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稣说(上册)

第一章 芥菜种子

 

  使徒们问耶稣说:告诉我们天国像什么。

  他告诉他们说:它就好像是一粒芥莱种子,比其它所有的种子都来得更小,但是当它掉进了耕过的土壤,它就会长成一棵大树,而变成天上所有小鸟的庇护所。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已经有了很多的改变,而且变得更糟糕。在所有的层面上,那个更深的关系已经消失了,太太已经不再是太太,而只是一个女朋友,先生已经不再是一个先生,而只是一个男朋友。友谊是好的,但是它无法很深入。婚姻是有深度的,它是一种深度的承诺,除非你承诺你自己,否则你仍然是肤浅的,除非你承诺你自己,否则你永远无法「跳」,你可以在表面上漂浮,但是你不会有深度。

  当然,进入深度是危险的,它必然如此,因为在表面上,你非常有效率,在表面上,你可以像机器人一样地运作,不需要觉知,但是当你越深入,你就必须越来越警觉,因为随时都可能会有死亡发生,对死亡的恐惧使各种关系变得肤浅,变得幼稚。

  男朋友和女朋友或许很好玩,但是它不可能成为进入到隐藏在每一个人里面最深处的门。你可以跟女朋友有性的关连,但是爱无法成长,爱需要很深的根,在表面上,性是可能的,但性只不过是动物性的和生物性的。如果它是较深的爱的一部份,它可以是很美的,但如果它不是较深的爱的一部份,它是最丑的,因为两个人之间没有交融,你们只是互相碰触了对方,然后分开,只有两个身体会合,但是你们并没有会合,这种事发生在所有的关系之中。

  最伟大的关系已经完全消失了,最伟大的关系是师父与门徒之间的关系。如果你无法了解存在于师父和门徒之间的关系的层面,你就无法了解耶稣。那种师徒之间的关系已经完全消失了。太太被女朋友所取代,先生被男朋友所取代,但是师父以及师徒之间的关系已经完全消失了,或者这种关系被存在于心理治疗家和他的病人之间一种对立的关系所取代。

  在心理治疗家和他的病人之间所存在的关系一定是病态的,因为病人并不是为了找寻真理而来,并不是真的在找寻健康……「健康」(Health)这个字非常有意义,它意味着完整、神圣,它意味着在自己里面很深的治疗。病人并不是为健康而来,因为如果他是为健康而来,他除了当门徒之外其它没有办法。病人之所以来是为了要去除他的疾病,那个态度是完全负向的,他的来临只是为了被迫要再度变成正常的,只是为了要再度变成正常世界的一个工作份子。他适应不良,他需要调整,心理治疗家帮助他再度调整好,但是调整之后要去适应谁?适应这个世界、这个社会,然而这个社会是十足的病态。

  你们所谓「正常」的人只不过是正常的病态或正常的疯狂。「正常」的人也是疯狂的,但是是在某一个范围里面疯狂,是在社会和文化所允许的范围之内疯狂。某些人有时候逾越了,超出了界线,那么他就生病了,那么整个病态的社会就说这个人生病了,心理治疗家就在边界的地方帮助这个人回来,回到群众来。

  心理治疗家不可能成为师父,因为他本身并不完整,病人也不可能成为门徒,因为他本身并不是来学习的。他被打扰了,而他并不想被打扰,他的努力只是为了要适应,而不是为了健康。心理治疗家不可能成为师父,虽然在西方他假装是如此,迟早他也将会在东方假装他是师父,但他不可能是师父,他本身是有病的,他或许可以帮助别人更适应社会,那没有问题。一个有病的人在某些方面可以帮助另外一个有病的人,但是一个有病的人无法带领另外一个有病的人去成为完整的;一个疯子无法帮助另外一个疯子去超越疯狂。

  即使你们的弗罗伊德、你们的容格、和你们的阿德勒之辈,他们也都病得很重,不只是一般的心理治疗家,甚至连他们之中最伟大的人也都是病态的。我要告诉你们几件事,好让你们能够感觉到它。每当有人提到关于死亡的事,弗罗伊德就会开始发抖,有两次他甚至晕倒,而从椅子上摔下来!就只是因为有人谈到埃及的木乃伊,他居然晕倒!另外有一次,容格谈到死亡、尸体,弗罗伊德突然颤抖而倒下来,晕倒,变得无意识。如果连弗罗伊德本身都对死亡那么恐惧,那么他的门徒呢?为什么要对死亡那么恐惧?你可以想象佛陀在害怕死亡吗?这样的话,他就不再是一个佛了。

  容格描述过很多次,他想要到罗马去拜访梵谛冈,尤其是它的图书馆,它是最大的;它里面有一切曾经存在过的所有宗教最秘密的记录,那是非常稀有的,但是每当他去买机票,他就开始发抖!就只是为了要去罗马!如果要你去到莫克夏(moksha:最终的解脱),不知道会变怎样?他会取消机票,然后回来,他从来没有去,有很多次他都想要去,但是到了最后他都决定说:「不,我不能去。」

  去罗马到底有什么好害怕的?为什么一个心理治疗家会害怕走进宗教?因为罗马只是一个象征、一个代表。关于这一点,容格在他的头脑里形成了一个哲学,而那个哲学就是害怕被粉碎,它就好像一只骆驼害怕去到喜马拉雅山,因为当一只骆驼接近喜马拉雅山,它会首度了解到它什么都不是。容格所创造出来的这整个哲学是幼稚的。人类曾经创造出很多浩大的、宇宙般的系统,如今所有那些系统都成了废墟。那个害怕是:去到罗马意味着去到了过去所创造出来的伟大系统的废墟。

  那么你那小小的系统会变得怎么样?你所清理和装饰的小角落会变得怎么样?你的哲学会变得怎么样?

  伟大的哲学家殒落了,而归入尘土。去罗马,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去雅典,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亚里斯多德、柏拉图、和苏格拉底的学校现在在哪里?一切都已经消失而归于尘土。最伟大的系统到了后来也都归于尘土,所有的思想到了最后都被证明是没有用的,因为思想只不过是人所创造出来的东西。

  唯有在「无思想」的状态下,你才会知道神性。透过思想,你无法知道那永恒的,因为思想属于时间,思想不可能属于永恒,没有一个哲学、系统或思想可以是永恒的,那就是恐惧的原因。

  至少有四、五次,容格都订了机位,然后取消,而容格这个人是最伟大的心理治疗家之一,如果他那么害怕去到罗马,那么他的门徒们会是怎么样?甚至连你都不会害怕,并不是因为你比容格来得更好,而只是因为你比较不觉知。他觉知到说如果在罗马的话,他的头一定会掉下来,当他看到了所有伟大系统的废墟,他一定会开始颤抖,有一种对死亡的恐惧会升起,然后「我的系统将会变得怎么样?我将会变得怎么样?」这样的念头将会抓住他。他颤抖,然后回来,在他的回忆录里,他写道:「到了最后,我抛弃了整个计划,我不想到罗马去了。」

  同样的事情也有很多次发生在弗罗伊德身上。他也是想去罗马,所以它似乎不只是一个巧合,他也是很害怕。为什么?弗罗伊德跟你一样会生气,弗罗伊德跟你一样有性欲,跟你一样害怕死亡,跟你一样在行为上有高度的神经质,所以,有什么不同呢?他或许是一个更聪明的人,或许是一个天才,或者他可能可以帮助一些,但是就那最终的而言,他跟你一样是瞎子,就存在最奥秘、最内在的核心而言,他跟你一样是瞎子。

  不,心理治疗无法成为宗教,它或许可以成为一家好的医院,但是它不可能成为庙宇,那是不可能的。心理治疗师或许有需要,因为人们有病、适应不良,但是如果你以一个病人去到一个师父那里,你将会错过,因为师父并不是一个心理治疗师,我不是一个心理治疗师。

  人们来到我这里说:「我有心理上的焦虑、神经症、这个和那个,我正在为此受苦。」

  我说:「那没有问题,因为我不是要去治疗你的焦虑,我是要治疗你,我不关心你的疾病,我只关心你。疾病是在周围,但是你所存在的地方是没有疾病的。」

  一旦你了解你是谁,所有的疾病都会消失。它们之所以存在基本上是因为你一直在隐藏对自己的了解,你一直在避开你自己,你一直在避开基本的会面,因为你不想去看你自己。为什么你不想去看你自己?到底什么事发生在你身上?除非你准备好去面对你自己,否则你无法变成一个门徒,因为如果你没有准备好要去面对你自己,师父也没有办法怎么样,他只能够帮助你去面对你自己。

  你为什么那么害怕?因为在过去某个地方的某些事走错了。一个小孩被生下来,他并没有像他本然的样子被接受,有很多事必须被改变、被强迫,他必须被规范,他有很多部份是社会和他的父母所无法接受的,所以那些部份必须被拒绝、被压抑,只有少数部份能够被接受、被赞赏,所以小孩子必须去调整,他必须去拒绝在他的存在里面不被允许表现的很多部份。他必须严厉拒绝它们,好让他自己变得不觉知到它们,压抑就是如此,而整个社会都在压抑的状态下存在。

  小孩子本质较大的部份必须被压抑,完全被丢进黑暗里,但是那个被压抑的部份会主张它自己,会试图去反抗或反应,它想要来到光底下,但是你必须一再一再地将它压回去,所以你变得害怕而不敢去面对你自己,因为那些压抑的部份将会变得怎么样?它们将会再度出现,它们还是会存在。你的无意识将会变得怎么样?如果你去面对你自己,你将会看到那些无意识的部份,一切你所拒绝的部份都将会在那里,那会使你恐惧。

  除非一个小孩子按照他或她本然的样子全然被接受,否则这个恐惧一定会存在。但是目前所存在的社会还没有一个可以完全接受小孩,似乎将来也不可能有一个社会能够完全接受小孩,因为它几乎不可能,所以压抑一定多多少少会存在。有一天,每一个人都必须去面对「面对自己」这个问题。在你忘掉「什么是好的,什么是坏的;什么是可以被接受的,什么是不可以被接受的」那一天,你就变成了门徒。惟有在你准备好要将你的整个存在都暴露给你自己的那一天,你才能够变成-个门徒。

  师父只是一个接生婆,他帮助你去经历一个新生,使你再生。师父和门徒之间的关系是什么?门徒必须信任,他不可以怀疑。如果他怀疑,他就没有办法暴露出他自己。当你怀疑一个人,你就会缩回来,你无法扩张。当你怀疑……有一个陌生人在那里,你就封闭你自己,你无法敞开,因为你不知道这个陌生人将会对你怎么样,你在他的面前无法具有接受性,你必须保护你自己,你必须创造出一个铁甲。

  跟师父在一起,你必须完全抛弃铁甲,那是一定要的。即使跟一个爱人在一起,你或许还会带着一些你的铁甲。在一个爱人面前,你或许并没有那么敞开,但是跟师父在一起,那个敞开必须是全然的,否则将不会有什么事发生,即使你只是保留一小部份,那个关系也就不存在了。全然的信任是需要的,唯有如此,那个奥秘才能够被显露出来,唯有如此,那个钥匙才能够提供给你,但是如果你隐藏你自己,那意味着你在跟师父抗争,那么事情就没有办法进行。

  跟师父在一起,抗争不是钥匙,然而臣服已经完全从世界上消失。这种情况是由很多事所形成的:三、四个世纪以来,人类一直被教导说要成为个人主义的,要成为自我主义的,人类所被教导的不是去臣服,而是去抗争;不是去顺从,而是去反抗;人类所被教导的不是去信任,而是去怀疑。这有一个原因:因为科学是透过怀疑而成长的,科学是很深的怀疑主义,它的运作不是透过信任,它的运作是透过逻辑、争论、和怀疑,你越怀疑,你就变得越科学,那个途径跟宗教的途径刚好相反。

  宗教是透过信任在运作的:你越信任,你就变得越具有宗教性。科学创造出奇迹,那些奇迹很清楚地可以看得见。宗教创造出更大的奇迹,但那些奇迹并不是那么看得见。即使一个佛在那里,你能够感觉到什么?你能够看到什么?他是看不见的。在看得见的部份,他只是一个身体;在看得见的部份,他跟你一样是会死的;在看得见的部份,他将会变老,而有一天会死。在看不见的部份,他是不朽的,但是你没有眼光可以看出那个看不见的,你没有能力去感觉那个最内在的,以及那个未知的。那就是为什么只有信任的眼睛会渐渐开始去感觉而变成敏感的。当你信任,它意味着闭起这两只眼睛,那就是为什么信任是盲目的,就好像爱是盲目的一样,信任甚至比爱还更盲目。

  当你闭起这两只眼睛,会有什么事发生?会有内在的蜕变发生。当你闭起这两只向外看的眼睛,那么走向这两只眼睛的能量会变得怎么样?那个能量会开始向后转,它无法从正常的眼睛流向客体,所以它会开始转向,它变成一个转变。能量必须移动,能量无法保持静止,如果你关起一个出口,它就会开始流向另外一个出口。当两只眼睛都闭起来,流到这两只眼睛的能量就开始转向,有一个转变会发生,那个能量会打击到你的第三眼。第三眼并不是肉体上的东西,它只是那些透过眼睛流向外在客体的能量现在回到源头,它变成第三眼,那是去看世界的第三种方式。唯有透过第三眼才能够看到一个佛,唯有透过第三眼才能够了解耶稣。

  如果你不具那个第三眼,耶稣在那里,你也会错过他,有很多人错过他。

  在他的家乡,人们认为耶稣只不过是木匠约瑟的儿子,没有人能够认出有什么事发生在这个人身上:他已经不再是木匠的儿子,他已经变成神的儿子,那是一种内在的现像。当耶稣宣称:「我是神的儿子,我的父亲在天国。」人们都笑着说:「要不然就是你疯了,要不然就是你是一个傻瓜,或是一个非常狡猾的人,一个木匠的儿子怎么能够突然变成神的儿子?」但是有一个方法……

  只有身体由身体生出来,内在的自己并不是由身体生出来的,它是由圣灵生出来的,它属于神性,但是你必须先具有那个可以去看的眼睛和可以去听的耳朵。

  去了解耶稣是一件非常精微的事,你必须经过很深的训练,它就好像要了解古典音乐。如果你第一次突然去听古典音乐,你会觉得:「到底是什么荒谬的东西在进行?」它是那么地精微,所以需要长久的训练,你必须当上很多很多年的学徒,唯有如此,你的耳朵才能够被训练好而能够抓住那微妙的,那么就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比得上古典音乐,那么,平常的音乐,比方说电影音乐,就根本不是音乐,它只是噪音,而且很愚蠢。因为你的耳朵没有接受训练,所以你跟噪音生活在一起,而你认为那是音乐,但是要欣赏古典音乐的话,你需要非常高贵的耳朵。训练是需要的,你接受了越多的训练,那个微妙的部份就变得越听得见。但是在耶稣的面前,古典音乐并不算什么,因为那是宇宙的音乐,你必须非常宁静,连一个思想的闪动都没有,在你的存在里不能有一点移动,唯有如此,你才能够听到耶稣,你才能够了解耶稣,你才能够知道他。

  耶稣一再一再地说:「那些有耳朵的人应该能够了解我。那些有眼睛的人,要看!我就在这里!」为什么他继续重复这些话:「那些有眼睛的人,要看!那些有耳朵的人,要听!」为什么?他是在谈论某种其它层面的了解,那个层面只有门徒能够了解。很少有人能够了解耶稣,非常少,但事情本来就是如此,而且一定会如此。非常少!那些非常少的人是谁?他们并不是有学问的学者,不;他们不是大学教授,不;他们不是博学家或哲学家,不,他们是平凡的人:渔夫、农夫、鞋匠、妓女——他们是非常平凡的人,最平凡的人,是平凡中最平凡的人。

  为什么这些人能够了解?在一个平凡人里面一定有某种不平凡的东西。一定有某种东西存在于平凡人里面,而消失在所谓的「不平凡人」。那是什么?那就是谦虚和信任。

  你在理智上受到了越多的训练,你就越不能够信任;当你没有受过理智的训练,你就可能会有更多的信任。农夫会信任,他不需要怀疑。他播种在田野里,他信任它们将会长大,当季节来临时,它们将会发芽,他等待,他祈祷,在适当的季节,那些种子就会发芽而变成植物。他等待,而且他信任,他跟树木、植物、河流、和山岳住在一起,不需要怀疑,树木不会狡猾,你不需要有铁甲围绕在你的周围来保护你自己;山岳不会狡猾,他们不是政客,他们不是罪犯,你不需要有铁甲来保护你自己,你在那里不需要有任何安全防范,你可以很敞开。

  那就是为什么当你去到山里,你会突然觉得有一种狂喜的感觉,它来自哪里?来自山岳吗?不,它的出现是因为如此一来你可以将铁甲摆在一旁,不需要害怕。当你去到一棵树那里,突然间你会觉得很美,它并不是来自树木,它是来自你的内在。跟树木在一起,你不需要保护你自己,你可以很安逸,好像在家一样。花朵不会突然攻击你,树木不可能是一个贼,它不会从你那里偷取任何东西,所以当你去到山里,或是去到海边、去到树木、去到森林,你会将你的铁甲摆在一旁。

  跟大自然生活在一起的人比较能够信任。一个比较不工业化的国家,比较不机械化、比较不科技化的国家更会跟大自然生活在一起,对它也有更多的信任,那就是为什么你无法想象耶稣生在纽约,几乎不可能。某些怪物可以诞生在那里,但是耶稣不会诞生在那里,那些怪物是神经病的。不,你无法想象耶稣会生在那里,它几乎不可能,即使他生在那里,也没有人会去听他的,即使他在那里,也没有人能够认出他。他诞生在一个没有科技、没有科学的年代,他是一个木匠的儿子,他终其一生都跟贫穷而单纯的人生活在一起,而那些人都跟大自然生活在一起,他们能够信任。

  有一天清晨,耶稣来到了湖边,太阳尚未浮出地平线,有两个渔夫在那里,当耶稣来的时候,他们刚好撒下他们的网要抓鱼,耶稣说:「看!你们为什么要浪费你们的生命?我可以使你们成为钓人的人,为什么要浪费你们的能量去抓鱼呢?我可以使你们成为抓人的人、钓人的人,来,跟我来!」

  如果当你坐在你的办公室或你的店里,而他对你说了那些话,你一定会回答说:「走开!我没有时间,不要浪费我的时间!」但是那两个渔夫看着耶稣,他们没有任何怀疑地看着耶稣。太阳正在升起,那个人是那么地美!耶稣这个人。他的眼睛比那个湖还深,他所发出的光芒比阳光更有甚之,因此他们就抛掉他们的渔网而跟着耶稣走。这就是信任。连一个问题都没问:「陌生人,你是谁?」他们不知道他,他是他们村子里面的人,但是他们从来没有看过他,从来没有听过他,但那样就够了——那个呼唤、那个邀请就够了。他们听到了那个邀请,他们看着耶稣,感觉他的真诚,然后就跟着他走。

  就在他们要出城去的时候,有一个人跑来告诉那两个渔夫说:「你们要去哪里?你父亲突然过世了,回来!」

  所以他们告诉耶稣:「我们能不能先回家埋葬我们死去的父亲,然后再来?」

  耶稣说:「不要去烦恼那个死的,镇上已经有足够的死人(注:指灵性已死的人),他们将会去埋葬他们,跟着我来,你们不需要去担心那些死的。」因此那两个渔夫就继续跟着耶稣走。这就是信任:他们听到了耶稣,他们也看到了耶稣。

  他真的是这个意思,而他是对的:「当父亲过世,要做什么呢?当某人过世,他已经过世了,并不需要去,而且镇上有足够的死人,他们将会料理剩下来的事,他们将会去做那个仪式,他们将会埋葬你的父亲,你跟着我来。」所以他们就跟着他去,永远不再回头,他们从此以后不再往回看。信任意味着不再往回看,信任意味着不回头。

  怀疑的头脑总是往回看,总是去想另外的可能性,总是想他所没有做的,总是在想说他是不是做对了:他是否应该回去,或是要跟这个疯狂的人走?谁知道,他说他是神的儿子,但是谁知道?没有人知道关于神的事,也没有人知道他的儿子,而「这个人看起来就跟我们一样!」但那些渔夫还是跟着耶稣走。

  如果你跟随像耶稣这样的一个人,迟早他将会变得有传染性,但是你在一开始的时候必须先跟着他,迟早你将会感觉到他是神的儿子,不仅如此,透过他,你也会了解到,你也是神的儿子,但是在开始的时候,你必须信任,如果在刚开始的时候有怀疑,那个门就关起来了。

  由于这三个世纪以来,科学发展得很成功,所以这种师父与门徒之间的关系已经消失了。科学非常成功,它做出很多奇迹——当然都是一些没有用的奇迹,因为它们对人类的快乐一点贡献都没有,如果快乐没有透过奇迹而增加,那么它是没有用的,相反地,快乐反而减少。科技越发达,人类的生活就变得越舒服,但是却更不快乐,这就是科学所创造出来的奇迹。有越多的事能够由机械设施来做,你就变得越不被需要。当你变得越不被需要,你就觉得自己越没有用,越没有意义。迟早计算机将会代替你,然后根本就不需要你,然后你就可以去自杀,因为计算机可以做一切的事。

  快乐来自于被需要,当你被需要,你就觉得快乐,因为你觉得你的存在有意义,你觉得你的生命有意义,你觉得你被需要,如果没有你,事情将会变得不同,但是现在,如果没有你,没有什么事会变得不同,相反地,如果没有你,事情将会变得更好,因为机器可以把每一件事做得比你好,你只是一个障碍,你只是一件过时的东西。人在今日算是最过时的东西,因为每年都有很多新型的东西出现:一辆新型的福特车问世,每样东西都有新款式出现,只有人保持是过时的款式。在诸多东西当中,你是唯一旧的东西。

  现代的头脑一直觉得没有意义,因为没有人需要你,甚至连小孩都不需要你,因为政府或福利机构会照顾他们。你的老爸跟老妈也不需要你,因为政府会照顾他们,给他们房子住。谁需要你?当你觉得没有人需要你,你只是一个不必要的负担,你怎么能够快乐?然而在古时候,你是被需要的。

  在某一个地方,有一个犹太教的神秘家,他的名字叫作喜列儿,他一定是一个非常信任的人,一个非常带有祈祷心境的人,他在祈祷当中告诉神说:「不要认为只有我需要你,你也需要我,如果没有我,你什么都不是,如果喜列儿不在,那么谁会祈祷?谁会来尊敬你?我是一定要的,所以要记住这一点:我需要你,不错,但是你也需要我。」

  当整个宇宙都需要你,甚至连神都需要你,那么你就有一个意义、一个重要性、一种芬芳。但是现在没有人需要你,你可以很容易就被处理掉,你并不算什么。科技创造出舒适而使你成为可以用完就丢的。科技造出更好的房子来给你,但是它无法造出更好的人,因为更好的人需要其它的层面,而那个层面不属于机械,那个层面属于觉知,而不属于机械性。

  科学无法创造出一个佛或一个耶稣,但是科学可以创造出一个社会,使得在里面,一个佛变得不可能。有很多人来到我这里,他们问说为什么现在不再有佛,不再有耶稣。因为你们!你们创造出这样的一个社会,使得单纯的人和天真的人变得越来越不可能存在,即使他存在,你也认不出他。并不是说佛不存在,而是你很难看出他们,他们是存在的。在你每天去到办公室的途中,你或许都有经过他们,但是你认不出他们,因为你是瞎眼的。

  信任消失了,记住:耶稣生活在信任的时代里,在很深的信任的时代里。唯有透过那个信任的层面,他的整个光辉和意义才能够被了解,现在让我们来进入这一段耶稣的话语:

  使徒们问耶稣说:告诉我们天国像什么。

  他们并不是爱发问的人,他们并不是好奇的人,他们不会想去争论,他们的问题是天真的。唯有当一个问题是天真的,一个像耶稣这样的人才能够回答它。你知道什么样的问题才是天真的吗?如果你已经有了答案,那么那个问题并不是天真的。你问说:「有神吗?」而你已经有了答案,你已经知道说:是的,有神。而你来问我只是为了要确认。或者你知道没有神,而你只是来看看说这个人知不知道。如果那个答案已经存在,那么那个问题是狡猾的,它并不是天真的,那么它就无法被耶稣这样的人所回答,因为耶稣只能够回答天真。

  当一个门徒在问问题,在他的头脑里是没有答案的,他不知道,他就是不知道,所以他问。记住:当你在问些什么,你要记得很清楚,你之所以问这个问题是不是因为你已经有了答案?你是不是透过你的知识在问?那么就不可能有会合,那么即使我回答了,那个答案也将永远无法达到你,你不够虚心来接受那个答案。那个答案已经存在,你是有偏见的,你已经被毒化了。

  有两种类型的发问:其中一种是来自知识,那么它是没有用的,因为这样的话只可能导出一个辩论,而不是一个对话。但是当你是由天真来问,你知道得很清楚说你不知道,当你知道你因为不知道而问,你就变成一个门徒,如此一来,它就不是一个争论,你只是很口渴,而你要求要喝水;你只是肚子很饿,而你要求要吃东西。你因为不知道而问,你已经准备好要接受。一个门徒问问题的时候,他知道得很清楚,他是不知道的,当你不知道,你是谦虚的;当你知道,你就变成自我主义的,耶稣无法对自我讲话。

  使徒们问耶稣说:——「使徒」意味着那些完全觉知到他们不知道的人——「告诉我们天国像什么。」

  耶稣一直在谈论天国,那造成很多麻烦,光是那个名词就造成很多麻烦,因为那个「国」字是政治名词,因此政客们会害怕。他被钉死在十字架上,因为他们认为:「这个人在谈论某一个即将来到地球上的王国,这个人说:‘我是那个王国的国王。’这个人试图要发动一个革命,要颠覆政府,这个人想要创造另外一个王国!」

  国王、总督、官员、和教士们都变得很害怕,而这个人颇具影响力,因为人们都听他的话;人们不仅听他的话,每当他们听他的话,他们就被蜕变了,他们就燃起心中的火,他们就焕然一新,有某些事发生在他们里面,所以那些教士们、总督比拉多、希律王、以及整个政府!世俗的政府和神圣的政府!都变得害怕这个人,他似乎很危险,以前从来没有看过这么天真的一个人,但是他看起来很危险,他被误解了。

  一个像耶稣这样的人被误解,这种事一直都是可能发生的,问题在于他必须使用你的语言,因为没有其它的语言,不论他要说什么,他都必须用你的语言来说,没有其它的话语,而你的话语已经有过量的负荷:它们已经携带着太多的意义。他只是在谈论神的王国或天国,但那个「国」字是危险的,「国」给予一个政治的暗示。

  耶稣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一个反动份子。他是一个反动份子,一个反动份子的大师,但是是属于内在的世界,他是在谈论内在的王国,然而甚至连他自己的门徒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当你去到一个师父那里,会有一种两个不同层面的会合,那个会合就好像天和地的会合……就在那个交界处。如果那个信任存在,你可以进入天空;如果那个信任不存在,你就黏着在地面。如果那个信任存在,你可以展开你的翅膀去飞翔,但是如果那个信任不存在,你就黏着在地面。这个人会带给你一个危险。天国是什么?它是哪一种类型的国?这个天国跟这个世界的王国是截然不同的,是完全相反的。耶稣一再一再地解释,但是它很难使人们了解。他说:「在我神的王国里,最贫穷的将会是最富有的,最后的将会是第一的。」他的说法完全跟老子一样,而他的人就像老子一样。「在我神的王国里,最后的将会是第一的。」他是在说,最谦虚的将会是最有意义的,最贫穷的将会是最富有的,一个在这里没没无闻的人在那里将会备受推崇,一切都倒转过来,它必然如此。

  如果你站在一个静静的河边,河里没有波纹,然后你注意看你的映像,它是倒过来的,映像一直都是倒过来的。在这个世界里,我们真的是倒过来的,如果我们被放正的话,每一样东西都必须跟着被放正才可以,但是那将会看起来好像每一样东西都倒过来,一种混乱的状态是需要的。

  佛陀成为一个乞丐!这个世界里面最后的。他本来是一个国王,但是神的王国属于最后的。他离开了这个世界的王国,因为这个世界的王国是没有用的,它是一个没有意义的负荷。你携带着它,但它并不是一个滋润,它摧毁了你,它是一种毒药!虽然它或许是一种你感觉不出来的慢性毒药。

  有一个人在喝东西,另外一个人经过,他是一个朋友,那个朋友说:「你在干什么?那个东西是慢性毒药。」

  那个人说:「没关系,我不急。」

  任何你称之为生命的东西事实上是一种慢性毒药。因为到了最后它会来到死亡,它会杀掉你,不可能有其它结果。或许你并不急,但是那对毒药的品质并不会造成任何改变。它或许是慢性的,你或许并不急,但它还是会杀死你。这个世界的王国属于死亡,但是天国属于永恒的生命,所以耶稣说:「那些准备好的人,来到我这里,我将会给你丰富的生命。」

  耶稣经过一个村庄,他觉得口渴,然后去到一口井的旁边,有一个女人在从井里提水,耶稣说:「我的口很渴,给我一些水喝。」

  那个女人说:「但我是一个属于非常低阶级的人,而它是不被允许的,我没有办法给你水。」

  耶稣说:「不必担心,给我水,而我将会从我的井里给你水作为交换,一旦你喝了它,你就永远不会再口渴。」

  门徒们是在问:「这个天国像什么?」——因为那个我们所不知道的东西只能够以「像什么」来解释,因此才有那么多的神话。神话意味着透过一些你所知道的东西来解释一些你所不知道的东西,或是以这种状态的头脑所无法知道的东西。试着以已知的名词来解释未知的东西就是神话,它可以带给你一些了解,使你知道你的处境。

  天国无法被直接或立即地解释,那是不可能的,除非你进入它,否则没有办法对它说什么,任何能够说出来的都将会是错的,真理没有办法被说出来,那么耶稣、老子、和佛陀那么多年以来一直都在做些什么?如果真理是不可言说的,那么他们在干什么?他们试着透过一些你所知道的像征符号在跟你解释一些无法被解释的东西,他们试着透过已知的东西来解释一些无法被解释的东西,他们试着透过已知的东西来解释未知的东西,这是世界上最困难的东西——寓言、神话和故事。

  有一些愚蠢的人试图要去分析神话,要去剖析它,他们说:「这是神话,而不是真理。」他们分析又剖析,他们对神话动了手术,然后他们说:「这是神话,这不是历史。」但是没有人曾经说过神话是历史。神话是不能够被剖析的,因为它只是像征性的。它就好像有一块里程碑,上面画了一个箭头,箭头旁边写着「德里」,你去解剖那一块石头,你去解剖那个箭头、那个油墨和那个化学成分等等,然后你说:「有某一个傻瓜这样做,在它里面根本就没有‘德里’!」

  神话就像那些里程碑,那个箭头是指向未知,它们并不是目标,它们只是在指引。那就是门徒们问」告诉我们天国像什么?」的意义。我们不能够问天国是什么。注意看那个问题的品质:我们不能够问天国是什么,那太过份了,我们也不能够期待那样的问题会有答案,我们只能够问它像什么,那意味着:「说出一些我们所知道的东西,透过它来给予一些指示,好让我们能够有一个瞥见。」

  它就好像一个瞎子在问:「光是什么」,当你是眼盲的,你怎么能够问「光是什么」?如果你这样问,那个问话本身就使答案变得不可能,它无法被回答。光可以被知道,但是你需要眼睛,但「光是什么?」意味着:「以瞎子的语言来说些什么。」

  所有的寓言都是以瞎子的语言来说出的真理;所有的神话都是以瞎子的语言来装扮的真理,所以,不要去剖析它们,你无法在那里找到任何东西,它们只是一些指示,如果你有信任,那些指示是很棒的。

  在日本有一座庙,里面没有佛像,人们进到庙里,他们问说:「雕像在哪里?」没有雕像,但是在雕像的基座上只有一根手指指向天空!这就是佛。里面的教士会说:「这就是佛。」我不知道那个教士是否了解它,是否了解这根指向月亮的手指。一个佛是什么?只是一根指向月亮的手指!

  门徒们问说天国像什么:「告诉我们,以我们小孩子能够了解的寓言或故事来告诉我们。我们不知道,我们没有任何经验,说出一些能够让我们可以瞥见到的事。」

  耶稣告诉他们说:它就好像一粒芥菜种子,比其它所有的种子都来得更小,但是当它掉进了耕过的土镶,它就会长成一棵大树,而变成天上所有小鸟的庇护所。

  耶稣常常使用这个芥菜种子,他这样做是有很多原因的,其中之一是:芥菜种子是最小的种子。神是看不见的,比最小的都来得更小,所以你怎么能够指出它?眼睛所能够看到的最小的东西就是芥菜种子……超出这个之外你就无法了解,因为超出这个之外是看不见的。芥菜种子是那个限度,它是看得见的世界里面最小的东西!你可以看到它,但是它非常小。如果超出它,你就进入了很精微的世界,它比最小的来得更小,这个芥菜种子就存在于那个界在线。

  这个芥菜种子不仅是最小的可以看得见的东西,它还有一个很神秘的品质:当它成长,它会变成最大的树木。所以它是一个矛盾:种子是最小的,但树木是最大的。神是看不见的,而宇宙是最看得见的;宇宙是树木,而神是那个种子;神是未显现的,而宇宙是显现的。

  如果你打破一粒种子,你将无法在它里面找到树木,你可以剖开它,但是你将无法找到一棵树隐藏在那里,你可以说根本就没有树,你可以说那些认为有一棵树隐藏在种子里面的人是傻瓜。分析家就是一直这样在做。你告诉他们说这朵花很美,他们就将它带到实验室,将它剖开来,找寻看看美在哪里。他们会发现一些化学物质和其它的东西,他们会剖开它、分析它,他们会将一朵花的各个部份贴上标签,放在很多个瓶子里,但是在任何一个瓶子里面,他们都无法找到美。不,他们会走出实验室,然后说:「你一定是处于某种幻象之中,你一定是在作梦,根本就没有美,我们已经解剖了整朵花,里面所有的东西全部都看过了,根本就没有美。」

  有些东西只有在它完整的状态下才能够被知道,你不能够剖开它们,它们比它们的部份来得更伟大,这就是问题之所在,这是那些找寻真理的人的基本问题。真理比所有的部份加在一起还更伟大,它并非只是部份的总合,它比部份来得更大,一个曲子并非只是所有音调和所有声音的总和,不,它是某种更伟大的东西。当所有的音调会合,就有一个和谐被创造出来,有一个和谐被显现出来,它在单一音调里面是不存在的。我在对你讲话,你可以剖开我的话语,那些字在字典里面都可以找到?但是你在字典里面找不到我,而你可以说:「所有的字都在这里,所以为什么要麻烦?」

  有一次马克吐温去听一个朋友演讲,那个朋友是一个教士,他一直邀请马克吐温去听他演讲。他是一个伟大的演说家,一个非常富有诗意的演说家,而且备受推崇,每当他在演讲,整个教会都挤得水泄不通,但是马克吐温从来没有去听他演讲,那个朋友一再一再地坚持,直到马克吐温说:「好,我这个周末就去。」

  那个教士为了星期天的演说准备了他最好的内容,他在他的头脑里安排了一切美好的东西,因为马克吐温要来。马克吐温就坐在前面,那个教士说出了他最好的演说,他将他所有的能量都投放进去,它的确很美,它简直就是一个交响乐,它简直就是一首诗。

  但是渐渐、渐渐地,他开始害怕起来,他开始感到不安,因为马克吐温坐在那里好像死人一样,脸上甚至连一点赞赏的表情都没有,大伙儿拍手拍了好几次,他们简直到了狂喜的地步,但是马克吐温就坐在那里,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既没有正向的反应,也没有负向的反应,他保持漠不关心,而漠不关心比负向的态度更是死气沉沉,因为如果你反对某种东西,至少你对它会有某种态度;如果你反对,至少你也是给了它某种意义,但如果你是漠不关心的,你是在说这是完全没有用的,甚至不值得你去反对。

  当那个演讲结束,马克吐温回到车子上跟那个教士在一起,那个教士不知道要怎么问,因此他们保持沉默,当马克吐温从车子里面出来,那个教士说:「你对我的演讲都没有说什么。」

  马克吐温回答说:「它并没有什么新鲜的,我家里有一本书,你只是从那本书抄袭过来而已,这个演讲是借来的,你骗不了我,你可以骗骗教会里面的那些傻瓜,但我是一个精通文字的人,而且我勤于学习,刚好昨天晚上,我就在读那本书。」

  那个教士简直不能相信,他说:「你在说什么?我根本就没有从任何地方抄袭,那是不可能的!」

  马克吐温说:「你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在那本书里面,明天我就把那本书送过来。」到了明天,他送来一本大字典?他说:「你在这里面可以找到所有的字!」

  这就是分析家的头脑,他可以立即将诗扼杀掉,他可以说它只是文字结合在一起,他看不出文字与文字之间的东西,他看不出一行与一行之间的东西,而诗就存在那里,那个美就存在那里,那个狂喜和那个神?以及一切有意义的东西一直都存在于文字与文字之间,一行与一行之间。

  芥菜种子是最小的,但是它却包含最大的。你无法看到神,因为他是最小的——是芥菜种子!但是你可以看到宇宙。如果宇宙存在,那个种子一定存在,怎么可能有一棵树而没有种子?可能有一棵树而没有种子吗?你是否能够看得到,那并不是要点。这个宇宙可以不要有最终的原因或源头而存在吗?恒河在那里,它能够不要有源头就在那里吗?这个宇宙不仅浩瀚,在它里面还有和谐,如此的一个宇宙的交响曲,如此的一个宇宙的系统。它并不是一个混乱状态,在它里面有很多的规范,每一样东西都处于正确的位置。那些知道得很清楚的人,他们说它是所有可能的世界里面最好的,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比这个世界来得更好。

  一定有一个种子,但是那个种子非常小,比芥菜种子还小。芥菜种子被用来当成一个神话来指引。那些发问的人是渔夫、农夫或园丁,他们可以了解那个寓言,那个芥菜种子的寓言。如果你去剖开它,你就错过了。如果你去剖开宗教,你就错过了,要不然就是你不要去剖开它而直接看到它,要不然就是你看不到它。

  有一个方式可以使用信任:在种子里面,你无法看到树木,但是你可以将那颗种子播种在地上,信任在这个时候是有用的。他会说:「好,这是一颗种子,我信任它将会变成一棵树,我要将它放在田野里,我会去找到适当的土壤,我会保护这颗种子,我会等待和祈祷,我会爱和希望,我会梦想……」

  其它你还能够做些什么?你可以播下那颗种子,然后等待、梦想、希望和祈祷,其它你还能够做些什么?然后突然有一天,或是某一个早晨,你醒过来,那颗种子已经变成一样新的东西,新芽已经从泥土长出来,现在种子已经不再是一颗种子,它正在变成一棵树,它正在走向开花。

  当一颗种子变成一棵树,它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也是寓言的一部份。种子必须死掉,唯有如此,它才能够变成一棵树。神死在这个宇宙里面,她无法保持冷眼旁观,她就在它里面,她丧失在它里面,那就是为什么你无法找到神。你可以去到喜马拉雅山、去到麦加、去到卡希或是去到任何你所喜欢的地方,但是不论你去到什么地方,你都找不到他,因为他就在这里,他到处都是,就好像种子现在在整棵树里面。你找不到种子,种子必须死在树里面而变成树木。神死在这个宇宙里面、这个存在里面,而变成整个井然有序的宇宙。

  她并不是分开的东西,她不像一个木匠在做什么东西,而他跟那个东西是分开的,那是不可能的。她就好像一颗种子:树木由它成长出来,但是之后它消失在树木里。唯有当这棵树消失,你才能够再度找到神。

  印度教教徒一直在说,你可以在创造之初找到神,或者你可以在创造末了的时候找到她。在创造之初的时候,当世界不存在,那颗种子就在那里,但是你并不在那里,因此你无法在那里找到她,因为你是树木的一部份,你是树木的树叶。或者,当整个世界都融解,当树林变老而死掉,她将会在那里。这种事发生在每一棵树:当树木变老,新的种子将会再度产生出来——无数的种子。

  在最终的地方,你将会再度找到无数的神,但是到了那个时候,你将不会在那里,那就是问题之所在。只有一个方式可以找到神:唯有当你能够在此时此地、在每一片叶子里面找到她,你才能够找到他。如果你在找寻一个特殊的形象!一个克里虚纳或是一个拉玛,那么你将无法找到他。他们也是叶子,当然他们长得更美、更活生生、更翠绿,因为他们已经了解神,了解说她到处都在。

  当耶稣说:「神的王国就好像一粒芥菜种子一样。」他是在说很多事情,那就是寓言之美:你几乎什么都没有说,你并没有说很多,但你还是说了很多事。当种子死掉,宇宙就存在了;当种子死掉,树木就存在了,这就是神的王国,这里就是天国。如果你到其它地方去找寻它,你的找寻是没有用的。如果你想要深入去看神的王国,你也必须变成像一粒种子一样,然后死掉,那么突然之间,树木就存在了,你已经不复存在,而神存在。你永远无法碰到神。如果你存在,那么神就不存在,因为那个种子还在。当你消失,神就存在了,所以事实上你们是不碰面的。

  当「你」不存在,神就存在了;「空」在你的手上,那么神就存在了。当你不复存在,神就存在了。这又是一个似非而是的状态:种子包含树木,但是种子也能够杀掉树木。如果种子变得过份自我主义,如果种子认为:「我本身就够了。」如果种子变得害怕死亡,那么那个容器就会变成监狱,那个保护树木的壳将会变成监狱,然后树木就死在种子里。

  你们就好像那个变成监狱的种子。一个佛是一个种子,一个耶稣是一个种子,它不是一个监狱,那个种子、那个细胞已经死掉,现在树木已经发芽了。

  他告诉他们说:它就好像是一粒芥茶种子,比其它所有的种子都来得更小,但是当它掉进了耕过的土壤,它就会长成一棵大树,而变成天上所有小鸟的庇护所。

  ……但是当它掉进了耕过的土壤……适当的土壤是需要的,只是种子的死是没有用的,因为你可以死在石头上,也不会有树木,那将只是单纯的死,你必须找到适当的土壤——那就是成为门徒的意义,那是一种训练,成为门徒是一种训练和一种学习,要去变成耕过的、适当的土壤。种子已经在那里,但是必须找到适当的土壤。种子在你里面,师父只能够给你适当的土壤,他可以耕你,他可以将你的杂草拔掉,他可以使那个泥土变成具有接受性的,他可以使用肥料使土壤变肥沃,他是一个园丁。

  你已经包含一切,但是你仍然需要一个园丁,否则你会继续将种子到处撒,它们或许会掉在水泥路上,然后就死在那里,或者它们会掉在小路上,当人们走过它们,它们就被踩死。当你在垂死的时候,你需要一个人来保护你。看:当一个小孩要被生下来时,你需要一个产婆。没有人会说不要产婆比较好……产婆是需要的,因为那个片刻非常脆弱,但是当真理被生下来的时候,那个片刻更伟大;当神诞生在你里面的时候,那个片刻更伟大!比所有的出生都来得更伟大。

  师父只不过是一个接生婆,否则,如果没有师父,有很多事都可能发生:你可能会流产,小孩可能在出生之前就夭折。需要一个师父来保护你,因为新发出来的芽非常脆弱,它是无助的,任何事情都可能在它上面发生,那是非常危险的。但是如果你信任,那个信任是需要的,没有其它的方式,因为如果你怀疑,你就会退缩,种子就没有办法死,但是如果你信任,种子就会死。种子无法知道树木,那是问题之所在,种子想要确定说:「如果我死掉,我将会变成树木。」但是你怎么能够使种子确定呢?

  这就是信心的荒谬,信心是荒谬的,你想要确定说:「我可以变成一个门徒,我可以抛弃一切,我准备要死,但是你有什么保证说当种子死掉,树木就会存在?」谁能够向你保证,那个保证要如何给予?即使那个保证被给予,那个接受保证的种子也将不会存在,有什么保证可以向种子证明说当它不存在,树木将会存在?不可能保证。

  那就是为什么信心是荒谬的,相信那个不能够被相信的就是信心的意义——相信那个不能够被相信的;没有办法相信,但你还是去相信它。种子在深深的信任当中死掉,然后树木就被生出来,但耕过的土壤是需要的,适当的土地是需要的,整个当门徒的过程就是要变成一块耕过的土地。

  ……它就会长成一棵大树,而变成天上所有小鸟的庇护所。

  当你的树木真的成长出来,当它变成一棵佛树,那么就有无数在找寻的小鸟会来接受你的庇护。在耶稣底下,有很多天上的鸟来接受庇护;在佛底下,有很多天上的鸟来接受庇护。对于那些在找寻最深的东西的人,那棵树——佛树或耶稣树——会变成一个庇护,在那里,他们可以感觉到未知的悸动;在那里,他们可以信任;在那里,他们可以了解到那未知的;在那里,他们可以「跳」。

  天国就好像是一粒芥菜种子……

  你就是天国,你就好像是一粒芥菜种子,要准备去死,要为你的死准备好!当然会有颤抖、恐惧和忧虑。那个「跳」将会很困难,有很多次,你或许会退回来;有很多次,你会去到那个边缘,然后退回来而逃掉,因为有一个深渊。种子只能够知道深渊,种子无法知道树木。种子无法亲自目睹发芽的树木,它没有办法如此。种子必须死掉而去信任那个未知的,信任说它将会发生。

  如果你准备去死,它就会发生。去将种子播种在地面上,当树木出现,然后挖开地面,看看种子在那里,它一定已经消失了,它一定不在那里。去挖进一个佛或一个耶稣,你将无法找到那个人或那个种子。这就是耶稣是神的儿子的意思,他已经不再是木匠约瑟的儿子,因为那个种子来自木匠约瑟和马利亚,但是现在种子已经消失,那个硬壳已经消失。这棵树从来不是来自那个看得见的,它是来自那个看不见的。

  注意看耶稣,那个种子已经不复存在,只有神存在。要准备好去死,好让你能够再生。抛弃头脑、身体、自我和认同,突然间,你将会发现某种新的东西在你里面成长:你变成一个子宫,你怀孕了。心灵上的怀孕是创造的顶峰,因为你透过它在创造你自己,没有什么东西能够跟它相比。你或许可以创造出伟大的绘画或伟大的雕像,但是没有什么东西能够跟你创造出你自己相比。

  但是当它掉进了耕过的土壤……

  要准备去死!但是在你准备好要去「跳」之前,要变成「耕过的土壤」——变成一个门徒,变成一个学习者,变谦虚,变成好像你不存在一样。不久,你就真的会不存在,但是要为它准备好,要以好像你不存在一样来行动,那么:

  ……它就会长成一棵大树,而变成天上所有小鸟的庇护所。

  它一直都是这样在发生。你在这里靠近我,我的种子已经死了,那就是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你之所以在这里并不是因为你的缘故,你之所以在这里是因为我的缘故。但是说「因为我」是不正确的,因为并没有一个「我」;种子已经消失了,现在它只是一棵树。如果你透过我而瞥见你自己的可能性,那个工作就算完成了。

  天国就好像是一粒芥莱种子……

  你们是种子,你们是那个王国的可能性。准备去死,因为那是再生的唯一方式。

  今天到此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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