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修問答選集
第九章 按照你的洞見來行動
鍾愛的奧修，
你說過只有與過去徹底決裂才有可能創造出一種新人類。如何才能實際做到這一點呢？
它看上去是困難的。它看上去幾乎是不可能的，但它只是看上去如此，其實它非常簡單。你只要往內看自己與守舊（keeping with the old ）的關係——為什麼你要守舊。它只是一種習慣，是因為從小你就被灌輸某種理念、觀念，被教導某種宗教、儀式、教義？你從它們那裏是得到某種滋養，還是相反，它們正在吸你的血？
你必須往內看自己的每一樣東西——不論它是政治的、社會的還是宗教的——就是你從過去攜帶的一切；過去已經通過教育和社會的其他手段賦予你了。你必須去看是什麼原因讓你仍然抓著它不放。我自己的體驗是沒有人得到它的滋養，所以沒有理由保留它。
幾乎每個人都被死人、古老、過去所吸食。它不讓你變得新鮮、年輕，與時俱進。它一直拖你的後腿。它不是某種友好的事物——你只是沒有去看過它，你沒有看到你在內心攜帶著敵人，它們寄生在你裏面。你只是出於舊習慣攜帶著它們，因為它們一直都在——從你能記事起，它們就已經存在了，你能想起來的就是你一直是一個基督教徒，印度教徒或回教徒。
這只是一個習慣問題。
所以你必須看清楚傳統和遺訓（past inheritances）對你的所作所為。你必須非常清晰，那樣事情就很簡單。如果你看到你攜帶著寄生蟲只是出於舊習慣，你正在供養破壞你的生命、你的青春、你的新意的敵人——它們讓你在死亡之前就差不多死了——要放掉它們是毫不費力的。你會直接扔掉它們，這完全不是問題。因為是否保留它們是你的決定。你會直接放下它們。
一旦你看到你所攜帶的是毒藥，是有害的事物，它會損害你生命中的一切——不是因為我這樣說，你必須親眼看到——那時要擺脫過去是輕而易舉的。一旦你與過去決裂，你就可以自由自在地成長。
突然之間，你煥然一新，你擺脫了寄生蟲，卸下重擔，扔掉沒用的包袱、全是垃圾的行李。你攜帶它是因為你的父親、你的列祖列宗，所有人都攜帶著它。
這只是一個看見過去在對你做什麼的問題。
它是朋友還是敵人？
洞見（insight）就可以完成這項工作。
我聽說一個病人在做心理治療個案。心理分析師努力了幾個月，試圖讓他明白他所有的病都是想像出來的。他的病就是他一直覺得有奇怪的生物在他身上爬來爬去；他一直在扔掉它們。但其實什麼也沒有。
幾個月來心理分析師一直告訴他什麼也沒有：你看一看。我什麼也沒看到——你一直在扔這些你想像出來的奇怪生物。 」但那個人都沒有時間聽。心理分析師一邊說話，他一邊在扔……全身上下都有。
在這節個案裏，他坐得離心理分析師很近。當他開始扔他的奇怪生物，心理分析師說：等一下！不要把它們扔到我身上！ 」因為努力勸說了6個月，心理分析師自己變得確信肯定有什麼東西存在——因為那個人智商很高，他是個教授，如果他一直在扔那些東西，那肯定是有什麼。於是他說：等一下！你隨便把它們扔到哪里都行，但你不能往我身上扔。」
心理分析師自己變得深信不疑：我不想再處理你的問題，因為我開始懷疑，有時候某種奇怪的生物在我身上爬行。我知道那只是想像，但是……」
你們必須去看，即使想像也會變得生動。看見（Seeing）實際上是一種行動。看見之後你不用再做任何事情。如果一樣事物不是在滋養你而是在折磨你，當你看到它的那一刻，你就切斷了和它的關係。這非常簡單。
這是最基本的事情之一……擺脫整個過去，徹底與它決裂。然後你就擁有一種簡單，一種輕盈，因為不再有負擔。你擁有健全的頭腦和靈魂——它過去被吸走了，所有你從來沒有任何體驗。
你感覺新的氣血在脈絡裏運行。因為現在你中斷了過去，你沒有印記，沒有心理上的記憶。如果你想回憶，你可以回憶，但它們不再壓迫你。它們沒有力量逼迫你必須記住它們。
現在你沒有印記，沒有跟過去的牽連。你只有現在，你還擁有廣闊的未來。你當然不能到未來去做什麼事情，你只能在當下做你想做的事情。但它生生不息：當未來變成現在，你的成長，你的行為，你的聰明才智，你的創造力——任何你下工夫的事情——都持續成長。
成長的喜悅是無與倫比的。
被困在某個地方是最可怕的感受之一。
托爾斯泰做過一個夢，那個夢折磨了他一生——那種夢可以折磨任何人。而且他不是偶爾做一次，他幾乎每天晚上都做同一個夢——這非常罕見。很少有人做同一個夢，除非那個夢非常重要，導致無意識必須提醒你採取行動。
在夢裏他看到一片浩瀚的沙漠——他看到的都是沙漠……除了沙子還是沙子。烈日當頭……沙子幾乎要燃燒起來。有一雙鞋——那是他的鞋子——正在行走。他沒有在鞋子裏面——那是最恐怖的事情——只有那雙鞋一直在走，那片沙漠是無邊無際的。所以也許整個晚上過去了，而那雙鞋子一直在走，那片沙漠永遠沒有盡頭。鞋子裏沒有任何人，但那雙鞋子是他的。他醒來時總是一身冷汗，渾身發抖。
終其一生他都受到這種折磨，他困在這個夢裏，沒有辦法出來。他甚至開始害怕睡覺，因為他知道會發生什麼：一旦他睡著了，夢就會出現。它沒有結局——它就是不停地繼續下去。他和一個朋友，契訶夫——另一個與托爾斯泰齊名、富有創意的偉大小說家——談起這個夢。
契訶夫說：「除非你做點什麼，否則這個夢會繼續下去，因為這個夢希望你採取行動。它是關於你的。即使在夢裏你也試圖欺騙自己——所以你沒有在鞋子裏，只有鞋子在走路。但這雙鞋是你的，你在它們裏面。這和你的生命有關。任何人都看得出來——都不用去諮詢專業的心理分析師。」
托爾斯泰的老婆一直是他的痛苦，但他是一個沒有主見的人：他不能決定該和她離婚還是繼續過下去。他有許多孩子，他過得像窮人一樣。他是個基督教徒，信奉基督教。雖然他是個伯爵，家財萬貫，有幾千畝土地，但他過得像個窮人，他吃的穿的都像個窮人。
他的老婆過得像個女王，她不停地折磨他，因為他是個笨蛋：他試圖通過變得貧窮來信奉基督教，因為「貧窮的人有福了。」她甚至不帶他出席社交場合、參加聚會或面見皇室——都沒有。她甚至不起身向穿得破破爛爛的他行禮。他讓自己成了一個小丑——整個小鎮都笑話他：「這是愚蠢的。我們見過基督教徒——那並不意味著你必須活成這個樣子。」
這個人是全世界最有創作力的小說家之一，但他對什麼事情都猶豫不決。要麼放棄一切……但穿著破衣服住在沙皇宮殿裏有什麼意義呢？他的錢都存在銀行帳戶裏，從來不用，因為他必須活得像個窮人一樣？
所以他在糾結，他的老婆折磨他，每個人都嘲弄他——他屬於最高的社會階層。連沙皇，俄羅斯的皇帝都一直譏笑他：「你在幹什麼？我們也是基督教徒，但那並不意味著……如果你想當一名真正的基督教徒，那就拋棄一切成為一個基督教徒吧！」
但他的問題在於他的優柔寡斷。那就是他的夢：一片沙漠，他知道除了這片沙漠什麼也沒有，天氣炎熱，像火燒一樣，這種痛苦沒有盡頭。他的鞋子一直在走路——只有他的鞋子。那是非常重要的象徵。
似乎他在內心深處並不想成為窮人，他在內心深處並不贊同現在的這種生活方式。他必須成為窮人只是他理智上的觀念。所以他沒有在鞋子裏，但那雙鞋子是他的——他能夠徹底看清這一點。就在契訶夫分析他的夢當天，他晚上就離開了沙皇宮殿，走到很遠的地方乘火車去他的一個小農場，農場在森林裏，他要住在那裏。那是唯一的夜晚——在火車上——那個夢沒有出現。
但他不再是年輕人。他年紀很大、虛弱無力，他不可能過一種僧侶的生活，苦修的生活。在一個火車小站……他是早晨抵達的，那個農場很遠，他很難步行去那個農場。所以他等著乘坐某種交通工具。
列車站長說：「傍晚有一輛郵局的車會來，它會經過你的農場，你可以搭乘它。」
不過他死在了列車月臺上，當時他正坐在長凳上等車。他臨終前非常快樂，因為那個夢沒有出現，他胸口的一塊大石頭消失了。
所以一旦你看見某些東西，不要猶豫不決。按照你的洞見來行動，生命就是非常簡單和無比美好的。我們只是要搞清楚應該把什麼東西扔到腦後，什麼是不必要的負擔，什麼又是必須去做的：它是你感覺想做的，而不是因為耶穌、佛陀或者其他人這樣說。
凡是你感覺想做的事情，就去做。自己承擔起去做它的整個責任。這沒什麼太不了的。你將與過去決裂。你將成為新人類。
每個人都有能力成為新人類或者因循守舊。只要一種清晰的洞見，並且按照你的洞見來行動。
這點勇氣確實是需要的。
我認為雖然托爾斯泰像個乞丐一樣死在了火車站的長凳上，但他死得非常安祥，非常幸福。這是他一生中第一次做了一個決定——那個夢就消失了。
那只是一種無意識的提醒，持續不斷的提醒：採取行動，你不必要地被困在一張網裏——你可以掙脫出來。沒有人阻攔你，是你自己坐在那裏不動。
Light on the Path #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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