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道之路.吠檀多(上册)

第四章 至高无上的知识

一九七四年一月十三日晨

经文:

  然后圣人山克里提告诉太阳神说:喔!主啊!请教给我至高无上的知识。太阳神说:现在我将要解释给你这个最稀有的知识,当你达成这个知识,即使你还驻在这个肉身,你也将会变成自由的。在万物当中看到梵天,她是一体的、未被生出来的、静止的、不朽的、无限的、不变的和有意识的,所以那个看驻在和平和喜乐当中。除了自己和那至高无上的之外,不要看任何东西,这个状态被称为瑜伽。

  所以,就这样根植于瑜伽,由此来执行你的行为。一个统一而且根植于瑜伽的头脑会渐渐从所有的欲望撤回来,而那个追求者在每天从事于美德的行为当中会觉得很喜乐。他对于那些无知的人所作的违反自然的努力没有任何兴趣;他从来不会把一个人的秘密出卖给另外一个人,他只从事于高贵的行为。他的行动温和,不会打扰到别人;他害怕罪恶,他不会渴望任何自我放纵;他说出爱和钟情的话语;他跟圣人生活在一起;他学习经典;他的头脑、行动和谈话完全一致。为了要跨越世界这个海洋,他努力培养上述的德行。他被称为初学者——一个正在执行初步阶段的人。这被称为第一阶段。然后圣人山克里提告诉太阳神说:喔!主啊!请教给我至高无上的知识。

  优婆尼沙经只知道至高无上的知识。这个至高无上的知识是什么?为什么它被称为至高无上的?优婆尼沙经称那些不是从外界搜集而来的、称那些根本不是搜集而来的知识为至高无上的。它是无法被教育的,它是无法被教的,它发生在内在,它在你里面开花。

  首先必须弄清楚的就是:有一些知识是可以被教的,优婆尼沙经称那种知识为较低的知识。说得更清楚一些,他们称它为拥有数据的无知,因为那个能够被教给你的只停留在头脑里,它从来不会直接达到你,你还是没有被触及,你的中心还是没有被触及,你的存在不会有任何改变或蜕变。只有头脑在搜集它,只有脑细胞在搜集它,所以它就好象我们将数据打进计算机,你的头脑也是以同样的方式被灌输数据。

  从幼年开始你就被教很多东西,那些东西从来没有达到你,它们永远都无法达到你。头脑搜集它们,头脑变成充满着它们。头脑非常复杂,世界上所有的图书馆都可以装在一个头脑里。一个头脑就可以装进所有存在于世界上的知识,但是优婆尼沙经说:透过它你无法知道。它是机械式的,对它而言,意识并不需要。如果计算机能够做,那么它就没有什么价值。计算机所不能够做的是至高无上的知识。计算机无法变成自知,计算机不可能变成有自我意识,那个没有被输入计算机的不能够发生在计算机。如果人的情形也一样,那么就没有灵魂,那么你也只不过是一部自然的生物计算机。如果每一样出自你的东西都是曾经被灌输到你里面的,如果你被灌输多少就放出多少,如果没有什么新的东西发生在你里面,那么你并没有灵魂,那么你只不过是一个非常复杂的机械装置,就这样而已。所以整个宗教都依靠至高无上的知识的现象。某种完全新的、从来没有被教给你的、从来没有在你里面培养的东西可能发生在内在吗?唯有当某种非常原始的东西发生在你身上,才能够证明你有一个灵魂,否则你只不过是一个头脑、一个复杂的机械装置,虽然复杂,但还是一个机械装置,那么就不可能有任何蜕变。

  优婆尼沙经称那个发生在内在的为至高无上的知识,那就是为什么宗教是无法被教的。你可以教科学,你可以教其它很多东西,但是你无法教宗教。如果你教宗教,宗教就变成虚假的,那就是所有宗教的传教士一直在对这个地球所做的。他们一直在教宗教,就好象在教科学一样,所以他们先将一些知识灌输给你的头脑,然后开始重复那些知识。你或许甚至会开始去经历那些知识,但是你将仍然保持是一个计算机、一个机器人。

  优婆尼沙经说有一个可能性,有一个方式可以达到至高无上的知识。所以,如果它不能够被教,那么师父要做什么?那就是为什么我说师父并不是一个老师,师父不是要来教你的,他是要在你的周围创造出一个情况,只是创造出情况。他会在你的周围创造出一些设计,他只能够创造出那个土壤,种子已经在你里面了。

  那个情况可以被提供,然后种子就会开始发芽,死的种子将会变活。种子将会死,但是一棵植物将会取而代之。这颗种子、这棵小树苗、这棵正在成长的植物将会变成一棵大树。但这是某种发生在你里面的东西。你可以被帮助,但是你无法被教。

  师父能够在你的周围创造出一个情况,记住,他只能够创造出一个情况。任何他所教导的并不是知识,他只教导如何创造出那个情况。他教你方法,他无法给你结论,他只能够间接帮助你,那就是为什么它是这么一个微妙的现象。只有一个在他自己里面已经得到它、一个已经经历过所有阶段、一个他本身已经变成一棵大树、已经开花的人,能够在你的周围创造出那个情况。所以,一个他本身没有成道的人无法帮助你,相反地,他或许会阻碍你。

  如果它只是一个教(teaching),那么即使经典也能够有所帮助,那么只要圣经、可兰经、吠陀经或优婆尼沙经就行了,然而你可以读圣经、你可以记住它、你可以变成一个专家、你可以变成一个学者,但你还是不会变成一个具有宗教性的人。只是籍着记住圣经,基督将不会发生在你身上。唯有当那个情况在你的周围被创造出来、唯有当你自己内在的种子成长,基督才能够发生在你身上。宗教并不是一种教导,它是一种成长,而至高无上的知识是什么呢?当你成长、当你知道、当你首度有你自己的眼睛能够洞察事实的真相,你就达到了至高无上的知识。

  所以,第一件事是:至高无上的知识是那个发生在你身上,但是无法被教给你的知识。第二件事:所有的知识都是关于某种不是你的东西,而至高无上的知识绝对是关于你的。或者,说它是关于你甚至可能也是错的。它并不是关于,因为任何的关于都是关于某种不是你的东西,最好是说它就是你,而不是关于你,因为关于你有很多事可以教,你可以问说:你是谁?然后别人可以说:你是梵天,你是那神性的,你是那绝对的,你是灵魂。但这只是关于你,这不是至高无上的知识,这是别人教给你的。当你变成知识、当你变成那个知的中心、当你的意识变成门,那么,至高无上的知识就会发生在你身上。数学是关于某种事情,物理是关于另外的事,化学又是关于另外的事,心理学是关于头脑的理念,而至高无上的知识就是你。没有任何大学或任何学校能够有任何帮助。你无法直接对它做什么,你只能够间接对它做什么。然后圣人山克里提告诉太阳神说:喔!主啊!请教给我至高无上的知识。他在要求一个荒谬的问题:请教给我至高无上的知识。它是无法被教的,但门徒就是必须以这样的方式来接近师父。门徒不知道什么东西不能够被教,每一个门徒都必须来到师父那里要求被教。这对师父而言是荒谬的,因为他知道它无法被教,但是每一位追求者皆认为每一样东西都能够被教,即使是至高无上的知识也能够被教。

  在优婆尼沙经的时代,有一个年轻人,他的名字叫做斯维特凯图,他父亲送他到一个成道者的家庭去学习。每一样能够学习的东西他都学了,他记住所有的吠陀经,以及当代的科学,他把那些东西都弄得很熟,他变成一个伟大的学者,他的名声开始散播到全国各地。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再教给他了,所以师父就说:你已经知道一切能够被教的,现在你可以回去了。

  认为该做的都做了,其它已经没什么好做的了,因为任何师父所知道的,他也都知道了,师父已经把每一样东西都教给了他,因此斯维特凯图就回去了。当然他是带着很大的骄傲和自我回到他父亲那里。

  当他回到他家的村子里,他的父亲鸟达拉克往窗外望着他那从大学回来的儿子。他看到他走路的方式,很骄傲的样子,看到他在举手投足之间表现出很强的自我,看到他那傲视周遭的样子,好象很有自信说他知道,因此父亲变得很伤心、很沮丧,因为一个真正知道的人所表现出来的并不是这个样子,一个知道至高无上知识的人所表现出来的并不是这个样子。

  他儿子进入屋子里,他想他父亲一定会很高兴,因为他已经成为国内最有名的学者之一,全国各地都知道他,他到处都受到尊敬,但是他看到父亲面带忧伤,所以他就问你为什么显得那么忧伤?

  父亲说:我只要问你一个问题,你是否已经学到那个,只要你学会了那个,你就不需要再学任何其它东西?你是否已经知道那个,只要知道那个,所有的痛苦就会消失?你是否已经被教了那个无法被教的?那个男孩也变得很伤心,他说:不,任何我所知道的都是别人教给我的,只要有人想学,我也可以教给他。父亲说:现在你回去,要求你师父教给你那个不能够被教的。那个男孩说:这不是很荒谬吗?如果它不能够被教,那么师父怎么能够教我?父亲说:「这就是师父的艺术:他能够教给你那个不能够被教的。你回去找他。

  因此他就回去了,拜在师父的脚下。他说:我父亲叫我回来是为了一件非常荒谬的事。现在我不知道我是怎样,我也不知道我在对你要求什么。我父亲叫我再来,而且唯有当我学会了那个不能够被学的之后才能够回去,当我被教给那个不能够被教的之后才能够回去。它是什么呢?这是什么呢?你从来没有告诉过我。

  师父说:除非有人问,否则它是不能够被告诉的,而你从来没有问过它。但是现在你已经开始了一个完全不同的旅程。记住,它是不能够被教的,所以它非常微妙,我只能够间接帮助你。你做一件事:将我住处的动物全部带走(至少有四百只——母牛、公牛和其它动物)然后去到深山里面,去到人烟绝迹的地方,跟这些动物生活在宁静当中。不要讲话,因为这些动物无法了解任何语言,所以,你要保持沉默,当这些动物由四百只繁殖到一千只的时候,你才回来。

  直到这四百只动物繁殖成一千只,这需要一段长时间。他必须很快就去,不要说、不要辩、不要问说:你要叫我做什么?它将会引导到那里?他只要跟动物、树木和石头住在一起,不说话,完全忘掉人类的世界。因为你的头脑是人所创造出来的,如果你跟人类生活在一起,头脑会一直被滋养。人们会说一些东西,你也会说一些东西,头脑会继续学习,它会继续转动。

  所以,师父说:进入山里,进入森林,一个人住。不要讲话,思想也没有用,因为这些动物也不会了解你的思想。放弃所有你在这里的学识。斯维特凯图就按照师父的话去做,他到深山里去跟那些动物生活了很多年。刚开始的时候,思想还会停留在头脑里,同样的思想一再一再地重复,之后它变得很无聊。如果没有新思想出现,那么你将会觉知到头脑只是在重复,它只是一种机械式的重复,它一直走在旧有的轨道上。没有方法可以得到新的知识。头脑对新的知识总是很高兴,因为它可以有新的东西来咀嚼,它可以有新的东西来思考,那个运作过程会继续转动。

  斯维特凯图觉知到有四百只动物——鸟类、其它野性动物、树木、岩石、河流和小溪,但是没有人,也不可能有跟人的沟通。非常自我主义是没有用的,因为这些动物不知道斯维特凯图是哪一类型的伟大学者。她们根本就不去考虑他,她们不会带着尊敬的眼光来看他,所以他的骄傲就逐渐消失,因为那是没有用的,在那些动物之前以骄傲的姿态走路看起来甚至会觉得很愚蠢。即使斯维特凯图自己也开始觉得:如果我保持很自我主义,这些动物将会取笑我,所以,我在搞什么?坐在树下,睡在河边,他的头脑渐渐变宁静。

  这个故事很美。经过很多年之后,他的头脑变得非常宁静,已经完全忘记什么时候该回去。他变得非常宁静,以至于甚至连这个概念都不存在。过去的事完全被他抛在脑后。随着抛弃过去,连未来也抛弃了,因为未来只不过是过去的投射,只是由过去进入未来,所以,他忘了师父所说的,他忘了他什么时候该回去。已经没有何时和何地,他就只是在此时此地。他就跟那些动物一样,只生活在当下那个片刻,他变成一只母牛。

  那个故事说,当那些动物变成一千只,她们开始觉得不安,她们等着斯维特凯图将她们带回师父那里,但是他忘掉了,所以,有一天,那些母牛决定要告诉斯维特凯图,她们说:现在时间已经到了,我们记得师父说当动物变成一千只的时候,你必须回去,如今你却完全忘掉这件事。时间已经到了,我们必须回去,我们已经变成一千只了。

  因此斯维特凯图就跟那些动物回去,师父从他茅屋的门望着斯维特凯图跟那一千只动物回来,他告诉他的门徒说:看,有一千零一只动物回来了。斯维特凯图已经变得非常宁静——没有自我,没有自我意识,只是跟着那些动物走,就好象是她们其中之一,师父出来迎接他,师父跳着舞,非常狂喜,他拥抱着斯维特凯图说: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告诉你了,你已经都知道了,你为什么要来?现在你已经不需要来了,因为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教给你了,你已经知道了。

  斯维特凯图说:我来是为了要表示我对你的尊敬,为了要向你行顶礼,为了要表示我对你的感激。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已经教给我那个不能够被教的。这就是师父所要做的:创造出一个事情能够发生的情况。所以,只能够做一些间接的努力、间接的帮助、间接的引导。不论在什么地方,当那个直接的引导可以给予,当你的头脑可以被教,那就不是宗教。它或许是神学,但不是宗教,它或许是哲学,但不是宗教。

  至高无上的知识是那个不能被教的,但是圣人山克里提要求:教给我那至高无上的知识。太阳神说:现在我将要解释给你这个最稀有的知识,当你达成这个知识,即使你还驻在这个肉身,你也将会变成自由的。在万物当中看到梵天,她是一体的、未被生出来的、静止的、不朽的、无限的、不变的和有意识的,所以那个看。驻在和平和喜乐当中。除了自己和那至高无上的之外,不要看任何东西。这个状态被称为瑜伽。所以,就这样根植于瑜伽,由此来执行你的行为。

  第一件他所说的事是:在万物当中看到梵天。记住,这也是在创造一个情况,这不是一个教导,这是给予一个设计。你看到什么呢?你看到树木、你看到石头、你看到人、你看到狗、你看到牛……你看到很多东西,而不是只看到一样东西,你继续在数那些波浪,但是你没有看到隐藏起来的海洋。

  太阳神告诉山克里提说第一件事就是要看到那个一。很明显地,表面上是有很多,但在那个多之后隐藏着一,所以每当你看到多,记住,这只是表面,而不是内在的灵魂。穿透得深一点,忘掉那个表面,试着去了解那个中心、那个深度。那个深度是一。

  去到海边,有无数的波浪,你从来没有看到海洋,你总是看到波浪,因为,它们是在表面,但是每一个波浪都只不过是海洋的一个波动,海洋透过所有的波浪来波动。记住海洋,忘掉波浪,因为事实上波浪是不存在的,只有海洋存在。

  海洋可以不要有波浪而存在,但是波浪不能够没有海洋而存在。如果没有海洋,就没有波浪,或者,可能有波浪吗?那么,什么东西要在那些波浪里面波动呢?波浪不可能存在,只有海洋能够存在。海洋可以不需要波浪而保持宁静。如果没有风在吹动,海洋还是会存在,静静地存在。

  海洋能够没有波浪而存在,但是波浪不能够没有海洋而存在,所以波浪只是表面上的,波浪只是偶发的,它们是受了风的影响才存在的,它们的存在来自外在,某些偶发事件创造出它们。如果风没有吹动,海洋将会保持平静,没有波浪,所以波浪是由外在事件所造成的,它们只是在表面上,而海洋则是某种完全不同的东西。

  万物的情况也都一样。树木也是一个波浪,人也是一个波浪,石头也是一个波浪。同样的海洋隐藏在石头、树木和人的背后。优婆尼沙经称那个海洋为梵天。梵天——最终的灵魂、绝对的灵魂——只是那个海洋。所以,当你看一个人,不要执着于表面,要立刻进入深处,看那个隐藏在里面的梵天。

  你可以这样做。你就在我们这个静心营里试试看,每当你有时间,跟你的朋友坐在一起,或者跟你的爱人、你的太太、你的先生,或任何人,陌生人也可以,坐着,互相注视对方的眼睛,不要思考,试着去穿透对方的眼睛,不要思考。互相深入对方的眼睛,很快地你将会觉知到那个波浪被越过了,海洋就对你敞开。互相深入注视对方的眼睛,因为眼睛只是门。如果你不思考,如果你只是注视着眼睛,那个波浪很快就会消失,海洋就会显示出来。跟一个人做,因为你比较接近人那种类型的波浪。然后转到动物,动物远了一点,然后到树木,树木又更远了一点,然后转到石头。如果你能够深入注视眼睛,你将会觉得那个人消失了,有一种海洋般的现象就隐藏在背后,一个人只是深度的一个波动。只是某种未知物、某种隐藏起来的东西的一个波浪。试试看,它很值得你去知道,那就是太阳神对山克里提所说的:在万物当中看到梵天,他是一,不是多。每当你感觉到任何差别,你就要知道说你只是在表面,所有的差别都只是在表面,多属于表面。在英文里,我们有宇宙(universe)个字,这个字几乎和梵天是一样的。Uni意味着一,然而任何你在你周遭所看到的并不是宇宙,你或许可以称它为单一的宇宙,但它不是,它是一个多重宇宙。你看到多,而不是看到一,你看到名,而不是看到无名,你看到波浪,而不是看到海洋,这就是创造出一个情况。深入地看,不要被表面所欺骗,很快地,你将会觉知到周遭的海洋,然后你将会了解,你也只不过是一个波浪,你的自我只不过是一个波浪,在自我的背后隐藏着无名、隐藏着一。

  因为只有波浪会被生出来,海洋永远保持一样。多被生出来,但是那个一仍然保持一样。你被生出来,而你必须一死,因此你会害怕死亡,非常害怕死亡,但是在你里面的梵天是从来不被生出来,也从来不会死的。每一个人都害怕死亡,为什么会有这个害怕呢?你不能够对它怎么样,在生命中唯一确定的事就是死亡。

  据说有一个禅师,他的名字叫做东条,他一生都保持沉默,什么话都不说。当他还是小孩子的时候,人们以为他不会说话,但是他非常聪明,所以人们很快就知道他只是不想说话,而不是哑巴。他的眼睛非常明亮、非常聪明、非常有智慧,他的行为、他的行动非常聪明,所以人们渐渐知道他只是保持高度的沉默——或者他只是在继续执行他前世所立下的保持沉默的誓言。有八十年的时间,他一直都保持沉默。

  他所作的第一个和最后一个陈述就是在他要死的那一天。在他要死的那一天早上,当太阳正在升起,他集合了他的跟随者,已经有很多人在跟随他。他并没有讲话,但是他在经验某些东西,而那个经验对那些能够了解的人而言变得非常有意义,因此有很多人跟随他,有很多人成为他的门徒。他们就只是坐在东条的旁边,他们就只是跟他的宁静连系,这样就有很多人被蜕变。

  在万物当中看到梵天,他是一体的,未被生出来的。

  他将他的跟随者集合起来,然后说:今天傍晚,当太阳下山的时候,我就要死了。这是我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陈述。

  所以有人说:你可以讲话,但是你为什么终身都保持沉默?

  他说:其它每一样东西都不确定,只有死亡是可以确定的,而我只想说关于可以确定的事。

  一旦你被生下来,就可以确定你一定会死,其它每一样东西都不确定。为什么死亡那么确定?你无法对它做什么。科学或许可以帮助你延长寿命,但死亡是无法被摧毁的,它就隐含在生命的现象里,事实上,当你被生下来,它就已经在发生,死亡和生命是同一个现象的两端,死亡在一端,而生命在另一端。它就好象一块磁铁。磁铁有两极——正极和负极。你可以将负极切掉,你可以将磁铁切成两半,但是那个负极将会立刻出现在你切掉的地方。如此一来,你就变成有两块磁铁,而每一块磁铁都有两极:正极和负极。现在你再将它切成两片,那个具有正极的又会立刻产生出负极,而那个具有负极的也会立刻又产生出正极。你可以继续切开那块磁铁,但是不论你将它切成多少个片断,每一个片断都会有两极,因为如果只有一极,那个磁铁无法存在,它不可能存在。生命有两极:生是正极,死是负极。你无法摧毁死亡,最多你只能够延长。最多你只能够做出一个更大的磁铁,但是另外一极还是会存在。你可以将它切断而得到一个较小的磁铁,但是另外一端还是会存在。这个两极性是绝对的。

  所以,任何科学所思考的,或是所想象的,永远都不可能发生。死亡是无法被摧毁的,记住,透过科学不可能摧毁死亡。一旦你被生下来,你就必须一死。你被生下来,然后你死:波浪、形式、名字、个人和自我等,这些被生下来之后都必须一死。但是就在现在,就在这个自我的背后,那个未被生下来的正在流动。如果你能够看、能够了解,以及能够感觉出那个未被生下来的,那么对死亡的恐惧就会消失,其它没有方法可以摧毁那个恐惧。

  死亡就在那里,你将会死,作为一个自我,你无法不朽。但是如果你深入地看,如果你能够找到你自我的深度,在那个深度,自我已经不复存在,如果在超出波浪之外你能够看到海洋,你就已经不朽了。那个隐藏在背后的从来不被生出来,它也永远不会死。除非你知道那个不被生出来的,否则你无法变成不死的。

  在万物当中看到梵天,他是一体的,未被生出来的、静止的、不朽的、无限的、不变的和有意识的,所以那个看驻在和平和喜乐当中。

  一旦你能够看到那个,喜乐只不过是副产物,和平就会发生,在这之前是不可能发生的。死亡就在那里,你的心怎么能够和平?死亡就在那里,你怎么能够安逸?死亡就在那里,你怎么能够休息?死亡将会创造出紧张、痛苦和烦恼。死亡就在那里,经常敲打着你的头,你怎么能够保持宁静?你怎么能够爱这个存在?你怎么能够觉得对神性感激?不可能!

  死亡就在那里,你可以暂时将它忘掉,但它是隐藏起来的,它一直都隐藏在头脑的后面。任何你所做的,不管你知道或不知道,死亡的现象都会影响你。它一直都在那里,就好象一个影子,它使你的生命蒙上一层阴影。人们来到我这里说:我们很悲伤、很沮丧,但我们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们的悲伤和沮丧没有可以看出来的原因。生命所能够给予的东西,我们每一样都有,但是我们仍然觉得很悲伤、很沮丧。

  他们将会继续保持悲伤和沮丧。他们或许不知道原因在哪里!原因就在:死亡总是包围着你,死亡总是在角落那里等着你。不管你走到哪里,你都走到死亡,任何你所做的、你的每一个行为都引导你到死亡。

  我听说有一个苏菲的故事。有一次一个国王作了一个梦。当他在夜晚熟睡的时候,他梦见他看到一个影子,一个非常暗的,看起来很危险、很凶恶的影子,就站在他的后面,他问说,你是谁?那个影子说「我是你的死亡,在明天日落之前。我会来见你,现在我先来通知你。国王想要问说:有没有方法可以逃离你?但是他变得非常害怕,就醒过来了,因此他还没有来得及问梦就消失了。所以,就在午夜,他召集了宫中所有的智者,他说:已经没有时间了,你们赶快看看这个梦意味着什么、象征着什么?赶快解释。所有他那个时代的弗洛依德、容格和阿德勒都立刻被召集来解释这个梦。他们带着他们的大经典、书和各种图来。国王变得很害怕,他说:不要浪费时间!你们必需立刻决定。他们说:「这是一件非常错综复杂的事,以前从来没有发生,所以没有先例,我们不能够立刻决定,它必须花时间去分析。但是国王请求他们说:要快一点,因为我必须赶快决定和采取行动。太阳已经快要升起,一旦让它升起,它就已经开始要下山了,那么就没有时间了。太阳会继续升起,然后下山,在十二小时之内,每一件事就都完了!

  他们开始讨论,他们讨论了很多,头脑里面充满知识的人总是这样。每一个人都有不同的意见,国王变得更加混乱。

  国王有一个老仆人,那个老仆人走近国王,在他的耳边低语:不要等了,我知道这些人,即使你能够活一百年,他们也不会有任何结论,他们从来无法达到一个结论。他们已经讨论了好几个世纪,结论根本就不是他们的目的,讨论才是他们的兴趣。这些人是哲学家,他们一直讨论了好几千年而无法达到结论,哲学是没有结论的。这些家伙所讲出来的每一个答案都引发出一百个新的问题,所以,我看你就不必等他们了。

  国王说:那么我要怎么办呢?那个老仆人说:我是一个普通人,我不是一个有学问的人,依我看,你应该做一件平常人都能够想到的事:骑着你那匹最快的马逃离这个皇宫,这个皇宫是危险的。至少这是可以确定的:当死亡来临的那个片刻,你不应该在此。尽可能走得越远越好。这是一个值得考虑的建议。国王说:好吧,既然没有其它更好的方法,因为这些家伙只会更加混乱我,所以,让他们去讨论、让他们决定,而我要逃走。当你害怕的时候,逃走似乎是唯一的法门。所以他就骑着他那匹最快的马,一匹很棒的马,逃离皇宫。当太阳升起,他就出城去了,当太阳正要下山的时候,他走到一棵大树下。他想:晚上待在这里还不错。他下了马,然后感谢那匹马说:你真的很棒,你是在这个大困难当中帮助我的唯一朋友。当那些学者都没有用,你却能够帮助我,至少你已经把我带到这么远的地方来。

  当他在说这些话同时在拍那匹马的时候,他突然看到同样的影子就在他的后面。他颤抖地说:什么!你又来了?那个影子说:是的,我在这棵树下等你一整天了,我还在担心说你的马是否到得了这里,因为这里离你的皇宫很远。让我谢谢你的马,它真的棒极了。

  不论你做什么,不论你逃到哪里,你都无法逃离死亡,不论你去到哪里,死亡都会在那里等着你。如果你比较富有,你可以有一匹快马,如果你比较贫穷,你必须用走的,但是你将会到达,不管怎么说,你都会到达。

  恐惧总是包围着心,心总是被死亡的恐惧所掌握。它破坏了每一件事,你无法真正地爱。当你处于爱当中,死亡就在那里,爱是那么地象死亡,以至于爱人总是意识到死亡。如果你爱上一个人,你就会觉知到它。你或许没有注意到,但每当你爱一个人,那个爱人一定会问:你将会永远爱我吗?对死亡的恐惧。你将会永远跟我在一起吗?对死亡的恐惧。当你处于深深的爱之中,你就会更加觉知到,因为当你处于深爱之中,你比较靠近心,而死亡的影子就在靠近心的地方,每一个心跳都会觉知到下一个心跳或许不会来,不论你去到哪里,你都无法觉得很喜乐。

  注意看一朵美丽的花,它的美抓住了你,有一下子,你的头脑停止了,但是你立刻会觉知到那朵花在傍晚的时候就要凋谢,就在感觉那朵花的美之后,紧接着来的就是死亡的悲伤。死亡到处都存在,你会发现它无时无刻都在你里面移动,这样的话,你怎么能够觉得安然呢?你怎么能够感觉和平呢?你怎么能够生活在喜乐当中呢?不可能.太阳神说:如果你觉知到爱背后的一,如果你觉知到多里面的一……如果这个多重宇宙消失,而单一的宇宙出现,你就会感到和平,因为这样的话,你就不会死。海洋是不会死的,那个在你里面波动的能量是不会死的。波浪将会消失,但是那个能量将会在另外一个波浪里面继续,那就是轮回(reincarnation)的意思。

  所有非常深入的宗教——印度教、耆那教、佛教,这三种非常深入人类灵魂的宗教都相信轮回。回教、基督教和犹太教都不相信轮回,因为他们从来没有对这件事非常认真探讨过,他们从来没有非常深入地穿透人类的心,他们仍然保持是社会的现象,他们比较是社会政治的,而比较不是宗教的,整个回教的历史就是社会政治的。每当有回教徒试图要穿透更深,他就会立刻被摧毁或被杀死。比方说曼舒耳,他跟佛陀具有同等的能力,他是一个穿透很深的人,当他感觉到他是梵天、他是神,他就这样宣布。他说:我就是梵天。但这对回教徒而言显然是一种渎神的行为,所以他们立刻将他杀掉,他们说:这是不可能的,最多你只能够是一位崇拜者,你不可能变成神,这太过分了,一个人竟然宣称他是神,这是无法被忍受的!他们杀掉曼舒耳,他们杀掉很多苏菲徒。

  在回教里面,只有苏菲徒穿透很深,苏菲主义是回教的核心,是最主要的回教,但是回教徒劫杀害他们,为了要保住性命,苏菲徒就藏匿起来,他们成为一个秘密的团体,他们妥协了。就他们外在的行为而言,他们跟回教妥协,但是在深处,他们仍然保持是一个非常革命性的宗派。就各方面而言,他们没有被当时的社会所接受,回教仍然保持是一个社会政治的现象。基督教也保持是一个社会政治的现象,它创造出很多王国,甚至连教皇本身也变成一个国王,他统治着一个小小的王国叫做梵谛冈。爱克哈特、波爱美,和伯雷克从来没有被接受,主流从来没有接受过他们,他们之中有很多都被杀死。任何试图去主张他们绝对真实存在的那个人,在基督教里面从来没有被接受,那就是为什么他们从来没有穿透轮回的现象。你已经活过好几百万世,如果你不停止你的愚蠢,你将还会有几百万世。如果你停止,那么波浪就消失了,你就变成海洋。海洋总是很平和,海洋总是很喜乐,所以问题不在于如何平息你的头脑,如何放松你的头脑,不,那是没有办法的,问题在于如何进入深处,深到你的头脑被留下来,而你进入你本性的核心,进入你本性最主要的基地,然后头脑就变成只是在表面,变成只是波动的表面,唯有如此,才会有和平和喜乐。太阳神说:除了自己和那至高无上的之外,不要看任何东西。这个状态被称为瑜伽。所以,就这样根植于瑜伽,由此来执行你的行为。这就是知道波浪只是在表面的状态,这就是知道你就是海洋而不是波浪的状态,这就是知道波浪属于你,而你不是波浪的状态,波浪只是你的衣服或你的身体,你是无名的,你是无限的海洋。太阳神说:这就是瑜伽的状态。这是瑜伽最美的定义之一。

  把自己本身知道成海洋就是瑜伽。你们已经会合了,那个会合已经发生了。你已经不再分开,你已经不再是一个孤岛,你已经跟广大的意识大陆成为一体,这就是瑜伽。瑜伽这个字的意思就是会合,连结在一起。yoga这个字限英文里面的yoke这个字来自同一个字根,它意味着连结在一起,成为一体。当你感觉到你是梵天,这就是瑜伽的状态。就这样根植于瑜伽,由此来执行你的行为。那么就不需要逃到森林里面去。优婆尼沙经从来不否定生活,这一点必须记住。这是西方一个很深的误解,这是现代最真诚的人之一史怀哲所创造出来的,他本身对东方的神秘主义有很深的误解而且非常混乱,他在西方创造一个观念说优婆尼沙经是否定生活,而不是肯定生活的。这是错误的,完全错误。优婆尼沙经是肯定生活的。它们不说:远离生活,它们只是说:了解最深的生活,然后行动。它们不说:停止波动,它们说:了解你就是海洋,然后继续波动。这样的话,波动就变成一种游戏。就这样根植于瑜伽,由此来执行你的行动。这些优婆尼沙经的门徒并非终生独身,他们不是,他们是结婚的人,他们有小孩,他们有他们的家庭。

  就任何一方面而言,他们都不否定生活,他们并不放弃生活,这一点要记住。整个事情会变得很混乱是因为佛陀和马哈维亚,他们两个人都放弃生活。那也是一种方式,那也是一种到达神性的方式,但是因为这样,整个印度教都误解了。他们两个人非常重要,他们两个人是印度最重要的革命份子,甚至印度教教徒都开始以他们的方式来思考。佛陀和马哈维亚给了这个国家很深的印象,他们放弃生活,他们是否定的。否定也是一种途径。有两种途径:负向的和正向的,你必须去选择。或者是完全正向,那么你就可以超越,或者是完全负向,那么你也可以超越。或者是完全信任生活,那么你就可以超越生活,或者是完全不信任生活,那么你也可以超越生活。这是两种途径,两个向外的门:正向的和负向的,因为这是两极。记住:你只能够从其中的一极来跳,你无法从中间跳,如果我要走出这个房间,我将必须找到一极,我无法从这个房间的中间跳,我无法从中间走出去,从中间走是没有路的,我必须找到边缘,从边缘我才能够走出去。这是两极:生和死,正和负。或者肯定生命,那么你就可以跳出去,或者否定生命,那么你也可以跳出去。

  如果你肯定生命,那么生就变成那个极;如果你否定生命,那么死就变成那个极。佛陀和马哈维亚两个人都对死比较有兴趣,而对生比较没有兴趣,但是印度教并不是否定生命的,优婆尼沙经并不是否定生命的,它们是肯定生命的。因为佛陀和马哈维亚的缘故,所以史怀哲就搞混了,不仅史怀哲搞混,甚至连印度教教徒都搞混,因为佛陀和马哈维亚的冲击非常深,他们给了整个国家很深的印象,甚至连印度教教徒都必须去思考它。最伟大的印度教教徒山卡拉甚至在印度教的影响之下也几乎变成一个佛教徒。山卡拉也给人们很深的印象,在这一千年里面,他一直都是印度教的灵魂,而他只不过是一个佛教徒。山卡拉的敌人——拉玛怒吉尼、尼姆巴克和味拉伯—查出他,他们说:这个人根本就不是一个印度教教徒,他只是看起来是印度教教徒。他是一个隐藏的佛教徒。他们是对的。印度教和耆那教或佛教完全不同。它们的基本差别在于:印度教肯定生命。印度教的门徒不是不结婚的人,他们是持家的人,他们并没有弃俗,他们从来不抛弃任何东西。你无法想象,整个事情变得那么遥远,你无法想象这些门徒。他们活在日常生活当中,但是是以海洋来生活,而不是以波浪来生活,他们接受每一样东西。

  有一次,国王贾那克宣布说他要举办一个大的辩论会,优胜者可以得到一个非常大的奖品。奖品是一千只牛,牛角包以黄金,并镶以钻石。这一千只牛就停在皇宫前面。所有的学者和博学家都来了,有很多人聚集在大厅那里。赢的人可以带走那些牛。

  有一个当时非常有名的印度教教徒带着他手下的很多门徒从他们的社区来,记住,那些社区并非只有单身汉在住,那些社区也有很多家庭住在那里。师父跟他的太太、小孩和门徒们住在一起,他的门徒们非常投入他们的家庭。亚吉那瓦尔卡亚跟他的门徒们来,他告诉他们说:将这些牛带走,辩论的事我来承担。非常肯定!这些优婆尼沙经的门徒也在过生活,但他们是从一个完全不同的观点来看的,他们从一个完全不同的中心来看。他们说:生命是好的,生命是一项祝福,让波浪波动是一种游戏,一种很美而值得玩一玩的游戏。如果神给了你机会,你就尽情地去玩它,但不要与之认同。记住:这是一种游戏。记住:俗世只不过是一出戏、一出大戏,而你顶多也只不过是演员而已。在里面保持是一个观照,而外表继续演戏,不需要逃离那些事。即使以逃离来思考都显示出你在害怕,而害怕无法引导你到那里,只有爱能够引导你。

  这些优婆尼沙经的门徒喜爱生命,他们喜爱每一样生命所能够给予的,他们喜爱所有的祝福,有千千万万个祝福,他们从来不说生命是一种痛苦。他们说你可以使生命成为一种痛苦,但生命不是一种痛苦。你也可以从生命里面制造出喜乐,它是你的关系,而不是生命本身的问题。就这样根植于瑜伽,由此来执行你的行动。

  一个统一而且根植于瑜伽的头脑会渐渐从所有的欲望撤回来,而那个追求者在每天从事于美德的行为当中会觉得很喜乐。他对于那些无知的人所作的违反自然的努力没有任何兴趣;他从来不会把一个人的秘密出卖给另外一个人;他只从事于高贵的行为。

  一个统一而且根植于瑜伽的头脑会渐渐从所有的欲望撤回来。你不必努力去摆脱欲望,相反地,你必须根植于瑜伽当中,那么你就会自己撤退,它的发生将会是自发性的。不需要去扼杀欲望,不需要去跟欲望抗争,唯一的事就是去知道你那海洋般的状态,知道你那梵天的状态,知道那个一,然后根植于它。你越是根植于它里面,你的欲望就会越来越少,但是并非你抛弃它们,相反地,是它们离开了你,因为一个根植于他自己的人就会变得对欲望没有兴趣,欲望就会离开他,因为如此一来,它们就不是受欢迎的贵宾。如果欲望来临,他会接受它们,如果欲望来临,他不会去摧毁它们,或是跟它们抗争,但是他对它们没有兴趣。现在他有较高的祝福跟着他,因此较低的无法吸引他。如果欲望来临,他会接受它们,如果它们不来临,他从来不会去想它们。渐渐地,生命的能量就越来越向内移,然后欲望就消失了。

  记住这个差别:在佛教和耆那教里面,欲望必须被有意识地抛开,必须作一些努力来抛开它们,当你抛开它们,你就会根植于你自己。在印度教里面,它刚好相反:根植于你自己,然后欲望就会离开你。佛陀是负向的:抛开欲望,你就会根植于你自己。印度教是正向的:根植于你自己,欲望就会离开你。两种方式都可以,它依你而定。如果你是一个负向型的人,如果你是一个很容易说不的人,那么你就遵循负向的途径。有一些人,即使他们想要说是,他们的不也会先来。如果不对你来讲很容易,那并没有什么不对,你是一个负向型的人,就这样而已。那么你就遵循负向的途径,对生命说不,好让你能够根植于你自己。但如果你是一个说是那一类型的人,那么不就不是你的途径,那么你就对生命说是,跟着生命走,根植于你自己,然后欲望就会渐渐消失。那个追求者在每天从事于美德的行为当中会觉得很喜乐。这样的一个人所做的任何事情都是美德的、都是神圣的。一个根植于他自己的人所做的任何事都变成崇拜、都是美德的,因为当他根植于他自己之后,任何他所做的都只是一种游戏,一种人生的游戏。

  他会觉知到那只是由洋溢的能量转变成行动,他并不是对做任何事或达到任何目标有兴趣。他的行动并不是工作,他的行动是游戏,所以那个追求者会觉得很喜乐。每当你在游戏,你就会觉得很喜乐,如果你的整个人生都变成一个游戏,那么你简直无法想象你会变得多么快乐。为什么你在游戏的时候会觉得很喜乐呢?即使只是在打牌,你也会变得很喜乐,痛苦消失了,为什么?当你在玩游戏的时候,足球、曲棍球或任何其它游戏,为什么你会变得那么喜乐?为什么你会感觉有那么喜悦在你里面涌现?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就在你的旁边或许有一位职业选手,但是他并不快乐。他并不快乐,因为他只是在工作。如果你玩牌是为了工作,为了赚钱,你并不会快乐,因为如此一来,你就不是对那个游戏有兴趣,你的兴趣在于薪水,那么它就变得很无聊。为了要拿薪水,所以你必须去做它,那么它本身就不是目的,而只是一个手段。工作和游戏的差别就是:工作意味着目的不在它里面,然而,你只是对目的有兴趣。如果你不要这个工作而能够达到目的,那么你一定会想离开这个工作。你必须将它当成一个重担来背负它,它对你是一种强迫,不管怎么说,你必须完成它而达到目标。游戏则完全不同:目的就在它里面,它是固有的。没有目标,你并没有想要到达任何地方,你只是在享受那一件事。

  想想看,一个职业选手会变得很沉重,因为它是一件必须被执行的事,它必须很快被完成,愈快愈好。优婆尼沙经的门徒刚好相反,即使在他的职业里,他也是在游戏,即使在他的职业里、在他的工作里、在任何他所做的事里面、在人生所安排他去做的任何事里面,他都是一个游戏的人。他一直在游戏,他没有什么工作要做,所以他从来不忙,没有什么事一定要做,所以他从来不急急忙忙。如果每一件事都没有完成,他也不担心,因为那是没有问题的,它只不过是一个游戏,它可以就在中途结束。事实上并没有什么目的要被达成,这是走正向途径的人的态度。

  那个追求者在每天从事于美德的行为当中会觉得很喜乐……

  他的行动温和,不会打扰到别人。

  当你在游戏,你不需要去伤害别人,但是当你在忙于一项工作,你就不会去关心别人,相反地,你会用任何你能够使用的手段,即使别人被摧毁也在所不惜,因为它不是一个游戏,它是一项严肃的工作。任何挡住你路的人都必须被摧毁,必须被抛开。在工作里面,你是暴力的,一个象工作一样的头脑永远不可能是非暴力的。

  那就是为什么我一直在说,甘地不可能是非暴力的,因为他看起来那么象在工作的样子,即使他的非暴力也是一项工作,他对它非常严肃,他并不是在游戏,他简直严肃到了极点,那就是为什么他对我们有那么大的吸引力,因为我们都好象生意人一样,而他是生意人里面最顶尖的。他对我们有吸引力,他对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具有吸引力,不管是东方人或西方人。他深深地吸引着我们,他吸引着所有象生意人一样的头脑,他是精于数学的、算计的、严肃的,一分一亳都算得清清楚楚。就任何一方面而言,他都不是在游戏。

  他不是一个印度教教徒,他不可能是。他是一个百分之九十的耆那教教徒和百分之十的基督徒,他是负向的、如生意人一般的、严肃的。他不象克里虚纳,克里虚纳是游戏的、享受的、不严肃的,不论发生什么事情,克里虚纳从来不担心,他不会强加任何东西在生命的旅途上。不管生命引导他到哪里,那就是目标,如果生命在旅途当中引导他到死亡,那就是目标,没有什么地方要去到达。

  一个不想到达任何地方的头脑就是游戏的头脑。一个想要有所达成的头脑,一个总是在想要达成什么的头脑,不论是想在这个世界达成或是在另一个世界达成的头脑,都是生意人的头脑。

  他的行动温和,不会打扰别人。

  当你只是在游戏,你并不需要去打优别人,当你在游戏,你是非暴力的。

  他害怕罪恶,他不会渴望任何自我放纵。

  印度教对罪恶的观念与基督教对罪恶的观念完全不同,罪恶这个字在它们两者里面有不同的含意。

  优婆尼沙经说:违反道的就是罪恶,这只是一个自然的现象,基督教说:不服从神就是罪恶。这是完全不同的。

  在基督教里面,神就好象是一个贵族,或者好象是一个独裁者,我们可以把她画成好象希特勒或墨索里尼。如果你不服从,你将会遭到痛苦,他将会惩罚你,她惩罚起来是很凶的。只是一个小小的罪恶,有时候即使你只是无意中犯错,你也会被丢入地狱,而且基督教说,地狱是永恒的。这种说法似乎无法被认可,只是一个小小的罪恶,比方说爱上一个有夫之妇,你就会永远永远受苦。

  亚当做了什么呢?只是一个小小的不服从,只是做一件神所禁止的事。神说:你不要吃这棵知识之树上的果实,你可以吃伊甸园里其它所有的果实,但是不要靠近这棵知识之树,被禁止的事情所吸引本来就是人之常情。亚当很合乎人性,而且很可爱,他一定是因此而产生好奇心,唯有当他非常愚蠢,他才会遵照神的话,只要你有一些聪明才智,你一定会想到说那里面一定有什么问题,否则神为什么要禁止呢?如果神禁止亚当吃那一条蛇,那么亚当一定会将那一条蛇吃掉,然后魔鬼就完了,但是他禁止他吃知识之树上的果实,然后亚当就被逐出伊甸园,因为他不服从。所以基督教是服从主义者,革命份子无法被允许。亚当是第一个革命份子,为什么神为了这么一件小事就觉得那么被冒犯呢?因为基督教的神不能够是游戏的。她很严肃、很凶,而且他会报复,这是印度教所无法想象的:神居然会对无知的亚当报复,他只不过是好奇而已。其它并没有什么,他只是好奇而想知道。而且魔鬼说服他:神禁止你是因为如果你吃了这个果实,你就会变得跟神一样,因此他感到害怕和嫉妒。这就是基督教的罪恶——不服从。在印度教里面没有服从和不服从这个问题,它是一个简单而自然的法则,就好象往低处流一样。如果你让自然法则来运作,你就会快乐,并没有一个人在决定它,它只是一个单纯的发生。

  如果你遵循自然法则,你就会快乐。如果你不遵循自然法则,如果你违反它们,你就会不快乐,没有任何人在报复,你也不会被丢进永恒地狱。如果你不遵循自然法则,在那个当下,你就会受苦,如果你立刻回到自然法则,那个受苦就会停止。

  这是一件很单纯的事:如果你将手放进火里,你的手就会被灼伤,并没有神在决定说:我禁止你,不要将你的手放进火里,否则我将会报复。并没有一个人在那里,它只是火自然运作的方式。你必须知道如果你将手放进去,你就会受苦,你不将手放进去,你就不会受苦,如此一来,你可以用火来温暖你的房间、来煮东西,那么火就对你有所帮助,你可以使用它们。如果你很清楚地知道自然法则,如果你能够跟它们走,那么你就能够使用它们,但是如果你违反它们,你就会受苦。

  罪恶是违反自然法则,而不是违反任何神,没有一个人在给你痛苦,你的受苦是因为你做法上的错误。没有一个人能够给你喜乐,只要你做得对,你就会喜乐,所以问题不在于善和恶,问题在于对和错。

  他说出爱和钟情的话语;他跟圣人生活在一起;他学习经典;他的头脑、行动和谈话完全一致。为了要跨越世界这个海洋,他努力培养上述的德行。他被称为初学者——一个正在执行初步阶段的人。这个被称为第一阶段。

  记住,所有这些都只是开始,只是创造出那个情况的第一步,这不是最终的结果,这只是初阶的,这只是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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