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珈始末

第八章停止,它就在这里

一九七四年一月一日于印度孟买

问题:

  派坦加利强调不执着的重要,那就是欲望的停止、根植于本身当中,但不执着真的是在旅程的起点吗?或者它是在最终点?

  开始和结束并非两件事,开始就是结束,所以,不要划分它们,不要以二分性来思考。如果你想要在结束的时侯宁静,你将必须从最初就开始宁静。刚开始的时侯,那个宁静将会好像一颗种子,到了最后,它将会变成一棵树,但树木隐藏在种子里,所以开始只是种子。

  不管最终的目标是什么,它都必须隐藏在此时此地,就在你里面,就隐藏在最初,如果它不在最初里面,你就无法在最后达成它。当然,会有不同,在开始的时侯,它只能够是一颗种子,到了最后,它将会是完全的开花,当它是一颗种子的时侯,你或许不能够认出它,但是不管你有没有认出它,它都在那里,所以,当派坦加利说「不执着」在旅程最开始的时侯是需要的,他并不是在说,到了最后,它就不需要。

  「不执着」在开始的时侯将需要一些努力,但是到了最后,它将是自发性的。在开始的时侯,你将必须去意识到它,到了最后,就不需要去意识到它,它将成为你自然的流动。

  在开始的时侯,你必须去练习它,经常性的警觉是需要的,你将需要跟你的过去抗争,跟你执着的模式抗争,抗争将会存在,但是到了最后,将不会有抗争,没有另外的选择,没有选择,你只是流向无欲的方向,它将会变成你的本性。

  但是,记住,不管目标是什么,它都必须从最初开始练习,第一步也就是最后一步,所以一个人对第一步要非常小心,唯有第一步走对了方向,最后一步才会被达成,如果你错过了第一步,你就错过了一切。

  对于这一点的混乱将会一再一再地来到你的头脑,所以,要深入了解它,因为派坦加利将会说很多看起来好像是终点的东西,比方说,非暴力是终点--一个人变得很慈悲,深深地充满爱,没有暴力,也没有暴力的可能。爱或非暴力是终点,但是派坦加利会说:从最开始就练习它。

  那个目标必须从最开始就在你的观点里面,旅程的第一步必须完全奉献给目标、导向目标、移向目标。在开始的时侯,它不可能很完全,派坦加利也不期望这样,你无法完全不执着,但是你可以尝试,那个努力将会对你有所帮助。

  你会失败很多次,你会一再一再地执着,你的头脑甚至会执着于不执着,你的模式非常无意识,但是努力--有意识的努力将会渐渐使你警觉和觉知,而一旦你开始感觉到执着的痛苦,你就比较不需要努力,因为没有人想要痛苦,没有人想要不快乐。

  我们不快乐,因为我们不知道我们在做什么,但是每一个人都渴望快乐,没有人渴望痛苦,然而每一个人都在制造痛苦,因为我们不知道我们在做什么,或许为了要求得快乐,而我们走向欲望,但我们头脑的模式是:我们实际上是在走向痛苦。

  从最开始的时候,当一个小孩被生下来,然后被抚养长大,我们都灌输给他错误的操作过程、错误的态度。没有人试着要使他错误,但是带着错误模式的人到处都是,他们不能够成为其它的样子,他们是无助的。

  小孩子,生下来没有任何模式,只有一个对快乐很深的渴望存在,但是他不知道如何去达到它,那个「如何」是未知的,他只知道这个原则是确定的:要达到快乐。他会在他的整个人生当中为它奋斗,但是他不知道它如何被达成、它在那里可以达成,他必须去那里找到它的手段和方法;社会教他如何去达到快乐,但社会是错的。

  小孩子想要快乐,但是我们不知道如何教他快乐,任何我们教他的都变成到达痛苦的途径。比方说,我们教他要成为好人,我们教他不要做某些事,而做其它的事,我们这样教他,从来不曾想过那些事是自然的,或是不自然的,而如果任何我们认为好而教给他的是不自然的,那么我们就创造出一个痛苦的模式。

  比方说,一个小孩子在生气,我们告诉他说:「生气是不好的,不要生气。」但生气是自然的,只是说「不要生气」,我们并没有摧毁那个怒气,我们只是在教他压抑,而压抑会变成痛苦,因为任何被压抑的都会变成有毒的,它会进入身体的化学,而变成有毒的。借着一直教他不要生气,我们是在教他毒化他自己的系统。

  有一件事我们没有教他的就是要如何不生气,我们只是教他如何压抑愤怒,我们能够强迫他,因为他必须依靠我们,他是无助的,他必须跟随我们,如果我们说「不要生气」,那么他将会笑,但那个笑是假的,他的里面在沸腾,他的里面动荡不安,他的里面有一把火,而外面他却在微笑。

  只是一个很小的小孩,我们就使他成为一个伪君子,他变成虚假的和分裂的,他知道他的微笑是假的,而他的愤怒是真的,但是真的必须被压抑,而不真的必须被强迫,因此他就分裂了。渐渐地,那个分裂将会变得很深,那个空隙将会变得很深,以致于每当他微笑的时侯,他都会笑一个虚假的笑。

  如果他不能够真的生气,那么他对任何东西都不能够真实,因为如此一来,真实的存在就遭到谴责,他将不能够表达他的爱,他将不能够表达他的狂喜,他将会害怕那真实的。如果你谴责真实的一部分,整个真实的存在就被谴责了,因为真实的存在不能够被分开,小孩子无法去分割。

  有一件事是确定的:小孩子会了解到说他没有被接受,就他现在的样子,他是不能够被接受的。不知道怎么样,真实的是不好的,所以他必须成为虚假的,他必须使用假面具。一旦他学会了这个,他的整个生命将会走入一个虚假的层面,而虚假的只能够导致痛苦,虚假的不能够导致快乐,只有真的、确切真实的,能够引导你朝向狂喜,朝向生命的高峰经验--爱、欢乐、静心,或是任何你能够讲出名字的。

  每一个人都是在这种模式之下被带大的,所以你渴望快乐,但是任何你所做的都产生痛苦。朝向快乐的第一步就是接受你自己,但是社会从来不教你接受你自己,它教你谴责你自己,它教你对你自已有罪恶感,它教你拒绝很多部分的你自己,它使你残缺,而一个残缺的人无法到达目标。我们都被弄成心智残缺的。

  执着就是痛苦,但是打从最开始,小孩子就被教导执着。母亲会告诉她的小孩说:「爱我,我是你的母亲。」父亲会说:「爱我,我是你的父亲。」--就好像某人只是借着成为一个父亲或成为一个母亲就自动变成可爱的。

  只是成为母亲或父亲并不意味着很多,成为一个父亲就是去经历一项伟大的训练,一个人必须成为可爱的。而成为一个母亲也不只是怀孕生产而已,成为一个母亲意味着一项伟大的训练、一项伟大的内在修行,一个人必须成为可爱的。

  如果母亲是可爱的,那么小孩子将会没有任何执着地爱,每当他找到某一个可爱的人,他就会爱,但是母亲们并不可爱,父亲们并不可爱,他们从来不以那种字眼来思考,那种爱是一种品质,你必须去创造它,你必须去变成它。

  你必须去成长,唯有如此,你才能够在别人里面创造出爱,爱不能够被要求,如果你要求它,它可以变成一种执着,但那不是爱,然后小孩子将会爱他的母亲,只是因为她是他的母亲。母亲或父亲变成目标,但这些是关系,而不是爱,然后小孩子变成执着于家庭,而家庭是一种破坏的力量,因为它使你跟你邻居的家庭分开,你邻居的家庭看起来似乎不可爱,因为你不属于它,然后你就以你的社区或你的国家来思考,而邻近的国家就成为敌人。

  你无法爱整个人类,你的家庭就是根本原因。家庭没有教你成为一个可爱的人、成为一个具有爱心的人,它只是强加某些关系在你身上。执着是一种关系,而爱是一种头脑的状态,但是你的父亲不会告诉你说:「要具有爱心。」因为如果你具有爱心,那么你也能够爱任何人,有时候邻居可能比你父亲更可爱,但是父亲不能够接受这个--任何人能够比他更可爱--因为他是你的父亲,所以,小孩子必须被教以关系,而不是被教以爱。

  这是我的国家,所以「我必须爱这个国家」,如果只是被教以爱,那么我能够爱任何国家,但是政客将会反对它,因为如果我爱任何国家,如果我爱这整个地球,那么我就不能够被拖进战争。政客将会教导:「爱这个国家,这是你的国家,因为你在这里出生,你属于这个国家,你的生和死都属于这个国家。」那么他们就能够为了它而牺牲掉你。

  整个社会都在教你关系和执着,而不是爱。爱是危险的,因为它不知道有疆界,它能够移动,它就是自由,所以太太会教她的先生说:「爱我,因为我是你的太太。」而先生会教太太说:「爱我,因为我是你的先生。」没有人在教导爱。

  如果只是被教以爱,那么太太有可能说:另外一个人更可爱。如果整个世界都真的很自由地去爱,那么只是一个先生并不具有任何意义,只是一个太太也并不意味着什么,那么爱就会自由地流动,但那是危险的,社会不允许它;家庭不允许它;宗教不允许它,所以,他们以爱的名义来教导执着,然后每一个人都处于痛苦之中。

  当派坦加利说「不执着」,他并不是在反对爱,事实上,他是在赞成爱。不执着意味着成为自然的、具有爱心的、流动的,但是不要着魔和耽迷。耽迷是一个难题,那么爱就好像一种病,如果除了你的小孩之外你不能够爱任何人,这是耽迷,你将会因此而痛苦,因为你的小孩可能会死,那么你的爱就不可能流动,即使你的小孩不会死,他也会长大,他越长大,他就变得越独立,那么,将会有痛苦,每一位母亲都为此受苦,每一位父亲都为此受苦。

  当小孩子长大成人,他会爱上某一个女人,然后母亲就会受苦,一个竞争者进入了,但这种受苦是因为执着。如果母亲真的爱小孩,她一定会帮助他独立,她一定会帮助他进入世界去尽可能作最多爱的接触,因为她知道如果你爱得越多,你就越满足,然后,当她的小孩爱上一个女人,母亲将会很高兴,她将会很愉快地欢舞。

  爱从来不会给你痛苦,因为如果你爱某人,你就爱他的快乐,但是如果你执着于某人,你并不爱他的快乐,你的爱只是出于你的自私,你只是顾虑到你自我中心的要求。弗罗伊德发现很多事情,其中之一就是对母亲或父亲的固置(fixation)。弗罗伊德说:最危险的母亲就是一个强迫她的小孩非常爱她,以致于他变成固置的人,那么他或许就不能够去爱其它任何人,有成千上亿的人因为这种固置而受苦。

  我研究过很多人,几乎所有的先生,至少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先生,都试着要在他们的太太里面找到他们的母亲,当然,你无法在你的太太里面找到你的母亲,你的太太不是你的母亲,但是有一个对母亲很深的固置存在,然后先生会对太太不满意,因为她并没有像母亲一样地对待他,每一个太太都在她的先生里找寻她的父亲,没有先生能够是她的父亲,而如果她不满意于她先生对待她的方式,她就对他不满意。

  这些都是固置。以派坦加利的说法,他称之为执着,而弗罗伊德称之为固置,所用的文字不同,但那个意义是一样的。不要固定,要流动,不执着意味着你不固定;不要像冰块一样,要像水一样地流动,不要冻结起来。

  每一个执着都会变成一个冻结,那是死的,它并没有随着生命脉动,它不是一个经常在移动的反应,它并不是一个片刻接着一个片刻都是活的,它是固定下来的。你爱一个人,如果它是真正的爱,那么你无法预测下一个片刻会发生什么,它不可能预测,因为心情的改变就好像天气,你不能够说下一个片刻你的爱人还会爱你,下一个片刻他或许就不觉得爱了,你无法预期。

  如果他下一个片刻也爱你,那很好,你会感谢,但是如果他下一个片刻不爱你了,那也没有办法,你是无助的,你必须接受他没有那个心情的事实,它不值得你伤心,他只是没有那个心情,你接受那个情况,你不强迫爱人假装,因为假装是危险的。

  如果我对你觉得爱,我说:「我爱你。」但是下一个片刻我可以说:「不,在这个片刻我不觉得有任何爱。」只有两个可能性:或者你接受我不爱的心情,或者你强迫我对你表示爱,不管我觉得爱或不爱。如果你强迫我,那么我就变成虚假的,而那个关系就变成一种伪装、一种伪善,那么我们互相就不真实,两个互相不真实的人怎么能够处于爱之中呢?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将会变成一种固定。

  太太和先生,他们是固定的、死的,每一样东西都很确定,他们互相对待对方,就好像对方是一件物品。当你回家,你的家俱是一样的,因为家俱是死的;你的家是一样的,因为家是死的,但是你无法预期你的太太是一样的,因为她是活的,她是一个人,如果你期待她跟你离开家的时侯一样,那么你是在强迫她成为跟家俱一样、跟物品一样。执着迫使人们成为物品,而爱帮助人们更自由、更独立、更真实,真理只存在于经常的流动当中,它从来不可能冻结。

  当派坦加利说:不执着,他并不是说要扼杀你的爱,相反地,他是在说要扼杀所有毒化你的爱的东西,摧毁所有扼杀你的爱的障碍。只有瑜伽行者能够爱,世俗的人不能够爱,他只能够执着。

  记住:执着意味着固置,你无法接受任何新的东西,你只能够接受过去的东西,你不能够允许现在,你不能够允许未来改变任何东西,但生命就是改变,只有死亡才是不变的。

  如果你不执着,那么,从一个片刻到下一个片刻,你都能够没有任何固置地行动,每一个片刻,生命都将带给你新的快乐、新的痛苦。将会有黑暗的夜晚,也将会有阳光普照的日子,你是敞开的,你没有固定的头脑,当你没有固定的头脑,即使痛苦的情况也无法使你痛苦,因为你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用来跟它比较,你不预期其它任何东西,所以你不可能感到挫折。

  因为你有要求,所以你才会感到挫折。比方说,你认为当你回到家,你太太将会站在门口迎接你,如果她没有站在门口迎接你,你就不能够接受,这给你挫折和痛苦。你要求,而你透过你的要求而创造出痛苦。唯有当你执着,才可能要求,你不能够对陌生人要求,唯有在执着的情况下,要求才会介入,那就是为什么所有的要求都变成如地狱般的。

  派坦加利叫我们不要执着,这意味着要成为流动的,接受任何生命所带给你的东西,不要要求、不要强迫,因为生命不会按照你的意思,你不能够强迫生命按照你的意思,最好是跟着河流走而不要推它,只要跟着它流:这样才可能有很多快乐,已经有很多快乐围绕在你的周围,但是由于你的固置,所以你看不到。

  「不执着」在刚开始的时侯只是一个种子,到了最后,它将变成无欲,在刚开始的时侯,不执着意味着没有固置,但是到了最后,不执着意味着无欲--没有欲望。刚开始的时侯是「没有要求」;到了最后是「没有欲望」。

  如果你想要到达这个「没有欲望」的结果,那么你就要从「没有要求」开始。尝试派坦加利的处方,即使只有二十四个小时也可以,在二十四个小时里面,只要随着生命流动,不要要求任何东西,任何生命所给予的,你都觉得感激、觉得感谢,在二十四个小时里面,只要以一种祈祷状态(宁静状态)的头脑来行动--不要要求、不要强求、不要预期--这样做,你将会有一个新的敞开,那二十四个小时将会变成一个新的门,你将会觉得你能够变得多么狂喜。

  但是在刚开始的时侯,你将必须很警觉,对于追求者来讲,你还不能够期待说「不执着」可以成为一种自发性的行为。

   

问题:

  就像佛陀对摩哥迦叶的情形,为什么成道的人只把他自己给一个人?事实上,这种只有一个门徒接受光的传统持续了八世,难道不可能有一群人来作为它的接受者吗?

  不,不可能,因为一群人没有灵魂,一群人没有自已,只有个人能够成为接受者,因为只有个人才有一颗心,一群人并不是一个人。

  你们都在这里,而我在讲道,但我不是对群体讲的,因为对群体讲的话就不可能有沟通,在这里,我是在对每一个个人讲道。你们是以很多个个人来听我讲,事实上,群体并不存在,只有个人存在,「群体」只是一个字,它没有真实的存在,没有实质的东西,它只是一个集合名称。

  你不能够爱一群人,你不能够爱一个国家,你不能够爱人类,但是有人宣称他们爱人类,他们是在欺骗他们自己,因为任何地方都没有像人类这样的东西,只有「人」存在,如果你去寻找,你将永远无法在任何地方找到人类。

  事实上,那些宣称他们爱人类的人就是不能够爱个人的人,他们没有能力爱人,他们说他们爱人类、爱国家、爱字宙,他们甚至爱神,但是他们却不能爱一个人,因为爱一个人是费力的、困难的,它是一种奋斗,你必须去改变你自己,爱人类的话就没有问题,因为没有人类,你是单独的。真理、美、爱、或任何有意义的东西总是属于个人,所以只有个人能够成为接受者。

  当佛陀将他的整个存在倒进摩哥迦叶的时侯,有一万个和尚在场,但是那一群人无法接受这个,没有一个群众有这个能力,因为意识是个人的,觉知是个人的。摩哥迦叶已经升至了顶峰,在那里,他能够接受佛陀,他的个人也能够达到那个顶峰,但是没有一个群体能够达到那个顶峰。

  宗教基本上还是个人主义的,它不可能是其它形式,这就是共产主义和宗教之间的基本抗争。共产主义以群体、社会、和集体性来思考,而宗教则是以个人来思考;共产主义认为整体的社会能够被改变,而宗教认为只有个人能够被改变。整体的社会是不能够被改变的,因为社会没有灵魂,它无法被蜕变,事实上,没有社会,只有个人。

  共产主义说没有个人,只有社会,共产主义和宗教是完全互相敌对的,而它们的敌对情况是:如果共产主义盛行的话,那么个人的自由就消失了,那么就只有社会存在,个人不被允许存在,他只能够以一个部分存在,他只能够以轮子的一个齿存在,他不被允许成为一个自己。

  我听说一则趣闻,有一个人进入莫斯科的警察局向他们报案说他的鹦鹉丢掉了,他被带到一个办事员那里,那个办事员将他的报告写下来,然后他问那个人:「那只鹦鹉也会讲话吗?它会讲话吗?」那个人变得害怕,他变得有些烦躁不安,他说:「是的,它会讲话,但是任何它所表达的政治意见都完全是它自己的:」这个人在害怕,因为雕鹅的政治意见一定是来自它的主人--鹏鹅只会模仿。

  对于共产主义而言,个体性是不被允许的,你不能够有个人的意见,因为意见是国家在考虑的,是群体的头脑在考虑的,而群体的头脑是最低的东西。个人能够到达顶峰,但是没有一个群体曾经变成像佛陀一样或像耶稣一样,只有个人曾经变成顶峰。

  佛陀将他整个生命的经验都给了摩哥迦叶,因为没有其它的方式,它无法给予任何群体,它无法如此,它不可能如此,沟通或交流只能够发生在两个个人之间,它是一个个人的、很深的个人的信念,而群体是非个人的。记住:群体能够做很多事情,他们能够发疯,但是到达佛性是不可能的;群体能够发疯,但是群体不能够成道。

  那个现象越低,群体就越能够参与,所以,一切最大的罪恶都是由群体所犯下,而不是由个人所犯下的。一个个人能够谋杀几个人,但是一个个人不能够变成法西斯主义,他不能够谋杀好几百万人,法西斯主义能够谋杀好几百万人,而他们还说他们是出自良心!

  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所有的战犯都辩护说责任不在他们,他们宣称说他们只是被上级所指示,他们是遵照那些指示去做的,他们只是群体的一部分,甚至希特勒和墨索里尼在他们的私人生活当中都是非常敏感的人。希特勒常常听音乐,他喜爱音乐,有时候他甚至会画画,他喜爱画画,希特勒会喜爱音乐和画画,那似乎不可能,他似乎不可能那么敏感,因为如果他有那么敏感的话,他应该不会毫无良心不安地杀死好几百万的犹太人,但是他「没有责任」,他只是一个群体的领导者。

  当你进入一个群众,你就能够犯下任何罪行,因为你觉得是群众在做它,而你只是它的一部分,如果你是单独一个人,你会再三思考要不要做它,然而在一个群体里,那个责任就丧失了,你的个人思考就丧失了,你的辨别就丧失了,你的觉知就丧失了,你变成只是群体的一部分,群体可能会发疯,每一个国家都知道它,历史上的每一个时期都知道它,群体可能会发疯,然后他们就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但是从来没有听说过群体能够成道的。

  较高的意识状态只能够由个人达成,你必须去感觉更多的责任--更多个人的责任、更多良心。你越是觉得你是有责任的,你越是觉得你必须觉知,你就越变成一个个人。

  佛陀将他宁静的经验、他宁静的三菩提、他宁静的成道传达给摩哥迦叶,因为摩哥迦叶也变成一个顶峰,如此一来,两个顶峰就能够会全在一起,事情永远都是如此,所以,如果你想要到达更高的顶峰,不要以群体来思考,要以你自己的个体性来思考。在刚开始的时侯,群体可能会有所帮助,但是当你越来越成长,群体就越来越不能够有所帮助。

  最后,有一个点会来到,到了那个点,群体就不能够有任何帮助,你被单独留下来,当你完全单独,而且开始在你的单独当中成长,那么,首度地,你就结晶起来,你就变成一个灵魂、一个自己。

   

问题:

  练习是一种身体上和心理上的制约,而社会透过制约来使一个人成为它的奴隶,这样的话,派坦加利的练习怎么能够成为解放的工具?

  社会透过制约使你成为一个奴隶、使你成为一个顺从的人,所以你的问题似乎是有道理的:一个对头脑持续的重新制约怎么能够使你解放?但只因你对两种形式的制约互相混淆,那个问题才显得似乎有道理。

  比方说你旅行了很长的路才来到我这里,当你要回去,你将必须再度走同样的路,头脑会问:「带我到这里的路怎么能够带我回去?」路是一样的,但那个方向是不同的,那个方向完全相反。当你来的时侯,你是面对着我而来,但是当你回去的时侯,你将会面对着相反的方向,但那条路是一样的。

  社会制约你为的是要使你成为一个服从的人、使你成为一个奴隶,这只是一条路;为了要使你自由,你必须走同样的路,只是方向相反,同样的方法必须被用来脱掉你的制约。

  我想起一则寓言,有一次佛陀去到他的和尚那里,他本来是要去讲道的,他坐在树下,手中拿了一条手帕,他看着手帕,聚集在那里的人也在看着他要做什么,然后他用手帕打了五个结,他问道:「现在我要怎么做来解开这些结?现在我要怎么做?」然后他问另外一个问题:「这条有结的手帕和原来的手帕一样不一样?」

  有一个和尚说:「就某种意义而言,它是相同的,因为那条手帕的品质并没有改变,即使有了结,它还是一样,它还是同一条手帕,它固有的本质仍然是一样的,但是就另外一个意义而言,它已经改变了,因为某种新的东西出现了,那些结以前并不存在,而现在那些结存在,所以,表面上它改变了,但是在深处,它仍然保持一样。」

  佛陀说:「这就是人类头脑的状态,在深处,它是没有打结的,那个品质维持一样。」当你成佛,当你成道,你将不会有一个不同的意识,那个品质将会维持一样,不同的只是在于你现在是一条打结的手帕,你的意识打了几个结。

  佛陀所问的另外一个问题是:「我要怎么做来解开这些结?」另外一个和尚回答:「除非我们知道你是怎么打结的,否则我们无法说什么,因为那个相反的过程必须被应用。必须先知道你打结的方式,因为要解开它必须用相反的操作方式。」佛陀说:「这是第二件事:你如何进入这个枷锁,这一点必须被了解,你是如何被制约在你的枷锁里,这一点必须被了解,因为要脱掉你的制约必须用同样的过程,只是顺序相反。」

  如果执着是一个制约的因素,那么非执着将成为脱掉制约的因素;如果预期把你导入痛苦,那么不预期将能够把你导入不痛苦;如果愤怒在你里面产生地狱,那么慈悲将会产生天堂;不管那个痛苦的过程是什么,它的相反就是快乐的过程。脱掉制约意味着你必须了解目前人类意识打结的情况,这整个瑜伽的过程只不过是去了解那些复杂的结,然后打开它们,脱掉那些制约。记住:它不是重新制约,它只是脱掉制约,它是负向的。如果它是一个重新制约,那么你将再度成为一个奴隶,一个新的奴隶,你将处于一个新的监禁,所以,这个不同必须被了解:它是脱掉制约,而不是再制约。

  因为如此,所以产生很多问题,克利虚纳姆提一直在说:不论你做任何事,它都将变成一个重新制约,所以,什么事都不要做,如果你做任何事,它将会变成一个重新制约,你或许能够成为一个较好的奴隶,但是你将仍旧是一个奴隶。听了他的讲道,有很多人停止一切努力,但是那并不能够使他们解放,他们没有被解放,那个制约仍然存在,他们并没有重新制约,遵照克利虚纳姆提的讲法,他们只是停止努力,他们并没有重新制约,但是他们也没有脱掉制约,他们仍然保持是奴隶。

  所以我并不赞成重新制约,派坦加利也不赞成重新制约,我赞成脱掉制约,派坦加利也赞成脱掉制约。只要了解头脑,不管那个疾病是什么,了解那个疾病,诊断它,然后进入相反的运作过程。

  不同点在那里?拿一个实际的例子:你觉得愤怒,愤怒是一种制约,你已经学会了它,心理学家说:它是一种学习。它是一种经过安排的事情,它是社会教给你的,即使在现在仍然有一些社会从来不生气,那个社会的成员从来不生气,有一些目前仍然存在的小部落,他们从来不知道任何争斗或任何战争。

  在菲律宾有一个很小的原始部落存在,三千年以来,它从来不知道任何争斗,他们从来没有看过谋杀或自杀,他们是最爱好和平的人,他们是最快乐的人,这是怎么发生的?从最开始,他们的社会就从来没有制约他们愤怒。在那个部落里,即使你在梦中杀死某人,你也必须去要求他的原谅,如果你在梦中对某人生气、与他争斗,那么隔天你就必须向村子里面的人宣布说你做错了某些事,然后村子里面的人就会聚集在一起,那个村子里面的智者就会诊断你的梦,然后建议你要怎么做,即使对小孩也是如此。

  我在读他们梦的分析,他们似乎是最具有洞察力的人之一。有一个小孩作梦,在他的梦中,他看到邻居的小孩非常悲伤,早上的时侯,他将他的梦告诉他的父亲,他说:「我看到邻居的儿子看起来非常悲伤。」

  那个父亲思考了他的梦,闭起眼睛静心,然后他说:「如果你看到他悲伤,那意味着他的悲伤跟你有关,其它没有人梦见他悲伤,所以不管有意或无意,你做了某件使他悲伤的事,或者如果你什么事都没做,那么在未来,你将会这样做,那个梦只是未来的一个预测,带一些甜食和礼物去给那个小孩,要求他的原谅,或是为了过去你已经做过的事,或是为了未来你将要做的事。」

  所以那个小孩就去了,将水果、甜食、和礼物给邻居的小孩,要求他的原谅,因为按照那个梦,他对他的悲伤多少有责任。从最开始,小孩就以这种方式被养大,如果这个部落没有争吵、斗争、谋杀、或自杀,那是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他们无法想象这些事情,在那里,有一种不同型式的头脑在运作。

  目前心理学家说:恨和愤怒是不自然的。爱是自然的,恨和愤怒是制造出来的,它们是到达爱的障碍,但社会是这样把你制约的。脱掉制约意味着:任何社会所做的,它都已经做了,不需要一直谴责它,情形已经是这样了,如果只是说社会应该负责任,那么它将不会对你有任何帮助,那个制约已经被加诸在你身上,目前你能够做的就是脱掉那些制约,所以,不论你的难题是什么,深入去看它、穿透它、分析它,然后看看你是怎么被制约的。

  比方说,有一些社会从来不竞争,甚至在印度有一些部落,对他们来讲,竞争是不存在的,当然,按照我们的标准来看,他们不可能非常进步,因为我们这种进步只能够是竞争的结果,而他们是不竞争的,但是因为他们不竞争,所以他们不生气、不嫉妒,他们没有那么充满恨,他们没有那么暴力,他们不期待很多,他们对于任何生命所给予他们的都觉得快乐和感激。

  对你来讲,不管生命给你什么,你从来不觉得感激,你总是感到挫折,因为你会一直要求更多,你的期待和欲望是无止境的,所以,如果你觉得痛苦,深入去看那个痛苦,分析它,看看产生痛苦的制约因素是什么?它并不很难了解,如果你能够创造痛苦,如果你那么有能力去创造痛苦,那么就不难了解它,如果你能够创造它,你就能够了解它。

  派坦加利的整个观点就是,深入去看人类的痛苦,他发现人本身要负责,是他做了一些事来产生痛苦的,那个做已经变成习惯性,所以他继续做它,它已经变成重复的、机械式的、如机器人一般的,但是如果你变得警觉,你就能够停止它,你可以只是说:「我将不合作。」那么那个运作过程就会停止运作。

  某人侮辱你,你只要静静地站着,保持沉默,那个运作过程就会开始,它就会将过去的模式引出来。愤怒将会出现,烟雾将会升起,你将会走到盛怒的边缘,但是你保持静止,不要合作,只要注意看那个运作过程如何在进行,你将会觉得有很多轮子在你里面转动,但那些轮子是无能的,因为你不合作。

  或者如果你发现它不可能停留在这样一个停止的状态,那么就走进你的房间,关起房门,放一个枕头在你的前面,开始打枕头,对枕头生气。当你在打枕头,对枕头生气的时侯,只要继续注意看你在做什么,看看发生什么,看看那个模式如何自己重复。

  如果你能够静静地站着,那是最好的,如果你觉得这样做很困难,如果你被拉走,那么就进入房间对枕头生气。当你对枕头生气,你将可以完全看到你的盛怒,它会变成透明的,而枕头不会反应,所以你可以很容易地看,没有危险,没有安全的问题,你可以注意看。慢慢地,会有愤怒升起,然后怒气下降。

  注意看这两者的韵律。当你的愤怒消失,而且已经不再想打枕头,或者你开始笑,或者你觉得荒谬,那么就闭起你的眼睛,坐在地板上,静心冥想发生过的事,你还觉得对侮辱你的那个人生气吗?或是那个生气已经被发泄在枕头上,你将会感觉到有一种镇静降临到你身上,你将不再对那个人生气,相反地,你或许甚至会同情他。

  两年前有一个年轻的美国男孩在这里,他逃离美国是因为有一个难题,有一个着魔:他一直想杀死他的父亲。那个父亲一定是一个危险人物,他一定是过份镇压那个男孩,那个儿子在梦中想谋杀他的父亲,在他的白日梦里,他也是想谋杀他的父亲,他逃离他的家只是为了不要接近他的父亲,否则事情不知道什么时侯会发生,有了那个疯狂的存在,它随时都可能爆发。

  那个男孩在这里跟我在一起,我告诉他:「不要压抑你的感情。」我给他一个枕头,我告诉他说:「这是你的父亲,现在,做任何你想要做的。」最初他开始笑,笑得很疯狂,他说:「它看起来很可笑。」我告诉他:「就让它可笑,如果这种感觉在你的头脑里,那么就让它表现出来。」有十五天的时间,他一直都在打枕头、撕枕头,做任何他想对它做的。到了第十六天,他带了一支小刀,我并没告诉他要带小刀,所以我问他 「为什么要用这把小刀?」

  他说:「不要阻止我,让我杀,现在那个枕头对我来讲已经不是一个枕头,那个枕头实际上已经变成了我的父亲。」所以那一天他杀死了他的父亲,然后他开始哭,开始流泪,他变得镇静下来,放松下来,然后他告诉我:「现在我觉得很爱我的父亲,很同情我的父亲,现在请让我回家。」

  现在他已经回到美国,他跟他父亲的关系已经完全改变,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那个机械式的着魔被释放开来。

  如果当某种旧有的模式抓住你的头脑时,你能够静静地站着,那是很好的,如果你做不到,那么就让它以一种戏剧性的方式发生,但是要单独一个人,不要有人在场,因为每当你在进行你的模式,每当你让你的模式表现在某一个人身上,它就会创造出新的反应,而变成一个恶性循环。

  最有意义的方式就是注意看那个模式,不论你是静静地站着,或是将你的愤怒和恨表现出来,要保持注意看,注意看它如何展开,如果你能够看到那个运作过程,你就能够将它化解。

  瑜伽的所有步骤就是要化解那些你一直在做的事,它们是负向的,不必创造新的东西,只要摧毁那个错误,然后那个正确的已经在那里,所以,不必做什么正向的事,只要做一些负向的事。那个正向的已经隐藏在底下,它就好像河流隐藏在石头底下,你不是要去创造那个河流,它已经在那里蠢蠢欲动,它想要被释放开来而变成自由的、流动的。

  有一个石头在那里,那个石头必须被移开,一旦那个石头被移开,河流就开始流动喜乐、快乐、喜悦、或不管你怎么称呼它,它已经在你里面流动,只有一些石头在那里,那些石头就是社会的制约,脱掉那些制约。如果你觉得执着是石头,那么就在不执着上面做一些努力;如果你觉得愤怒是石头,那么就在不愤怒上面做一些努力;如果你觉得贪婪是石头,那么就做一些不贪婪的努力,只要做它的相反,不要压抑贪婪,只要做它的相反,做一些非贪婪的事;不要只是压抑愤怒,做一些不愤怒的事。

  在日本,当某人生气,他们有一个传统的教导:如果某人生气,他必须立刻做一些不生气的事,如此一来,那个即将进入愤怒的能量就会进入不愤怒。能量是中性的,如果你觉得对某人生气,而你想掴他的脸,那么你就给他一朵花,然后看看会发生什么。

  你想要掴他的脸,你想要在愤怒当中做某些事,给他一朵花,然后只要看看在你里面会发生什么,你在做某种不愤怒的事,那个要推动你的手的能量将会推动你的手,如此一来,那个即将要打他的手将会变成给他一朵花,那个品质改变了,你已经做了一些事。能量是中性的,如果你不做一些事,那么你就压抑了,而压抑是有毒的,所以要做一些事,但是是做它的相反,这不是一个新的制约,它只是解开旧有的制约,当旧有的模式消失,当那个结消失,你就不需要担心做任何事,你就能够自然地流动。

   

问题:

  你说过,灵性的努力或许要花上二、三十年,或甚至很多世,即使如此,它或许还算太快,但西方的头脑似乎是想要快一点得到结果,他们没有耐性,他们太过于实际,他们要求立即的结果。在西方,一些宗教的技巧就好像流行的东西一样,来了又去,在这种情况下,你为什么会想要将瑜伽介绍给西方的头脑?

  我的兴趣不在于西方的头脑或东方的头脑,那些只是一个头脑的两面,我的兴趣在于头脑,这个西方和东方的分法并不很有意义,它甚至并不重要,有东方的头脑在西方,也有西方的头脑在东方,现在整个事情都变得一团糟,现在东方也是匆匆忙忙的,古代的东方已经完全消失了。

  我想起一则道家的趣闻。有三个道家的人在一个山洞里静心,经过了一年,他们都很宁静,只是静坐和静心。有一天,一个骑马的人从附近经过,他们向上看,这三个隐士的其中之一说:「他骑的马是白色的。」其它两个人保持沉默,一年后,第二个隐士说:「那只马是黑色的,不是白色的。」然后又经过了一年,第三个隐士说:「如果你们要讨论,那么我就要离开,如果你们要耍嘴皮,那么我就要离开。我一定要离开:你们扰乱了我的宁静:」

  那只马是白色的或黑色的有什么关系?三年的时间:但是东方的生活就是这样在进行:时间不存在。东方根本没有意识到时间,东方生活在永恒里,好像时间没有在经过,每一样东西都是静止的。

  但是那样的东方已经不复存在,西方已经腐化了每一件事,而那样的东方已经消失了。透过西式的教育,现在每一个人都变成西式的,只有一些少数的岛民仍然是东方的,而他们可能在西方,也可能在东方,他们并不限于在东方,但是就整个世界而言,就整个地球而言,人们已经变成西方的。

  瑜伽说:让瑜伽的说法非常深入地穿透你,因为它将会非常有意义,瑜伽说:你越是没有耐心,你的蜕变就需要越多时间。你越匆忙,你就越会延迟,匆忙本身会产生如此的一个混乱,因而导致你的延迟。

  你越不匆忙,那个结果就会越简单,如果你有无限的耐心,蜕变在这个片刻就能够发生,如果你准备好要永远等待,你或许甚至不必等到下一个片刻,就在这个片刻,事情就能够发生,因为问题不在于时间,问题在于你头脑的品质。

  无限的耐心是需要的。不渴望结果会给你很多深度,而匆忙使你变肤浅,由于太匆忙,所以你不可能深入,你甚至对此地的这个片刻没有兴趣,而对再来要发生的有兴趣,你对结果有兴趣,你走在你自己之前,你的移动是疯狂的,你或许可以跑得很远,你或许可以旅行得很远,但是你什么地方都到不了,因为你要到达的地方就在这里,你必须「掉进」它里面,不要想达到任何地方,唯有当你具备了十足的耐心,那个「掉进」才可能。

  我要告诉你一则禅宗的趣闻。一个禅宗的和尚经过一片树林,突然问他觉知到有一只老虎在跟随着他,所以他就开始跑,但是他的跑法也是禅宗的跑法,他并不匆忙,他并不疯狂,的跑步很平顺、很和谐,他在享受那个跑步,据说那个和尚在想:「如果那只老虎在享受它,我为什么不要呢?」

  那只老虎在跟随着他,然后他来到了一个悬崖,为了要逃避那只老虎,所以他就吊在一棵树的树枝,然后他往下看,有一只狮子在山谷底下等着他,然后那只老虎已经来到,在山顶上,它就站在那棵树的旁边,那个和尚就吊在中间,只是抓着树枝,而狮子就在山谷底下等着他。

  那个和尚笑了,然后他往上看,有两只老鼠,一只白的,一只黑的,正在咬那根树枝,要将它咬断,然后他笑得很大声,他说:「这就是人生,白天和晚上,白老鼠和黑老鼠正在咬断树枝,不管我去到那里,死亡都正在等待着,这就是人生!」据说那个和尚就在那个片刻达到三托历--第一次瞥见成道。这就是人生:没有什么好烦恼的,事情就是如此,不管你去到那里,死亡就在那里等待,即使你那里都不去,白天和晚上就在切断你的生命,所以那个和尚放声大笑。

  然后他往四周一望,因为现在每一件事都确定了,不需要烦恼,当死亡已经确定,有什么好烦恼的?只有在不确定的时侯才有烦恼,当每一件事都很确定,就没有烦恼,死亡已经成为命运,所以他环顾四周,看看剩下的这几个片刻有什么东西好享受的,他看到树枝旁边有一些草莓,所以他就摘了几个草莓来吃,那是他一生当中最好吃的草莓,他非常享受,据说他就在那个片刻成道。

  他变成一个佛,因为即使死亡那么接近,他也完全不匆忙,他还能够享受草莓,草莓很甜:草莓的滋味很甜,他感谢神,据说在那个片刻每一样东西都消失了--老虎、狮子、树枝,甚至连他本身也消失了,他变成了宇宙。

  这就是耐心,这就是绝对的耐心:不管你在那里,你都要享受那个片刻,不要问未来,在你的头脑里不应该有未来,只有现在这个片刻,而你是满足的,当不需要去到任何地方,不管你在那里,你就从那个点掉进大海,你将会跟宇宙合而为一。

  但是头脑对此时此地没有兴趣,头脑对未来某一个地方的某一个结果有兴趣,所以那个问题就某方面而言是跟这样的一个头脑有关的,是跟现代的头脑有关的。称呼它为现代的头脑比称呼它为西方的头脑来得好,现代的头脑经常着迷于未来、着迷于结果,而没有处于此时此地。

  这样的头脑怎么能够被教以瑜伽,这样的头脑不能够被教以瑜伽,因为这种未来的指向无法引导你到那里,这种未来的指向使现代的头脑产生经常性的痛苦。我们已经创造出地狱,我们已经创造出太多的地狱,现在人们或许必须从这个星球消失,或许他将必须蜕变他自己,或许人类必须完全死亡,因为这个地狱已经不能够再继续,或者我们必须经历一个突变。

  因此瑜伽能够使现代的头脑变得非常有意义,因为瑜伽能够拯救你,它能够教你如何再度处于此时此地、如何忘掉过去、如何忘掉未来、如何带着如此的一个强度停留在现在,而使得这个片刻变成无时间性的,使目前这个片刻变成永恒。

  派坦加利能够变得越来越有意义,在这个世纪接近末了的时候:对于人类蜕变的技巧将会变得越来越重要,它们已经在全世界变得很重要,不管你称它们为瑜伽或禅都可以,不管你称它们为苏菲的方法或谭崔的方法都可以,所有古老的教导正在以很多很多方式爆发出来。有很深的需要存在,在全世界的每一个地方、每一个部分,人们都非常有兴趣去找出人们在过去怎么能够拥有如此的福气和喜乐而存在,在过去那么贫乏的情况下,为什么会有这么富有的人存在,而为什么我们处在这么富有的情况下,生活却是那么贫乏?

  这是一个似非而是的真理,这是一个矛盾,在人类历史上的第一次,我们创造出富有和科学的社会,但它们却是最丑陋、最不快乐的社会。在过去没有科技、没有富足,也没有舒适,但是人类却存在于一种非常和平的气氛之下,很快乐,而且具有感激的心情,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能够比任何人都来得更快乐,但是我们却丧失了跟存在的连系。

  而那个存在就是此时此地,一个没有耐心的头脑无法与它连系,没有耐心就好像一个发烧的、疯狂的头脑,你继续一直在跑,即使目标来临,你也无法静静地站着,因为跑步已经变成如此的一个习惯,即使你到达目标,你也将会错过它,你将会绕过它,因为你无法停止,如果你能够停止,那个目标是不用去找寻的。

  有一个禅师,他的名字叫做慧海,他说:「追求,你将会丧失;不追求,你就能够立刻得到它;停止,它就在这里;跑,它就不存在于任何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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