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若心经 |
第二章 臣服就是了解 |
一九七七年十月十二日 |
第一个问题:
有时候,只是坐着,问题浮现在脑海里:真理是什么?但是等我到了这里,我了解到我没有能力去问。但我是否能够问,在那些片刻,当那个问题强烈地升起的时候,是怎么一回事?当时如果你在附近,我一定会问,而如果你没有回答,我一定会抓住你的胡子或领子,然后问:「真理是什么,奥修?」
那是任何一个人的脑海可能升起的最重要的问题,但是这个问题没有答案,最重要的问题或最终的问题不可能有任何答案,那就是为什么它是最终的。
当比拉多(审判耶稣的人)问耶稣说:「真理是什么?」耶稣保持沉默,不仅如此,那个故事说,当比拉多问:「真理是什么?」他并没有等着去听那个答案,他就走开了,这是很奇怪的,比拉多也认为他不可能有答案,所以他没有等耶稣回答。耶稣保持沉默,因为他也知道它不可能被回答。
但是这两个了解是不一样的,因为这两个人是完全相反的,比拉多认为他不可能被回答是因为没有真理,你怎么能够回答它?……那是逻辑的头脑,罗马人的头脑。而耶稣保持沉默并不是因为没有真理,而是因为真理那么广大,它是不能定义的,真理是那么巨大、那么庞大,它没有办法被限定在话语里,它没有办法被缩减成语言,它就在那里,你可以成为它,但是你不能够说它。
他们的举止几乎是一样的,但是是为了两个不同的理由:比拉多没有等着去听答案,他已经认定没有真理,耶稣保持沉默,因为他知道真理,而且知道它没有办法被说出来。
齐德维拉斯问了这个问题,这个问题是非常有意义的,没有比这个更高的问题,因为没有宗教比真理更高,它必须被了解,它必须被分析。分析这个问题,试着去了解这个问题本身,之后你或许会有洞察力而能够知道真理是什么。我将不回答它,我无法回答它,没有人能够回答它,但是我们可以深入它。深入这个问题,它将会开始消失,当它消失,你将会发现答案就在你内心的核心,你就是真理,所以你怎么可能错过它?或许你忘了它,或许你不知道它的踪迹,或许你已经忘记如何进入你自己的本性,进入你自己的真理。
真理不是一个假设,真理不是一个教条,真理不是印度教的,不是基督教的,也不是回教的,真理既不是我的,也不是你的,真理不属于任何人,但是每一个人都属于真理,真理的意思就是:那个是的。它来自一个拉丁文的字根……唯拉(vera),唯拉的意思就是:那个是的。在英文里有少数几个字是拉丁文字根唯拉的转化字:was,were……他们来自vera,在德文里,war这个字来自vera,vera的意思就是:那个是的 (that which is ),没有被解释的。一旦解释介入,那么你所知道的是实体,而不是真理,那就是真理和实体之间的差别,实体是经过解释的真理。
所以,当你回答「真理是什么」的那个片刻,它就变成了实体,它就不再是真理了,解释已经介入,思想在它上面染了颜色,实体的种类就跟思想的种类一样多。有很多种实体,而真理只有一种,因为唯有当思想不存在,真理才会被知道,就是思想使你和我分开,使你和别人分开,使你和存在分开。如果你透视思想,那么头脑(思想)将会给你一个真理的画面,那将只是那个存在的一个画面或一张照片,当然,那张照片要依照相机而定,要依所用的底片、依那个化学物质、依它是如何被显象出来、依它是如何被印出来,以及是谁在做它而定,有一千零一种其它的东西进入,它就变成了实体(与真理有别)。
了解「实体」(reality)这个字也是很优美的,它来自res这个字根它的意思是一件东西,或是一些东西。真理不是一件东西,但是一旦它被解释了,一旦头脑抓住了它、定义了它、定了它的界线,它就变成一件东西。
当你爱上一个女人,如果你在完全不知不觉当中坠入爱河,如果你没有以任何方式去「做它」,如果你没有去主动,没有去安排,如果你甚至都没有想到它,那么,那是有一些真理的。突然间你看到一个女人,你注视着她的眼睛,她注视着你的眼睛,然后某些东西来电了,你不是它的做者 (doer),你只是被它所占有,你只是掉进它里面,它与你无关,你的自我并没有涉入,至少在最初刚开始,当爱还是洁白无瑕的时候。在那个片刻有真理,但是没有解释,那就是为什么「爱」依然是不能定义的。
很快地,头脑就会介入,它开始操作事情,它支配着你,你开始把那个女孩想成你的女朋友,你开始想要如何结婚,你开始把那个女人想成你的太太,如此一来,这些都是东西,女朋友、太太……这些都是东西,真理就不存在了,真理就退回去了,现在,东西变得更重要,能够定义的更安全,不能定义的不安全,就这样,你开始扼杀和毒化真理,迟早将会有一个太太和一个先生,两样东西,那么那个完美就消失了,那个喜悦就消失了,蜜月也完了。
刚好在真理变成实体的那个片刻,在爱变成一个关系的那个片刻,蜜月就完了。很不幸地,那个蜜月期很短,我所说的不是你们去旅行的那个蜜月。蜜月期很短,或许它的存在只有一个单一的片刻,但是它的纯洁、它水晶般的纯粹、它的神性、它的超越性……它来自永恒,它不属于时间。它不是这个凡俗世界的一部分,它就好象一道光射进了一个黑暗的孔,它来自那超越的,把爱称作神是完全适当的,因为爱就是真理,在平常的生活当中,你离真理最近的就是爱。
齐德维拉斯问:真理是什么?
发问必须消失,唯有到那个时候,你才知道。
如果你问:「真理是什么?」你是在问什么?如果我说A是真理,B是真理,C是真理,那是答案吗?如果我说A是真理,那么很确定地,A不可能是真理,那是我用来作为与真理同义的其它东西。如果它是完全同义的,那么它是一个同义词的重复句(tautology或曰套套句),那么我可以说「真理是真理」,但那是愚蠢的、无意义的,这样说,什么东西都没有解决。如果它刚好相同、如果A是真理,那么它将意味着真理就是真理;如果A是不同的,如果A并非刚好是真理,那么我是在将它虚假化,那么说A是真理将只是近似的,记住,没有任何近似的东西。或者真理是,或者它不是。所以,我不能够说A是真理。
我甚至不能够说「神是真理」,因为如果神是真理,那么它是一个同义词的重复句……「真理是真理」,那么我就等于什么东西都没说。如果神跟真理不同,那么我是说了一些东西,但是这样的话,我所说的东西是错的,那么神是不同的,这样他怎么能够是真理呢?如果我说它是近似的,在语言上它看起来是对的,但它是不对的,「近似」意味着还有一些谎言,还有一些虚假的东西,否则为什么它不是一个百分之百的真理?如果它是百分之九十九的真理,那么还有一些不是真理的东西,而真理和非真理无法一起存在,就好象黑暗和光无法一起存在,因为黑暗不是什么东西,只是「不在」,「不在」和「在」无法一起存在,真理和非真理无法一起存在,非真理并不是什么东西,只是真理的不在。
所以不可能有答案,因此,耶稣保持沉默。
但是如果你用深刻的同感去注意看它,如果你洞察耶稣的宁静,你将会有一个答案,宁静就是答案。耶稣是在说:「要宁静,象我一样宁静,你就会知道。」不必用话来说,它是一个姿势,它非常象神,当耶稣保持沉默的那个片刻,他很接近禅的方法,他很接近佛教的方法,在那个片刻,他是一个佛陀。佛陀从来没有回答这些问题,他列了十一个问题,不管他去到哪里,他的门徒会绕场一周,向人们宣布:「不要向佛陀问这十一个问题」……基本的问题、「真正」重要的问题。你可以问任何其它东西,佛陀总是准备好要回答,但是不要问那基本的,因为那基本的只能被经验,而真理是最基本的,真理就是存在的本质。
进入那个问题,那个问题是很重要的,他在你的内心升起:「真理是什么?」……一个想要知道「那个是的(那个存在的)」的欲望在升起,不要将它推开,要进入它。齐德维拉斯,不管什么时候,当它再发生的时候,闭起你的眼睛,进入那个问题,让那个问题变得非常非常集中:「真理……是……什么?」让它产生高度的专心,忘掉每一件事,好象你的整个人生都仰赖这个简单的问题:「真理是什么?」让它变成关系着生死存亡的一件事,但不要试着去回答它,因为你不知道答案。
答案或许会来临,头脑总是试着去提供答案,但是你要了解「你不知道」这个事实,就是因为你不知道,你才问,所以,叫头脑「保持安静」。如果你知道,那么就不需要问这个问题,就是因为你不知道,所以才有这个问题。
所以,不要被头脑的玩具所愚弄,它供给玩具,它说:「看!它写在圣经里,看!它写在优婆尼沙经里(Upanishads),这就是答案,看!这是老子写的,这就是答案。」头脑能够将各种经典丢给你,头脑能够引经据典,头脑可以从记忆里提供数据,你听过很多事情,你读过很多东西,头脑携带了所有那些记忆,它能够机械式地重复,但是你必须洞察「头脑不知道」这个现象。所有头脑在重复的都是借来的,借来的东西不能够有所帮助。
以下的故事发生在一个平交道的地方。平交道的栅栏已经放下来了,有火车要经过,一个人坐在他的车子里等待火车经过,他正在看一本书,有一个站在栅栏旁边的醉汉走过来,敲着装有空调的汽车窗子,那个人打开窗子说:「我能够为你做什么?你需要什么帮助吗?」
那个游手好闲的人说:「是的,我已经有两天没有吃任何东西了,你能不能给我两块钱?这样我就够了,只要两块钱。」
那个人笑了,然后说:「绝不要向人家借钱,也绝不要借钱给人家。」他将那本书给那个游手好闲的人看,然后说:「你看!莎士比亚,这是莎士比亚这么说的。」
那个游手好闲的人从他的口袋掏出一本很脏的平装书,然后对那个人说:「你这个狗娘养的!……这是劳伦斯(D.H.Lawrence)讲的。」
要小心头脑,头脑继续引用别人的话,头脑知道一切,但是其它根本不知道。头脑是一个伪装者,要看穿这个现象,这个我叫做洞见。它不是一个思考的问题,如果你去想它,那么它又是头脑的,你必须彻底看穿,你必须深入洞察那个现象,你必须深入洞察头脑的运作,深入洞察头脑是如何运作的,它从这里借来一些东西,又从那里借来一些东西,它一直在借用和累积,它是一个囤积者,一个知识的囤积者,头脑变得非常博学多闻,然后每当你问一个真正重要的问题,头脑就会给你一个非常不重要的答案……无用的、肤浅的、如垃圾般的。
有一个人从一家宠物店里买来一只鹦鹉,那个店的主人向他保证那只鸟会在半个小时之内学会说「哈罗」,那个人回到家里向那只鸟「哈罗」了一个小时,但是那只鸟一句话都不说,当他完全失望地走开时,那只鸟说:「数目已经被记下来了!」
鹦鹉就是鹦鹉,它一定是在宠物店听过,这个人一直在说「哈罗、哈罗、哈罗」,那只鸟在听着,等他停止,然后它可以说:「数目已经被记下来了!」
你可以继续问头脑:「真理是什么?真理是什么?真理是什么?」当你停止的那个片刻,头脑会马上说:「数目已经被记下来了!」或其它什么东西,头脑会给你一个答案,要小心你的头脑 (mind)。
头脑就是恶魔,没有其它的恶魔,而那是「你的」头脑,这个彻底看穿的洞察力必须被发展出来。用一把剑将头脑狠狠地切成两半,那把剑就是觉知。将头脑切成两半,然后穿过它,超越它!如果你能够透过头脑而超越头脑,有一个没有头脑(没有思想)的片刻会在你里面升起,答案就在那里,不是一个言辞的答案,不是一个引用来的经文,不是引号里面的东西,而是确确实实你的,是一个经验,真理是一个存在性的经验。
那个问题非常重要,但是你必须对它非常尊敬,不要急着去找出任何答案,否则一些垃圾将会扼杀那个答案。不要让你的头脑扼杀那个问题,头脑扼杀问题的方式就是去提供一个没有活过的、没有经验的答案。
你就是真理!但是它只能够在完全宁静的时候发生,当连一个思想都没有在动,当头脑没有什么东西可说,当你的意识里连一个波动都没有,当你的意识里没有波动,你的意识就维持不被扭曲,当有一个波动的时候,就有一个扭曲。
只要去到一个湖,站在岸边,向下看你的映象,如果湖面上有波浪或微波,风正在吹,那么你的映象是摇晃的,你没有办法看出什么是什么……你的鼻子在哪里,你的眼睛在哪里……你只能猜测,但是当那个湖是宁静的,风没有在吹,湖面上一点波动都没有,突然间,你就在那里,你的映象就在那里,十分完美,那个湖变成一面镜子。
每当有思想在你里面移动,它就会扭曲。有很多思想、无数的思想一直在那里猛冲,思想一直都在赶时间,它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赶时间,思想的交通络绎不绝,每一个思想都跟其它千千万万个思想联结在一起,它们都手牵手联结在一起,而且交互连锁,这整个一大堆东西就在你的四周猛冲,你怎么能够知道真理是什么?要走出这一大堆东西。
那就是静心,静心就是关于所有这些:一个没有头脑(mind)的意识,一个无摇曳的意识,然后它就以它全然的美和祝福存在,那么真理就在那里……称它为神,称它为涅盘,或者不管你喜欢称它为什么,它就在那里,它以一个经验存在,你在它里面,而且它在你里面。
使用这个问题,使它更具有穿透力,使它变得非常能够穿透,将每一样东西都作为赌注,使他们处于危险关头,这么一来,头脑就无法用它肤浅的答案来愚弄你。一旦头脑消失,一旦头脑不再玩它旧有的把戏,你就会知道真理是什么,你会在宁静当中知道它,你会在无思想的觉知当中知道它。
第二个问题:
我的臣服是目标指向的,我臣服是为了要赢得自由,所以它根本不是真正的臣服,我注意看着它,但问题是:那个注视着它的人永远都是「我」,所以,来自那个注视的每一项达成都是自我的增强,我感觉被我的自我 (ego)所欺骗了。
你并没有了解臣服是什么。
关于臣服,第一件要记住的事是:你不能够去做它,它不是一个作为,你能够预防它,使它不发生,但是你不能够操作它,使它发生。关于臣服,你的力量只是负向的:你能够阻止它,但是你无法带动它。
臣服并不是某种你能够做的事,如果你做它,它就不是臣服,因为做者存在。臣服是一项伟大的了解,说:「我不是」。臣服是一个洞见,说自我不存在,说你不是跟整体分开的。臣服不是一项行动,而是一个了解。
首先「你」是虚假的,那个分开是假的!你一刻都无法跟宇宙分开。树根如果脱离泥土就无法存在。如果太阳明天消失,树木就无法存在;如果没有水来到树根,它就无法存在;如果树不能呼吸,它就无法存在,树木根植于所有的五项要素……佛教徒所称的史堪达斯(skandhas),也就是我们前日所谈到的五个要素群。阿伐罗其塔……当佛陀来到超越的看法,当他经历了所有的阶段,当他经历过梯子的所有梯级而来到了第七级,他从那里往下看,往回看,他看到什么?他只看到五项要素,在它们里面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只是空……尚雅塔(shunyata)。
如果这五项要素不经常将能量灌入树里面,树就无法存在,如果树开始想「我是(存在)」,那么树一定会有不幸,树将会为它本身创造出地狱,但是树并没有那么愚笨,它们不带有任何头脑。它们在那里,但是如果它们明天消失,它们就这样消失,它们不执着,树经常臣服于存在,臣服的意思就是说:它从来不分开,它还没有自我那种愚蠢的观念。鸟儿也是一样,山也是一样,星星也是一样,只有人把他们伟大意识的机会转变成自我意识。人有意识,如果意识成长,他可以带给你可能的最大喜乐,但是如果某些事情弄错了,意识变质了,而变成自我意识,那么它就创造出地狱,创造出不幸,然而选择的可能性永远都是敞开的,至于要怎么选择,那就看你了。
关于「自我」,第一件要了解的事是:它不存在,没有人是跟宇宙分开而存在的。你跟我一样,跟佛陀一样,跟耶稣一样,是跟宇宙合一的,我知道,但是你不知道,这只是认识上的差别,这个差别是不存在性的,根本不是!所以你必须洞察这个分开的愚蠢观念,如果你现在开始试着去臣服,那表示你仍然带有分开的概念,现在你在想:「我将要臣服,现在我要去臣服」……你认为「你」是(存在)。
洞察那个分开的观念,有一天你会发现,你不是分开的,所以你怎么能够臣服呢?没有人可以去臣服!从来没有任何人可以去臣服!臣服是不存在的,根本不存在,在任何地方都从来没有被找到过。如果你进入你自己,你将不会在任何地方找到臣服,在那个片刻就是臣服。你没有办法去做它,如果你做它,它就变成假的。来自虚假的,只有虚假会升起,「你」是虚假的,所以不管「你」做了什么,它都将会是虚假的。一个虚假导致另一个虚假、然后依次类推,而基本的虚假就是自我,就是「我是分开的」这个观念。
你问:「我的臣服是目标指向的。」
自我永远都是目标指向的,它永远都是贪婪的,它永远都是攫取的,它永远都在追求更多、更多、又更多,它生活在更多。如果你有钱,它会想要更多钱;如果你有一个房子,它会想要一个更大的房子;如果你有一个女人,它会想要一个更漂亮的女人,它永远想要更多。自我经常在挨饿,它生活在未来和过去。在过去方面,它以一个囤积者过活……「我有这个和这个和这个」,它得到一个很大的满足:「我有某些东西」……权力、名誉、金钱,这些东西给自我一个实体,它给予一个概念:当你有这些东西,你一定是存在的。它用「更多」这个观念生活在未来,它以一个记忆和一个欲望存在着。
一个目标是什么?「我必须到达那里,我必须成为那个,我必须得到。」自我不会,也不能够生活在现在,因为现在是真实的!而自我是虚假的,它们从来不相会。过去是假的,它已经不存在了,过去它存在,但是当它过去的时候,自我却不在,一旦它消失了,不再存在了,自我就开始抓住它、累积它,它抓住和累积死的东西,自我是一个墓地,它搜集尸体和死的骨头。
或者,它生活在未来,未来也是尚未发生的,它是一个想象、一个幻想、一个梦,自我也能够很容易地跟那些生活在一起。虚假的东西能够非常完美地在一起,很顺利地在一起。将任何存在性的东西带进来,自我就消失了,因此必须坚持在现在,在此时此地。就在这个时刻……如果你是聪明的,那么就不需要去想我所说的,现在这个片刻:就能够完全洞察它!自我在哪里?……有宁静,没有过去,没有未来,只有这个片刻……这只狗正在叫。只有这个片刻,而你不是,让这个片刻是(存在),而你不是(不存在),知道你不存在就是臣服。
那不是一个臣服于我的问题,那不是一个臣服于神的问题,那根本不是一个臣服的问题!臣服是一个洞见、一个了解,说:「我不是(我不存在)」,看到「我不是、我是无物、我是空」,臣服就产生了,臣服的花开在空的树上,它不可能是目标指向的。
自我是目标指向的,自我在渴望着未来,它甚至可以渴望来生、渴望天堂,它也可以渴望涅盘,它渴望什么是无关紧要的,它就是欲望,它就是投射到未来。
了解它!洞察它!我不是说要去想它,如果你去想它,你就错失了,思考也是意味着过去和未来,你有没有洞察它……阿伐罗其塔……洞察它,英文的「Look」这个字跟afalokita(阿伐罗其塔)来自同样的字根,洞察它,马上做,不要告诉你自己说:「好,我回家再做。」这样的话,自我就进来了、目标就出现了、未来就进入了。每当时间进入,你就掉进那「分开」的虚假。
让这个片刻在那里,然后你突然看到你是,你不去任何地方,你不来自任何地方,你一直都在这里。「这里」就是唯一的时间、唯一的空间,「现在」就是唯一的存在,在那个「现在」,臣服就在那里。
你说:「我的臣服是目标指向的,我臣服是为了要赢得自由。」
但你是自由的!你从来不是不自由的,你是自由的,只是有一个困难:你想要自由,但是你不了解。唯有当你能够免于你自己,你才能够自由,没有其它的自由。当你想到自由,你把它想成好象你会在那里而自由。其实,有自由的时候,你不会在那里,自由意味着没有自己,而不是自己的自由。监狱消失的那个片刻,那个在监狱里面的人也消失了,因为那个在监狱里面的人就是监狱!你走出监狱的那个片刻,你也不存在了,只有纯粹的天空、纯粹的空间,那个纯粹的空间被称为涅盘、莫克夏(moksha)或自由。
试着去了解,而不要试着去达成。
「我臣服是为了要赢得自由「
那么你是在使用臣服作为一个手段,然而,臣服就是目标,它本身就是目的。当我说臣服就是目标,我不是说臣服必须在未来的某个地方被达成,我是说臣服不是一个手段,它本身就是一个目的。并不是说臣服带来自由,臣服就是自由,它们是同义词,它们意味着同样的东西,你从两个不同的角度来看同样的东西。
「所以它根本不是真正的臣服。」
它既不是真的,也不是不真的,它根本不是臣服,它甚至不是不真的。
「我注意看着它,但问题是:那个注视着它的人永远都是‘我’,所以,来自那个注视的每一项达成都是自我的增强,我感觉被我的自我所欺骗了。」
谁是你所说的这个被自我所欺骗的「我」?它就是自我本身,自我能够将它自己分成好几个片段,分成好几个部分,然后游戏就开始了。你是追逐者,而你同时是那个被追逐的,它就好象是一只狗试着要抓住自己的尾巴而一直跳,当你看到这种情形,你会了解它的荒谬,但是狗看不到你所看到的荒谬,它越是觉得要抓住尾巴很困难,它就变得越疯狂丶跳得越快丶越大,尾巴也就跳动得越快丶越大。狗无法想象正在发生的是什么,它对每一样东西都那么会抓,而这一条很平常的尾巴,它竟然抓不到。
这就是目前发生在你身上的现象,「我」试着去抓,而那个「我」既是去抓的人,也是被抓的,两者都是,了解它的荒唐,而在那个了解当中免于它。
没有一件事要做,我说「没有一件事」,因为你已经是你想要变成的那个东西。你们都是佛,你们从来不是其它的,看着它丶了解它,那就够了。
当你说:「我注意看着。」它还是那个「我」,注意看的话,那个「我」就会再度被创造出来,因为注意看还是一个行为,还是涉及努力,你在注意看!是谁在注意看?放松!再放松当中……当没有东西必须去注意看,也没有一个注意看的人,当你不被分成一个二分体,这个时候有一个不同的观照性质会升起,它不是一个注意看,它只是一个被动的觉知,我说是被动的……记住。在它里面没有主动性或积极性,注意看是很积极的,需要努力,而且你必须是紧张的,但是不要紧张,放松,只是在那里就好了。当你只是在那里,坐着,什么事都不做,春天会来临,草自己会生长。
这是整个佛教的方法:任何你所做的事情都会产生和增加那个做者(doer)……注意看也是一样,思考也是一样,臣服也是一样,任何你所做的事情都会产生陷阱。在你的部分,什么事都不需要做,只要存在……让事情发生,不要试着去操作,不要试着去控制,让微风吹过,让阳光来临,让生命欢舞,让死亡来临,也让它的欢舞进入你。
这就是我所说的门徒的意义:它不是一件你要去做的事,当你放弃所有的行为,而且你看到了作为(doing)的荒谬……你是谁,竟要去做?你只是这个海洋中的一个波浪,有一天你存在,另外一天你会消失,而海洋仍然会继续。你为什么要那么担心?你来临,然后你消失,在这个来去之间,只为了这个小小的时间间隔,你变得那么担心而且紧张,你将所有的担子都挑在你自己的肩膀上,而且你用很多石头压在你的心上,根本没有理由。
就在这个片刻,你是自由的!我宣布:就在这个片刻,你是成道的。但是你不信任我,你说:「那很好,奥修,但是只要告诉我们:要如何成道?」
那个想要变成什么,那个想要达成什么,以及那个欲求等等,它们继续跳到你能够找到的每一样东西,有时候是金钱,有时候是神,有时候是权力,有时候是静心……任何东西都可以。于是你就开始抓住它,然而不抓住才是去过真实的生活。不抓住,不占有。
让事情发生,让生命是一个发生而愉快、欣喜,因为这样才永远不会有挫折,因为一开始你从来就没有期待任何事情,所以任何发生的事情都是好的,都是受欢迎的。
没有失败,也没有成功!那个失败和成功的游戏已经被丢弃了。早上的时候,太阳升起而唤醒你,晚上的时候,月亮升起而唱着催眠曲,然后你去睡觉,饥饿的时候,你吃东西,诸如此类的事等等,这就是禅师们所说的「饥饿的时候,吃;想睡的时候,睡,其它没有什么事可做」的意思。
我不是教你不活动,我不是说不要工作,我不是说不要赚取你的面包,我不是教你放弃世界而依靠别人,变成一个剥削者,不,根本不是,但是不要成为一个做者,是的,当你饥饿的时候,你必须吃,当你必须吃,你就必须赚取面包……但是没有人在做它,那是饥饿本身在工作,其它没有人在做,那是口渴本身把你带到井水那里,或是把你带到河流那里,那是口渴本身在移动,而没有一个口渴的人。
丢掉你生命中的名词和代名词,而让动词活着。
佛陀说:真理是当你看到一个舞者的时候,没有舞者,而只有跳舞;当你看到一条河流,没有河流,而只有河水在流动;当你看到一棵树,没有树在表现它本身;当你看到一个微笑,没有人在微笑,只有那个微笑、那个正在微笑的表现;当你看到爱,没有一个爱者,只有爱的表现。生命是一个过程。
但是我们习惯于以静态的名词来思考,那会产生麻烦。没有东西是静止的,一切都是变动和流动,跟着这个流动,跟着这条河流动,永远不要成为一个做者,即使当你正在做事,也不要成为一个做者,只有做,而没有做者,一旦这个洞见在你里面确定下来,其它就没有什么事了。
成道(Enlightnment)并不是某种好象目标而必须去达到的东西,它就是这个平常的生活,这个围绕着你的简单生活,只是,当你不搏斗的时候,这个平常的生活就变得格外优美。那么树木就会变得更青翠,鸟儿会以更丰富的调子歌唱,每一件发生在周遭的事都会是宝贵的……那么平常的小石头就是钻石。
接受这个简单的、平常的生活,丢弃那个做者。当我说丢弃那个做者,不要成为一个丢弃者!只要洞察它的真相,它就消失了。
第三个问题:
那卡珠那(Nagarjuna)的尚雅瓦达(shunyavada)和阿无亚克里多帕谍西(avyakritopadesh)……圣主佛陀没有被说出来的和没有被定义的教导……之间有没有什么不同?
根本没有什么不同,如果有不同的话,那只是说明方式的不同。那卡珠那是一位伟大的哲学家,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哲学家之一,世界上只有很少的人、非常少的人,具有象那卡珠那一样的洞察力,他讲话的方式是非常哲学味的、逻辑的、完全逻辑的,而佛陀是一个神秘家,不是一个哲学家,他描述事情的方式比较诗情化,而比较不是哲学式的,他们两个人的方式不一样,但那卡珠那所说的跟佛陀所说的完全是同样的事,他们的说明方式的确不同,但是他们所说的必须被了解。
这个问题是欧玛那斯巴提问的。
你问:「尚雅瓦达和……之间有没有什么不同……」,尚雅瓦达的意思是学说……空无的哲学。在英文里没有一个字可以适当地相当于「尚雅(shunya)」这个字,尚雅意味着空,但不是负向的,而是非常正向的空,它意味着无物,但是它并非只是意味着无物,它意味着没有东西的状态。尚雅意味着空,全然的空,但是那个空本身在那里,完全在,所以它不只是空,它就好象天空是空的,它是一个纯粹的空间,但是它存在,每一样东西进入它,然后又走掉,但是它仍然保持,尚雅就好象是天空……纯粹的在。
虽然你生活在它里面,但是你没有办法触碰到它,虽然你从来不能没有它,但是你无法看到它,你存在它里面,就好象鱼在海洋里,你存在在空间里、在尚雅里。尚雅瓦达意味着每一样东西都从无物升起。
就在几分钟以前,我告诉你们真理和实体之间的差别,实体意味着东西的世界,真理意味着没有东西的世界……无物、尚雅,所有的东西都从无物升起,然后溶解而回到无物。
在优婆尼沙经里有一个故事:
史维特凯图从他师傅那里来,回到他父母那里,他已经学会了所有的事情,他的父亲乌达拉卡,一个伟大的哲学家,看着他说:「史维特凯图,你到外面那棵树上去摘一个水果来。」
他走出去,带来一个水果。
父亲说:「打破它,你在它里面看到什么?」
「里面有很多种子。」
父亲说:「拿出一粒种子,然后打破它,你在它里面看到什么?」
他说:「什么都没有。」
父亲说:「每一样东西都是从这个没有东西生出来的。这棵大树,大到有一千辆牛车可以在它底下休息,也是从一粒种子生出来的。你打破种子,在里面找不到东西,这就是人生的奥秘……每一样东西都是由没有东西产生出来的。有一天树木消失,你不知道它在哪里,你无法在任何地方找到它。」
人也是一样,我们都从无物产生出来,我们是无物,而我们会再消失成为无物,这就是尚雅瓦达。
而什么是佛陀的阿无亚克里多帕谍西……那没有被说出来的,和没有被定义的教导?只是他从来没有象那卡珠那一样,把它弄得那么哲学般地清楚,那就是为什么他从来不谈论它,那就是为什么他说那是不能被定义的,它无法被带到语言的层面,因此他对它保持沉默。
你知道那个「花的传道」吗?有一天他手上拿着一枝莲花来,静静地坐着,一句话都没说,有一万个门徒在那里,有一千个佛门弟子也在那里,他们在等他说一些东西,但是他继续看着那朵莲花,那里非常宁静,同样也非常不安,人们开始变得局促不安……「他在做什么?他从来没有这样过。」然后有一个门徒……摩诃迦叶……笑了,佛陀叫摩诃迦叶,将那朵莲花给他,然后向大家说:「能够说的我已经都告诉你们了,不能够说的我给了摩诃迦叶。」
这就是阿无亚克里多帕谍西,这是不能定义的讯息,那个传递就是佛教禅宗的起源。佛陀将某些东西传给摩诃迦叶,某些无物的东西,在看得见的层面是没有东西、没有文字、没有理论,但是某些东西已经被传递了,那些是什么东西呢?
禅宗的和尚在这件事上面一直静心冥想了两千五百年:「到底是什么东西?是什么东西被传递了?到底给的是什么东西?」。事实上,佛陀并没有给摩诃迦叶任何东西,是摩诃迦叶突然了解了某些东西,他了解了那个宁静,他了解了那个宁静,他了解了那个具有穿透力的宁静,他了解了那个清晰的片刻、那个完全没有思想的片刻,在那个片刻里,他与佛陀成为一体,那就是臣服。并不是他在做它;佛陀是宁静的,他也是宁静的,两个宁静会合,两个宁静互相溶入对方,记住,两个宁静是无法维持分开的,因为宁静没有疆界,宁静是没有约束的,宁静是敞开的,那天在那个一万名和尚的大集会里,有两个宁静……佛陀和摩诃迦叶,其它人都停留在外面,摩诃迦叶和佛陀会合,所以他笑了,因为那是佛陀曾经传过的最伟大的传道。
什么都没说,但是他已经说了一切,说了一切能够说的,而且所有不能说的也都说了。摩诃迦叶出自了解而笑,在那个笑声里,摩诃迦叶完全消失,变成一个佛,来自佛陀灯上的火焰跳进了摩诃迦叶,那个传递被称为「超越经典之外的传递」……花的传道,那是人类意识历史上独一无二的,那就是所谓的阿无亚克里多帕谍西:没有被说的话,没有被道出的语言。
在那个片刻,宁静变得那么充实、那么扎实、那么真实、那么存在性,宁静变成可触知的。佛陀是一个无物,摩诃迦叶也了解了无物和完全空的意义。
那卡珠那的尚雅瓦达和佛陀未说出的讯息之间没有差别,那卡珠那是佛陀最伟大的弟子之一,也是曾经有过的最具穿透力的智者之一,只有非常少数的人……偶尔有一个苏格拉底或是一个山卡拉……能够跟那卡珠那相比,他非常非常聪明。智力所能够做的最极限就是去自杀,能够发生在智力上最伟大的事情、最伟大的高潮就是超越它自己……那就是那卡珠那所做的,他经历过智力的所有领域,而且超越了它。
逻辑的实证主义者说空无只是一个抽象的概念,从许多反面的断言或否定的例子……比方说:这是不甜的,我不是健康的,我不在那里,他不喜欢我等,它没有它本身的实质,那就是逻辑的实证主义者所说的。佛陀不同意,那卡珠那也不同意,海德格尔……现代最具穿透力智慧者之一……也不同意。
海德格尔说,有一个空无的实证经验,它跟人的存在不可分割地连结在一起,要证实这一点的经验就是恐惧,丹麦的哲学家齐克果也在问:「空无产生什么效果?」然后他回答:「它产生恐惧。」
空无是一项实际的经验,或者你能够在深入的静心当中经验到它,或者当死亡来临时,你可以经验到它,死亡和静心是经验到它的两个可能性。是的,有时候你也可以在爱当中经验到它,如果在深爱当中你溶入某人,你就能够经验到一种空无,那就是为什么人们害怕爱,他们只进入这么深,然后恐慌就升起,然后他们就害怕了;那就是为什么非常少人能够维持高潮,因为高潮会给你一种空无的经验,你消失了,你溶入某些东西,而你不知道它是什么,你进入那不能定义的……阿无亚克里特,你超越了社会的,你进入某种统一,在那里,分开不复存在、自我不存在,那是令人害怕的,因为它就象死亡一样。
所以,空无是一项经验,或者存在于爱里面,那是人们学着去避免的……有很多人继续渴求爱,但是因为害怕空无而继续摧毁它所有的可能性;或者存在于深入的静心里,当思想停止的时候,你只是看到里面没有东西,但那个空无是在的,它并非只是没有思想,它是某钟未知的、神秘的、很巨大的东西的在,或者,如果你是警觉的,你可以在死亡的时候意识到空无。人们平常在无意识当中过世,因为害怕空无,他们变得无意识。如果你有意识地死……唯有当你接受死的现象,你才能够有意识地死。为了这件事,一个人必须学习一生,准备好,一个人必须去爱「准备去死」,一个人必须去静心冥想「准备去死」,只有那个爱过的和静心冥想过的人才能够有意识地死,一旦你有意识地死,那么你就不需要再回来,因为你已经学会了人生的课程,那么你就消失而进入整体,那就是涅盘。
逻辑的实证论者看起来很逻辑,但是他们错过了某些东西,因为真实的存在远比逻辑来得多。在平常的经验当中,我们只能够到达他们所说的:这张椅子在这里,它将会被移开。这些就是平常「空无」的例子:以前曾经有一个房子,然后它被拆除了,它已经不在那里,它只是一个不在。
但是在你存在的内部深处,在非常核心的部分有空无,在生命的最核心部分,死亡存在着,死亡就是台风的中心。在爱当中,你接近那个地方,在静心当中,你接近那个地方,在身体的死亡当中,你也接近那个地方,在深入的睡眠当中,当梦消失,你接近它,它是非常给予生命力的,它是增强生命力的。一个无法熟睡的人会生病,因为只有在熟睡当中,当他「死了」而进入他最深的深处,他才能够获得生命、能量和生命力。
早上的时候,他再度新鲜,充满热情和兴致、充满活力、充满生命力。
学习去死!那是必须学习的最伟大艺术,是存在的最伟大技巧。
海德格尔说……他的观点和佛陀的观点很接近,而他的语言是非常现代的,那就是为什么我引用他的话,他说:「每一个人,只要他是一个人的存在 (being ),都是由无物所做成的。」也有一个类似的基督教教义,非常受到忽略,因为基督教的神学家无法控制它,它太超越了,那个教义是creatio ex nihilo :创造来自无物。
如果你问现代的物理学家,他会同意佛陀所说的话:你越深入物质,东西就会开始消失。当原子被分裂的时候,有一个片刻会来临,东西的性质完全消失,然后有电子,但是它们已经不是东西,它们是无物,这很难了解,但是现代的物理学很接近玄学,因为它每天都越来越接近真实的存在,它透过物质来接近,但是它来到了无物,你知道,它并不在那里,它的固体性和它的物质性都是幻象,任何东西都不是有实质的,一切都是变动和能量,物质不是什么东西,只是能量,当你深入能量,你就会知道,能量并不是「东西」,它是「无物」。
死亡就是那个点,在那个点上,知识都失败了,我们变得对存在敞开,长久以来,那一直都是佛教徒的经验。有人过世的时候,佛陀常常派他的门徒去看,看那个尸体在火葬的木堆上焚烧:「在那里静心冥想,在生命的无物上面静心冥想。」死亡就是那个点,在那个点上,知识都失败了,当知识失败,头脑也失败了,当头脑失败(或毁了),有一个可能性会产生,真理会穿透你。
但是人们不知道,当某人过世,你不知道要怎么办,你很尴尬。当某人过世,那是一个去静心冥想的伟大时刻。
我一直都在想,每一个城市都需要一个死亡中心,当某人即将过世,当他的死非常逼近,他必须被移到那个死亡中心。那个中心应该是一个小庙,在那里,能够深入静心的人应该坐在他的周围,帮助他死,当他消失成无物的时候,应该加入他的本质。当某人消失成无物的时候,有很大的能量会被释放出来,本来在那里包围着它的能量会被释放出来。如果你在他周围宁静的空间里,你会经历到一个伟大的旅程,没有任何迷幻药能够把你带到那个境界,那个人自然释放出很大的能量,如果你能够吸收那个能量,你也会跟着他有一些死,你将会看到那个最终的……那个来源和那个目标,那个开始和那个结束。
沙特(Jean-Paul Sartre)说:「人是一个存在,借着它,无物进入世界。」「意识不是这个或那个物体,它根本不是任何物体,但是很确定地,它是它自己,对不对?」「不,」萨特说:「一定不是,意识从来不会跟它自己是同一的,因此,当我反省我自己,那个被反省的自己是不同的,当我试着去陈述我是什么,我失败了,因为我正在说话的时候,我正在说的东西就溜掉了,而进入过去,然后变成我以前是什么,我是我的过去和未来,但我不是,我曾经是一个人,而我将成为另外一个人,但是在现在,有的只是无物。」
如果有人问你:「你是谁?」你会怎么说?或者你可以由过去来回答,但是过去已经不存在了,或者你可以由未来来回答,但是未来尚未发生,而在这个片刻你是谁?—一—个无人、一个无物,这个无物就是核心、就是心脏……你存在的心脏。
死亡并不是那支砍掉生命之树的斧头,它是生长在生命之树上面的水果,你是由死亡所做成的那个物质,无物(空无)就是你真正的本质。透过爱,或是透过静心来达到这个空无,继续去瞥见它(经验它)。
这就是那卡珠那所说的尚雅的意思,这就是那个「花的传道」所传递的东西。当摩诃迦叶笑的时候,这就是他所了解的,他看到了无物,以及它的纯粹、它的天真、它原始的纯真、它的发光和它的不朽……因为无物不会死。东西会死,而无物是不朽的、永恒的。
如果你跟任何东西认同,你会遭受到死亡之苦,但是如果你知道你就是死亡,你怎么会遭受到死亡之苦呢?那么就没有东西能够摧毁你,无物是不能被摧毁的。
有一个佛教的寓言这么说;地狱的国王问一个新来的灵魂,有生之年他是否碰到过三个由上天来的报信者,当他回答说「不,阁下,我没有碰到过」的时候,地狱王问他是否看过一个年纪很大、弯着腰的老人,或是一个贫穷而没有朋友的病人,或是一个死人?佛教徒把这三种人叫做「神的报信者」。年老、疾病和死亡……三种神的报信者,为什么呢?因为唯有透过这些人生经验,你才会觉知到死亡,如果你觉知到死亡,而开始学习如何进入它、如何欢迎它、如何接近它,那么你就能够免于枷锁,免于生和死的轮回。
海德格尔这样说,齐克果也这样说:空无产生恐惧。但那只是故事的一半,因为这两个人都只是哲学家,所以它产生恐惧。
如果你问佛陀、摩诃迦叶、那卡珠那或我,那么答案就是:只是部分的注视死的话会产生恐惧,但是如果你完全注视着它、全部注视着它,它会使你免于所有的恐惧、免于所有的痛苦、免于所有的焦虑、免于轮回,因为如果你只是部分地看着,那么它会产生害怕,害怕你将会死,害怕你将会变成一个无物,害怕你将会很快地消失,于是很自然地,你就会觉得神经紧张、心情不定、失去了根,但是如果你完全注视着死亡,那么你知道你就是死亡,你是由它做成的,所以没有什么东西会消失,也没有什么东西会留下来,只有无物存在。
佛教并不向很多人所想的,是一个悲观的宗教,佛教是去除乐观和悲观两者,去除二分性的方法。
开始去静心冥想死亡,每当你觉得死亡正在接近,进入它,透过爱之门,透过静心之门,透过一个正在逼近死亡之门的人来进入它。如果有一天……那一天一定会来到……你也在逼近死亡,在喜悦和祝福当中接受它,如果你在喜悦和祝福当中接受死亡,你将会达到最高的顶峰,因为死亡是生命的高潮,因为隐藏在它里面的是最大的自由。
死亡就是跟神作爱,或者神跟你作爱,死亡是宇宙性的,是全然的高潮,所以,放弃你所有关于死亡的概念,那些概念是危险的,它们使你对这个你所需的最伟大的经验采取敌对态度。如果你错过死亡,你会再被生出来。除非你学会了如何去死,否则你将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被生出来,这就是轮回,这就是世界。一旦你知道了最大的高潮,那么轮回就不需要了,你就消失了,你就永远停留在那个(极乐的)高潮,你不会保持你现在一样,你不会保持象一个固定的实体,你不会被任何东西所界定,你不会跟任何东西认同,你会以「整体」存在,而不是以「部分」存在。
这就是那卡珠那的尚雅瓦达,这就是佛陀没有说出的讯息、没有说出的话,它们两者是一样的。
最后一个问题:
虽然我非常被吸引,但是我害怕当门徒,我害怕是因为我先生,我认为他不能够了解。
你对你先生并没有很尊敬,你认为他很愚蠢或怎样?如果他爱你,他将会了解,爱就是了解,如果他不爱你,那么你当不当门徒,他都不会了解你。
第二件事情:如果他不了解你当门徒这回事,那是他的问题,你必须过你的生活,绝不要妥协,否则你会失掉很多,绝不要妥协!如果你觉得喜欢当门徒,那么就成为门徒,要冒这个险。如果他爱你的话,那就没问题,他会了解,因为爱给予自由,如果他不爱你,那么他将会有困难,因为他会觉得你脱离了他的占有,你变成独立的,你试着要成为你自己。屈服于他的期望是自毁的。那是他的问题,你必须过你的生活,他必须过他的生活,没有人应该试着强使对方如何。
但我的感觉是:你也一定是强迫他做一些什么,所以你才害怕。如果你没有强迫他,你就可以独立,但那是一个相互的约定:人们互相成为对方的奴隶,记住,每当你使某人成为奴隶,你也是使某人成为你的主人,那是一个相互的约定。你一定是试着去控制你先生,你一定是试着去强迫他,你一定是使他成为一个残缺的人,而现在你想要独立。在内心深处,你害怕如果你变成独立,然后他会喜欢走他自己的路,这样你会受不了,那就是你真正的害怕。
但是如果你不做你喜欢的、你想要去做的、你想要成为的事情,那么,你将永远不能够原谅他,而你将会报复、你将会生气、你将会盛怒,因为你将经常会想到你要成为门徒,而就是因为这个人……你会觉得被关在笼子里、被监禁。没有人喜欢被监禁,被监禁之后,一个人会恨那个使你受监禁的人,因此他会试着以微妙的方式报复,那个报复将会摧毁你的婚姻。
绝不要创造出来这样一个使你不能够原谅对方的情况,只有两个独立的人能够互相原谅,两个奴隶无法互相原谅,然而谁知道?你的独立或许也可以在某方面帮助他。
前几天我读了一则逸事:
两个探险家在亚马孙河流域的丛林里相遇,发生了下列的对话:
第一个探险者:「我来到这里是因为有一股要去漂泊的内在驱策力在我的血液里,文明使我生病,我喜欢看原始状态的大自然,我喜欢在从来不曾有人踏过的地方留下我的脚印,你呢?你为什么来到这里?」
第二位探险者:「我太太成为奥修的门徒,她早上做动态静心,晚上做亢达里尼静心,所以……」
但是很好!如果你先生到亚马孙河流域去,而成为一个探险家,这是给他一个很好的机会去做某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