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修問答選集

第三十四章　反叛是純粹的理解

　　塑造我、培養我的神父、修女和親戚現在都老了，衰弱了。大部分人都死去了。去反叛這些沒有希望的老人類似乎是沒有價值的。

　　現在我成了神父與教條。我覺得反叛任何外在於我的事物都是浪費時間，都沒有抓到重點。這會讓整個狀況更加令人沮喪和糾結。似乎我自己必須反叛自己。我承認，這種反叛並不是　　本來的我　　本來面目要做的。這是自 我的花招。但自我的反叛是我唯一擁有的或知道的。虛假的要怎麼反叛虛假的呢？

　　我所談論的反叛並不是要反對任何人。它其實不是反叛，而是理解。你並不是要和外在的神父、修女、父母做鬥爭。你也不是要和內在的神父、修女、父母做鬥爭。因為外在或內在並不是關鍵，它們和你是分開的。外在是分開的，內在也是分開的。內在只是外在的投射。

　　你這樣說完全是正確的：去反叛這些沒有希望的老人類似乎是沒有價值的。我沒有讓你去反叛他們。同樣，我也沒有讓你去反叛他們植入你內在的一切。如果你反叛自己的頭腦，那將是反應而不是反叛。注意這種區別。反應出於憤怒，反應是暴力的。在反應裏，你被怒火衝昏頭腦，你開始走向另一個極端。

　　比如說，如果你父母教導你要愛乾淨，要每天洗澡什麼的，你從小就被教育說潔淨近乎神 ，然後有一天你開始反叛，你會幹什麼呢？你會停止洗澡。你會開始骯髒地生活。現在你走到了另一個極端。你曾被教導說潔淨近乎神，現在你認為骯髒近乎神，污穢近乎神。

　　你從一個極端走到了另一個極端。這不是反叛，這是怒火，這是憤怒，這是報復。

　　當你逆反你的父母和他們所謂的清潔觀念，你依然糾結於同樣的觀念。它還在騷擾你，它依然壓倒你，它還在操控。它繼續規定你的生活，雖然你已經選擇了它的反面。你不能輕易洗澡，你無法忘懷過去你的父母每天都要強迫你洗澡。現在你完全不洗澡。

　　誰在主宰你呢？還是你的父母。你無法抹去他們對你做的事情。這是反應，這不是反叛。

　　那什麼是反叛呢？反叛是純粹的理解。你只要理解是什麼情況。那樣你就不再糾結於乾淨，就是這樣。你不是變得不愛乾淨。潔淨有自身的美。一個人不應該沉迷它，因為沉迷是病態的。

　　比如說，一個一天到晚都洗手的人是神經質的。洗手並不是壞事，但一整天都在洗手就是瘋狂的。如果反過來，你徹底停止洗手，那你就再度陷入瘋狂。

　　一個善於理解的人在需要的時候洗手。當沒有需要，他並不執著。他自然地、自發地對待洗手。他明智地生活，就是這樣。明智與妄想表面上沒有太大的區別。比如說，如果你在路上碰到一條蛇，你跳開了，你跳開當然是出於恐懼。但這種恐懼是明智的。如果你不明智、愚蠢，你就不會從路上跳開，你毫無必要地讓危險進入你的生命。明智的人會立刻跳開，因為有蛇在那裏。你跳開是出於恐懼，但這種恐懼是明智的、正向的，它為生命服務。

　　不過這種恐懼也可以變成妄想。比如說，你不能坐在一間房子裏，因為你害怕它會倒下來。確實有房子會倒塌，這是事實。你並不是絕對錯誤的。

　　你可以爭辯：如果別的房子會倒塌，那為什麼這間房子不會？現在你害怕在屋子裏生活，因為它也許會倒塌。這就是妄想。這種恐懼是不明智的。

　　一個人可以妄想任何事情。在一定限度之內，任何事情都可以是明智的，如果你過份了，它就變成妄想。反應是走到另一個極端。反叛是對某種現象非常深刻、深入的理解。反叛總是讓你處在中間，它帶給你平衡。

　　你不和任何人戰鬥，不管是修女、神父還是父母，不管是內在還是外在。你不應該戰鬥，因為你不知道何時停止。在戰鬥裏，一個人喪失了覺察；在戰鬥裏，一個人開始走向極端。你可以觀察這一點。

　　比如說，和朋友們坐在一起，你隨口說：我昨天去看的電影不值得一看。你也許只是隨口一說，但當有人說：不對。我也看了那部電影，它是最美麗的電影之一。現在你受到挑釁，你受到挑戰，於是你開始爭論。你說：它沒有價值，一無是處！你開始批判。如果對方還是不讓步，你就變得越來越生氣，你開始說一些你從來沒有想過的事情。

　　事後如果你回顧整個過程，你會驚訝地發現當你說那部電影不值得去看，你作出的是非常溫和的論斷，但等到爭論結束的時候，你走到了另一個極端。你大放厥詞。你能譴責就譴責，你使用各種譴責技巧。一開始你並沒有準備這樣做。如果沒有人反對，你也許就忘了這回事，你永遠不會作出這麼強硬的論斷。當你開始戰鬥，你就傾向於走到極端。

　　我並不是教你去和你的制約進行對抗。理解它們。更加明智地對待它們。只要去看它們如何控制你，它們如何干涉你的行為，它們如何塑造你的性格，它們如何一直影響你。只要觀察！靜心。有一天，當你看到你制約的運作模式，突然一種平衡就達成了。在你的理解之中，你自由了。

　　理解就是自由，那種自由被稱為反叛。真正的叛逆者不是一個戰士，他是一個善於理解的人。他發展的是聰明才智，而不是憤怒和怒火。你不可能通過對你的過去憤怒而得到蛻變。如果你保持憤怒，你的過去就會繼續操縱你，它會保持是你存在的中心，它保持是你的焦點。你會停留在那裏，執著於過去。當心這一點！這不是一個靜心者的方式，這不是透過理解而來的叛逆。只要理解。

　　你經過一間教堂，內心生起一個要進去禱告的欲望。或者你經過一個神廟，你不自覺地向神廟裏的神像鞠躬。觀察一下，為什麼你要做這些事情？我不是說要反抗。我說的是進行觀察。為什麼你要向神廟鞠躬？因為你被教導說這所神廟是真正的廟宇，這所神廟裏的神像是神的真身。你是確定這一點，還是你只是一直照別人說的去做？觀察！

　　當你親眼看到你在重複你被賦予的模式，你在頭腦裏播放錄音，你表現得像個機器人，你就會自動停止鞠躬。你不需要做任何努力，你直接忽略它。那個模式將會消失，它不會給你留下任何痕跡。

　　在反應裏面會有痕跡。在反叛裏面沒有痕跡，它是完全的自由。你還問：誰要和誰戰鬥呢？嗯，有戰爭才會出現這個問題。

　　沒有戰爭，這個問題就不會出現。你只是成為一個觀照。那個觀照就是你的本來面目；那個觀照體就是你真正的意識。被觀照到的都是制約。觀照者就是你存在裏的超越性源起（the transcendental source）。

　　Freedom:The Courage to Be Onesel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