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繽紛》

第一章 花雨滿天
 

 

  須菩提是佛陀的弟子之一。他能夠瞭解空的力量——那個觀點就是:除了它的主體性和客體性之間的關係之外沒有什麼東西存在。

  有一天,當須菩提坐在一棵樹下,處於一種崇高的空的心情之下,花朵開始灑落在他的周圍。

  「為了你對空的演講,我們讚美你。」眾神對他耳語。

  「但是我並沒有談到空。」須菩提說。

  「你沒有談到空,我們也沒有聽到空。」眾神反應,「這才是真正的空。」

  然後花朵像雨一般地灑落在須菩提身上。

  是的,它發生了。它並不是一個隱喻,它是一個事實,所以不要將這個故事視為隱喻,它是真實的……因為即使只有一個靈魂達到了「那最終的」,整個存在都會覺得很快樂,很喜樂,很狂喜。

  我們是整體的一部分,整體不會對你漠不關心,它不可能如此。一個母親怎麼可能對一個小孩漠不關心,那是她自己的小孩!那是不可能的。當小孩成長,母親也跟著他一起成長;當小孩很快樂,母親也會跟著他一起快樂;當小孩跳舞,母親裡面的某些東西也會跟著一起跳舞;當小孩生病,母親也生病;當小孩痛苦,母親也會痛苦……因為他們並不是「二」,他們是「一」。他們的心以同一個韻律跳動。

  整體是你的母親,整體對你並不是漠不關心的。讓這個真理盡可能深地穿透你的心,因為即使只是覺知到整體會跟著你一起快樂就能夠改變你,那麼你就不是被排除在外的,那麼你在此並不是一個外來的人,你不是一個無家可歸的流浪漢,這就是你的家。整體會以母親的姿態來照顧你,關心你,愛你。所以很自然地,當某人變成一個佛,當某人到達了最終的頂峰,整個存在都會跳舞、唱歌和慶祝。它的確是真的,它不只是一個隱喻,這一點要記住,否則你將會錯過整個要點。

  花朵灑落,它們繼續在灑落——永遠都不會停止。

  那個為佛陀灑落的花朵仍然在灑落。那個為須菩提灑落的花朵仍然在灑落。你看不到它們,並不是因為它們不灑落,而是因為你沒有能力看到它們。存在繼續無限地在為所有發生過的佛和所有正在發生的佛,以及所有將會發生的佛慶祝,因為對存在來講並沒有所謂的過去、未來和現在,它是一個連續,它是永恆,只有現在存在,無限的現在。

  它們仍然在灑落,但是你看不到它們。除非它們為你灑落,否則你看不到它們,一旦你看到它們在為你灑落,你將會看到它們一直在為每一個佛灑落,為每一個成道的靈魂灑落。

  第一件事,存在關心發生在你身上的事。存在一直在祈禱,希望那個最終的能夠發生在你身上。事實上你只不過是存在所延伸出來的一隻手,存在想要借著你這一隻手去達到那最終的。你只不過是來自整體的一個波浪,這個波浪可以碰觸到月亮;你只不過是一朵綻開的花,這樣存在才能夠透過你而充滿著芬芳。

  如果你能夠放掉你自己,那些花朵在這個早晨就可以灑落,在這個片刻就可以灑落。神一直都準備好,他們的手一直都充滿著花朵,他們只是在那裡看著和等待。每當有人變成一個須菩提,變成空,每當有人無我了,突然間那個花朵就會開始灑落。

  這是基本的事實之一,如果沒有它,就不可能有信任;如果沒有它,你就不可能達到真理。除非有整體的幫助,否則你不可能達到,你怎麼可能達到呢?通常我們的想法跟這個相反。我們把整體看成敵人,而不是看成朋友,我們從來不把它看成母親。我們對整體的想法就好像它試圖要摧毀我們。我們是透過死亡的門來看整體,而不是透過出生的門。看起來好像整體在反對你,在跟你抗爭,不讓你達到目標,不讓你被充滿,因此你繼續跟它抗爭。你越抗爭,你錯誤的觀念就越被證明是對的,因為如果你抗爭,你自己的抗爭就會透過整體被反映出來。

  記住,整體是支持你的,即使當你抗爭,整體也是支持你的;即使當你抗爭,而你是錯的,整體也是支持你的。這是第二個必須好好加以瞭解的真理。如果你不瞭解,你將會很難繼續往前走。即使你跟整體抗爭,整體也會支持你,因為整體除了支持之外沒有辦法做任何事。如果你走錯了,整體仍然會關心你;即使你走錯了,整體也會跟著你走。如果一個小孩走錯了,母親仍然會關心他,照顧他。如果一個小孩變成小偷,生病了,母親仍然會關心他,她不可能將毒素給小孩。如果一個小孩完全走錯了,誤入歧途,母親仍然會為他祈禱,這就是耶穌那個兩兄弟故事的意義。

  其中一個離開了父親,不僅離開父親,而且是誤入了歧途。他浪費掉他那一部分的家產而變成一個乞丐,一個賭徒,一個醉漢。另外一個仍然留在父親的身邊照顧父親的生意,在農場和花園裡工作,增加家產,在每一方面都是一個好幫手,以臣服于父親的心情在服務。然後突然間來了一個消息說他的另外一個兄弟已經變成一個乞丐,在街上乞討。父親的整個心都為他感到傷痛,因此他的祈禱全部都是為了他,他完全忘掉在他身邊的那一個,他只記得離他很遠的那一個。另外一個會出現在他夜晚的夢裡,但是他不會夢到離他很近,為他工作,在每一方面都表現得很好的那個。

  然後有一天,那個乞丐兒子回來了,父親為他安排了一個很大的盛宴。那個好兒子從農場回來,有人告訴他:「看你父親多麼不公平!你愛他,關心他,為他服務,而且守在他身邊,表現得無懈可擊,道德操守一流,從來沒有做過任何違反他的期望的事,但是你父親從來沒有為你安排宴會。而為了你那個誤入歧途的兄弟,你父親還宰了最肥的羊。他就像一個乞丐似的回來,然而整個屋子都在為他慶祝!」

  那個兒子,那個表現得很好的兒子,覺得非常受傷:這簡直是太荒謬了!他很生氣地回到家,對他的父親說:「你在幹什麼?你從來沒有為我舉辦宴會,我一直在為你做事,另外那個兒子為你做過什麼嗎?他只是把家產浪費掉,每一樣東西都拿去賭,現在他變成了乞丐才回來!」

  父親說:「是的,因為你跟我很親近,你又是那麼好,那麼快樂,所以我不需要為你擔心。但是誤入歧途的那個,我的祈禱會流向他,我的愛會流向他。」耶穌一再地將這個故事講給他的門徒聽,因為,如他所說的,神可以忘掉聖人,不需要記住他們,但是神沒有辦法忘掉罪人。

  如果他是一個父親——我要告訴你,他不是一個父親,他是一個母親。父親不像母親是那麼深的一個現象。那就是為什麼印度人稱她為母親——神是一個母親,是一種母儀。耶穌說,每當牧羊人晚上回到家發現掉了一隻羊,他就會將所有的羊都留在森林裡,然後跑去找那只失掉的羊。當那只失掉的羊被找到,他就會將它放在他的肩膀上,高高興興地回家,因為那個失去的被找到了。每當它發生了——我們都是失掉的羊——每當有一隻羊再度被找到,牧羊人就欣喜萬分,花朵就開始灑落。

  在東方,神並不是一個人,他是自然的力量。每一樣東西都被擬人化只是要給它一顆心或一個心跳,只是要使它變得更有愛心。所以印度教教徒和佛教徒將所有自然的力量都變成神,他們這樣做是對的!當須菩提達到空,眾神就開始將花朵灑落下來。

  那個意義非常美:對印度教教徒和佛教徒來講,太陽是神,天空是神,每一棵樹都有它本身的神。空氣是神,地球也是神。每一樣東西都有一個心——這就是它的意義;每一樣東西都會感覺——這就是它的意義;沒有一樣東西是對你漠不關心的——這就是它的意義。當你達成了,每一樣東西都會慶祝。然後太陽就會以不同的方式照耀,那個品質改變了。

  對於那些無知的人,每一件事都保持一樣,太陽每天都按照舊有的方式照耀,因為那個品質的改變非常精微,只有一個空的人可以感覺到它。唯有當沒有自我,那個精微的才能夠被感覺到,因為它非常精微,如果你在那裡,你就會錯過它。甚至連你的「在」都是一種打擾。

  當一個人完全變成空,太陽的品質就會立刻改變,它具有一種歡迎的詩在裡面,它的溫暖不只是溫暖,它變成一種愛——一種愛的溫暖。空氣將會變得不同,它會更徘徊在你的周圍一些,它會帶著更多的感覺來碰觸你,好像它有手一樣。那個碰觸完全不同,如此一來那個碰觸具有一種敏感度。樹木將會開花,但不是以相同的方式。現在花朵從樹木開出來,就好像它們在跳躍一樣。

  據說每當佛陀經過一座森林,樹木就會開始開花,即使在不是它們開花的季節。它一定會如此!人會犯錯而沒有辦法認出佛陀,但是樹木怎麼會犯錯?人有一個頭腦,頭腦可能會錯過,但是樹木怎麼可能會錯過?它們沒有任何頭腦,當一個佛走過一座森林,它們就開始開花。那是很自然的,它一定會如此!它並不是一項奇跡。但是你或許沒有辦法看到那些花朵,因為它們並不是實際的花朵,那些花朵是樹木的感情。當佛陀經過,樹木會以不同的方式顫動,以不同的方式悸動,它會變得不一樣,這就是它的意義。整體關心你,整體是你的母親。

  現在讓我們來瞭解這個寓言,這是最好的寓言之一。

  須菩提是佛陀的弟子之一。

  佛陀有好幾千個弟子,他是其中之一,沒有什麼特別。事實上大家對他的瞭解並不多,這是關於他唯一的故事。有一些偉大的門徒,很有名,大家都知道的——偉大的學者或王子。他們擁有很大的王國,當他們離開了他們的王國,拋棄了一切而成為佛陀的弟子,他們就變得很有名。但是花朵並不會灑落在他們身上。花朵選擇了這個須菩提,他只不過是眾多門徒的其中之一,沒有什麼特別。

  唯有如此,花朵才會灑落,否則你可以成為一個佛身邊很特別的人,但你還是會錯過!接近一個佛,你可能會覺得自我被增強了,你會創造出階級,你會說:「我並不是一個普通的門徒,我是特別的,我僅次於佛陀。別人只是很普通的,是一個群眾,但我不是一個群眾,我是有名的,我有一個我自己的認同,甚至在我來跟隨佛陀之前,我已經是赫赫有名了。」——他們一直都保持赫赫有名。

  舍利子來跟隨佛陀。當他來的時候,他帶著他自己的五百個門徒一起來。他已經是一個師父——當然是一個不成道的師父,他什麼都不知道,但他還是認為他自己知道,因為他是一個偉大的學者,他知道所有的經典。他生下來的時候就是一個婆羅門,一個非常有才華的婆羅門,一個天才。當他還很小的時候,他就以很好的記憶力而聞名,他可以記住任何東西。所有的經典只要讀過一次,他就可以記住。他是舉國聞名的,當他來跟隨佛陀之前,他就已經赫赫有名了,但是那個赫赫有名卻成了障礙。

  眾神似乎非常沒有理性,他們居然選擇了一個很普通的門徒,須菩提,他只是眾多的門徒之一,沒有什麼特別。那些神似乎是瘋了!他們應該選擇舍利子,他才是應該被選擇的人,但是他們並沒有選擇他。他們也沒有選擇阿南達,他是佛陀的表哥,持續四十年,他都是佛陀的影子;持續四十年,他都從來沒有離開過佛陀。他跟佛陀睡在同一個房間,跟佛陀一起行動,一直都跟隨在他的身邊,他是大家都知道的人。所以佛陀要講故事都會先講給阿南達聽,他會說:「阿南達,事情是這樣發生的……」「阿南達,從前……」 「阿南達」,「阿南達」,「阿南達」——他繼續重複他的名字。但是這些神瘋了,他們竟然選擇了須菩提——一個無名小卒!

  記住,只有無名小卒會被選擇,因為如果你在這個世界是某某顯赫的人物,你在彼岸就是無名小卒。如果你是一個無名小卒,你在彼岸就變成一個顯赫的人物,在這兩處的價值是不同的。在這裡,粗鄙的東西被認為是有價值的,但是在那裡,精微的東西被認為是有價值的,而最精微的就是不存在。須菩提生活在群眾之中,甚至沒有人知道他的名字,當這個消息傳來——花朵灑落在須菩提身上——每一個人都感到很驚訝。「誰是這個須菩提?我們從來沒有聽過他。那個發生是不是一個意外?神是不是錯誤地選擇了他?」因為還有很多階級比他更高的人,須菩提應該是最後的。這是關於他唯一的故事。

  試著好好地來瞭解它。當你接近一個偉大的師父,要成為一個無名小卒。眾神是瘋狂的,唯有當你不存在,他們才會選擇你。如果你試圖要存在,你越是成功地成為某某顯赫的人物,你就越錯過。這就是我們在世界上所做的,在一個佛的身邊,我們也會這樣做。我們渴求財富,為什麼?因為有了財富,你就可以變成某某顯赫的人物。你渴求聲望和權力,為什麼?因為有了聲望和權力,你就變得不平凡。你渴求知識和學位,為什麼?因為有了知識,你就擁有可以驕傲的東西。

  但是神不會以那樣的方式來選擇你。他們有他們自己選擇的方式。如果你是你自己,你將你的鼓打得很響,神就不需要將花朵灑落在你身上——你已經將花朵丟在你自己身上,所以不需要。當你停止任何驕傲,突然間整個存在就會開始為你驕傲。耶穌說:「那些在世界上是第一的人,在我神的王國裡將會是最後的,而那個最後的將會成為第一的。」

  有一次,在一個鎮上,一個富翁和一個乞丐在同一天過世,那個乞丐的名字叫作拉薩拉斯。那個富翁直接進了地獄,而拉薩拉斯直接進了天堂。那個富翁往上看,看到拉薩拉斯坐在神的旁邊,他大聲向天堂喊叫:「似乎有什麼東西弄錯了,我應該在那裡,而那個乞丐應該在這裡才對!」

  神笑了一笑,然後說:「那些最後的將會變成第一的,而那些第一的將會變成最後的。你享受第一已經夠久了,現在讓拉薩拉斯也享受一些。」

  那個富翁覺得很熱——在地獄裡沒有空調當然很熱,熱得不得了。他覺得非常口渴,但是又沒有水,所以他再度大喊:「神,請你把拉薩拉斯送到這邊來,還有送一點水過來,我覺得非常口渴。」

  神說:「拉薩拉斯有很多次都非常口渴,幾乎死在你家門口,但是你從來沒有給他任何東西。他在你家門口餓得快要死掉,你們家每天都有宴會,有很多人被邀請,但是他一直都被你的僕人趕開,因為有貴賓要來,有很多權貴、政客、外交家和富有的人,一個乞丐站在那裡會覺得很尷尬。你的僕人將他趕開,他很餓,而那些被你邀請的人並不餓。你從來不看拉薩拉斯。所以現在你的要求是不可能的。」

  據說拉薩拉斯笑了。

  這變成了一個意義深長的故事,可以讓很多基督教的神秘家來思考。它變成一個就像禪宗的公案。在很多僧院裡面,基督教的神秘家一再地問為什麼拉薩拉斯在笑。

  他笑這整個事情的荒謬。他萬萬沒有想到一個像拉薩拉斯這樣默默無聞的人——一個麻風病人,一個乞丐,居然可以進天堂。他永遠沒有辦法相信這樣的事可以發生。另外一件事他也沒有辦法相信——一個富翁,他們鎮上最富有的人,居然會下地獄,因此他笑了。

  拉薩拉斯還在笑。當你死的時候,他也會笑。如果你是某某顯赫的人物,他將會笑,因為你將會被丟出來。如果你是一個無名小卒,只是很平凡,他將會笑,因為你將會被接受。

  在這個世界裡,由於有自我存在,因此所有的評價都屬於自我。在彼岸,在另外一個層面,那個評價屬於無我。所以佛陀強調無我。他說:「甚至不要相信『我是一個靈魂』,因為那也會變成一個微妙的自我。不要說『我是梵天,我是最終的自己』,甚至連那個也不要說,因為自我非常狡猾,它可能會欺騙你。它已經欺騙你很多很多世了,它能夠繼續欺騙你。只要說『我不存在』,然後停留在那個不存在裡面,停留在那個空裡面,成為無我的。」

  一個人必須拋棄自我。一旦自我被拋棄,就不缺什麼了。你會開始洋溢,花朵會開始掉落在你身上。

  須菩提是佛陀的弟子之一。

  記住那個「之一」。

  他能夠瞭解空的力量。

  他只是眾多門徒的其中之一,所以他能夠瞭解空的力量。沒有人談論他,沒有人知道他。他跟隨佛陀走過很多很多路,但是沒有人知道他也在那裡,如果他死掉,也沒有人會注意到。如果他逃掉,也沒有人會知道,因為沒有人曾經知道須菩提在那裡。成為一個無名小卒,他漸漸知道了空的力量。

  它是什麼意思?……因為他越是變成一個非實體,就越能夠感覺到佛陀在接近他,其他沒有人覺知到,但是佛陀覺知到了。當這些花朵灑落在他身上,每一個人都感到很驚奇,但是佛陀一點都不驚訝。當有人來向他報告說有什麼事發生在須菩提身上,佛陀說:「我在等待,它隨時都會發生,因為他已經變得非常無我,所以它隨時都會發生。對我來講,它一點都不稀奇。」

  他能夠瞭解空的力量。

  ——借著成為空!你不知道空的力量。你不知道內在成為完全不在的力量,你只知道自我的貧乏。

  但是要試著去瞭解。帶著自我,你曾經感覺到真的非常強而有力嗎?帶著自我,你一直都會覺得無能。那就是為什麼自我會說:「使你的帝國變得大一點,這樣你才能夠感覺到你是強而有力的。不,這個房子不行,需要一個大一點的房子;不,這麼一點銀行存款不行,需要更多的銀行存款;不,這麼一點名聲不行,需要多一點。」自我一直都在要求更多,為什麼?如果它是強而有力的,為什麼要繼續要求更多?那個渴求更多顯示出自我覺得無能。你有百萬家財,但你是無能的。自我說:「不,一百萬不行,要一千萬。」而我要告訴你,有了一千萬,你將會多十倍的無能,就這樣而已。然後自我將會說:「不,這樣不行……」

  對自我來講沒有一樣是行的,每一件事都只是證明你是無能的,沒有力量的。你得到越多力量,你就會覺得越沒有力量;你變得越富有,你就會覺得越貧窮;你變得越健康,你就會越怕死;你越年輕,你就越會覺得老年已經接近了。它的相反就在附近,如果你有一點瞭解,它的相反就正在接近你——就在你的頸部周圍。你的外在越美,你就越會覺得內在的醜。

  自我從來不會覺得強而有力。它只是在夢想力量,它只是在想要力量,它只是在思索力量,但那些就只是夢。那些夢的存在只是為了要隱藏你內在的無能。但是夢隱藏不了事實的真相。不論你怎麼做,事實的真相總是會從這裡或是從那裡,或是從某一個漏洞再度進來,然後粉碎掉你所有的夢。

  自我是世界上最無能的東西,但是沒有人瞭解它,因為它一直繼續要求更多,它從來不給你空間來看那個情況。在你覺知到之前,它一直繼續將你往前推到某一個地方。那個目標一直都是在靠近地平線的某一個地方。它是那麼地近,所以你會認為到了晚上我就會到達。

  但是晚上從來不會來臨,那個地平線一直都保持同樣的距離。那個地平線是一個幻象,所有自我的目標都只不過是幻象。但是它們給予希望,然後你會繼續覺得:「某一天我將會變得很有力量。」目前你是沒有力量的,無能的,較低劣的,但是在未來,在希望當中,在夢想當中,你會變得強而有力。你一定覺知過很多次,只是坐在椅子上,你就開始做白日夢:你變成整個世界的國王,或者你變成美國總統,然後你就立刻開始享受它。每一個人都看著你,你變成每一個人注意的焦點。甚至連那個夢都能夠讓你高興,讓你沉醉。如果你以那樣的方式做夢,你將會以一種不同的方式走路。

  這就是發生在每一個人身上的情況:你的強而有力是在夢裡,而你是無能的。真理剛好相反:當你不追求,它就來了;當你不要求,它就被給予了;當你不渴望,它就在那裡了;當你不去到地平線,突然間你就會瞭解到,它一直都是你的,你從來沒有離開過它。它就在你裡面,而你卻在外面找尋它;它就在你裡面,而你卻走到外面。你攜帶著它:至高無上的力量——神性本身——就在你裡面,而你卻像乞丐一樣到處在尋找。

  他能夠瞭解空的力量。

  只要成為空,你就能夠瞭解——沒有其他的瞭解方式。任何你想要瞭解的,你就成為那個,因為那是唯一的方式。試著成為一個平凡的人,一個無名小卒,沒有名字,沒有認同,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宣稱的,沒有權力可以壓別人,沒有努力想要去駕馭什麼,沒有慾望想要擁有,只是成為一個非實體。試試看,然後看看你會變得多麼強而有力,看看你會變得多麼充滿能量,多麼能量洋溢,看看你會變得多麼強而有力,有力到你可以分享你的力量,看看你會變得多麼喜樂,喜樂到你可以將它給很多人,給無數的人,而當你給得越多,你就會變得越豐富。你越分享,它就會越成長,你變成一個洪流。

  他能夠瞭解空的力量——

  只是借著成為一個無名小卒——那個觀點就是:除了在它的主體性和客體性之間的關係之外沒有什麼東西存在。

  這是佛陀所發現的最深的靜心之一。他說每一件事都存在於關係之中,它是相對的,不是絕對的,不是實質上的。

  比方說,你是貧窮的,我是富有的。它是一件實質上的事,或者它只是一種關係?我跟別人相比或許是貧窮的,而你跟別人相比或許是富有的。當跟別的乞丐相比,甚至連一個乞丐也可能是富有的;有富有的乞丐和貧窮的乞丐。一個富有的人跟一個更富有的人相比是一個貧窮的人。你是貧窮的——你的貧窮是存在性的,或者它只是一種關係?它是一個相對的現象。如果沒有別人可以比較,你會是怎麼樣,一個貧窮的人或是一個富有的人?

  想一想……突然間,當所有的人類都消失,只有你一個人留在地球上,你將會是怎麼樣,貧窮的或是富有的?你將只會是你,不富有,也不貧窮,因為要怎麼比較呢?沒有洛克菲勒可以比較,也沒有乞丐可以比較。當你只是一個人,你是美的或是醜的?你兩者都不是,你將只是你。當沒有什麼可以比較,你怎麼可能是美的或是醜的?對於美和醜,富有和貧窮,以及其他所有的事都是這樣。你是聰明的或是愚蠢的?愚蠢的或是聰明的?兩者都不是!

  所以佛陀說,所有這些事情都存在於關係之中,它們並不是存在性的,它們只是觀念。我們太過於被這些不存在的東西所困擾了。如果你很醜,你會過分被它所困擾;如果你很美,你也會過分被它所困擾。那個困擾是由不存在的東西所創造出來的。

  相對的東西是不存在的,它只是一種關係,就好像你在空中畫了一個圖樣,就好像一朵空氣的花。甚至連一個水中的泡泡都比相對性來得更具有實質。如果你只是單獨一個人,你是誰?什麼人都不是。要成為某某人必須有一個跟別人的關係。

  那意味著,成為一個無名小卒就是處於自然之中;成為一個無名小卒就是處於存在之中。

  記住,你只是單獨一個人。社會只存在於你之外。在你的內在深處,你是單獨的。閉起你的眼睛,看看你是美的還是醜的;這兩種觀念都會消失,在內在既沒有美,也沒有醜。閉起你的眼睛,沉思看看你是誰。受人尊敬,或是不受人尊敬?道德的或是不道德的?年輕的或是年老的?黑的或是白的?一個主人或是一個奴隸?你是誰?閉起你的眼睛,處於你的單獨之中,所有的觀念都將會消失。你沒有辦法成為任何東西,然後就會有空產生。所有的觀念都變得沒有用,只剩下你的存在。

  這是佛陀所發現的最深的靜心之一:成為一個無名小卒,什麼人都不是。這不可以是被強迫的。並不是要你去「想」說你是一個無名小卒,你必須去達成它,否則你的默默無聞將會變得太沉重。你並不是要去想說你是一個無名小卒,你只要瞭解到,所有你認為你是的,都是相對的。

  真理是絕對的,而不是相對的。真理不是相對的,它不依靠任何東西,它就在那裡。所以要找出存在於你裡面的真理,不要去管各種關係,它們會有所不同,解釋會有所不同。如果那個解釋改變,你就改變了。

  某樣東西在流行,如果你使用它,你是現代的,你會被賞識。某樣東西已經不流行,如果你使用它,你是過時的,你不會受到尊敬。五十年前,當那樣東西在流行的時候,你會被認為是摩登的。五十年後,它或許會再度流行,那麼你又會再度被認為是摩登的。目前你是過時的。但你是誰?是改變的流行嗎?是改變的觀念嗎?是那個相對性嗎?

  那個觀點就是:除了它的主體性和客體性之間的關係之外沒有什麼東西存在。

  如果你很瞭解這個觀點,沉思它,靜心冥想它,突然間你的內在就會變得很清明,然後你就會瞭解每一樣東西都是空的。

  有一天,當須菩提坐在一棵樹下,處於一種崇高的空的心情之下……

  記住崇高的空這句話,因為有時候你也會覺得空,但它並不是崇高的。有時候你也會覺得空,但並不是狂喜的空,而是一種沮喪,一種負面的空,不是正向的空,這個差別必須被記住。

  負面的空意味著你感覺到一種失敗,而不是瞭解。你試圖在世界上達成什麼,但是你並沒有達成它。你覺得空虛,因為你無法得到你所欲求的東西;你沒有辦法贏得你所要的女人,因此你覺得空虛;你所追求的男人逃掉了,因此你覺得空虛;你夢想中的成功沒有發生,因此你覺得空虛。這個空是負向的。這是一種悲傷,抑鬱和挫折的頭腦狀態。如果你所感覺到的空是那樣的狀態,那麼你要記住,花朵並不會灑落在你身上,你的空並不是真實的,也不是正向的。因為你仍然在追求著什麼,所以你才覺得空。你仍然在追求自我,你想要成為某某顯赫的人物,但是你做不到。它是一種失敗,而不是一種瞭解。

  所以要記住,如果你因為失敗而拋棄世界,那並不是棄俗,那並不是門徒,它是不真實的。如果你因為瞭解而拋棄世界,那是完全不同的。帶著一種悲傷的努力,帶著內在的挫折,到處都失敗,這樣你是無法棄俗的。記住,你沒有辦法像自殺一樣地來做它。如果你的棄俗是一種自殺,那麼花朵並不會灑落在你身上,那麼你會留下……

  你一定聽過伊索寓言……

  有一隻狐狸經過,那裡有葡萄,但是那個葡萄藤高掛在樹上。她一再地試著要跳上去摘,但是因為它太高了,所以她摘不到。因此她就走開了,她說:「它們並沒有什麼價值,它們還不成熟,還不甜,它們是酸的。」因為她摘不到。

  但是自我很難承認:「我是一個失敗者。」不承認「我失敗了,我摘不到」,自我會說:「它們並沒有什麼價值。」

  你們很多修行人,很多所謂的聖人,就好像伊索寓言裡面的那只狐狸,他們拋棄了世界並不是因為他們瞭解了它的沒有用,而是因為他們失敗了,他們所追求的東西是他們所達不到的,他們仍然充滿著遺恨和抱怨。你到他們那裡,他們仍然在反對,他們會說:「財富是骯髒的,而漂亮的女人是什麼呢?只不過是骨頭和血!」他們到底要說服誰?他們試圖在說服他們自己說那個葡萄是酸的,苦的。

  當你已經脫離世界,你為什麼還要談論女人?當你已經不在乎財富,你為什麼還要談論它?一種很深的顧慮仍然存在。你還沒有辦法接受失敗,那個瞭解還沒有產生。

  每當你反對什麼東西,那麼你就要記住,那個瞭解還沒有產生,因為在瞭解當中,贊成和反對兩者都會消失;在瞭解當中,你並不會對世界有敵意;在瞭解當中,你並不會譴責世界以及在那裡的人。如果你繼續譴責,那表示在某一個地方還有一個傷口,而你覺得嫉妒,因為如果沒有嫉妒就不可能會有譴責。你譴責他們是因為在你無意識的某一個地方,你覺得他們在享受,而你錯過了。你一直在說世界只是一個夢,但是如果它真的只是一個夢,那麼你為什麼要堅持說它只是一個夢?沒有人會對夢堅持。當你早上醒來,你知道你的夢是一個夢,事情就結束了,你不會去告訴別人說那些都是夢。

  記住頭腦的詭計:你試圖去說服別人什麼事,為的只是要說服你自己,因為當別人覺得被說服,你就覺得沒有問題了。如果你告訴別人說性是罪惡,而他們被說服了,或者他們沒有辦法反駁你,你就覺得很高興,你說服了你自己。洞察別人的眼睛,你試圖要掩蓋你自己的失敗。

  負面的空是沒有用的,它只是某種東西的不在。正向的空是某種東西的在,而不是不在,所以正向的空會變成一種力量。負面的空會變成頭腦悲傷和沮喪的狀態——你只是將你自己縮進內在,就這樣而已。覺得失敗,覺得沮喪,覺得到處都是你沒有辦法跨過的牆壁,覺得無能,因此你就抨擊、譴責。

  但這並不是一種成長,而是一種倒退。在內在深處,你沒有辦法開花,因為只有瞭解能夠開花,沮喪永遠沒有辦法開花,如果你沒有辦法開花,存在就不會將花朵灑落在你身上。存在只是對你反應:你是怎麼樣,存在就會給你更多的那個。如果你的內在有很多花朵,你的存在開花了,那麼就會有一百萬倍的花朵灑落在你身上。如果你有很深的沮喪,存在也會幫助你那樣——有一百萬倍的沮喪會來到你身上。不論你是怎麼樣,存在都會以那樣來敲你的門;不論你是怎麼樣,存在都會給你更多。

  所以要很小心,很警覺。記住,崇高的空是一種正向的現象。一個人並不是一個失敗者,一個人只是看著那個事情,然後瞭解到夢是沒有辦法被滿足的。然後一個人從來不會覺得悲傷,一個人會覺得很高興說他能夠瞭解到夢是沒有辦法被滿足的。一個人從來不會覺得沮喪或失望,一個人只會覺得很高興,很喜樂,因為他瞭解到:現在我將不必去嘗試那個不可能的,現在我將不必去嘗試那個徒勞無功的。一個人從來不會說那個被欲求的客體是錯的。當你處於正向的崇高的空,你會說慾望是錯的,而不是說被欲求的客體是錯的,這就是那個差別。在負向的空裡面,你會說那個被欲求的客體是錯的,所以要改變那個客體!如果它是財富、金錢或權力,那麼就拋棄它!將那個客體改變成神、解放或天堂——改變客體!

  如果那個空是完美的,崇高的,正向的,你不會將客體看成是錯的,你只是會瞭解到那個慾望是沒有用的;客體沒有問題,但慾望是沒有用的。那麼你就不會將你的慾望從一個客體改變到另外一個客體,你只會拋棄那個慾望本身。

  沒有慾望,你就開花了;有慾望,你就變得越來越癱瘓,越來越死氣沉沉。

  有一天,當須菩提坐在一棵樹下,處於一種崇高的空的心情之下……

  ……空,但是是快樂的;空,但是是充滿的;空,但不是缺乏的;空,但是是洋溢的;空,但是是自在的,舒適的。

  ……花朵開始灑落在他的周圍。

  他感到很驚訝,因為他是一個無名小卒,他從來沒有期望它。如果你有期望,它們就不會灑落;如果你沒有期望,它們才會灑落,但是這樣的話你就會感到驚訝。為什麼?須菩提一定認為有什麼東西弄錯了。花朵居然灑落在須菩提這個無名小卒的身上,而又是當他處於空的狀態下?他甚至連神都沒有去想,也沒有想解放,甚至沒有在靜心——因為當你在靜心,你並不是空的,你在做一件事,你充滿著努力,而他什麼事都沒有做。須菩提一定覺得有什麼事弄錯了——神一定是瘋了。為什麼會有這些花朵?而現在又不是季節。他一定看著樹木,然後再看看他自己。在我身上,花朵灑落?他簡直不能相信。

  記住,每當那個最終的發生在你身上,你都會感到很驚訝,因為你從來沒有期望它,你甚至沒有在等待它,你沒有在希望。那些有在期望的,有在等待的,有在希望的,有在祈禱的,有在欲求的,它從來不會發生在他們身上,因為他們太緊張了,他們從來不是空的,從來不是放鬆的。

  當你是放鬆的,宇宙才會來到你身上,因為那個時候你是具有接受性的,敞開的——所有的門都打開了,神在任何地方都是受歡迎的。但是你並沒有祈求他來臨,你並沒有要求他來臨,你什麼事都沒有做。當你沒有在做任何事,只是處於崇高的空的心情之下,你就變成一座廟,然後他就來了。

  處於一種崇高的空的心情之下,花朵開始灑落在他的周圍……

  他往周遭一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為了你對空的演講,我們讚美你。」眾神對他耳語。

  他簡直不能相信。他從來沒有期望它,他沒有辦法相信他是配得的,或者他是有能力的,或者他已經成長了。

  「為了你對空的演講,我們讚美你。」眾神對他耳語。

  他們一定會耳語,他們一定看到了須菩提那種驚訝的眼神,他們說:「我們是在讚美你,不要那麼驚訝,自在一點!我們只是為了你對空的演講在讚美你。」

  「但是我並沒有談到空。」須菩提說。

  「你沒有談到空,我們也沒有聽到空。」眾神反應,「這才是真正的空。」

  然後花朵像雨一般地灑落在須菩提身上。

  試著去瞭解,他們說:「為了你對空的演講,我們讚美你。」但是他並沒有對任何人說話,當下並沒有人在那裡。他也沒有在自言自語,因為他是空的,不分裂的。他根本就沒有在說話,他就只是在那裡。在他的部分,他並沒有在做什麼——沒有思想的雲經過他的頭腦,也沒有感覺在他的內心升起,他就好像不存在一樣,他只是空的。

  眾神說:「為了你對空的演講,我們讚美你。」

  所以他覺得更加驚訝,他說:「什麼?我並沒有談到空。我什麼都沒說!」每一件事都可以被談論,其他每一件事都可以變成一個講道,或是講道的材料,其他每一件事都可以被討論,被爭論,但對於空是沒有辦法這樣做的,因為任何想要去說它的努力都會破壞它。你一說它,它就不在了。只要說出一句話,那個空就喪失了。甚至連一句話都會充滿你,然後那個空就消失了。

  不,關於它什麼都不能說,沒有人曾經對它說過任何話。你只能成為空的,那就是那個演講。只要存在就是那個演講。

  空從來沒有辦法變成思想的標的物,無思想就是它的本性,所以眾神說:「你什麼都沒有說,我們也沒有聽到,那就是它的美!那就是為什麼我們讚美你。一個人就只是成為空的,這是很少發生的,然而這才是真正的空。」而他甚至沒有覺知到那是空,因為如果你覺知到,那表示已經有外物進入了它——你是分裂的。當一個人真正地空,那麼除了空以外什麼都沒有,甚至連覺知到空都沒有,甚至連那個觀照也不在那裡。一個人是完全地警覺,他並沒有在睡覺,但是那個觀照並不在那裡。它是超越觀照的,因為每當你觀照某樣東西,內在就會有一點點緊張,有一種細微的努力存在,然後那個空就變成其他的東西,你也變成其他的東西。當你觀照它,你就不是空的,那麼空就再度只是頭腦的一個思想。

  人們來到我這裡說:「我經驗到一個片刻的空。」我告訴他們:「如果你經驗到它,那麼就忘了它,因為要由誰來經驗它呢?那個經驗者本身就足以成為一個障礙。要由誰來經驗它呢?」空是沒有辦法被經驗的,它並不是一種經驗,因為那個經驗者不在那裡:經驗者和那個經驗已經變成一。它是一種正在經驗。

  允許我以這個自創的字來表達:它是一種「正在經驗」(experiencing)。它是一個過程,不分裂的——兩端都消失了,兩岸都消失了,只有河流存在。

  你不能夠說:「我經驗到。」因為你並不在那裡,你怎麼能夠經驗它?一旦你進入它,你就沒有辦法使它成為一個過去的經驗,你不能夠說:「我經驗到。」因為這樣的話它就變成一個過去的記憶。

  不,空從來沒有辦法變成一個記憶,因為空從來不會留下任何痕跡。它不會留下任何腳印。空怎麼能夠變成一個過去的記憶?你怎麼能夠說:「我經驗到?」它一直都是在現在,它是正在經驗。它既不是過去,也不是未來,它一直都是一個正在進行的過程。一旦你進入,你就進入了。你甚至沒有辦法說:「我經驗到了。」那就是為什麼須菩提甚至沒有覺知到到底發生了什麼。他並不在那裡。任何將他跟宇宙分別開來的東西都不在那裡。沒有任何區分,所有的界線都消失了。宇宙開始在他裡面融解,他也融入了宇宙:融合,融解,合而為一。眾神說:「這才是真正的空。」

  然後花朵像雨一般地灑落在須菩提身上。

  最後這一行必須非常非常小心地加以瞭解,因為當某人說你是空的,你的自我可能會立刻回來,因為你會變得有覺知,然後你會覺得某件事被達成了。突然間神會使你覺知到你是空的。

  但是須菩提真的很稀有,非常稀有。即使眾神在他的周圍大喊,在他的耳邊耳語,而且花朵像雨一般地灑落在他身上,他都不管,他只是保持沉默。他們說:「你說了,你給了一個演講!」他聽了之後並沒有回來。他們說:「你沒有說,我們也沒有聽到,這才是真正的空!」沒有自我在說:「真正的快樂已經發生在我身上,現在我已經成道了。」——否則在最後這個點他就錯過了。如果他回來,花朵就會立刻停止灑落。不,他一定是閉起他的眼睛認為:「這些神瘋了,這些花朵是夢,不要管它。」

  那個空非常美,沒有什麼東西可以比它更美。他就只是停留在那崇高的空裡面——那就是為什麼花朵像雨一般地灑落在須菩提身上。它們並不是在這裡落一點,在那裡落一點,它們是像雨一般地灑落。

  這是關於須菩提唯一的故事,其他就再也沒有任何談論到關於他的事。他在任何地方都沒有再被提到過。但是我要告訴你們,花朵仍然在灑落。須菩提已經不在任何一棵樹下,因為當一個人變成真正的空,全然的空,他就融入了宇宙。

  但是宇宙仍然在慶祝它,花朵還是繼續在灑落。

  但是唯有當它們是為你灑落的,你才能夠知道它們。唯有當神敲了你的門,你才知道神存在,在這之前是永遠沒有辦法的。除非神敲了你的門,否則所有的爭論都是沒有用的,所有的演講都是沒有抓到重點。除非它發生在你身上,否則沒有什麼事可以變成一個信念。

  我談論須菩提,因為這件事已經發生在我身上,這不是一個隱喻,它是實際的。我以前也讀過關於須菩提的事,但是我以為它是一個隱喻,很美,很有詩意。我甚至連一點點都不認為這是實際上會發生的,我從來不認為這是一個實際的現象,是一件實際上會發生的事。

  但是現在我要告訴你們,它是實際上發生的。它已經發生在我身上,它也可能發生在你身上……但是需要一個崇高的空。

  永遠不要混淆,永遠不要認為你那負面的空可以成為崇高的。你負面的空就好像黑暗,崇高的空就好像光,它就好像一個正在升起的太陽。負面的空就好像是死亡;崇高的空就好像是生命,崇高的生命,它是喜樂的。

  讓那個心情更深地穿透你。坐在樹下,只要坐著,什麼事都不要做,每一件事都停止!當你停止,每一件事都會停止。時間將不會移動,好像世界突然來到一個頂峰,在那裡沒有任何活動。但是不要將「現在我是空的」這個概念帶進來,否則你將會錯過。即使神開始將花朵灑落在你身上,也不要太去注意。

  現在你已經知道了這個故事,甚至連問為什麼都不要。須菩提必須問,但是你不需要。即使他們自己在低聲說「我們聽到了真正的空,以及對於空的演講」,也不要去管它,花朵也會如雨般地灑落在你身上。

  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