很意外地,一些来访者来了。他们问道:「你在干嘛?」他说:「这儿也有神。」他在说这是一个祈祷,这个给自己取暖是个祈祷——如果火成为一个神圣的现象。

  它使我想到一个禅师,丹霞天然,他正在旅行,他留在一个寺庙里,就为了过夜。晚上很冷很冷,所以他点了火。但是到处都找不到木头,他就拿了一尊佛像——寺院里的一尊木橡——把它烧了。方丈睡得正香……僻啪声响,火,还有这个天然,到处走来走去。他看了一眼——他睁开眼睛看了一眼——他大吃一惊,他无法相信,因为这是一个和尚,不只是一个和尚,而且是一个十分著名的大师。方丈跳下床,他跑过来说:「你在干什么?你烧了一尊佛!」

  天然拿出一小片木头在灰堆里找来找去——佛像几乎烧尽了,什么都没有了。

  方丈说:「你在找什么?」

  天然说:「我在找舍利——佛肯定有舍利。」

  方丈大笑说:「现在我完全肯定你是疯的。木佛怎么会有舍利?」

  天然说:「那么把另两尊佛也拿过来,因为这晚上还长着呢,又很冷,我里面的佛需要一点点温暖。这些佛只是木头的,所以别担心。我里面有舍利和一个真正的佛,这个佛需要一点温暖,这些佛没什么好的,他们没有舍利,所以不要担心。」

  方丈把他赶出了寺庙。夜里非常冷,但有人会尊敬一尊木佛,而把一个真正的佛赶出去。早上他往外看,看看天然怎么样了;他正坐在寺庙外面,就在一块石碑旁边——在拜它。太阳正在升起,这是个美丽的早晨,他不知从哪儿找来几朵花,他把那些花放在石碑上,他在拜它。方丈跑过来说:「你在干什么?你真的完全疯了!晚上你烧了一尊佛,现在你在拜一块石碑。」

  天然说:「这儿也有一个神。」

  赫拉克利特说:「这儿也有神。」

  如果你能感受,每一个片刻都是神性的,每一样东西都是神性的,一切存在的都是神圣的。如果你不能感受,去寺庙、去清真寺和教堂,在哪儿你也不能找到任何东西——因为是你需要一个变革,而不是环境需要改变。环境还是老样子:在寺院里,在寺院外,上帝无所不在。正是你不能看见,所以你改变地方:你从家里到寺院去寻找上帝。

  你需要一个内在的变革。

  环境的改变没有帮助。你需要心理上的重新定位。你需要一个全然崭新的看东西的方法,于是突然之间,整个世界成了寺庙,于是别的什么都没有了。

  对赫拉克利特来说,火成了象征——火的确是个很美的象征。赫拉克利特说,火是生命的基础物质。的确如此!现在物理学家赞同赫拉克利特了。他们同意电是一切存在的基础,一切都只是电的形式而已。赫拉克利特说它是火。有什么区别?「火」是比「电」更优美的字。火比电给予了更多活力的感觉,火比电更有野性。当你说电是基础时,看上去好像宇宙是架什么机器,因为电已经和机器连在一起,然后上帝看上去像个工程师——但是,电是火。

  印度教称这种基本元素为普拉那(Prana),活力——但活力是火。当你充满活力,生机勃勃,你是火一样的,熊熊燃烧着。亨利·伯格森(Henri Bergson)称这一切的基础是精力充沛,就像普拉那。那些一直在追寻的人,都在这样或那样地向火靠近。深入这存在就是火。火是生命。查拉图斯特拉是对的:他以火为至高无上的神。他肯定赞同赫拉克利特——查拉图斯特拉和赫拉克利特,他们是同时代的人。对于查拉图斯特拉的追随者来说,火成了至高无上的神。

  有许多东西在火的里面。你必须理解火的现象,那个象征,因为它是一个说话的方式,它是一个隐喻。当赫拉克利特说火是基质时,他想暗示一些更深入的事情。冬夜里看火,也坐在火旁,只是注视着,只是感觉它,感觉温暖。寒冷是死亡,温暖是生命。尸体是冰冷的,活体是暖和的——你必须不断地维持一定的体温。人体内存在着内在的机制把体温总是保持在一定的限度以内,因为只有在这一定的度数之内,生命才是可能的。人类的生命只存在于九十五至一百十度之间,就在那十五度之间。还有其它的生命存活于其它的温度上,但是人类的生命只有这十五度的范围。

  穆拉·那斯鲁丁病得很重,发高烧了,热度很高。医生量了他的体温后说:「一百零五。」

  穆拉睁开他的眼睛说:「世界纪录是多少?」——因为自我总是惦记着世界纪录一类的东西。他正想着:「也许我在其它方面打不过任何人,但是我可能打破高烧的世界纪录」——但高于一百十就没有纪录了,因为那时人就消失了,你吸收不了那么多火。低于九十五你也消失了:这么冷,死亡进入了。

  那就是为什么我们说「热烈欢迎」,不是「冰冷欢迎」;温暖的爱,不是冰冷的爱——因为冰冷象征死亡,温暖象征生命。太阳是源头,太阳能是火。你看:晚上,一切都变得悲伤了。即使是树、鸟都变得完全寂静无声;没有歌,所有的歌都消失了。花儿合拢了,整个大地等待着早晨。早上太阳还未升起,大地开始准备迎接。在太阳升起之前,小鸟就开始歌唱——那是迎接的信号。花儿又开始绽放,万物又变得生机勃勃,运动开始了。

  在其它方面,火也是一个相当相当有意义的象征。如果你注视着火,你会看到一个持续向上的运动。水向下流,火向上升——那就是为什么印度教教徒谈论「空达里尼之火」。当你上升,你不是像水,而是像一支火苗,当你的内在改变时,你会感到一簇向上的火焰。水,即使是水,与火连结后,也开始向上蒸发。

  在一本很古老很古老的西藏经典中,据说师父像火,门徒像水。如果门徒与师父深入地接触,门徒的品质就改变了——它变成了火的品质,就像水受热蒸发。没有火的水向下流动。有了火,突然之间就会有变化。一百度以上,火就会使水开始向上运动;层面改变了。

  火总是向上运动。即使你倒举着油灯,火苗还会向上,火焰不会向下。火是到达最高峰、最终点的努力。还有一件事:如果你注视着火苗,你只能看到几秒,几个?那,然后它就消失了。你走得越高,你就消失得越多;你走得越低,你就越会变得坚硬。你看水:如果它不断地流得越来越低,越来越冷,它就变得凝结,它变成冰。于是它像石头,于是一切运动都停止了——于是它是死的。当水结冰了,它是死的,它不再有活力。你将不得不用火来融化它,然后运动又会出现。你将不得不加热一直到它达到一百度,然后它会向上运动。

  所以有三个阶段:没有运动,那是在你冻结的时候;向下的运动,那是在你像水的时候——第一个阶段像冰,第二个阶段像水——第三个阶段是当你蒸发的时候;那时你向上运动。在你里面,几乎这三个阶段同时存在。你的某个部分像火,向上运动,这是一个很小的部分,十分的小……那就是为什么你会到我这里来,否则就没有必要。

  为什么你到我这里来?你肯定有一小部分是向上运动的,那个小小的部分感到好像它正在被你的整个存在往下拉——那是巨大的痛苦。你知道你里面有些东西是走向神性的。在某些片刻里,你感到你像一只小鸟,你完全能飞起来,但只是在某些片刻。但即使在那些片刻中,你的更大的部分还是像石头一样挂着。一部分像石头一样挂着。几乎你的百分之九十都像冰一样。你的百分之九像水一样运动,向下运动。在性、愤怒、仇恨之中,你向下运动——但是至少,向下运动比根本不运动好。那就是为什么,如果我感受到你内在的很多冻结的存在,我说,坠入爱河吧,向着性运动吧,因为至少它会融化你。当然你不会向上飞,你会向下运动,但至少运动是好的。一旦有了运动,那么方向可以被改变,层面可以被改变。但是冻结……。

  如果你想看看冻结的冰块的完美榜样,你就去修道院看看吧。去天主教的修道院或者耆那教的修道院。在那儿你会找到完美的冻结的冰块,没有人——因为他们反对性、他们反对食物,他们反对一切东西,他们只是否定性的,他们一直在否定。如果你否定,渐渐地,你的生命就会失去火焰,因为火是一股积极的力量。如果你否定,你就变得冰冷。否定是自杀的一个方法。渐渐地,你死了;你把你自己残杀成碎片,于是你冻结了。但是这没有任何达成,事实上,它是正在堕落。

  我告诉人们:「如果你是冻结的,那么向着性运动,那会有帮助的。」当然,它不会把你引向终极,但是会发生一件事:你会开始运动。当你爱一个人,当你对别人有感觉了,你的生物能开始运动了。那就是为什么在性之中你感到相当兴奋:火已经开始起作用了。在你做爱的时候,你的体温升高了。爱如同发烧,你的头脑创造的暂时的发烧。那就是为什么做爱之后,你深深地放松,你有了一次流动。如果你能达到性高潮,一个完整的流动就会发生,那时你的生物能正在运动。那些不能有深入的高潮的人是有困难的人,对静心也一样——因为他们不能运动,所以他们怎么能向上运动?

  第一件事是运动。第二件事是使运动转为向上。这么多人不能运动,他们害怕,他们冻结着。你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他们的身体是个冻结的现象。你触摸他们,你会感到他们的身体是冰冷的。你和他们握手,你会感到你在和一棵树的枯枝握手,没有运动。你把他们的手握在你的手中,你感受不到任何能量在传递。手在那儿就像枯枝一样。他不给予,他不接受,他不交流。你可以注视着人们,就通过他们的走路,他们的脸,他们的运动,你可以看到他们是否有极度兴奋。

  师父认识你的第一件事是你是否有极度兴奋。如果你是极度兴奋的,如果当你做爱时你全身都震动,而且震动的现象那么深入,以至于你不再是一分一秒的,当然,那时你就仅仅成了一次流动,从头到脚,能量像洪水一样运动。你里面没有冰块,一切都溶解了。做爱之后,你像孩子一样进入梦乡,因为能量流动过了。你玩久了,你累了,但是这个累相当优美。这个累是放松,现在你能放松了——身体感到有活力了。从此以后,那么多性要求——因为你的身体的确试图要找到一个方法,要极度兴奋,要像河流一样,不结冰。

  当你冻结了,你就不能沟通。当你冻结了,你是把自己封闭在你里面,你制造了一个监禁——有了这监禁,就没有了到达上帝的路。你将必须去融化。在你到达神性之前,在你能接触神性之前,你将不得不和这世界上的其它人接触,因为当你和其它人接触——就是当你爱,当你关怀时——你的身体融化了,流动了。当它流动,那么就可以迈开另一步了。

  在流动的能量中,用一定的内在的方法很容易暖和身子。所有静心都是给予你热量的方法,比性所能给予的热量更多。静心,尤其是那些我们正在这儿做的都在你里面创造火。通过呼吸,快速无序的呼吸,火被创造了,因为呼吸带给你越来越多的氧气。当有更多的氧气时,更多的火就产生了,而没有氧气,就没有火。即使火苗燃着,也是因为有氧气才燃着的。如果没有氧气,大火自动熄灭。必须把更多的氧气带到你体内,因为你冻结得太厉害了,你还不够有活力,你还不够暖和。

  人们到我这儿来,尤其是那些冻结的人,他们说:「我们不喜欢这个动态静心。」他们不喜欢是因为他们是冻结的,他们在他们的冻结上投资太多。他们不爱,但是他们认为他们是清静的梵行修行者,他们是无欲的——他们只是冰冻着的,是冰块。在他们的生命中没有任何运动,但他们认为他们是超然的。当然,当你向上流动时,有一种超然会来临,但那是全然不同的。当你根本不流动时,有一种超然会发生。当然,一个死人是超然的,一个死人是无欲的——死人是完全死的。你可以像死人一样超然;那就是在全世界所有的修道院里所发生的。而你可以用全然不同的方式,一个在性质上完全不同的方式达到超然。那就是当你变得那么有活力,以至于火达到那一个点,在那儿,水不再向下流动,那么它就开始向上流动。

  必须在你里面创造更多的火,你应该变成火炉,吸收更多的氧气,做更多的努力,让身体尽可能地运动,带来能量、震动的能量。它在那里——你只是必须让它震动起来。像从两头一起燃烧的火焰一样生活。于是,突然有某一天,你会发现你的能量向上流动了,你成了火焰。干是你能看到你自己到了一定的程度,然后,你不在了。然后突然间,你消逝在宇宙中,你和神合为一体。这是火的象征——你只能看见它几秒钟,而那时,它正在消逝。

  一个佛在不断地消失。看着我:如果你能看,你会看到我在不断地消失。只要到一定程度你就能看到。那就是为什么在一个觉醒的人的周围可以看到辉光。辉光只是正在消逝的火,不断消逝的火。你上升到一定的程度就能看到它,因此是辉光。在那一辉光之上,什么都没有,它消失了。

  赫拉克利特找到这个象征是非常非常对的。它不是一个哲学的陈述,但在希腊的哲学史中,他们认为赫拉克利特提出,像其它人——像泰利斯(Thales)、阿那克萨哥拉(Anaxag oras),阿那克西曼德(Anaximenes)——像其它希腊哲学家一样,他在提出一个元素……因为有四种元素:土、水、火、气,所以曾经有哲学家提出土是基本元素,其它有些人提出水是基本元素,其它有些人提出火,还有些人提出是气。赫拉克利特提出火是基本元素,但不该用理解泰利斯的方式来理解他,不。这不是一个陈述。它不是一个关于某个哲学论题或理论的陈述,他不在提出任何教条。他是一个诗人,他根本不是一个哲学家。他在给予一个象征,这个象征比「火」这个字更加意味深长。

  观看外在的火,然后观看内在的火,尽可能地成为一簇火焰。

  那就是为什么:

  「当一些来访者意外地发现赫拉克利特在烤火取暖时,他对他们说:这儿也有神。

  我找到了我自己。」

  我不只是说这些,因为其它人已经说过了——我已经知道我自己了。

  他说:

  「时间是一个在游戏中挪动着筹码的孩子。

  最伟大的力量是一个孩子的力量。」

  最伟大的力量是孩子的,而时间是一个在游戏中挪动着筹码的孩子——他把leela,游戏的全部概念都浓缩到就这几句句子中了。生命像一场游戏——不要把它变为交易,否则你会错过它。你错过它是因为你把它当成生意,而它是一场游戏。好好地玩,但不要想着从中得到什么东西。就像孩子一样:他玩,他不去管他能从中得到什么。小孩子,即使他们在游戏中被打败了,还是连蹦带跳,兴高采烈。如果是一场游戏,失败就不是失败;如果是一场游戏,输就不是输。否则,如果是一次交易,即使是胜利也是一次失败。你问拿破仑、亚历山大:即使胜利,也是失败。你最终找到什么?你是胜利者,却一无所获。你那么渴望这个目标,现在你得到它了——你只感到灰心丧气,你整个生命都失落了。

  记住,如果你追求什么目标,你的生命将会失落,因为生命没有目标。它是没有计划的游戏。它不走到哪儿去,它只是享有自己。

  这是最难理解的事情,因为头脑是数学的。它说:阿它有什么意义?有什么目的、’没有目的,没有意义。头脑马上说:「如果没有意义,那为什么生活?那为什么不自杀,但是你看:如果有了意义,整件事情都变得丑陋了,于是它会像一次交易。如果有目的。那么全部生命会失去诗意。

  有诗意是因为没有目的。玫瑰为什么开花?你问玫瑰,它会说:「我不知道,但开花是这么美丽,有什么必要知道呢?内在的,自己的开花是多么美丽呀。」你问小鸟:「为什么你唱歌?」它简直要被你问的这毫无意义的问题给弄胡涂了。歌唱是那么美好,它是这样的一种祝福,为什么提问题?但是头脑寻找目标,头脑是个成就者,它不能仅仅享受。将来有些东西必须要被得到,某个目标必须要被达到,然后头脑才会感觉良好。如果没有什么可被得到,它就会扑通落下,但是那就是所有的努力——让它扑通落下!

  没有计划,没有目标。

  此时此刻,整个存在都在庆祝——一切,除了你。为什么不参加?为什么不像一朵花,无目的地开放?为什么不像一条河,无意义地流动?为什么不像海洋,只是咆哮、欢笑?

  这是赫拉克利特说的:「时间是一个在游戏中挪动着筹码的孩子。最伟大的力量是一个孩子的力量。」每一个孩子都是一个王。只要看一个孩子,每一个孩子完全就是一个王,一个皇帝。看着那姿势:即使孩子光着身子,也没有皇帝能与他相比。为什么孩子那么美?每个孩子,无一例外,都是美的。什么是孩子的美?他还没有被追求目的、意义、目标的头脑所玷污。他只是游戏,他不为第二天操心。一个小孩回家了。他妈妈很生气,她说:「我听邻居的孩子说你往一个小女孩的嘴里扔泥巴,你受到惩罚,在教室外站了整整一天!」

  他说:「是的。」

  他母亲惊呆了;她说:「为什么?你为什么扔泥巴?」小孩耸耸肩膀,说:「噢,那嘴正张着。」那个为什么是毫无意义的。这就足够了:他手里有泥巴,那嘴正张着。做什么呢?它就这样发生了。

  我们在问为什么。「为什么」和孩子是不相干的——它就这么发生了!嘴巴张开着,他有泥巴。他的确没有错。我们错误地惩罚了他,他没有错,它发生了。它就以这种方式发生了。它是。一个巧合,那女孩正张着嘴站着。他没有任何意思,他没有任何恶意,他没有任何侮辱的意思。他只是欢迎这个机会,他享受它。但是我们问为什么。

  在孩子和成人之间有一道深渊;他们是分开的极点。孩子不明白大人在说什么,因为他生活在一个全然不同的层面上——游戏的层面。大人们不能理解孩子在做什么,因为大人是一个商人,他生活在为什么、原因、理由的世界中。他们从不相遇,他们不可能相遇,没有理解的可能——除非大人又变成孩子。只有圣人,真正的人才能够理解孩子,因为他也是孩子。他能理解。

  我在读一个小孩子的日记。

  12月25日,日记里写道:「从琼叔叔那儿得到一支汽枪。琼叔叔是世界上最好的叔叔。从来没有这样的叔叔,永远永远永远不会有了。但今天下雨,我不能出去。我想马上去打猎。」

  12月26日:「还在下雨,我心里非常非常着急。」

  12月27日:「还在下雨。我感到灰心,我想打人,我想砸东西。」

  12月28日:「还在下雨——毙了琼叔叔。」

  这是孩子的世界。他的行动没有任何目的,游戏而已。在它本身中游戏就足够了。

  如果你能再成为孩子,你就已经成就了一切。如果你不能再成为孩子,你就已经错过一切。圣人是再生的孩子。第一次生下的孩子不是真正的孩子,因为他们将不得不长大。第二次诞生是真正的诞生,因为当人第二次诞生时,他是给自己诞生的。这是一个变革,他又变成了一个孩子。他不问原因和为什么,他只是生活。无论这个时刻呈现什么,他都与它一起行动;他没有计划,他没有方案。他生活着,不要求任何东西,而那是生活的唯一方式;否则,你只是表现为生活而已,你不是活的。对孩子而言,没有坏事,没有好事,没有上帝,没有魔鬼;孩子接受一切。还有,圣人也接受一切,那就是为什么他能说上帝是夏天和冬天,上帝是和平与战争,上帝是恶与善两者。对圣人而言,所有道德消失了,所有教义去除了;每一件事情都是神圣的,每一个地方都是上帝的。

  我曾经住在一个家庭,一个基督教的家庭。母亲对他儿子说:「这不好,你不需要这么大声地祈祷——你几乎是在喊,祈祷没必要喊出来。上帝能听到你,你不用这么喊。」

  但是孩子说:「但它说:‘大声呼唤的是你的名字。’」孩子活在别的什么地方。

  妈妈十分十分生气。我告诉她:「别打扰他,别打扰他的童年,它太短暂了。让他用自己的祈祷方式——他喜欢它,那个喜欢才是真正的事情,不是形式,他跳跃,他大声呼唤上帝的名字,这很美!你为什么教他?……因为这是它应该成为的方式,如果你喜爱,它就成了祈祷。如果你不喜爱,如果它成了一个别人强加给你的戒律,然后你就感到受监禁了。让他大声呼唤,让他跳——我可以为他作见证;上帝听到他了。关键不在于他是否呼喊,关键在于他是否喜爱。」

  一个能够极乐的人不需要祈祷——祈祷是可怜的替代品。一个能够极乐的人不需要静心。一个极乐的人能够极乐地活过每一个片刻,做他所有能做的事情。一切都是神圣的、上帝的。你可以这样吃东西,以至于它成了祈祷。你可以这样爱一个人,以至于它成了祈祷。你可以这样在花园里挖洞,以至于它成了祈祷。祈祷不是形式上的事——它是你把虔诚带给某事的品质。

  「……最伟大的力量是一个孩子的力量。」

  为什么?——因为最伟大的力量意味着天真。当你天真时,上帝降临到你。当你是狡猾的,门就是关闭的。永远不要破坏任何人的天真,永远不要给天真的人创造疑问,因为天真是最伟大的力量。永远不要给任何人创造疑问,因为一旦信任被破坏,天真被打破,那么就相当相当难办了——就像一面破碎的镜子。

  这是给师父的问题:你们都像破碎的镜子,因为在生命之路的某个地方,你的信任已被破坏,你不能相信,你已经产生疑问;你有一个相当有教养的、老于世故的、不断怀疑的头脑。这是个问题。什么都不能发生于你——上帝也不行,不!——除非信任再被创造出来。你像一面破碎的镜子,你坚持要做一面破碎的镜子。你认为怀疑是你拥有的某个了不起的事情——那正是你的可怜之处。

  一颗孩子的心是最伟大的力量。这力量随着天真来到你身上。当我说信任,当世界上所有的师父说信任时,他们的意思是:变得天真。但是你坚持要怀疑,要争论,要第一流的理性化。你坚持你应该首先被什么事情所信服,然后你才会走一步——那就是问题所在,确切地讲,那就是问题。如果你能信任地在黑暗中跨出一步,那么,一切都变得有可能。但是你无法跨出那一步。看,通过怀疑,你得到了什么?带着这面破碎的镜子,你已经到了哪里’你已经变得沉迷于它,因为它已经这么长久地陪伴着你。

  穆拉·那斯鲁丁正在教他的儿子世道——一个小孩子,一个很美的孩子——他叫他爬上梯子。孩子照办了。他总是喜欢爬,而他又很惊讶,因为穆拉一直说:「不要爬树,不要爬梯子。」那为什么……?但他很开心。他爬了,他爬到顶端,穆拉说:「现在,跳。」孩子犹豫了一下,但穆拉说:「我是你的父亲,你为什么担心?跳!」

  孩子跳了……穆拉闪开了。孩子摔在地上,开始嚎陶大哭,他说:「你对我做什么了?」

  穆拉说:「现在记住:不要相信任何人,即使是你的父亲。这是世道。我在帮你做好准备。不要相信任何人,即使他是你的父亲。你已学得了一个好教训:不要信任!」

  这就是每一个父亲、母亲、老师、学校、大学在如何为你做准备。不要信任任何人。因为有的人可能不诚实;他可能是个骗子。他可能骗你。但是这正是一个问题:即使全世界都欺骗你,你也不会失去任何东西,但是如果你怀疑,你将失去一切。怀疑是真正的欺骗者,因为最终你会错过上帝。上帝是通过天真之门而来的。你能在你的生命中信任任何事情吗?如果你探究,你会发现没有一个人、没有一件事是你能信任的。

  有一次,一个人到很伟大的神秘主义者龙树那儿,龙树说:「你爱谁,你信任谁吗?」

  那人说:「我不信任任何人,我不爱——除了我的牛。」

  龙树说:「那也行。完全相信你的牛是上帝——爱她,信任她,喂养她,关怀她三个月后你来见我。」

  但那人说:「这怎么可能发生——就爱这头牛,信任这头牛?」

  龙树说:「你别担心。三个月后你来见我。」

  那人回来时完全转变了。他说:「你施了什么奇迹?我没法相信,它已经发生了:就信任那头牛,爱她,照顾她,我已经体验到了使我完全不同的事。我再生了!但这怎么可能发生——仅仅信任一头牛?」

  龙树说:「这不是信任一头牛的问题,这是一个信任的问题。」如果你能信任,哪怕是一件小事,从那儿起,门就敞开了。当你尝到了信任,你就变得越能够信任。当你尝到越多,你就变得越来越能够,于是你就能够进行最终的一跳。

  「时间是一个在游戏中挪动着筹码的孩子。

  最伟大的力量是一个孩子的力量。」

  同样,关于时间,赫拉克利特也没有数学的理论。关于时间,他也说,它就像一个在游戏中挪动筹码的孩子:白天和黑夜,他们挪动着。赫拉克利特不相信时间正在走向某个地方。它在运动,它在一个圆圈里运动。它不是线性的,它像一个轮子。这是要明白的事情:所有科学家都认为时间是线性的,它在一条直线上运动;所有内在的知者都说它是一个轮子——它不是线性的,它是圆形的。看上去它有些理由。科学家们看不到整体,他们只是看到一个部分。科学的头脑是个特定的、专门的头脑。科学家只能看见一个部分,他还把那个部分划分开来,看到一个更小的部分。他不断地划分——科学家看不到整体。正是科学的训练使他能够对局部看得更清晰。他不断地看得越来越清晰,但是越来越小。他的视线变得清晰而具有穿透力,但是他的观察对象变得越来越小。他到达了原子级,最小的;在时间上也是,他到达了片刻,最小的。

  如果你看见圆周的一小段,它会看上去像一条直线,但圆是巨大的——就像在地球上,我们正坐在这儿,如果我们画一条线,而你认为它是一条直线,那么你就错了——因为在圆的地球上,你怎么能画一条直线?如果你不停地画那条线,继续它,它会成为一个圆,它会环绕整个地球。所以,所有直线都只是部分,一个大而又大的圆周的碎片。

  科学看不到整体,那就是为什么时间看上去是线性的。宗教看到了整体——科学错过了森林,它看到树;宗教错过了树,它看到森林。当你看到整体的时候,一切都是圆形的。所有运动都是圆形的,时间也是一个圆形的运动。它是一个游戏,不走到哪儿,只是运动。如果你能看到时间不在走向哪儿,而在一个圆里运动时,那么头脑要到达某某地方的全部紧张都放下了。于是,将来要到达某某地方就变得毫无用处,毫无意义——你开始享受片刻。

  生活不是一个要达成什么的努力,它是一个庆祝。

  「偏执是种神圣的疾病。」

  但即使是这个,你也不要把它归结为理论,因为你制造理论的时候,你说:「这是对的。」你会开始改变人们。当你说「这是对」,你的自我已经抓住它了。现在,它不是一个关于「这是对的」的问题——你是对的。你怎么可能是错的?——于是这个神圣的疾病进入了。和我在一起也是,记住:不论我说什么,不要把它变成宣称。不论我说什么,不要把它弄成信仰,不要由于它而变得封闭。不论我说什么,它的对立面也是对的,记住——因为如果你说对立面是错误的。你会变得偏狭。于是,偏执就进入了。

  如果我说上帝是冬夭,上帝也是夏天。有时我说上帝是冬天,因为那会有帮助。有时我说上帝是夏天,因为那会有帮助。对有的人,我说上帝是冬天,对有的人,我说上帝是夏天——不要围绕它创造理论。我也是一个诗人。你不必信仰我所说的,你只是必须成为我所说的。让它成为一个变革,而不是你里面的一个理论。不要从中制造出宗派来,要从中创造出生命来,生活它!如果你生活它,你将会帮助其它人也生活它。

  你只有通过生活来帮助;不是通过谈话,不是通过改造,不是通过走来走去使人们更加开悟,不!这是一个相当微妙的危害。你开悟了,你的内在就有光明,人们会过来汲取它;没必要走出去。如果有人走他自己的路,不要试图把他拉出来。谁知道?——那条路也许对他正合适。它对你看上去可能是错误的,但你是谁可以作决定?不要决定,不要评判,因为偏执是一个神圣的疾病。不论什么时候,一个人变成宗教性的,这个疾病就是可能的。不论什么时候,一个人变成宗教性的,他就在偏执这个疾病上变得易受感染。很难找到一个宗教性的人没有偏执。

  有一次,我看到穆拉·那斯鲁丁在酒吧里喝酒,就问:「那斯鲁丁,你在干什么?就在昨天,你还告诉我说你已经戒了所有的酒。你已经成为一个绝对的戒酒主义者,所以你在干什么?」

  那斯鲁丁说:「是,我是个绝对的戒酒主义者——但不是偏执的。」

  不论你是什么,保持灵活,不要在你周围创造固定的框架,保持运动和流动。有时候,一个人也不得不越轨。生命比你的戒律大得多,有时候一个人不得不完全违背他自己的规则——因为上帝又是夏天,又是冬天。

  不要成为偏执的受害者。成为宗教性的,但不要做印度教徒,基督教徒。让整个地球都成为你的教堂,让整个存在都成为你的寺庙。当你能得到整个上帝时,为什么还满足于一个碎片?为什么称基督教?为什么称印度教?当你能做一个人,为什么还要选择标签?去掉所有的标签和所有的信仰,信任——信任是完全不同于信仰的。信任生命,不论它引向何方,和它一起运作,帮助其它人走在他们自己的道路上。做你的事情,让别人做他们的事情。保持开放。

  如果你能保持开放,帮助、关怀,而不给别人强加什么,你会看到人们已开始向你汲取,人们开始接受你的帮助。不要直接过去为他们服务,因为服务,同,爱,关怀都是不直接的。不要跳在他们头上,不要强迫他们向着天堂、因为那暴力已经成了整个过去的不幸。因为那暴力,基督教、印度教、伊斯兰教一直在斗争,互相残杀。够了,现在没它的必要了!

  现在大地已成为一体。整个地球已成为一个小村庄。让人类也成为一体吧一是追寻中的一体,不是信仰中的一体……一体,因为一切都是神性。

  永远记住赫拉克利待:

  「这儿也有神。」

  「我找到了我自己。」

  「最伟大的力量是一个孩子的力量。」

  「偏执是一个神圣的疾病。」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