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若心经
第七章 充满的空:佛教的灵魂
一九七七年十月十七日

心经今译文:

  所以,喔,舍利子,由于这个没有达成,所以一个菩萨——透过依靠智慧的完美——没有思想覆盖地住在;由于没有思想覆盖,所以他不会恐惧,他已经克服了会使人类烦恼的东西,最后他达到了涅盘。

  所有在三个时期里面显现出来的佛,因为他们依靠智慧的完美,所以完全清醒到极致的、正确的和完美的成道。

对照的心经古译文:

  以无所得故,菩提萨垧,依般若波罗密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盘,三世诸佛,依般若波罗密多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

   静心是什么?这整部心经是关于静心最内在的核心,让我们来探讨它。

  第一件事:静心不是集中精神,集中精神的时候有一个「自己」在集中,有一个客体被集中,有二分性,静心的时候没有人在里面,也没有东西在外面,它不是集中精神。内与外之间没有分隔,内继续流进外,而外继续流进内。界线、境界和边界不复存在,内就是外,外就是内,它是一个非二分的意识。

  集中精神是一种二分的意识,所以集中精神会使人疲倦。当你集中精神,你会觉得筋疲力尽,你无法二十四小时都集中精神,你必须放假去休息,集中精神永远不能变成你的本性。静心不会使你疲倦,静心不会使你精疲力竭,静心可以变成一个二十四小时的事——整天、整年都可以,它可以变成永恒,它就是放松元身。

  集中精神是一个行为,一个意志的行为,静心是一个没有意志、没有行动的状态,它是放松,一个人只要落在他自己的存在,而那个存在跟整体的存在是一样的。在集中精神当中有一个计划、一个投射或一个概念,在集中精神当中,头脑由一个结论来运作:你在做某事,集中精神来自过去。在静心的背后没有结论,你没有特别在做任何事,你只是存在,它没有过去,它没有被过去所污染,它没有未来,它是纯粹的,所有的未来都没有,它就是老子所说的「为无为」透过没有行动来行动,那就是禅师们一直在说的:「静静地坐着,什么事都不做,当春天来临,草木就自己生长。」记住:「自己(生长)」意味着什么事都没有做,你没有把草向上拉高,当春天来临,草木就自己生长。当你让生命以它自己的方式来进行,当你不想去指引它,当你不想去给予任何控制,当你没有在操纵,当你没有强加任何纪律在它上面,那个纯粹没有纪律的自发性状态就是静心的状态。

  静心是在现在,纯粹的现在,静心是立即,你没有办法去静心,你只能够在静心里面,你没有办法在集中精神里面,但是你能够集中精神。集中精神是属于人的,静心是神性的。

  当你集中精神的时候,你里面有一个中心,它来自那个中心,当你集中精神的时候,你里面有一个自己,事实上,那个集中得很厉害的人开始累积一个非常强的自己,他开始变得越来越强而有力,他开始变得越来越是一个完整的意志,他会看起来更聚精会神,更一体。

  静心的人不会变得强而有力:他会变宁静、变安和,力量是由冲突所产生出来的,所有的力量都来自摩擦,摩擦会生电,你可以由水来发电:当河流从山边落下,河流和岩石之间有一个摩擦,那个摩擦会产生能量,所以那些追求权力的人总是在争斗,争斗产生能量,透过摩擦,能量被创造出来,力量被创造出来,它一直都是如此。

   世界一再一再地进入战争,因为世界太过于被权力的概念所支配,没有争斗,你无法成为强而有力的。

  静心带来和平,和平有它本身的力量,但那是一个截然不同的现象。由摩擦产生出来的力量是暴力的、侵略性的、阳性的,而来自和平的力量——我用力量这个名词,因为没有其它的名词可以使用——是阴性的,它有一种优雅,它是被动的力量,它是接受性,它是敞开,它不是来自摩擦,所以它不是暴力的。

  佛陀是强而有力的,强而有力在他的安和、在他的宁静,他跟玫瑰花一样地强而有力。他的强而有力不象原子弹,他跟小孩子的微笑一样地强而有力——非常脆弱,非常敏感而容易受伤,他不象剑一般地强而有力,他的强而有力就象在黑暗的夜晚里燃烧发亮的一盏小灯,那是一种完全不同层面的力量,这个力量就是我们所称的神圣的力量,它来自没有摩擦。

  集中精神是一个摩擦:你跟你自己的头脑争斗,你试着以某种方式来集中你的头脑,使它朝向某一个概念,朝向某一个目标,你强迫它,你将它一再一再地拉回来。它试着要逃走,要跑开,要走入歧途,它开始想到一千零一件事情,而你把它拉回来,并且强迫它,你进入一个自我争斗,当然力量会产生出来,那个力量跟其它任何力量同样地具有伤害性,那个力量跟其它任何力量同样地危险,那个力量会再度被用来伤害某人,因为来自摩擦的力量是暴力,来自暴力的东西将会是暴烈的,它具有破坏性。来自安和、没有摩擦、没有争斗、没有加以操纵的力量是玫瑰花的力量,是一盏小灯的力量,是一个微笑的小孩的力量,是女人哭泣的力量,是在眼泪里面和在露殊里面的力量,它是无边的,但不沉重,它是无限的,但不暴烈。

   集中精神会使你成为一个有意志的人;静心会使你成为一个空。

  那就是佛陀告诉舍利子的,般若波罗密多的意思刚刚好就是:「静心,彼岸的智慧。」

  你无法将它带出来,但是你可以对它敞开,要将它带进世界,你不需要做任何事,你无法将它带出来,它是超出你的。要它来,你必须消失。静心要存在,头脑必须停止。集中精神是头脑的努力,静心是一种没有头脑的状态,静心是纯粹的觉知,静心里面没有动机。

  静心是不用种子长出来的树,那就是静心的奇迹、魔术和奥秘。集中精神有一个种子在里面:你为某一个目的而集中精神,它是有动机的,它是被动机所激发的,静心没有动机。如果没有动机,那么一个人为什么要静心?

  唯有当你洞察了所有的动机,而发现它们的不足,当你经历过动机的整个过程,并且了解了它的虚假性,静心才会出现。你了解到,动机没有办法引导你到那里,你只是继续在转圈子,你还是维持一样。动机一直继续引导你、驱策你、几乎要把你逼疯、产生新欲望,但是从来不曾达成任何事情,双手还是跟以前一样空空的,当你了解到这一点,当你洞察了你的人生,并且了解到你所有的动机都失败——

  没有任何动机曾经成功过,没有任何动机曾经带给任何人任何祝福,动机只是承诺,但是货品从来没有送达。一个动机失败了,另外一个动机就进来,再度向你承诺——你就再度被欺骗,一再一再地被动机所欺骗,有一天你会突然觉悟,你会突然了解,那个了解就是静心的开始,它没有种子在里面,它没有动机在里面。如果你为某种东西静心,那么你是在集中精神,而不是在静心,那么你仍然在世界里,你的头脑仍然兴趣于低级的东西,兴趣于不重要的东西,那么你是世俗的,即使你的静心是要达到涅盘,你也是世俗的,因为静心没有目标。

  静心是洞察到所有目标都是假的,静心是了解到欲望无法引导你到任何地方,了解到这一点——

  这不是一个你可以从我这里、从佛陀,或是从耶稣那里得到的信念,这不是知识,你将必须亲自去了解它,你现在马上就可以了解它!你已经生活过,你看过很多动机,你曾经动荡不安,你曾经想过要怎么做,或是不要怎么做,而且你已经做过很多事情,所有那些都引导你到哪里?只要洞察它!我不是说你要同意我,我不是说你要相信我,我只是要使你对你所疏忽的事情产生警觉。这不是一个理论,这是一项简单事实的简单描述,也许因为它是那么简单,所以你一直忽略它。头脑总是兴趣于复杂的事情,因为使用复杂的东西可以做成某些东西,而在一个简单的情况里,你什么东西都不能做。

  简单的被漏掉了,简单的被忽略了,简单的被忽视了,简单的是那么明显,所以你从来不去洞察它,你继续找寻复杂的。复杂的有挑战在里面,一个现象、一个难题、一个复杂的情况给你一个挑战,那个挑战产生能量、摩擦和冲突:你必须解决这个难题,你必须证明你能够解决这个难题。当一个难题存在,你就因为那个有可能证明某种东西的兴奋而颤抖,但是我所陈述的是一个简单的事实,它不是一个难题,它不会给你挑战,它只是在那里,你可以注意看它,也可以避开它,它不会大声喊叫,它非常简单,你甚至无法称它为里面一个静止的、小的声音,它甚至不会低语,它只是在那里,你可以看,也可以不看。

   看它!当我说「看它」,我的意思是说马上看它,立刻看它,不需要等待,当我说 「看它」的时候,你要快!一定要看,而且要快,因为如果你开始思考,如果你没有立刻很快地看它,在那个瞬间,头脑会介入,然后开始思考、开始带来思想、开始带来偏见,你就处于一种哲学的状态——很多思想,那么你就必须选择哪一个是对的,哪一个是错的,你就开始推测,这样你就错过了那个存在的片刻。

  存在的片刻是立即的,只要看,那就是静心,那个看就是静心。只要看某一件事或某一个状态的真实性就是静心。静心没有动机,因此它没有中心,因为没有动机,也没有中心,所以没有自己在里面。在静心当中你不是由一个中心来运作,你是由空无来行动,静心就是由空无来自然反应,它就是这么一回事。

  头脑会集中精神:它是由过去来行动的,静心是在现在行动,由现在行动,它是对现在一个纯粹的自然反应,它不是固定反应,它不是由结论来行动,它是看着那个存在的情况来行动。

  在你的生活当中注意看:如果你由结论来行动的话,会有一个很大的不同。你看到一个人,你觉得被吸引——一个漂亮的人,看起来很好,看起来很天真,他的眼睛很漂亮,气质很优美,但是之后那个人自我介绍,他说「我是一个犹太教教徒」,而你是基督徒,某些东西立即产生作用,然后就有一个距离:现在那个人已经不再天真,那个人已经不再漂亮,因为你对犹太教教徒有某些概念。或者,他是一个基督徒,而你是一个犹太教教徒,你对基督徒有某些概念,在过去,基督教对犹太教教徒做了些什么,其它基督徒对犹太教教徒做了些什么,多少年代以来,他们是如何折磨犹太教教徒——突然间你了解到他是一个基督徒,某些东西立刻就改变,这是由结论和偏见来行动,而不是注意看这个人,因为这个人或许不是你所认为的那种犹太教教徒,因为每一个犹太教教徒都是不同的,每一个印度教教徒都是不同的,每一个回教徒也都不同。你不可以由偏见来行动,你不可以先把人分类,然后按照对方的类别来行动,你不可以把人归类,没有人可以被归类,你或许被一百个共产主义者欺骗过,当你碰到第一百零一个共产主义者,不要相信已经在你的头脑里决定下来的类别,认为共产主义者都是欺骗的,或是怎么样。这个人或许跟他们是不同类型的人,因为没有两个人是一样的。

  每当你由结论来行动,那是你的头脑,当你洞察现在,而不让任何概念来遮蔽真相、遮蔽事实,你只是洞察事实,然后由那个「看」来行动,那就是静心。

  静心并不是某种你在早上做,然后就结束的事,静心是某种你必须在你人生的每一个片刻都去经验它的事。走路、睡觉、坐着、讲话、听讲——静心必须成为一种气氛,一个放松的人会停留在它里面,一个继续丢弃过去的人会保持静心。绝不要由结论来行动,那些结论是你的制约、你的偏见、你的欲望和你的恐惧,以及所有剩下来的,简而言之,「你」在那里!

「你」意味着你的过去,「你」意味着所有你过去的经验。不要让死的来支配活的,不要让过去影响现在,不要让死亡压倒你的生命,静心就是这样,简而言之,在静心当中,「你」不在那里,死的没有控制活的。

  静心是一种经验,它给你一种完全不同的品质来过你的生活,那么你就不会象一个印度教教徒,或是一个回教徒,一个印度人,或是一个德国人来生活,你只是透过意识来生活。当你生活在当下这个片刻,没有任何东西干扰,那么那个注意是完全的,因为没有分心。分心来自过去和未来,当注意是完全的,那个行动也是完全的,它没有留下残余物,它继续解放你,它绝不会为你创造出笼子,它绝不会监禁你,那就是佛陀的最终目标,那就是他所谓的涅盘。

「涅盘」意味着自由——完全的、绝对的、没有阻隔的自由,你变成一个开放的天空,它没有边界,它是无限的,它只是在那里——然后有空无围绕着你,里里外外都是空无,空无是静心状态的意识功能,在那个空无里面就是祝福,那个空无本身就是祝福。

   现在来看经文:

  所以,喔,舍利子,由于这个没有达成,所以一个菩萨——透过依靠智慧的完美——没有思想覆盖地住在,由于没有思想覆盖,所以他不会恐惧,他已经克服了会使人烦恼的东西,最后他达到了涅盘。

  记住,那个「所以」一直都指示着佛陀继续深入看着舍利子的空无,因为他继续感觉到他的能量是放松的,他的能量已经不再动荡不安,他没有在思索,只是在聆听,他没有在思考,只是跟着佛陀在那里,心神在、敞开、随时准备好,那个「所以」是指舍利子本性的展开,佛陀看到了更多更多的花瓣在打开,所以他能够再进一步,所以他能够带领舍利子更深入一点,舍利子是准备好的。

  这个「所以」不是逻辑的,这个「所以」是存在性的。深入看着佛陀,舍利子正在展开,深入看着舍利子,佛陀准备带领他更进一步朝向彼岸,每一个陈述都进入得更深、更高。

   所以,喔,舍利子,由于这个没有达成,所以一个菩萨——透过依靠智慧的完美——没有思想覆盖地住在。

  你必须去静心冥想每一个字,不是集中精神在它上面——我要提醒你。是去静心冥想它、聆听、深入地看,而不是集中精神,也不是去思考,这些东西比思想更高、比思想更大。

   在这些领域里,思想是愚蠢的。

  首先他说:由于这个没有达成——

  静心无法被达成,因为静心不可能有动机。当你达成某些东西,你是透过动机而达成,当你达成某些东西,你总是必须为未来工作、为未来计划。除了静心之外,你无法就在现在达成任何东西。让我再讲一次:除了静心之外,你无法就在现在达成任何东西。为什么?如果你想要金钱,你无法就在现在得到它,你必须为它努力工作,不论合不合法,你都必须为它工作。

  有比较慢的方式,你或许变成一个商人,有比较快的方式?你或许变成一个政客,但是你将必须做某些事,不论快或慢都需要时间,时间是一定要的,没有时间,你无法得到金钱,如果没有时间,就在当下这个片刻,你怎么能够得到?即使你想要向你的邻居抢劫,即使你想要向坐在你旁边的人扒钱包,那也需要时间,时间是一定要的。如果你想要变得有名,那也需要时间,如果你想要变得在政治上飞黄腾达,时间是需要的。

  只有静心能够马上、就在这个片刻,立即达成,为什么?因为它是你的本性,为什么?因为它已经在那里,是的,你没有要求它,但是没有要求,它还是在那里,你可以现在马上要求它,甚至一个片刻都用不着。

  ——由于这个没有达成——

   涅盘不是什么东西,只是静心达到一个完整的圆圈,神不是什么东西,只是静心的花蕾变成一朵花。

  这些不是达成,这些就是你的本质,你可以岁岁年年一直忽视它们、忽略它们,但是你不可能失去它们。它们就在那里,住在你里面,任何一天,你闭起你的眼睛,然后看,你会开始笑,你一直都在错误的地方找寻这个祝福。你在找寻这个来自空无的安全,但是你却在金钱、在银行存款、在这里、在那里找寻,它绝不会透过那些而发生,它不可能透过那些而发生。没有任何外在的东西可以保障你的生命安全,外在是不安全的,它怎么能够保障你的生命安全?政府无法保障你的生命安全,因为政府本身是不安全的,因为或许会有革命,银行无法保障你的生命安全,因为银行也可能破产,只有银行会破产,其它还有什么会破产的吗?你所爱的女人无法使你的生命安全,因为她或许会爱上别人,你所爱的男人无法使你的生命安全,因为他或许会过世。

  所有这些事情都存在,所以你越是具有外在的安全,你就变得越不安全,因为如此一来,你会害怕银行,它可能会破产。如果你没有任何账户,你就不会介意,任何日子你都可以让它破产,但是如果你有银行账户在那里,那么你就会担心,你就会多一个不安全——银行会破产的可能,如此一来,你就无法安眠,因为你会继续思考,将会有什么事发生。

  如果你信任任何外在的东西,那会产生更多的不安全,那就是为什么一个人变得越富有,他就越不安全。记住,我不赞成贫穷,我不是在说「要贫穷」,贫穷里面并没有什么神圣的东西,而且我不是在说贫穷的人是安全的,他也有他的不安全。然而有钱人也有他的不安全,当然,有钱人的不安全比较复杂,而穷人的不安全比较简单?但是那个不安全都是存在的。我不是在说,成为贫穷是某种很特别的事,或是说成为贫穷是某种非常重要、非常有意义的事,或是说,你可以以你的贫穷来自豪。

  成为贫穷跟灵性无关,富有跟灵性也没有任何关系,那些是不相关的事。穷人和富人向外看的程度是一样的,或许穷人只有一辆牛车,而富人有一辆凯迪拉克的汽车,但那都无关紧要,牛车和凯迪拉克汽车同样是外在的,两者都是向外看。富人或许有很多银行账户,而穷人或许只有一个小钱包,而且里面的钱很少,但那是无关紧要的,他们两者都是向外看。

  安全是内在的途径,因为在那里你知道没有人会死,没有人会受苦,没有什么事情会发生,只有纯粹的天空,云来了又去,但是天空依然存在,生命来了又去,形体来了又去,但是空无依然存在。

  这个空无已经在那里,所以佛陀说唯有当你了解它是不能达成的,它才能够被达成,唯有当你了解那个基本的事实,它才能够被达成。那个基本的事实就是:它已经在那里,情形已经是如此。

  这个空无法以任何方式来引出、来发展,它目前已经充满在那里,因此,在一个单一的片刻里,它就能够被达成,佛陀称之为「充满的空」。因为如果空在那里的话,它只能够是充满的,如果它不是充满的,那表示某种异于空的东西也在那里,而那个其它的东西会阻碍、会阻隔,那个其它的东西会创造出二分性、会创造出磨擦、会创造出紧张、会创造出焦虑,跟「其它的东西」在一起,你无法安适。

  唯有当它是充满的、当所有的阻碍都被抛弃了、当没有任何东西在你里面,当没有人在那里成为它的观察者,空才会存在。佛陀说:这个空甚至不是一项经验,因为如果你经验到它,那意味着「你」在那里去经验它,它就是「你」,所以你不能够经验到它。唯有当某种东西不是你的时候,你才能够经验到它,经验意味着二分性——观察者和被观察者,知者和被知者,主体和客体,看者和被看者。但是唯有空没有人在看它,也没有人被看,没有东西作为一个客体,也没有东西作为一个主体,这个非二分的空是充满的,它是完全充满的,它的充满无法被精炼、无法被增加,没有东西能够从它那里拿出来,也没有东西能够被增加进去,它是完全地充满。

  「充满的空」不是一项经验,因为没有经验者在它里面,因此,佛陀说:灵性不是一项经验,神没有办法被经验,那些说「我经验到神」的人不是不了解他们所说的,就是他们在使用一个非常非常不足的语言。你无法经验神,在那个经验里找不到你,经验存在,但是经验者不在,所以你不能够宣称它是一项经验。每当某人问佛陀:「你有没有经验过神?」他总是保持沉默,一句话都不说就马上改变话题,而开始谈论其它的东西。

  在他的一生当中,每当有人问起那个问题,他总是保持沉默,有很多人认为他没有经验到神,所以他保持沉默,但他是唯一没有说任何事情的人——不管是正的或是负的。并不是因为他没有经验到,他经验到了,但是它无法以一个经验来谈论,所以他保持沉默,因此当比拉多问耶稣说:「真理是什么?」他保持沉默。

  克利虚纳姆提继续在说——他在「经验」和「正在经验」之间作了一个很微妙的区别,那是一个很美的区别——他说:「那是一个正在经验,而不是一个经验。」它是一个过程,而不是一件事情,它是活的,而不是死的,它是正在进行的,而不是已经结束的。你进入神,然后它是一个正在进行的现象:它一直一直永恒地继续下去,你绝不会从它那里出来,它是一个正在经验、一个活的过程,就好象一条河,或是好象一朵正在开、正在开、正在开,而且继续正在开的花,它绝不会有任何终点。

  去说一个人经验到神是愚笨的、毫无价值的、愚蠢的,去说一个人达到莫克夏、达到涅盘、达到真理,这并不是很有意义的,因为这些是不能够被归类成「达成」的事情。

   因此佛陀说:

  所以,喔,舍利子,由于这个没有达成——

  当头脑停止,而不再有兴趣于达成任何事情,那么它就达成了佛性,当头脑完全停止而不再走到任何地方,它就开始向内走,它开始落在一个人自己的本性上——那个深邃的深渊。「充满的空」籍着不达成来达成,所以不要成为一个达成者,不要以达成的方式来开始思考,不要认为你必须达成这个或达成那个,不要认为你必须达成神,这些都是游戏,头脑再度欺骗你,游戏的名称改变了,但是那个游戏、那个微妙的游戏,仍然维持不变。

  ——一个菩萨透过没有达成而达成,透过依靠智慧的完美而达成——

  这是一个非常非常有意义的陈述,佛陀说:一个人应该不要依靠任何东西。这和一般的佛教是非常对立的,因为一般的佛教有三个基本的避难所:我在佛陀里面找到避难所,我在佛陀的社区里面找到避难所,我在佛陀所教的法则里面找到避难所。当门徒来到佛陀面前,向佛陀鞠躬,臣服于他,然后说:「我在佛陀里面找到避难所,我在佛陀的社区里面找到避难所,我在佛陀所教的法则里面找到避难所。」而佛陀在这里却说一个人不应该依靠任何东西——没有避难所,没有地方有任何庇护所。

  这个「心经」被称为佛教的灵魂,而佛庙被称为佛教的身体,那三个避难所是为了非常平庸的头脑,那些头脑在找寻一些庇护所、一些支撑和一些支持,而「心经」的陈述是为了最高的灵魂,为了那个已经到了第六阶,而正悬于第六阶和第七阶之间的灵魂,只要推他一点点——

  ——所以,喔,舍利子——

  据说佛陀的第一次讲道被称为「转动宗教之轮的讲道」。佛陀第一次讲道是在靠近瓦拉那西的地方,这个讲道创造出所谓的一般宗教,这是为一般大众而讲的,在那个讲道里,他宣布:「来佛里面避难,来佛所教导的法则里面避难,来佛的社区里避难。」

  二十年之后,他宣布了这第二个教条。他花了二十年的时间将少数人带到了最高的可能性,这个讲道被认为是第二个最重要的讲道。第一个是在萨拉那斯,靠近瓦拉那西的地方所讲的,那时候他告诉人们:「来我里面避难,我已经得道了!来我里面避难,我已经到达了!来分享我,我已经到达了,来,并且跟随我。」那是为一般的头脑所讲的。很自然地,那个时候佛陀不能够宣布「心经」,因为群众一定不能够了解。

   然后他陪着他的门徒下功夫二十年,现在舍利子已经很接近,由于那个接近,所以他说:

  所以,喔,舍利子——

  现在我可以将它告诉你,我可以告诉你「依靠智慧的完美」——你只要依靠一样东西,那就是觉知、留意。一个人只要依靠一样东西,那就是他自己内在的泉源、本性,其它每一样东西都必须丢弃,所有的避难所都必须丢弃。

  透过只有依靠静心的完美,一个人所必须做的不是去依靠任何东西,不论它是世俗的或是其它的,将它全部放掉,让那个放掉一切之后所造成的空能够自由发挥,不要被任何赞成或反对的态度所阻挠,停止依靠任何东西,不要在任何地方寻找任何避难所或支持,那才是真正的抛弃。

  我们(与整体)分开的自己是一个假的实体,它唯有借着找到一些支撑来依靠才能够维持它自己。找那三宝来避难是佛教的主要行为——在佛里面避难,在佛的社区里面避难,在佛的法则里面避难。然而,在此,佛陀反驳上述的那些,这并不是矛盾,他只是说出那些你能够了解的。在我的主张里,你会发现一千零一个矛盾,因为它们是针对不同的人而说的。你越成长,我将越会有不同的主张,因为我的主张是对你的一个自然反应,我不是在对墙壁讲话,我是在对你讲话,我只能够给你你所能接受的那么多,你的意识越高、越深,我就越能够说出一些不同的东西。

  当然,那些不同的陈述将会非常矛盾,如果一个人想找寻逻辑的一致性,他将连一个都找不到。在佛陀的陈述里,你无法找到任何逻辑的一致性,所以佛陀过世的那一天,佛教被分成三十六个派别。刚好在他过世的那一天,门徒们被分成三十六个派别,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因为他对不同的人一直在作很多不同的陈述,由于他们不同的意识和了解所以他们开始争吵和争斗,他们说:「这是佛陀告诉我的!」只要想想:最初的五个门徒,佛陀对他们说:「我已经达成了,来到我这里,我会带领你们到那里」,如果那些最初的门徒碰到舍利子,然后舍利子说:「它透过一种没有达成而被达成;一个宣称他已经达成的人是错的,因为它无法被达成」那些最初的门徒们会怎么说?他们一定会说:「你在说什么?我们是最老的门徒,最资深的。佛陀告诉我们的第一个陈述是:「我已经达成了!」事实上,如果他没有那样宣布,我们绝不会跟随他,因为他宣布了它,所以我们才跟随他。我们的动机很清楚:他已经达成了,我们也想要达成,所以我们跟随他。他告诉过我们:「我是你们的避难所,来我里面避难,让我成为你们的庇护所。」而你是在胡说些什么?佛陀不可能说「没有达成」,你一定是误解了,如果不是什么东西被弄错了,就是你捏造了它。

  这段陈述、这段心经是私底下说的,它是佛陀告诉舍利子的,它是特别讲给舍利子听的,它就好象一封信,舍利子无法给予任何证明,因为当时还没有录音机,他只能够说出来,他可以发誓:我没有说任何不真实的东西,佛陀告诉我:「只依靠你自己的静心,不要依靠其它东西」。

   依靠其它东西的头脑是假的自己,是自我(ego)。没有支撑,自我无法存在,它需要支撑,必须有某种东西来支持它,一旦所有的支撑都被拿掉,自我就掉到地上而消失了,但是唯有当自我掉到地上,那个意识才会在你里面升起,它是永恒的、它是无时间性的、它是不朽的。

  在此,佛陀说:「没有避难所,舍利子,没有药方,舍利子,没有任何东西,也没有任何地方可以去,你已经在那里。」

  如果你没有准备而进入这个充满的空,它将会使你起一个很大的颤抖,如果你被某人丢进它里面——比方说,有时候人们带着深深的爱和尊敬来到我这里,他们说:「奥修,你为什么不把我推得重一点?」如果你还没有准备好就被推进它里面,那将不会有所帮助,它或许反而会在未来的很多世里阻碍你的进步。一旦你没有准备好就进入那个空无,你会很震惊、很骇怕,吓死了,至少有几世,你将不会再找寻任何谈论空无或谈论神的人,你会避开它,那个恐惧会变成你里面的一个种子。

  不,你不能够没有准备就被推进去,你只能够慢慢地、慢慢地被推进去,只能够按照你准备的比例来被推进去。

  你有没有听过丹麦哲学家,现代存在主义的创始者齐克果有名的陈述?他说:「人是颤抖的,经常在颤抖,为什么!因为死亡在那里,为什么?因为「有一天我或许不会存在」的恐惧在那里。」

  对于平常的头脑来讲,他是对的,每一个人都在颤抖。问题总是「存在或不存在」,死亡总是悬在那里,你无法想象消失或空无,它会刺伤你,它会使你骇怕。如果你深入看你自己的内在,你会发现你自己因为有那个成为空无的概念而颤抖,你要存在、要维持、要持续、要永远持续,所以那些完全不知道他们内在本性的人一直相信灵魂是不朽的,不是因为他们知道,而是因为恐惧,由于那个颤抖,他们必须相信灵魂是不朽的,那是一种希望的满足。

  所以任何谈论灵魂不朽的白痴都会吸引你,你会被钩住,并不是你了解他所说的——他或许也不了解他自己所说的,但是它将会很有吸引力。在印度,人们相信灵魂不朽,然而你无法在任何其它地方找到比他们更胆怯的人。有一千年的时间,他们一直都在做奴隶,做小国家的奴隶。任何来到印度的人都能够毫无困难地征服印度,要征服印度很简单,而这些人就是相信灵魂不朽的人。事实上一个真正相信灵魂不朽的国家根本无法被征服,因为没有人会怕死,你怎么能够征服一个不怕死的人?他们一定会宁死不屈,他们不可能对任何征服者让步,但是有一千年的时间,印度人一直都在做奴隶,他们很容易就一直做奴隶。

  英国是一个很小的国家,在印度有几个区都比英国大,英国能够很容易地统治着这个大国,它并不困难,为什么?而这些人竟是相信灵魂不朽的。

  那个信念不是他们的经验,那个信念来自恐惧,如果你了解这一点,事情就可以解释了。这些是胆怯的人,他们害怕,他们怕死,因此他们执着于灵魂不朽的概念,并不是他们知道,并不是他们有经验过,他们从来没有经验过象那样的事情,他们只经验过围绕在他们周围的死亡。因为死亡,所以他们非常害怕,所以他们一方面继续相信灵魂不朽,另一方面,任何人都可以折磨他们,他们已经准备好要屈从,要向你顶礼。

  由于恐惧,人们才相信不朽,由于恐惧,人们才相信神,由于颤抖——

  对于一般人的头脑来说,齐克果是对的。另外一个存在主义的哲学家沙特说:「人被判罪成为自由的。」为什么「被判罪」?为什么使用「被判罪」这个丑陋的名词?自由——它是一种判罪吗?是的,对一般的头脑来讲,它是如此,因为自由意味着危险,自由意味着你无法依靠任何东西,你只能依靠你自己?自由意味着所有的支撑都被拿开了,所有的支持都消失了,自由基本上意味着空无,唯有当你是空无的时候,你才是自由的。

  注意听沙特所说的:「作为自由的人变成极度的痛苦。」极度的痛苦?来自自由?是的,如果你没有为它准备好,如果你没有准备好进入它,它是极度的痛苦。尽管人们继续在说,但是事实上没有人想要自由,「没有人」想要自由!人们想要成为奴隶,因为在奴役当中,你可以将责任丢给别人,你从来不必负责任,你只是一个奴隶:你能怎么样呢?你只是奉命行事。

  但是当你有了自由,你就害怕了,责任就产生了,你对每一个行为都觉得有责任:如果你这样做,这个可能会发生,如果你那样做,那么其它的事可能会发生,你必须去选择,而选择产生颤抖。对一般的头脑而言,沙特是对的:自由产生极度的痛苦。

  他说:「人被判罪成自由的,因为自由产生恐惧,它是一个恐惧的自由,当我是自由的,没有东西能够针对我自己来保证我,我无法给我一个价值来作为我的庇护所,我必须自己去创造那些价值,我单独决定我自己和我的宇宙的意义,它无法被证明是正当的,也没有任何借口。我是揭开自由面纱的一个人,你是另一个,我的自由是一个经常对我本性的揭开,你的也是一样。我们的独特性存在于我们每一个人都以他自己的方式来做这项事实。」

  但是沙特认为自由产生极度的痛苦,而自由是一种判罪、一种祸因。齐克果说:「人是一个经常的颤抖。」而佛陀要你进入这个自由、进入这个空无,当然,你必须为它准备。

  所以,喔,舍利子,由于这个没有达成,所以一个菩萨——透过依靠智慧的完美——没有思想覆盖地住在;由于没有思想覆盖,所以他不会恐惧,他已经克服了会使人烦恼的东西,最后他达到了涅盘。

   他已经克服了会使人烦恼的东西——他在这个空无里面没有颤抖。

  这在一个平常的头脑看起来几乎不可能:当你在消失,你怎么可能保持没有颤抖?当你溶解而进入那未知的领域,你怎么可能保持不害怕?你怎么能够控制住而不要逃走?你怎么能够控制住不要开始找寻支撑和支持,好让你能够创造出那个「自我」或「自己」的感觉?

  所以佛陀必须等上二十年,然后是在一个私人的对话里,他将这个真理告诉舍利子,而不是将它作为一个公开的讲道,如果人们不相信舍利子,他们也是对的,因为佛陀告诉他们其它的东西。

  对于我,你们也要记住这一点!记住这个:我的陈述是矛盾的,因为它们是对不同的人所讲的,它们是对不同的意识所讲的,你越成长,我就变得越矛盾,我就越必须去反驳我以前说过的,因为它将不再与你有关。随着你意识的成长,我将必须以不同的方式来反应,你意识里面的每一个转变将会是我陈述的一个转变。当我走了,不要产生三十六个派别,因为三十六个也没有办法!

  空无带来自由,「免于自己」是最终的自由,没有比那个更高的自由,空无就是自由,它不是象沙特所说的极度痛苦,也不是象齐克果所说的颤抖,它是祝福,它是终极的喜乐,它不是颤抖,因为没有人可以去颤抖。

  静心会使你准备好,因为当你进入静心,你每天都会觉得「你自己」变得越来越少,你觉得「你自己」少多少,你的恩赐、你的祝福和你的喜乐就以同样的比例成长多少。慢慢地、慢慢地,你就学习到内在世界的数学,「你」越多,你就越是在地狱里,「你」越少,你就越是在天堂里,到了 「你」不存在的那一天,那就是涅盘,最终的家已经到达了,你已经绕了一整圈,你再度变成一个小孩子,而不再有「自己」。

记住,自由并不是意味着「自己」的自由,自由意味着:免于自己。对沙特来说,它意味着 「自己的自由」,所以它感觉起来像是一个判罪:自己还是存在,它变成自由的,但它还是存在,所以才有恐惧。

  如果自由是「自己」已经在它里面消失,只有自由,而「没有人」是自由的,那么谁能够颤抖,谁能够感觉极度的痛苦,谁能够感觉被判罪?那么就没有选择的问题,自由本身自己行动,一个人由无选择来行动,也没有留下责任,因为没有人能够感觉任何责任。空无在行动。「为无为」——「没有行动」在行动,那是内在的空无与外在的空无之间的一个自然反应,而没有什么东西在阻碍。

   由于这个没有达成,所以 一个菩萨——透过依靠智慧的完美——没有思想覆盖地住在。

  没有思想覆盖,思想覆盖是使你跟外在的空无分开的障碍,那就是昨天晚上我对尼南伯所说的,尼南伯就是我昨天谈到的,他以前叫做马克。

  昨天晚上他成为门徒,他变成尼南伯,「尼南伯」的意思就是蓝色的天空,是谁在将你内在的天空和外在的天空隔开?——你的思想覆盖。那些就是不让你的赤稞跟天空接触、不让你赤裸的本性跟天空连接的衣服。认为你是一个印度教教徒这个思想、认为你是一个基督徒这个思想、认为你是一个共产主义者或是一个法西斯主义者这个思想会将你隔开,认为你是美的或丑的这个思想会将你隔开,认为你聪明或不聪明这个思想会将你隔开,任何种类的思想都会有分隔,而你有千千万万种的思想。你将必须剥掉你自己,就好象你在剥洋葱,一层又一层,你剥掉一层,还有另外一层,剥掉它,另外一层还在。当然,当你剥洋葱的时候,眼睛会流眼泪,它是痛苦的,当你开始揭去你本性的覆盖,它会更痛苦,它不象脱衣服,它好象剥掉你的皮。

  但是如果你继续剥,你会碰到这么一天:当整个洋葱都消失,只有空无被留在你的手中,那个空无就是来自彼岸至高无上的喜乐。

  佛陀说:一个菩萨没有思想覆盖地住在,他在这里,但他是「无人」,他在这里,但是他没有念头,他在这里,但是他没有思想。并非他不能够使用思想……我继续不断地使用思想,我现在正在跟你讲话,我必须使用头脑和思想,但是它们不会覆盖我,它们在旁边,每当我需要的时候,我就使用它们,每当我不使用它们,它们就不在那里,我内在的天空和外在的天空是一体的,甚至当我在使用它们,我知道它们无法隔开我,它们是工具性的,你可以使用它们,但是你不以任何方式被它们所覆盖。

  ——没有思想覆盖地住在——

  佛陀说有三种思想覆盖,第一种就是不完整的行为,不完全的行为会覆盖你的本性。每一个行为都想要被完成,在每一样东西里面都有一个内在的驱策力要去完成它自己,每当你让某种不完整的行为悬在你的周围,它就覆盖着你:业覆盖着你。

   第二种就是不纯物的覆盖,贪婪、恨、嫉妒,以及诸如此类的东西,它们就是不纯物,它们会覆盖着你。

  你有没有注意看过?一个生气的人几乎总是保持生气,有时候比较不生气,有时候比较生气,但生气还是一样存在,他准备好要突击任何事情,有任何借口,他都准备好要暴发盛怒,他的内在在沸腾!嫉妒的人也是一样:嫉妒的人继续找寻要去发现他或她能够嫉妒的东西,嫉妒的妻子查先生的口袋,看看她是否能够找到什么东西,查他的信或他的卷宗,看看她是否能够找到什么东西。

  每当木拉那斯鲁丁回家,总是会有争吵,不是吵这个就是吵那个,他的太太是如此的一个大搜寻家,她总是会找到某些东西,有某个电话号码在他的日记里,她就开始怀疑,有一根头发在他的外套,她就进行一项大调查——这根头发是从哪里来的?

   有一天,她找不到任何东西,连一根头发都没有,当天木拉该做的全都做了,但是她仍然又哭又泣。

  木拉说:「现在到底怎么样?你在我的外套上甚至连一根头发都没有找到?」

  她说:「那就是为什么我哭泣的原因,现在你已经开始跟秃头的女人在一起了!」

  要找到一个秃头的女人真的是非常困难,但那就是一个嫉妒的人的头脑,这些就是覆盖,佛陀将它们称为不纯物。自我主义者总是找寻某些东西来夸口,或是觉得受伤。占有的人总是在找寻,要去发现某些东西,好让他能够显示他的占有,或是找到某些负向的东西,好让他能够为它争斗。

  人们一直继续——我不是在谈论其它人,我是在谈论你,你只要注意看你的头脑,你一直在找寻什么?注意看你的头脑二十四个小时,你将会碰到所有这些覆盖。

  或是有一些没有完成的行为,或是有一些不纯物,或是第三种叫做知识的覆盖、信念、意见或意识型态等等。它们不让你去达到真知,它们不给你足够的空间去看,这三种覆盖必须被丢弃。

   当这三种覆盖都被丢弃,一个人就住在空无里面,「住在」这个字也必须加以了解。

  佛陀说:他住在空无里面。那是他的家,空无是他的家,他住在它里面,那是一种居住,他喜爱它,他跟它完全保持和谐,那不是外来的,他在那里并不觉得是一个局外人,不觉得是在租旅馆,明天就必须离开。那是他居住的地方,当思想覆盖被丢弃,空无就是你的家,你跟它完全和谐。

  齐克果和沙特从来没有在那里过,他们只是在思索它,他们只是在思考它,思考它会如何,所以齐克果觉得颤抖,他只是思考——你思考——

  只要思考看看:当你死的时候,情形会怎么样?你将被放在一个火葬的木堆上面,你将永远结束,然后你将不能够再看到这些美丽的树、这些美丽的人,你将不会再笑、你将不会再爱、你将不会再看到星星。世界会继续,而你将根本不会在这里,你不会感到发抖吗?你不会感到颤抖吗?一切都将继续,鸟儿会歌唱,太阳会升起,海洋会怒吼,老鹰会继续飞得更高,花以及它们的芬芳会继续存在,湿泥土的芬芳也会存在。

  一切都会存在,突然有一天你将会不存在,你的身体将会死。这个一直跟着你在生活的,你一直那么照顾它的优美身体——它曾经生病,你就被扰乱,有一天它将会变得非常没有用。那些曾经喜爱过它的人,同样那些人将会把它带到一个火葬的木堆上燃烧它,只要在想象中看它、思索它,你就会觉得颤抖。

  齐克果一定思考过死亡,他一定是一个非常恐惧指向的人。有一个关于他的故事:说他是一个有钱人的儿子,他父亲过世,留下足够的钱给齐克果,所以他从来没有工作过,他继续沉思,他很容易付得起生活费,他无事可做,他在银行里有足够的存款,他唯一的工作就是去银行提款,然后他生活和冥想,冥想对他而言意味着沉思、深思和思考,那就是英文字冥想的意思,它并不是梵文dhyana( 静心) 的正确翻译。

  当人们来到我这里,我叫他们去冥想,他们说:「要冥想什么?」冥想这个英文字意味着冥想某种东西或某个客体,而梵文的(静心)意味着在它里面,而不是冥想某种东西,它是一种状态,而不是一个活动。

  所以齐克果会沉思和思考,并且深思和哲学化。听说他爱上一个漂亮的女人,但是无法决定要不要结婚,就是那个爱的现象在他里面变成一个颤抖,他为那个问题沉思了三年,最后他决定不结婚,而他在恋爱着。终其一生,他都无法忘记那个女人,终其一生,他都为了那个女人而自己觉得很不幸,那个女人爱上他,他也爱上那个女人,但是他仍然决定不要结婚,为什么呢?因为就是那个爱的概念在他里面产生颤抖:爱是一种死,如果你真的爱一个人,你会死在他里面,消失在他里面。

  当你做爱——我必须使用「做」这个字,它是不对的,但是没有语言是真正对的,所以,记住,尽管有那么多限制,我还是必须使用文字。「做爱」是一个错误的表达,它会发生,但是当它发生,当你跟某人处于一个爱的空间里,恐惧会产生,因为你在消失,所以很多很多人,千千万万人没有达到高潮,因为高潮是一种死亡。

  齐克果爱得很深,所以他开始害怕,他可能会在这个女人里面失去他自己,那个害怕太过分了,所以他放弃了那个念头,他拒绝,他不要结婚,他一生都受苦,但是他甘愿,原因就是因为他恐惧。他是一个恐惧指向的人。

   他生活得非常好,什么事都不做,只是哲学化。他死的那一天是一个很奇怪的趣闻。

  他死的那一天,他死在从银行回家的途中。那是某个月的第一天,他从银行回来,带着他的钱,但这是最后的存款,而他死在路上。人们认为他是因为恐惧而死,因为银行里已经没有钱了。他完全健康,没有生病,没有理由突然会死,但是从银行回来——银行经理说:「这是最后的,你的钱没有了。」他甚至回不到家就死在路上了。

   他无法经验到佛陀所说的空无,他一定有想过它,因此才会有恐惧。

  沙特也没有存在于那个称为静心的空间里,他不是一个静心者,他是一个思想者,完全西方式的,他不知道东方进到自己里面的方式,因此自由在他看来好象是一种判罪,自由看起来好象是极度的痛苦。

  真理刚好是它的相反:如果你进入自由、进入空无,会有至高无上的喜乐,如果你进入那个叫做爱的完全死亡,就会有三托历(短暂地瞥见神性)或三摩地(永恒地进入神性)。佛陀说:他住在那个空无里面,那是他的家,它不是极度的痛苦,它不是颤抖,它不是一个判罪,他住在那里,那是他的家。

   他不会恐惧,他已经克服了会使人烦恼的东西,最后他达到了涅盘。

  佛陀没有说任何其它的东西,他说:「你进入这个空无的状态,然后涅盘就是一个自然的结果。到了最后,它会自己来临,你不需要担心它。一开始你就无法对它做任何事,你只要进入这个空无,然后空无就开始成长、再成长,而变得更宽广、更宽广。有一天它会变成你的整个存在,然后就有涅盘——你已经停止存在,你已经消失而进入宇宙了。」

  有人问佛陀说:「当你走了,永远不再具身,你将会怎么样?」

  他说:「我将会消失而进入存在,如果你尝到存在,你就会尝到我。」

  是的,那是真的:如果你尝到存在,你将会尝到所有的佛、克里虚纳、基督、佛陀、马哈维亚、查拉图斯特、老子、卡比儿、那那克,你将会尝到所有的佛,你进入空无的那一天,你将会被所有的佛欢迎,整个存在都跟着佛性在脉动,因为有那么多佛消失进入它里面,他们提升了存在的水准。

   你是幸运的,因为在你之前有那么多佛进入存在,当你到了那里,你不会不受欢迎的。

  所有在三个时期里面显现出来的佛,因为他们依靠智慧的完美,所以完全清醒到极致的、正确的和完美的成道。

   唯一的避难所是智慧的完美或静心的完美,过去如此,现在如此,将来也是如此。任何一个成佛的人都是透过静心而成佛的。在静心里面避难,在空无里面避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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