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魂不散的東京小屋

ricky

陰魂不散的東京小屋
年老失明的恭一低頭哭了出來：
「沒想過到了這個年紀，
才獲得了母親出軌的証明。」
在東京小屋裡，
幾個人活在痛苦的回憶裡纏繞一生。
回憶這個大話精，
不是滿口甜言蜜語，
就是雪上加霜，
它幾時有說過真話？
真是一次都沒有，
諷刺的我們必要倚仗它賴以為生。
好幾次健史截住多喜：
「婆婆，
妳可否客觀一些，
1936年的日本人有沒有這樣快樂？」
多喜聽了就發脾氣：
「我實話實說，
全部都是實情。」
對！
她說得沒錯，
全部都是實情！
包括了健史印象中的1936。
多喜寫的是回憶錄，
健史對1936的印象想怕也是來自另一些人的回憶錄，
或者來自所謂的史實。
像年輕的多喜第一次看見板倉：
「不是東北的人，
完全想不出那兒風雪的情況吧。」
然後兩個東北人就會心微笑起來，
好像找到了心中有共同體驗的人。
但，
那是真的嗎？
健史大叫：
「婆婆，
有沒有可能，
南京正在大屠殺，
東京的大百貨公司減價慶祝？
有沒有這樣變態的事？」
多喜又一次上火：
「我實話實說。」
究竟，
誰在實話實說？
回憶在實話實說啊！！
不是多喜！
不是健史！
不是那間東京坡上的小紅屋！！
都不是！！
回憶是一個有獨立生命的生命體！！
是一種像電影中的異形，
寄生在人體中，
不是迷惑你，
就是折騰你！！
唯一和它相處的方法，
就是不當它是唯一的「知己」。
它只是眾多陳述者當中的一個，
一點都沒有絕對的代表性。
就像我們在互聯網上找資料，
它只是千萬網頁上的其中一條資料。
像多喜藏着的一封信，
裡面的千頭萬緒，
相信連多喜都弄不清楚：
「我活得真是太久了。」
她痛哭失聲。
回憶掠過，
風掠過，
恭一對健史說：
「如果我現還能見到多喜，
我會對她說，
當年你小小的缺失，
我們早已原諒了妳。」
健史聽了低頭飲泣，
那時，
他的回憶一定上演着多喜婆婆獨自痛哭的片段。
一定，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