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船

第七章 三个朋友

  三个朋友在讨论生命。

  一个说:

  「人们是否能生活在一起而对它一无所知吗,

  是否能一起工作而不产生什么?

  人们是否能遨游子空中

  忘了存在,直到无穷无尽?」

  三个朋友相互看着,

  进发出一阵大笑。

  他们没有解释,

  这样他们就做了比以前更好的朋友。

  后来其中一个死了。

  孔子差一个门徒

  来帮另两个人在丧礼上吟唱。

  门徒发现

  一个人编着歌曲,

  另一个人弹着琴。

  他们唱道:

  「哎呀,桑户,你到哪里去了?

  你已经去了你以前真正所在的地方,

  而我们在这儿一一真该死,我们还在这儿!」

  孔子的门徒突然插嘴问道:

  「请问你们在哪里见过这样的事,

  在葬礼的名下,

  在死者的面前,

  这样不庄重地快乐地歌唱?」

  两个朋友相视大笑:

  「可怜的家伙,

  他不懂得新的礼仪!」

  关于生命,首先,生命没有解释。它以极盛的状态存在,但它没有解释。它是一个奥秘,如果你想解释它,你就会错过它。它不会得到解释。但你如果解释,你就会变成瞎子。

  哲学是生命的敌人。一个人能碰到的最糟糕的事情就是固执地要解释、着迷地要解释。而就在你认为你已经得到解释的时候,生命已经离开了你,你已经死了。

  这看起来像是个似是而非的真理。死亡也许可以解释,但生命不能解释,因为死亡是己经完成的东西,是完全的东西,而生命总是一桩不断进行的事;生命总是在旅途上,死亡己经到达了。当什么到达了、完成了,你就可以解释它,给它定义。当什么仍在进行中,它就意味着仍要经历未知。

  你可以知道过去但你不可能知道未来。你可以把过去弄成一个理论,但你怎么能把未来弄成理论?未来总是开放的,无限地开放,不断地开放、开放。所以如果你解释,解释指的总归是死的东西。

  哲学进行解释,所以它不可能是活生生的,你找不到比哲学家更僵死的人。生命已经退下去了,已经从他们身上悄悄溜走了。他们是干瘪的脑袋,就像僵死的石头一样。他们生出很多噪音,却没有生命的音乐。他们有许多解释,但他们完全忘却了他们手中只有解释。

  解释像一只紧握的拳头。生活像一只摊开的手掌。它们全然不同。拳头完全紧握的时候,里面就没有天空,没有空气,没有喘气的空隙。你不可能把天空抓在你紧握的拳头里。拳头会失去天空的。天空在那儿,手掌是张开的,它是可以亲近的。解释是握紧的、紧闭的,限制的--生命溜走了。

  甚至一声大笑也比一切哲学伟大,有人对生命大笑时,他就获得了生命。所以一切真正的明白人都笑。而他们的笑声即使过了几个世纪仍能听到。看见佛陀手里拿着一枝花,摩柯伽叶笑了。就是现在还能听到他的笑声。有耳朵听的人会听见他的笑声,就像一条千百年流淌不息的河流。

  在日本的禅寺里,弟子仍然问师父:「师父,告诉我们,那时摩柯伽叶为什么笑?」那些警觉一些的人说:「师父,告诉我们为什么摩柯伽叶还在笑? 」他们用现在式,不用过去式。据说只有师父感到你能听见马哈卡斯亚帕的笑声时才会回答。如果你听不见,对你就没有什么好说的。

  佛总是在笑。你也许还没有听到他们笑,因为你的门是关着的,你也许看过佛,也许觉得他是严肃的,但这种严肃是你投射上去的。这是你自己的严肃你把佛当成了一个屏幕。所以基督徒说耶稣从不笑。看来这完全是傻乎乎的。耶稣必定大笑过,必定笑得非常彻底,于是他的整个存在大概都变成了笑但弟子们听不见。这是真的。他们一定一直是紧闭门户的,他们把自己的严肃投射上去了。

  他们能看到十字架上的耶稣,因为你们都生活在这样的苦难中,所以只能看见苦难。如果你们曾听到耶稣笑,他们也会忽视。这与他们的生活非常矛盾,不相契合。一个大笑的耶稣不合乎你的观念,他变成了一个陌生人。

  但在东方就两样了,在禅、在道,笑都达到了它的顶峰,它变成了与哲学相对的一极。

  哲学家是一本正经的,因为他认为生命是一个谜,能找到一个答案。他用头脑来破解生命,变得越发的一本正经。他越是错过生命,他就越变得一本正经、死气沉沉。

  道家--老子和子--说,如果你能笑,如果你能感受到捧腹的大笑,发自你的存在的核心、不仅仅是画在表面上的大笑,如果你能感受笑--发自你的存在最深处的中心、传遍你全身、洋溢到宇宙申的笑,那样的笑就会给你生命的一瞥,第一瞥。

  这是个奥秘。

  庄子的笑充满了默祷,因为现在你接受了生命,你不渴望解释了。怎么能够找得到解释呢?我们是其中的一部分。部分怎么能够找得到全体的解释呢?部分怎么能够看整体呢?部分怎么能够剖开、分割整体呢?部分怎么能够先于整体呢?

  解释意味着你必须超越你要解释的东西,你必须在它存在之先存在,你必须在它停止存在时仍然存在。你必须在它周围以便给它下定义,你必须分割以便到达中心。一名外科医生可讲找到解释,不是生命的解释,而是对尸体的解释。对生命的所有医学定义都是愚蠢的,因为外科医生剖割,当他作出结论时生命已经不再,只剩一具尸体。一切解释都是尸体解剖,生命已经没有了。

  现在即使科学家也已经认识到:当你检查人的血液时,血液已经在活人的血管里流动时不一样了。流动时血是活的性质是不同的;当现在它在试管里时,就是死的。这不是同样的血,因为基本的特点,生命已经不在里面了。一切解释都是那样的。

  开在树上的花是不同的,因为生命的体态在其中流动。你把它从树上摘下来,带到实验室,观察它,它就是不同的花了。不要为它的外观所欺骗。现在它里面己经没有生命在流动了。你也许知道花的化学组成,但那不是解释。

  诗人有不同的方法,不是通过分割,而是通过爱,不是把花从树上摘下来,而是与花融为一体,在深深的爱里与它同在,在神秘的参与中与之相融。他参与它,然后他逐渐会悟得,而那不是解释。诗歌不可能是一种解释,但它有真理的一瞥。它比任何科学都更真实。

  看:你与某人相爱时,你的心跳得不寻常了。你的爱人、你的亲爱的会听你的心:它玩得不寻常。你的爱人会拉过你的手,…那温暖也不寻常。血液以不寻常的舞蹈来流动,它的跳动是不寻常。

  当医生把你的手放在他手里时,脉搏是不同的。他可以听见心脏跳动,但这跳动是不寻常的。当心脏为爱人跳动时,它有一首自己的歌,但只有爱人能知道这跳动,只有爱人能知道这脉动,知道这血液,知道这生命的温暖。医生不能知道。

  什么变了呢?医生变成了观察者,你是被观察的,你们不是「一」。医生把你当物体来对待,他看你就好像看一样东西这就造成了差异。爱人不会像看物体一样来看你,他与你合为 「一」,他与你融为一体。他逐渐知道你存在深处的核心,但他没有解释。他感受到,但感受和解释是两样的。他不能思考它。

  任何能被思考的都不是活的。思想处理死亡,它总是处理死的物体;所以科学里没有感情的地盘。感情给存在赋予另外的维度,活的维度。

  这个美丽的故事要对你说许多。一步一步走进它,如果你得到了一个结论,那就要知道你已经错过了它。如果你笑起来,郡你就懂了。

  三个朋友在讨论生命。

  庄子非常简洁。总是这样,那些智者不会多说一个词。他们生活在实质中。

  三个朋友在讨论生命。

  首先要搞懂的是只有朋友能讨论生命。一旦讨论变成敌对的,一旦讨论变成一场争论,对话就破产了。生命不可能以那种方式来讨论。只有朋友能讨论;因为那样,讨论就不是争论,而是对话。

  争论与对话有什么不同?争论中你不准备听别人的;即使你在听,你的听也是假的。你并没有真的在听,你只不过在准备你的论据,另一个人在说的时候,你就在准备反驳。另一个人在说的时候;你只是在等待反击的机会。已有成见在先,你不是在探索,你不是无知的,你不天真,你己经被灌满了,你的船不空。你带着某些理论,并想证明它们正确。

  真理的追求者不带什么理论。他总是开放的,可以受影响他能听,印度教教徒不能听,伊斯兰教教徒不能听。印度教教徒怎么能听呢?他己经知道了真理,没有必要再听了。你想让他听,但他不能;他的头脑已经灌满了,没有什么能渗进去了。基督徒不能够听,他已经知道了真理。他已经关上了让清风吹进的门,他已经闭上了可以看新的太阳升起的眼睛,他已经完成了,他已经到达了。

  所有那些感到他们已经到达了的人会争论,但他们不能进行对话。他们只能冲突;于是矛盾产生了,他们彼此互相反对。在这样的讨论中你也许可以证明什么,但什么都证明不了。你可以使别人不开口,但他们决不会被改变。你不能使人信服,因为这是一场战争,一场文明的战争--你没有用武器来打仗,你在用语言打仗。

  庄子说:「三个朋友在讨论生命」--那就是为什么他们能够笑出来;要不然的话就会得出一个结论。一个理论可能会打败另一个理论,一种哲学也许会使另一种哲学开不了口,那样就会有二个结论,结论是死的。

  生命没有结论。生命没有愚蠢的思想。它不断地持续着持续着,没有终了;它总是永远是不断持续的事情。你怎么能够就生命得出什么结论呢?你一做结论就跨出生命之外了。生命在持续着,而你已离开了生命的路。你可以坚持你的结沦,但生命不会等着你。

  朋友可以讨论。为什么?你可以爱一个人,你不能爱一种哲学。哲学家不可能是朋友。你可以是他们的门徒,也可以是他们的敌人,但你不可能是他们的朋友。要么你被他们说服要么没有说服,要么你追随他们要么不追随他们,但你们不可能做朋友。

  友谊只在两艘虚舟之间才有可能J那样你就是向对方开放的,邀请对方的,那样你就总是一份邀请,来吧,到我里面来,和我在一起。

  你可以扔掉理论、扔掉哲学,但你不能扔掉友谊。当你处在友谊中,对话就变得可能了。对话时,你听;如果你需要讲,你不是为了反对别人才说;你说话只是为了探索、追寻。你说话不是带着己经达到的结论,而是带着追问、不断的追问。你不是想证明什么,你是不带成见地说话,你不是根据哲学来说话。哲学决不天真,它总是狡黠的,它是头脑的诡计。

  三个朋友在讨论生命,因为在朋友之间对话是可能的。所以,除非你找到友谊、爱、尊敬、信任,不然,探索是没有什么可能的,这一直是东方的传统。如果你到师父那里去,而你的船上装满了你的念头,那就不可能有什么接触,不可能有对话。首先你得空出,这样友谊才有可能,这样你才能看,而没有什么念头在你眼睛里漂过,这样你才能不带结论来看。而你一旦能够不带结论地看,你的洞察力就是巨大的,它是没有局限的。

  一个印度教教徒可以读《圣经》,但他决不会明白。实际上,他从来没有读懂它,他无法听它。一个基督徒也可以读《薄迦梵歌》,但他俩在门外。他决没有进入它最深的内在,没有达到内在的领域,他一直在外面打转。他己经知道只有基督是真的;他已经知道只有通过基督才能得救;他已经知道只有基督是上帝的儿子。他怎么能听克里虚那呢?只有基督是真理,克里虚那肯定是虚妄的,至多是美丽的虚妄,但决不是真理。或者就算他退让了许多,然而他会说,近似真理。

  但当你说近似真理时是什么意思?它就是虚妄!真理要么是!要么不是!没有什么可以是近似的。真理是,或者真理不是。它总是整体。你不能把它分开。你不能说它某种程度上是真的。不,真理不知道程度,要么是真理!要么不是真理!

  所以,当头脑里存着「基督是唯一的真理」这个结论时,听从克里虚那就不可能了。即使你在路上偶然碰见他,你也无法听他的。即使你遇见佛陀你也不会与他交会。

  而整个世界充满了结论。某某人是个基督徒,某某人是印度教徒,某某人是耆那教徒,某某人是佛教徒。这就是真理失落的原因:一个有宗教性的人不可能是一个基督徒、印度教徒或者佛教徒,一个有宗教性的人只能是一个忠诚的探索者。他探索,他不带任何结论,保持开放。他的船是空的。

  三个朋友讨论生命……只有朋友能够讨论;因为那样才有对话,关系才是我和你的关系。你们争论的时候,关系是我和它的关系。另一方是要说服、要让它归依的东西,另一方不是一个 「你」;另一方没有任何重要性,另一方只是一个数字。

  在友谊里,另一方是重要的,他有本质的价值,他自己就是目的,你不是要让他转变过来。你怎么能转变一个人呢?多么愚蠢啊!努力地去转变一个人是愚蠢的。一个人不是一样东西。一个人是这样巨大、广阔,没有理论能比一个人更重要。没有哪种《圣经》能比人重要,没有哪种《薄迦梵歌》能比人重要。人就意味着生命的荣耀。你可以爱一个人,但你决不可能转变一个人。如果你想去转变,你就是试图操纵。那样人就变成了工具,而你在利用他。

  当你的「我」说「你」的时候,当另一方被爱着的时候,当背后没有意识形态时,对话就是可能的。另一方只是被爱,而他是基督徒还是印度教徒是没有关系的。这就是友谊的意思--朋友可以讨论生命,因为对话是可能的。

  一个说:

  「人们是否能生活在一起而对它一无所知吗,

  是否能一起工作而不产生什么?

  人们是否能遨游子空中

  忘了存在,直到无穷无尽?」

  他没有提出一个理论,他只是提了一个问题。记住你可以用两种方式来提问。有时,你提问只是因为你不得不提供答案,而答案已经有了--你提问只是要回答它。那么问题就不是真的,它是假的。答案已经在了。问题只是个计策,只是修辞上的;它不是真的,不是真正的。

  当你里面没有何题的答案时,那问题就是真的,你提问但出发点不是答案,你提问只是为了看一看,问题使你空空如也,只是开放着、邀请着、追问着。

  一个说:

  人们是否能生活在一起而对它一无所知吗?

  我们生活在一起,而我们一点也不知道在一起是什么。我们能够数年里生活在一起而不知道在一起是什么。看看全世界--人们生活在一起,没有人独自过日子;丈夫和妻子,妻子和丈夫,孩子和父母,父母和朋友;每个人都在一起生活。生命在于 「在一起」之中,但你知道「在一起」是什么吗?和妻子一起生活了四十年,也许你一刻也没有和她在一起,即使和她做爱时你也许还想着别的事情。那样你就不在那儿了,做爱只是一项机械的活动。

  我听说穆拉·那斯鲁订有一次和他妻子一起去看电影。他们结婚至少有二十年了。电影是那种外国性爱片!他们离开电影院时,妻子说:「那斯鲁汀,你从没有像那些演员在电影里那样地爱过我。为什么?」

  那斯鲁汀说:「你有病吗?你知道他们那样做得到多少报酬吗?」

  人们一直相互生活在一起却没有爱,因为只有得到报酬你才爱。而如果只有得到报酬你才爱,你又怎么能爱呢?那样爱也就变成了市场上的货物:那它就不是一种关系,不是 「在一起」,不是庆祝。你不高兴和对方在一起,至多你只是容忍对方。

  穆拉·那斯鲁汀的妻子临终时,大夫说: 「那斯鲁汀,我必须坦率地说,在这样的时候说真话好一点。你的妻子没有救了。这病我们治不了,你自己应当有所准备。不要让你自己遭受痛苦,接受它;这是你的命运。你的妻子要死了。」

  那斯鲁汀说:「别担心。如果这么多年来我都能够遭受和她在一起的痛苦,我就能再遭受几个小时!」

  至多,我们容忍。而不管你什么时候用容忍的眼光来想,你就在遭受痛苦,你们的「在一起」就在遭受痛苦。所以沙特说: 「他人是地狱」,因为和别人在一起你只是忍受痛苦,别人变成了束缚,别人变成了支配因素。别人开始制造麻烦,你的自由失去了,你的快乐失去了。然后这就变成了惯例,一种容忍。如果你在容忍别人,你怎么能知道 「在一起」的美呢?真的,它还从来没有发生过。

  婚姻几乎从来不发生的,因为婚姻意味着对「在一起」的庆祝。它不是一张证书。没有哪个登记处能给你婚姻;没有哪个神父能把它像件礼物一样地送给你。它是存在中一次巨大的革命,它是你的生活方式的巨大转变,只在你庆祝 「在一起」的时候它才发生,只有在别人不再被感到是别人、你不再感到自己是「我」的时候才发生。当两个人不是真正的两个时,一座桥架起来了,他们已经在某种意义上变成了「一 」。从形体上说他们还是两个,但就最深的内在而言,他们已经变成了「一」。他们也许是一个存在的两端,但他们不是两个。有一座桥架着。那座桥给了你「在一起」的瞥见。

  婚姻是最少有的事情之一。人们生活在一起是因为他们不能独自过日子。记住这一点:因为他们不能独自过日子,所以他们生活在一起。独自过日子是不舒服的,独自过日子是不合算的,独自过日子是困难的,所以他们生活在一起。理由是否定性的。

  一个人就要结婚了,有人问他:「你总是反对结婚,为什么你突然改变了主意?」

  他说:「冬天要来了,人家说天气会非常冷。暖气对我来说太贵了,而老婆就比较便宜!」

  这有它的逻辑。你和某人生活在一起是因为舒适、方便、合算、便宜。一个人过日子真的很难:妻子就是这么多的角色,管家、厨师、佣人、护士--这么多的角色。她是世界上最便宜的劳动力,无偿地做这么多的事情。这是利用。

  婚姻作为利用别人的组织而存在,它不是「在一起」。所以没有幸福像开花一样从婚姻里孕育出来。不可能的。从利用的根上怎么能长出狂喜?

  有你所谓的圣人,他总是说因为你生活在家庭里、生活在世界上,所以你是不幸的。他们说:「丢下一切,弃绝! 」他们的逻辑看来是对的,不是因为它是对的,而是因为你已错过了「在一起」。要不然所有那些圣人看起来绝对都错了。知道「在一起」的人也知道神性;真正结婚的人知道神性,因为爱是最伟大的门。

  但「在一起」不在那儿,你们生活在一起却不知道「在一起」是什么;你那样生活了七十年、八十年却不知道生命是什么。你漂流着,没有扎在生命里的根。你只是从一刻移动到另一刻,没有尝到生命所给予你的;而这也没有在出生时给你。知晓生命,这不是遗传的。

  生命来自诞生,但智慧、经验、狂喜是要学的。于是就有静心的意义。你必须获得它,你必须向着它生长,你必须达到某种成熟度,只有那时你才能够知道生命。

  生命只在成熟的某个时刻才能向你打开。但人们幼稚地活着、幼稚地死去。他们从来没有真正成长,他们从来没有达到成熟。

  成熟是什么?性成熟并不意味着你成熟。问问心理学家:他们说成年人平均智力年龄大约在十三或十四岁。你的肉体继续成长,但你的头脑停留在大约十三岁上。无怪乎你举止这样愚蠢,你的生命变成了连续不断的愚蠢!一个还没有成熟的头脑必定会每时每刻都犯点错误。

  而不成熟的头脑总是把责任推卸到别人头上。你觉得不高兴了,就认为是因为人人都给你制造地狱。「他人是地狱。 」我说沙特这一论断是非常幼稚的。如果你是成熟的,他人也能变成天堂。不管你是什么样子,他人就是你那样子,因为他人只是一面镜子,他反映的是你。

  我说成熟,我是说内在的整体性。只有当你不再向别人推卸责任,只有当你不再说别人造成了你的痛苦,只有当你认识到你是自己痛苦的制造者,那时才会有这种内在的整体性。这是通向成熟的第一步:我是有责任的。不管什么在发生,都是我的作为。

  你感到悲伤。这是你的作为吗?你会感到非常烦燥,但如果你能继续同这种情绪在一起。你迟早可以停止许多作为。这就是因果报应所涉及的一切。责任是你的。不要说是社会的责任,不要说是父母的责任,不要说是经济条件的责任,不要把责任推卸到任何人身上。责任是你的。开始,这看起来会像个负担,因为现在你不能把责任推卸到任何别人身上了,但是负起它……

  有人间穆拉·那斯鲁汀:”为什么你看起来这样悲伤呢?」

  他说:「我的妻子坚决要我停止赌博、抽烟、喝酒、玩牌。我已经全都戒了。」

  所以那人说:「你妻子现在一定非常高兴。」

  那斯鲁汀说: 「问题就在这里。现在她我不到什么好抱怨,所以她很不高兴。她开始说啊说啊,但她找不到什么来抱怨。现在她不能让我对什么负责了;我从来没有看到她这样不高兴。我本来想当我把这些全放弃时她会高兴起来,可她变得比以前更不高兴了。」

  如果你不断把责任推卸到别人身上,而不管什么他们都照你说的做,你最后会自杀的。最后就没有任何地方去推卸你的责任了。

  所以有点缺点是好的,它帮助别人高兴。如果真的有一个完美的丈夫,妻子就会离开他的。你怎么能支使一个完美的人呢?所以即使你不想这样,也要不断做些错事,这样妻子就能支使你并感到快乐!

  有完美的丈夫就一定会有离婚。找到一个完美的人,你会总是和他对立,因为你不能责备,你不能说他有什么错。我们的头脑喜欢把责任推卸给别人。我们的头脑想抱怨。这就使我们觉得舒服,因为那样我们就没有责任,我们就减轻负担。但这种减轻负担是非常昂贵的,你实际上没有减轻负担,你的负担越来越重。只是你不警觉而已。

  人们不知道生命是什么,却已经过了七十年、过了许多世了。他们不成熟,他们不完整,他们不在中心。他们生活在边缘上。

  如果你的边缘遇到别人的边缘,一场冲突就发生了,如果你要坚持别人是错的,你还是在边缘上。一旦你体悟到 「我对我的存在负有责任,不管发生什么,我是原因,我做了这事。突然间,你的意识就从边缘转移到中心。现在,你第一次变成了你的世界的中心。

  现在许多都可以做了……因为凡是你不甚欢的,你就可以丢掉;凡是你喜欢的,你就可以采用;凡是你感到真的,你就可以追随;凡是你感到假的,你就不必追随,因为你现在是你自己的中心,扎根在你自己之中。

  一个说:

  「人们是否能生活在一起而对它一无所知吗,

  是否能一起工作而不产生什么?

  人们是否能遨游子空中

  忘了存在,直到无穷无尽?」

  三个朋友相互看着……

  只有朋友才相互看着。如果有个人你对他有敌意,你决不会看着他。你会避开他的视线。即使你不得不看他一眼,你的看也是空的,你不让你的眼晴去吸收他;他是某种异质的、相斥的东西。

  眼睛是门。你只稍向一个人看着,你就能吸收他,让他融进你。

  三个朋友相互看着……

  一个朋友进行探究,另外两个并不急于回答。他们等待,他们有耐心。如果他们头脑里已经有了什么结论,他们会马上说出来的。但是他们相互看着。他们在感受这情境,这探究,这探究的核心,问题的意义,问题的深度。记住,如果你能感觉到一个问题的深度,答案就几乎找到了。但没有人有这个耐心,没有人准备深入到一个问题中。你提问,但你从来没有真正深入到探问中。你要求马上得到答案。

  三个朋友相互看着,

  并发出一阵大笑。

  那事实,那问题、那间题的洞察、那深度、那现实、整个事实,都清清楚楚地表明,不需要什么答案。任何答案都会是愚蠢的,任何答案都会是浅薄的。

  据说,人们总是成百上千次地问佛陀问题,而他都不回答。

  如果问题要求表面上的答案,他不会回答;如果有人问:「有上帝吗?」他保持沉默。人们好愚蠢啊。他们开始认为他不相信上帝,要不然他会说有的;或者人们认为他无知,认为他不知道,要不然他会说清有还是没有。

  你问「上帝存在吗」这种问题的时候,你不知道你在问什么。你认为这是一个要回答的问题吗?那你就是个笨蛋,这样有生命的问题能被回答吗?那你就不知道它的深度;那么这就是好奇,不是探究。

  如果问佛陀的人是一个真正的探索者,那他就会由佛陀的沉默来决定--因为沉默就是答案。在那沉默里,他会感受到问题;在那沉默里,问题就会强烈地显示出自己。在沉默的背景衬托下,问题会变得更清晰。清晰就会来到他这里。

  不管你何时提出一个深刻的问题,答案都是不必要的。必要的是继续跟问题在一起。不要这里那里地跑来跑去,继续跟问题在一起,等着。问题本身会成为答案。如果你深入它,问题会引向答案的源头。它在你里面。

  佛陀还没有回答过任何真正的问题--记住我也是这样。我不断回答你的阿题,但我也回答不了你的真正的问题--你也还没有提出过。不管你什么时候提出真正的问题,我都不会回答,因为没有哪个真正的问题可以被答复。这不是理智的事。传达只从心到心而发生,不是从头到头。

  三个朋友相互看着……

  在那一眼中发生了什么?那一眼中他们不是头,他们变成了心。他们相互看着,他们感觉,他们尝一尝这个问题的味道--这完全是真正的问题,它没有答案。是的,我们活着,却不知道生命是什么。是的,我们生活在一超却不知道 「在一起」是什么。是的,我们活着,完全忘记了我们存在。我们在天空中飞来飞去,不知道我们要上哪儿去,不知道我们为什么要飞来飞去。

  问题是真正的,所以如果有答案提供,那么任何答案都是愚蠢的。只有傻子才回答这样的问题。他们相互看着,他们真的朝深处相互看去,而后迸发出一阵大笑。为什么迸发出笑声?整个情境是多么荒唐。真的,我们活着,不知道生命是什么;我们存在而没有觉知存在;我们走啊走啊,不知道从哪里来、到哪里去,为什么来、为什么去。

  生命是个奥秘。每当你面对一个奥秘,笑声就会出现,因为你怎么能够解答一个奥秘呢?

  你内部最神秘的东西是什么?笑声是你内部最神秘的。没有动物会笑,只有人才能够笑。这是人的至上的荣耀。没有动物笑,没有树笑--只有人笑。笑是人类最神秘的因素。

  亚里斯多德把人定义为理性的存在物。这不是一个恰当的定义,因为理性在别的动物身上也存在。差别只在程度不问,而程度相差并不大。人只能被定义为会笑和哭的动物,没有别的定义能行,因为没有别的动物能哭,没有别的动物能笑。这两极只存在于人类。这就是人的某些神秘之处,最神秘之处。

  怒气到处存在,它什么也不是。性到处存在,它什么也不是,它没有这么神秘。如果你想弄懂性,你可以弄懂动物的性,而所有适用于动物的性的也将适用于人。这个方面人不比动物怎么样。

  怒气、暴力、挑衅、占有、嫉妒,一切都在动物身上存在,比在你身上存在的更纯粹、更简单。在你身上一切都弄混了。所以心理学家只好研究老鼠,这仅仅是为了研究人。老鼠是简单、清楚、不怎么混乱的,而且不管对老鼠得出什么结论,都对你适用。所有的心理学实验室里都满是老鼠。对心理学家而言,老鼠已经变成了最重要的动物,因为在很多方面老鼠都很像人。

  老鼠是唯一与人形影不离的动物。它是到处存在的。如果你在西柏利亚找到一个人,附近什么地方就会有只老鼠。人上哪儿,老鼠就跟到哪儿--我怀疑老鼠已经到过月球。没有别的动物能像老鼠那样到处都有。而且老鼠的行为也绝对是像人那样的。搞明白老鼠的行为,你也就明白了人类。

  但是老鼠不能笑,老鼠不能哭。笑和哭是人类特性中的两个侧面。如果你想要明白笑和哭,你就得研究人类;没有别的研究途径了。所以我把它叫作人的头脑的最独特的性质。

  不管你什么时候感到神秘,你都有两种选择:或者哭或者笑。它由你的人格而定,由你的类型而定。如果那三个朋友是另一种人格的话,他们就会哭,这是可能的。当这样一个奥秘环绕着你,当你遇到这样不可知晓、不可能有什么解释的奥秘时,你能做什么?你能怎么反应?

  但笑比哭好,因为死亡的奥秘包围你时哭就来了。那时你就哭。而问题是关于生命的,所以它与笑有关。当你碰到死亡的奥秘时你就哭,当死亡来临你就感到哭合适。

  问题是关于生命而不是关于死亡的。所以看来他们应当相互探究,探究每个人的生命--生命脉动着:生命到处舞蹈,没有解释,没有秘密的书能够打开生命的奥秘;生命整个就是奥秘,生命全然不可知。

  要做什么?他们不是哲学家,他们是坦率的人,神秘的人。他们笑了,他们没有任何解释。这样他们就做了比以前更好的朋友。这是美丽的!一旦有什么解释,敌意就产生了,一旦你相信什么,你就分裂了。信念造成冲突。整个世界就是因信念而分裂的。你是个印度教徒而某人是伊斯兰教徒,你们就是敌人。为什么你们是敌人呢!因为你们的信念。信念造成冲突。愚蠢的解释、意识形态造成冲突、战争。

  看,如果没有解释,谁是印度教徒,谁又是伊斯兰教徒?你们怎么能打起来呢?为什么?人们总是为哲学而战,流血,相互谋杀,仅仅为了愚蠢的信念。而如果你真的探究一下信念,你就可以看到愚蠢,不是你的信念愚蠢,而是别人的愚蠢!你的信念是神圣的,但别人的全都是愚蠢的!

  所有的信念都是愚蠢的。你不可能看到你自己的是因为它太近了。真的,解释是愚蠢的,笨的。

  我曾听说一群岛飞向南方过冬。后面的一只鸟问另一只:「我们怎么会总是跟着这个白痴领头飞?」

  另一只鸟说: 「首先,所有的领头都是白痴……」要不然谁想领头?只有傻子总是随时准备领头。智者踌躇不前。生命是这样的神秘,它不是一条现成的道路。你怎么能领头呢?智者踌躇不前而白痴总是随时准备领头。

  「…而第二嘛,他有地图,所以每年我们都只好跟着他。」

  生命没有地图,也不可能画出地图。它是一条没有路的路。没有解释你怎么会分裂呢?如果没有解释,世界就会是 「一」。但是事实上有成千上万的解释,成千上万的碎片。

  庄子说了一件实在非常有洞察力的事,

  他们没有解释,这样他们就做了比以前更好的朋友。

  现在没有什么敌对的,没有什么要为此争斗的。他们笑了,而这笑把他们变成了「一」,他们笑了,而这笑把他们带向 「在一起」。解释,你就分裂了,就变成哲学的,就与别的人分隔开来,变成一个印度教徒,一个伊斯兰教徒,一个佛教徒,于是所有别的人都成了敌人。

  看着奥秘笑,人类就是「一」。那样就不必说基督徒是印度教徒的兄弟,印度教徒是伊斯兰教徒的兄弟。先把他们分开,用信念使他们变得病态,然后再施以这味药,你们都是兄弟。你看到过兄弟了吗?他们比敌人还打得厉害!所以让他们成为兄弟有什么用?

  人为他的解释而战。一切战争都是愚蠢的。人为他的旗帜而战,可是看着那些旗帜!世界上存在着怎样的愚蠢、怎样的疯狂啊:为了旗帜、为了标志、为了信念、为了意识形态?

  庄子说:他们没有解释……他们笑了。在那神秘的时刻,他们变成了「一」,变成了更好的朋友。

  如果你真的想做个朋友,那就不要有什么解释,不要有什么结论,什么也不要相信。那样你就不会分裂,那样人类就是 「一」,那样就没有障碍了。

  而爱不是通过头脑而存在的,它通过感觉存在。

  他们笑了。笑来自心,来自肚皮,来自整个存在。三个人笑时,他们成了朋友。三个人哭时,他们成了朋友。三个人争论时,他们成了敌人。

  后来其中一个死了。

  孔子差一个门徒

  来帮另两个人在丧礼上吟唱。

  门徒发现

  一个人编着歌曲,

  另一个人弹着琴。

  他们唱道,

  「哎呀,桑户,你到哪里去了?

  你已经去了你以前真正所在的地方,

  而我们在这儿一一真该死,我们还在这儿!」

  他们说:「你已经去了你以前真正所在的地方。」这是一条秘密的法则:终点只可能是起点。圆圈形成圆形,变成完美的、完全的。它到达的终点也是它的起点。终点只能是起点而不可能是别的,死亡只能是出生而不可能是别的。最后的应当是源头,应当是原本的。一个人生于无,然后又死于无,走向无。你出生时船是空的,你死亡时船又会空的。只是亮光一闪而过。你只有一会儿在肉体内,然后你就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你从哪里来你到哪里去。

  他们不说知道什么。他们说:「我们感觉到这一切:桑户,你已经去了你以前真正所在的地方,真该死,我们还在这儿。 」所以他们不是为桑户感到难过,他们为自己感到难过,他们还吊在半路上,桑户的圆已经完美无缺了。

  每当有人死去的时候,你是否感到了这一点?你是为死者还是为自己感到难过?真的,有人死去的时候,你是为他或她悲哀呢?还是为自己悲哀?每个人都为他自己感到难过,因为每一次死亡都带来 「你会死」的消息。但能对着生命的奥秘大笑的人知道它是什么,因为只有知识、真正的智能能够笑。

  你已经去了你以前真正所在的地方……

  而我们仍然吊在半道上。我们的旅程是不完整的,但你的圆己经完美无缺了。所以他们为他们自己难过,如果他们哭,他们是为自己哭。对已经离去的朋友,他们只有一 只歌,只有心灵的庆祝。如果他们难过,他们为他们自己难过。

  这就是要深深领会的一点。如果你领会生命,如果你能对生命大笑,那死亡就是完成,死亡就不是结束。记住,死亡不是生命的结束,它是生命的完成,它是高潮,是顶点,是波浪返回源头的高峰。

  他们为自己难过,难过他们的波浪还悬在半空中。他们还没有到达顶点、高峰,而他们的朋友却已经到达了他从前所在的地方。他已到了家。只有那些懂得生命的人能懂得死亡,因为生命和死亡不是两样东西。死亡是高峰,是终极,是最后的开花,是生命的芬芳。

  在你看来死亡是丑陋的,因为你从来没有明白生命;而死亡在你里面造成害怕,因为你害怕生命。记住,你对生命是什么态度,你对死亡就是什么态度。如果你害怕死亡,那你就惧怕生命;如果你热爱生命,你就热爱死亡,因为死亡不是别的,它只是最高峰、只是完成。歌曲唱到了结尾,河流汇入了大海。河流一开始是从大海里来的。现在圆己经完成了,河流已经到达了整体。

  「而我们在这儿一一真该死,我们在这儿」

  孔子的门徒

  插嘴问道:

  「请问你们在哪里见过这样的事,

  在葬礼的名下,

  在死者的面前,

  这样不庄重地快乐地歌唱?」

  孔子是杰出的讲礼的人。没有人能超过他。所以他总是庄子和老子的笑柄。他们把孔子讲到故事里只是为了嘲笑他的愚蠢。

  他蠢在哪里?他根据制度、规则、理论和信念生活。他是至为文明的人,世界上最完美的绅士。他行动,按照规矩行动。他看,按照规矩看。他笑,按照规矩笑。他从不超越界限,他生活在他自己制造的经常的束缚里。所以他是他们的笑柄。庄子和老子把他讲在故事里觉得很高兴。

  后来其中一个死了。

  孔子差一个门徒

  来帮另两个人在丧礼上吟唱。

  对他来讲,生命和死亡都不是奥秘。这是在礼制中有适当位置的东西,要遵循某种礼。所以他把他的门徒差去,看看那死者是否按照规矩安置好了,是否进行了适当的祈祷、适当的吟唱----照书上写着的那样。死者应当受到尊敬。

  这就是不同。一个按礼生活的人总是想到尊敬而不是爱。与爱相比,尊敬是什么?爱是活的,尊敬绝对是死的。

  门徒发现

  一个人编着歌曲,

  另一个人弹着琴。

  令人难以置信!这对一个已死去的人是不恭敬的。尸体躺在那儿,而一个朋友在编歌曲。他们爱另一个人,而如果你爱一个人,你和他最后的告别就是通过你的爱,不是通过书本,不是通过许多人已经唱过、用过、己经腐败的现成的歌曲。他们编了他们自己的歌,新的,年轻的。当然,这是自己编的,不是工厂生产的,不是批量生产的。就是自己编的,当然不是十分精美,因为他们不是诗人,他们是朋友,他们不知道怎样创作诗歌。格律也许不对,语法也许有错,但爱不在乎语法,爱不在乎格律,爱不在乎节奏,因为爱有这样一个活生生的它自己的节奏,它不需要在意。当没有爱的时候,一切都要在意,因为你只好用在意来代替爱。

  一个人在弹琴一一我知道他也不是一个琴师。但你怎样对一个朋友说再见呢?它必须来自你的心灵,它必须是自发的,它不能是现成的。关键就在这里。

  他们唱道:

  「哎呀,桑户,你到哪里去了?」

  奥秘!他们不说「你到天堂去了」。他们不知道。要不然,有人去世时你会说,「他上天堂了!那么谁会去地狱呢?看来没有人到地狱去。

  在印度,指死者的词是swargiya,它是指已经到天堂去的人。那么谁去地狱呢?他们不知道;所以说个谎会有什么意义呢?谁知道这个人到哪里去了。这个桑户--到地狱还是到天堂了?谁知道地狱和天堂是否存在?没有人知道,这是个奥秘,人不应当破坏奥秘,他不应当使它受亵渎,他不应当坚持谎言。这是这样神圣的一桩事情,任何不是直接知道的东西,一个人都不应当说。

  孔子的门徒无法理解他们。他看他们是欢乐的,不恭的。这是哪一种歌?你从哪里弄来的?它不是正统的,它不是吠陀上的。

  请问你们在哪里见过这样的事……一切都应当按照书本来做,按照《圣经》,按照吠陀。但生命不可能按照著书生命总是超越书的,它总是超越出去;生命总是把书扔在一边,向前去。你们在哪里见到过在死者面前这样不庄重地快乐地歌唱?你们应当恭敬。有人去世了,有人死了,而你们在干吗?这是亵渎的。

  两个朋友相视大笑:

  「可怜的家伙,他不懂得新的礼仪!」

  他不知道新的圣经,他不知道新的宗教。而这就是这里每天发生着的东西新的礼仪。

  就在几天前这里有个人,一个历史教授,他问我:「你属于什么传统?」

  我说:「不属于传统。」

  他从美国到这里来制作一部电影,这部电影是关于静心的技巧、静心营、我的言论的,是关于这里桑亚生的一切的。他一听到我不属于任何传统,就完全消失了。然而我不属于历史,这是明显的。

  可怜的家伙,他不懂得新的礼仪!

  今天就讲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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