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的藝術
翻譯者巴西鐵樹
第五章 農夫的智慧
維沙卡•巴兒拉比遇見了一位來自歐列西亞村莊的老農,
這位老農從他年輕時就已經認識他了。
老農並未查覺他已是一位聲名顯著的人,
他叫住了他:「巴兒,最近如何?」
「那你最近又如何呢?」拉比問。
老農回答:「嗯,我該對你說。不藉由工作而得到的東西,你就不擁有它。」
從此之後,每當巴兒拉比談到適當的生活方式時,
他會加上一句:「歐列西亞的老人也這麼說:『不藉由工作而得到的東西,你就不擁有它。』」
意識有兩種層面:一種是擁有,另一種是本質。人類只有兩個種類:有一種人是努力的去擁有更多東西;另一種人則是了解到這是種徒勞無益的努力,他們將生命換了另一個方向、本質的方向。這些人試著去了解他們是誰。
在擁有的世界中,你只相信你擁有的東西,但是事實上你並不擁有任何東西。你雙手空空的來到這世界,你也會雙手空空的離開。而在這之間發生的一切幾乎像是一場夢一樣。它看起來是真的,當它在那裡的時候它看起來像是真實的,但是一旦它消失了,你會了解並沒有什麼事情是真正發生過的。你的夢並沒有碰觸到真相。擁有的世界只不過是一種夢的世界。
宗教人士就是察覺到它的徒勞無益的人。除了你自己以外你並無法擁有任何東西。而你擁有的一切、除了你自己以外,都是一種欺騙。那是一種幻象。而且,事實上,你擁有的東西佔有你還比你佔有它來得多。佔有者最後會變成被佔有者。你認為你擁有如此多的東西 --財富、權力、金錢--但是在內心深處你是被這些東西佔有的,你是被這些東西囚禁、束縛的。
看看那些富人。他們並不佔有財富--他們就像窮人一樣可憐,他就像乞丐一樣的乞求。事實上,他們佔有的東西會佔有他們。他們背負著這些東西。
所以要了解的第一件事就是這就是那兩扇門:擁有、本質。如果你仍然迷失於擁有的夢境中,你就是身在世俗之中。你也許端坐在喜馬拉雅山上的洞穴中,那並不會造成任何的不同 --世俗仍然存在,因為世俗就存在於佔有的欲望之中。而沒有人曾經佔有過任何東西。
只有一件東西能夠被佔有,而那你早已擁有了--你自己、你的意識。但是要擁有它一個人必須努力的工作。你無法輕易的得到它。首先你必須使自己脫離擁有的世界。那幾乎會像是死亡一樣,因為那是你得到認同之處 --你是你的汽車、你的房子;你是你的銀行帳戶。而當你開始從這種夢境醒來時,你會開始覺得你好像正在消失,因為你所有的舊認同都開始消失了。某個認同消失了,你的某一部份就消失了。留下來的只有空虛而已。
當所有的認同都消失了--只有你被留下來,就只會有純粹的空間存在著--它像生命一樣純粹、它像死亡一樣的純粹。沒有別的東西會存在。那就是你的本質。唯有那種本質能夠被佔有,因為它已經在那裡了。你只能夠擁有那已經存在的,你無法擁有別的。所有的欲望都是徒勞無益的欲望。它只會導致挫折而已。
通常,甚至當人們變得有宗教性時,他們還是繼續以擁有的方式來思考--佔有天國、或是佔有天國中的歡愉 --但是他們仍然以擁有的方式來思考。他們的天國只不過投射出他們想要擁有一切的欲望。他們在此地錯過的所有東西,他們都想要在來世擁有。但是那是相同的欲望。
真正的宗教人士是察覺到欲望的徒勞無益的人、是察覺到在這個世界或另一個世界都不可能擁有任何東西的人。你只能有擁有你自己。你只能夠成為你自己的主人。如果你不為此嘗試的話……。那是艱難的工作,它沒有任何捷徑;儘管提摩西李瑞(Timothy Leary)說迷幻藥就是捷徑,它還是沒有任何的捷徑。迷幻藥、藥品都不會幫助你達成。那是非常廉價的,那是非常狡猾的。那是種化學性的欺騙。你想要進入你最內在的世界,卻不想做任何的努力。那是不誠實的。沒有去辛苦的賺取它,你就想要擁有它。
當馬哈維亞擁有它時,他已經為此努力工作過了;當包爾仙姆擁有它時,他已經為此努力工作過了。他已經為此犧牲了他整個人。他整個人只是變成了一種對於神性的祈禱、奉獻與犧牲。他不存在了,他只是全然的獻出了自己。然後他擁有了。或者是卡比兒、或者是查拉圖斯特拉……他們都以艱難的方式下過工夫。艱難的方式就是唯一的方式。捷徑是不存在的。
但是人類總是試著以許多方式去發明捷徑。藥物是狡猾的人類頭腦的最新發明。只是藉著服下某種藥錠,或注射某種化學物質到你的身體中,你就以為你能夠變成一個佛,你就認為你能夠達到那種全然的佔有你自己。你將會只是一再的變成化學物質的奴隸而已。你將會需要越來越多的劑量。很快的你將會變得虛弱,很快的你將會變得荒蕪,很快的你將會被所有美麗的、真實的、神聖的東西遺棄。但是誘惑就在那裡。人類的頭腦認為它能夠找到某種捷徑。
你也許會記得某些夢境。在夢中,如果你搭火車旅行,你會略過許多車站。你在倫敦,然後突然間你到了東京 --你略過了整個旅程。無意識的頭腦會持續的渴求捷徑。在夢中那還好,但是在真實的生命當中那是不可能的--你無法略過任何階段,你無法略過路上的任何車站。不論你走得多快,你還是無法略過任何事情。不論是快還是慢,事情終究不會造成任何的差別。但是你必須走過所有的路,你必須去走艱難的路。
迷幻藥或藥物總是在誘惑著人們。那不是什麼新鮮事。那就和人類本身一樣的古老--在吠陀經中曾經有所謂的SOMA。印度在幾世紀以來一直在使用藥物 --大麻、鴉片--他們試過了每樣東西。現在這種瘋狂正散佈於全世界。現在人們正試著尋找某種捷徑--那是非常容易的、廉價的東西--你能夠佔有它,你能夠只是吞下它。三摩地無法被吞下。神也不是一種化學性的現象;你必須去賺取它,唯有那時你才能夠擁有它。
然後還有其他的辦法。捷徑不是只有藥物而已,還有其他的辦法。它們都向你保證,只要非常少的努力、事實上一點也不需要努力,你就能夠到達目的地 --例如,你只要每天花幾分鐘的時間誦唸著某種咒語。誦唸著某個咒語只會使你的頭腦遲鈍;所有的重覆性的東西都會使頭腦遲鈍,它會使你變傻。如果你只是繼續的誦唸著咒語,它會殺死你的敏感性,它會創造出無聊,它會使你的意識昏睡 --你變得更無意識了,你開始睡著了。母親們總是知道,當小孩毛躁不安而無法睡覺時,她們就必須唱搖籃曲。搖籃曲就是咒語。母親一遍又一遍的重覆某些東西,而小孩會感到無聊。持續的重覆會創造出某種單調的氣氛。小孩無法逃避 --母親就坐在床的旁邊,重覆的唱著搖籃曲。小孩無法逃避;小孩無法說:「閉嘴!」他必須聽。唯一的逃避方式就是睡著。所以他試著睡著--以逃避這首搖籃曲、逃避他的母親。
咒語也以同樣的方式產生作用:你開始重覆某個字,然後你在你自己身上創造出了一種單調狀態。所有的單調都是使人麻木的;所有的單調都會使你遲鈍、都會摧毀你的敏銳度。
這種事也以許多方式被嘗試過。在全世界的古老僧院中--不管是基督教、印度教、佛教--在所有的僧院中,他們都嘗試過同樣的把戲,只是它的規模更大。僧院的生活是一成不變的、完全固定的。每天早晨你都必須在三點或五點起床,然後相同的循環開始了。然後你一輩子整天都必須做相同的活動。這是在散佈咒語於你的整個生活、使它成為例行公事。
漸漸的,一遍又一遍的做著相同的事,一個人會變得更像是夢遊者一般。不論他是醒著或是睡著,都不會有差別,他可以只是繼續的做著空洞的姿勢或動作。他失去了所有睡著與醒著之間的區別。
你可以到那些古老的僧院,去看看僧侶們在睡眠中行走的樣子。他們已經變成了機器人。在他們早上起床、或晚上去睡覺之間,是沒有任何區別的 --這兩種領域是重疊的。而且那是每天完全相同的。事實上,「單調(monotonous)」這個字和「僧院(monastery)」來自於相同的字根。它們兩者的意思是相同的。
你能夠創造出這種單調的生活,在其中不需要任何的聰明。當聰明不被需要時,你就會變得遲鈍。當你變得遲鈍時,你當然就會開始感覺到某種平靜、寧靜 --但那不是真實的,那是虛假的平靜。真正的平靜是非常活生生的、跳動著的。真正的寧靜是正向的;它有能量在其中,它是聰明的、覺知的、充滿著生命與情趣的。它有熱情在其中。
虛假的寧靜只不過是遲鈍。你可以看得出來。如果一個愚蠢的人坐在那邊--是一個白痴、弱智者--你將會在他的周圍感覺到某種寧靜;那是你能夠在墳墓附近感覺到的寧靜。在他的周圍有一種遲鈍的空間。他似乎對世界非常的漠不關心,他失去了與世界的所有連結;他坐在那邊,像團泥巴一樣。在他的周圍沒有任何生命與能量的震動;在他的周圍沒有東西在流動著。這不是真正的寧靜。他只不過是愚蠢而已。
當你接近一個佛時,他寧靜是因為他的聰明、他寧靜是因為他的覺知、他寧靜不是因為他強迫自己寧靜,他寧靜只是因為他了解到在任何方面被打擾都是毫無意義的。他寧靜是因為他了解到擔憂與緊張是毫無意義的。他的寧靜是出自於了解。那是一種洋溢的了解。當你靠近一個佛時,你將會聞到全然不同的芳香 --意識的芳香。
在他的周圍你不只會有新鮮的、微風般的感覺,你還會覺得你變得更活生生了。只是接近他,你的內在會被點燃,有一盞燈在你的內在開始燃燒了起來。當你接近他時,在那種親密當中,你突然覺得你不再那麼沮喪了。他的存在正將你從泥濘中拉出來,你已經在那泥濘中完美的建立了自己的形象。他的存在是會令人提昇的 --你將會感覺到生命、愛、慈悲、美與真實。
若一個人繼續誦唸著咒語、過著一成不變的單調生活,那麼他就是死的;他只是在做那些他必須去做的姿勢與動作。同樣的事情他已經做了許多次,以致於他不需要對它警覺 --他連睡覺都能夠做這件事。他變得非常的有效率,但是他的效率只顯示出他已經變成機器人了。那就是他寧靜的原因。如果你遇到那些在練習超覺靜坐的人,你將會看見那種寧靜。他們藉由誦唸某種咒語而使自己靜止;他們強迫頭腦保持寧靜。但這是廉價的,你無法用如此廉價的手段來得到真正的東西。
唯有你全然的為真正的東西工作時,你才會得到它。
但是要記住,我不是說你工作就會得到真正的東西……有一種矛盾在其中。你必須努力的工作,你必須以全然的、激情的方式工作,然而你也必須記住它不會僅僅藉由你的工作而發生。它是藉由恩惠而發生的。那就是哈席德派帶來的訊息。
你努力的工作--你要努力的工作它才會發生,那是確定的;它只會在你努力的工作時才會發生,但是那只是創造一種使它發生的情境。它並不像是因與果。那並不是像你將水加熱至一百度然後它就必須蒸發一樣 --事情並不像那樣。那不是一種自然定律;它和地心引力的定律無關。那是一種第二定律、一種完全不一樣的定律--惠恩的定律。你努力的工作,你到達了一百度的地方,然後你在那裡等著 --你是跳躍的、期待的、活生生的、快樂的、歡慶的、唱著歌的、跳著舞的。你在一百度的那個點等著。那是必要的,你必須來到那一百度的點--但是現在你必須等待,你必須耐心的、有愛心的等待。當正確的時刻來臨時、當你的工作完成了、你的等待完成了,那麼恩惠就會降臨。或者,你可以說是恩惠昇起了 --兩種意義都是相同的,因為它來自於你本質的最深的核心。它看起來像是降臨,因為你直到現在為止還不了解你最內在的核心。它似乎好像是來自上方的某處--但是事實上它來自於你的內在。那個遠處就是內在。
要得到恩惠是需要努力的,但是最後真正的事情只會因為恩惠而發生。這是一種矛盾。那是很難讓人理解的一件事。因為這種矛盾,許許多多的人都失去了方向。有一些人會說 --他們是非常邏輯的、他們的邏輯無懈可擊--有一些人說如果那是來自於他們的努力,那麼為什麼還要在意恩惠與神呢?如果那只藉由他們的努力而發生,那麼就很好,他們會盡一切的努力,他們會讓事情發生。所以他們不談論恩惠或神。他們會錯過,因為那從來就不是只藉由你自己的努力而發生的。
然後有些人會說如果那只是藉由恩惠而發生、它永遠不會藉由你自己的努力而發生,那麼為什麼要在意這些事呢?我們應該等待 --而每當神的意志使它發生時,它就會發生。
這兩種人都錯過了。一種人是因為自我主義而錯過--「只要有我的努力就夠了。只要我就夠了。」--另一種人則會因為懶惰而錯過。這兩種人都錯過了。
一個回到家的人必須跟隨著這種矛盾的途徑走。這就是其中的矛盾:「我必須努力的工作,不只是努力,我還必須賭上我的全部 --唯有那樣我才有接收恩惠的能力。但是事情會透過恩惠而發生。當我做了所有能做的事情時,有一種時刻會來臨,那時我會為從我這邊不可能做到的事情而祈禱,現在需要從另一邊做些事情,現在神也必須做些事情。」而當你做了你所能夠做的一切事情後,神就會開始在你身上工作。如果仍然欠缺某些事情、有一部份的你仍然沒有投入的話,神是無法來幫助你的。神只會幫助那些幫助自己的人。
這就是哈席德派的矛盾。他努力的下工夫,但是他仍然相信終極的開花只會藉由祂的恩惠、神的恩惠而來到。
這是很美的。我們是非常渺小的。我們的努力無法創造出太多東西。我們的火苗是非常渺小的--藉由這一點點的火我們無法點燃整個存在。我們只是小水滴。我們無法由這些小水滴創造出海洋。但是如果水滴能夠進入深刻的祈禱,它將能夠得到海洋。當水滴放鬆時,它將能夠容納海洋。如果你只看它的表面時,它會是渺小的;如果你看著它的中心,它會是非常廣大的。
人類是這兩者、人類是一種矛盾。人類是意識最微小的粒子,人類是一個原子,然而人類也可以容納最廣大的東西。他可以容納整個天空。
所以首先必須先了解這兩種語言:擁有的語言和本質的語言。而你必須將你的排檔從擁有的語言換至本質的語言。
讓我告訴你們一些趣聞。
有一個日本高官訓誡他的女兒:「有人告訴我你正在與一個外國人約會。還有,他是個美國士兵,而且,他還是個猶太人。」
女孩回嘴道:「是哪個討厭鬼(譯註:schmuck,猶太語)告訴你的?」
現在「schmuck」這個字說明了一切。任何人都不需要再說什麼了。
只了解擁有的語言的人有一種完全不同的性質:他走路的方式、他坐著的方式、他談話的方式、他使用的文字、他避免使用的文字、和他混在一起的人、他避開的人、他會去的地方、他不會去的地方 --每件事都會顯示出他是什麼樣的人。甚至一個字、普通的字眼都會顯示出來。即使他去找一個師父,也可以由他來到的方式、由他帶來的欲望而看出他是一個總是試著擁有更多的人。即使他臣服,在他的臣服中你也能夠發現他使用的語言。
有一個人來找我。藉由他來到的方式,我可以看出他對我完全漠不關心。他的肢體語言是如此的清楚、如此的大聲。他並沒有朝著我流動,他的身上沒有任何的流動,他是一個停滯的能量之池。
我很驚訝。我很好奇他為何要來找我。然後他開始談論神。「神」這個字和他講的話是完全無關的。那一點也不合理。他正在講著他不知如何使用的語言。我等待著,因為在這些關於神的的話語背後一定有什麼事存在著。他說:「我想要了解神,我也想要了解自己。」但是根據他說這句話、表達這句話的方式,我很清楚他不是為這些事情而來的。也許只是為了對我有禮貌一點,或者只是為了要展開對話,所以他才使用這些文字。
然後他漸漸的說到:「我有一天會成為一個門徒。」
我說:「如果你已經來了、而且你是個尋道者、你又想要了解神,那麼為什麼要再浪費時間呢?你已經浪費了太多時間了。」他一定至少有六十五歲了。
他說:「沒錯。但是現在我正要參加競選。」有一場選舉正在進行。
「所以我來是為了得到你的祝福。」
我說:「那麼你為什麼要浪費那麼多時間談論神、談論靈魂、談論靜心呢?」
印度人對這一類的事情是非常精通的--他們學到了這些字眼,只是因為傳統。這些字眼飄浮在空中,而他們抓住了它們。這些字眼在他們的身上沒有根,它們只是在他們的腦袋中飄浮著。這些字眼在他們的身上存在著,卻沒有任何的根,也與他們完全沒有關係。
我說:「為什麼你要浪費那麼多時間談論神與靈魂呢?你應該從一開始就說出你真正要說的事情。」他有一點不好意思。然後我對他說:「從一開始我就很好奇你為何要來找我 --因為你人來找我,你的心卻沒有來找我。你的肢體語言是如此的清楚、如此的大聲。你坐在這裡,你的心卻不在這裡,我可以看出你的出現是虛假的、那只是身體上的。我也可以看出你身上的政客本質;事實上,你將神當成一種政策來談論。它是你的政治。」
有人說:「誠實為上策。」他們甚至把誠實也變成了一種政策。政策就是政治。他們說:「誠實是值得付出的代價。」所以誠實也是一種賺取金錢、威望、尊敬的有用工具。但是誠實怎麼能夠成為一種政策呢?就算只是說出這種話 --誠實為上策--都是一種全然的褻瀆。那幾乎就像是說神是最好的政策、靜心是最好的政策、或愛是最好的政策一樣。
如果你的語言是擁有的語言,你可以使用神、靜心與其他的東西,但是它們將只是裝扮、面具而已,其他的東西將會隱藏在它們的背後。
「我恐怕要告訴你壞消息,」醫生對一個有嘮叨妻子的丈夫說:「你的妻子只剩幾小時可活了。我希望你了解我們已經盡了一切的努力。別太難過了!」
「沒錯,」丈夫說:「我已經難過了好幾年了--我可以再忍受幾個小時!」
人們有不同的語言。即使他們使用相同的字眼,意思也是不同的。要聽字裡的意思而不要只聽字面上的意思。如果你只聽字面上的意思,你永遠不會了解別人。要聽其中的意思 --意思是完全不同的另一回事。
女馴獸師完美的控制著她的獅子。在她的召喚之下,最兇猛的獅子順從的從她的口中咬下一塊糖果。觀眾們感到非常的神奇 --除了木拉那斯魯丁以外。
木拉從觀眾群中喊著:「誰都辦得到這件事。」
「那你敢來做這件事嗎?」馬戲團長輕蔑的對他喊回去。
「當然,」木拉說:「我能夠像獅子做得一樣好。」
每當你聽話時,要聽其中的意思。每當你聽一個人講話時,要聽他這整個人的個性--你將馬上就能夠看出他是活在擁有的層面中、還是活在本質的層面中。
而那對你的內在成長、以及轉換你的排檔也是非常有幫助的。只要去看著人們就好。在一開始,看別人比看自己容易,因為別人是更客觀的,在你與他們之間有一點點距離。對別人你可以更客觀,因為你並沒有被牽涉在內。只要看著別人。讓這件事成為一個重點。
佛陀常常對弟子說:「看著每個經過的人,看著街上來往的行人,要觀察人們。」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別聽他們的話語,因為人們是非常狡猾的,他們是會騙人的。當某人講話時,要看著他的臉、他的眼睛、他的人、他的姿態,你將會很驚訝的發現,直到現在為止,你都只活在文字當中。一個人也許會說:「我愛你。」但他的眼睛也許在否認。一個人也許嘴上帶著微笑,但是他的眼睛也許在嘲笑你、拒絕你。一個人也許對你說:「哈囉。」並且與你握手,但他的整個人也許在譴責你。
要去聽身體的語言、姿態的語言--語言背後的語言。要去聽其中的意思。
所以首先要對這件事警覺。讓每個接近你的人成為覺知的實驗。然後漸漸的你將能夠觀察你自己。然後將你生命的整個洪流轉向你自己,然後將同樣的方法用在你自己身上。當你對某人說「我愛你」時,要去聽你真正在說的是什麼 --不是那些文字。文字幾乎都是虛假的。
語言是非常狡詐的,它能夠美麗的粉飾事情,以致於容器變得非常重要,而你看不到內容物了。人們對與他們的表面有關的事情非常的老練,但是他們最內在的核心卻幾乎是原始的。要傾聽表面的中心。要深入每一個字。
首先必須觀察別人,然後觀察你自己。然後你漸漸的會看到有一些時刻你也進入了本質的層面。這些片刻是美的時刻、快樂的時刻。事實上,每當你看到你自己覺得非常快樂時,你就已經接觸到本質的層面了 --因為不可能有其他種類的快樂了。
但是如果你沒有正確的觀察它,你也許就會誤解它。你與一個你所愛的女人、你所愛的男人或朋友坐在一起,然後突然間你感覺到一種深刻的幸福在你裡面昇起,那是種深刻的喜悅 --完全沒有理由、完全沒有明顯的原因。你只是感到臉上發熱。然後你開始向外尋找原因:你認為也許是因為這個女人正坐在你的身邊,而且她是那麼的愛你。或者那是因為你在多年之後終於見到了這個朋友。或者是因為月圓是多麼的美麗。你會開始尋找原因。
但是那些變得警覺的人們會開始傾聽他們的內心、他們真正的意思,他們不會向外尋找原因。他們會向內尋找。他們已經接觸到他們的本質了。也許你愛的那個女人就像是一種情境、像是跳板一樣,然後你跳進了你自己。
當外界有某種敵意時,你是很難跳進你自己的。你必須在外面,然後當某人愛你時,你就能夠放下所有的防禦、你能夠放下你所有的策略、你能夠放下你所有的政治、你能夠放下你所有的外交辭令。當某人愛你時,你可以是脆弱的;你能夠信任她或他不會佔你便宜,你可以是無防備的、而且你不會被殺害或擊碎,你可以是無防備的、而且你的朋友會是一種慰藉,這種事將不會毒害你。每當有一種你能夠讓自己無防備的情況存在時,你能夠放下你的策略與你的盔甲,你突然間就會接觸到你的本質 --你從擁有的層面移向本質的層面。每當這種事情發生時,就會有快樂、就會有喜悅、就會有歡欣。即使那只有短短的幾秒鐘,天堂之門也會突然被打開。但是你會一再的失去它,因為你並沒有察覺到它。它只會意外性的發生。
記住,宗教之人就是已經了解了這種意外的人,他已經了解了它最內在的關鍵。現在他不會只是意外性的進入他本質的層面,他擁有那把鑰匙 --當他想要進去時,他只要打開門就好,他只要打開門然後進去就好。
這就是唯一的不同之處。普通的快樂與宗教之人的快樂之間,唯一的不同就是:宗教人士能夠在任何時刻、任何地方進入他的本質。現在他知道這條直達的路徑,他不會依賴外在的那些東西。
你太依賴外在的東西了。有時候你是在一間美麗的房屋中,那讓人感覺很好。你開著一輛很美的車--引擎在低吼,而一切都很美 --那讓人感覺很好。在那種感覺中,你開始接近你的本質。但是你誤解了,你以為那是因為這輛車,所以你必須擁有這輛車。也許這輛車只是一種情境,但是車子並不是原因所在。也許美麗的房屋是一種情境,但是它並不是原因所在。
如果你以為它們就是原因的話,你就進入了擁有的世界,那麼你必須擁有最美的汽車--你必須擁有它。那麼你必須擁有最棒的房屋,你必須擁有最棒的花園,你必須擁有最棒的女人和男人。你繼續的收集、收集又收集,有一天你突然會體會或了解到你的人生一直都是一種浪費。你收集了很多東西,但是你失去了所有的快樂的源頭。你迷失在收集東西當中。你的基本邏輯是不論你對什麼東西感覺很好或很快樂時,那件東西就必須被擁有。
聽我說……那件東西不必被擁有。你只要看著你內在發生的事情,你可以開始擁有那件在發生的事情,而不必借助任何外在的幫助。那就是一個門徒會做的事。那不是你必須擁有一切、你必須佔有一切,而是你必須警覺於一件事,那就是你無法擁有世上的任何東西。你所擁有的一切都只是一種情境 --它並非原因所在。原因在於內在。你能夠在任何時刻、任何地方打開那扇門,而不需要任何外在的東西,你能夠走進去,你能夠歡欣。
你不再依附了。你能夠使用一切東西,它們是有用的……。記住,我並不反對任何東西。記住,哈席德派也不會反對任何東西。使用一切東西,但是別相信那些東西能夠帶給你快樂。使用東西,它們是有用處的,但是別相信它們就是目標。它們不是目的,它們只是手段。目標就在你裡面,這個目標是一個人能夠直接進入它,而不需要任何外在的幫助。一旦你了解了它,你就變成了你自己的主人。
這件事--不論我說什麼--都必須由你自己去體驗。只是藉著我講它,只是藉著你在智力上聽它、了解它,都將不會有什麼幫助。
木拉那斯魯丁為了三個理由而拒絕了某個莽漢的敬酒。
這個粗魯的傢伙對他吼道:「你說說看是什麼理由!」
木拉說:「第一點,它是我信仰的宗教所禁止的。第二點,我在祖母臨終之前對她承諾我不會去觸摸、去品嘗這受詛咒的東西。」
「第三個理由呢?」這惡霸雖然堅持著,但他已經有點軟化了。
木拉說:「我剛剛已經喝過一杯了。」
如果你只是聽我講話、如果你只是在智力上了解我,而從來沒有在你自己的意識實驗室中實驗一下,那麼不管我說什麼,它都只會留在你的頭部。它從來不會變成一種被活過的經驗。除非它變成了一種被活過的經驗,否則它就是一種沒有價值的知識、它就是垃圾。你可以再次開始收集知識,然後你又再一次進入了相同的旅程 --擁有的層面。然後你可以繼續盡可能的收集知識。現代人類的不幸就是有太多的知識變得隨手可得了。這種事以前從來沒有發生過。
現代人類的最大災難就是大量的知識已經變得隨手可得了。以前知識從來就不是隨手可得的。印度教徒總是與印度教的經文一起生活;回教徒總是與回教的經文一起生活;基督教徒總是與聖經一起生活 --他們都是被隔開的,沒有人進入其他世界的知識。事情被分得清清楚楚的,不會有重疊存在。
現在每件事情都是重疊的,大量的新知識已經變得隨手可得。我們活在知識爆炸的時代。在這種爆炸當中你可以開始收集資訊;你能夠非常廉價、非常容易的變成偉大的學者,但是那將不會使你轉變。
要再次記住,知識屬於擁有的層面;了解屬於本質的層面。它們看來相似,但是它們是不同的。它們不只不相似,甚至它們還是完全相反的。一個繼續收集知識的人會繼續的失去了解。了解需要明鏡般的心念 --那是純粹的、不被腐化的。我不是說知識是無用的。如果你擁有明白的、明鏡般的、新鮮的了解,你就能夠以非常有用的方式來使用你的知識。知識能夠變成有益的。但是了解必須一開始就存在。
知識是非常容易的;了解是非常困難的。為了得到了解,你必須經歷許多試煉。知識則什麼都不需要--不論你是怎樣的人,你都能夠在你自己身上加上越來越多的知識。
有一個游手好閒的人,他很有魅力卻沒有什麼錢,出乎他的朋友意外的,他突然娶了一個非常醜的女人,她唯一的優點只是有錢而已。在他們結婚後,他的朋友們非常的迷惑,因為他堅持帶著他的妻子到每個地方。
「我能夠了解,你娶了那個令人痛苦的醜陋女人是為了她的錢,」他的一位密友坦白的對他說:「但是為什麼你每次出門都要帶著她呢?」
「那很簡單,」他解釋:「帶著她走總比跟她吻別容易多了。」
擁有知識是比較容易的,那是非常廉價的,不用花什麼代價的;要得到了解是非常困難的、費力的。那就是為什麼有非常少的人會嘗試靜心、非常少的人會嘗試祈禱、非常少的人曾經努力的去了解真理是什麼。而不論是什麼東西,如果你沒有自己去了解的話,那就是無意義的。你永遠無法對它感到確定。懷疑永遠不會消失;懷疑會像一條潛伏在底下的蟲、破壞著你的知識。你可以大聲喊著你相信神,但是你的喊聲不會證明什麼。你喊聲只會證明一件事:懷疑是存在的。只有懷疑才會大聲喊叫。你可以變成一個狂熱的信仰者,但是你的狂熱只會顯示出一件事:懷疑是存在的。
唯有一個內在有懷疑的人才會變得狂熱。一個狂熱的印度教徒的意思是他並不真的相信印度教是對的。一個狂熱的基督徒只不過表示出一個對基督教有所懷疑的人。他變得狂熱、有侵略性 --並沒有向別人證明了什麼,他變得狂熱、有侵略性是為了向他自己證明不論他相信什麼,他都是真的相信。他必須證明它。
當你真正的了解了某事,你完全不會是一個狂熱者。一個了解的人,一個甚至只對神、對他的本質有一些瞥見的人,會變得非常的柔軟、敏感、脆弱。他不是狂熱的。他會變得女性化。他不是侵略性的。他變得有深深的慈悲。而且,藉由了解,他會變得非常的了解別人。他甚至能夠了解與他完全相反的立場。
我聽說過一位哈席德拉比的事。
他說:「生命就像一條河流。」
有一位弟子問他:「為什麼?」
拉比說:「我怎麼知道?我難道是個哲學家嗎?」
在另一天拉比又說:「生命就像一條河流。」
另一個弟子問:「為什麼?」
而拉比說:「你是對的。為什麼它要像河流一樣?」
這就是偉大的了解。沒有狂熱主義在其中。一個了解的人會達到一種幽默感。要總是記住一件事。如果你看到某個人沒有幽默感,你就知道這個人什麼都不了解。如果你遇到一個嚴肅的人,那麼你就能夠確定他是一個偽裝者。了解會帶來真誠,但是所有的嚴肅會消失。了解會帶來玩耍的性質;了解會帶來一種幽默感。這種幽默感是必備的。
如果你發現一個聖人沒有幽默感,那麼他就不是一個聖人。那是不可能的。他的嚴肅本身就說明了他還沒有達成那個境界。一旦你自己有了那種內在的經驗,你會變成非常玩耍的,你會變成非常天真的、像小孩一般的。
知識之人是非常嚴肅的。知識之人總是在他的週圍帶著一種嚴肅的、憂鬱的氣氛。他不只是帶著一種嚴肅的氣氛,他還使每個接觸他的人也變得嚴肅。他強迫他們變得嚴肅。事實上,在他的內心深處他擔心的是他什麼也不了解。他無法放鬆。他的嚴肅是一種緊張。他是苦惱的。他知道他只了解名稱,他知道他的知識全都是假的 --所以他無法對他的知識開玩笑。
現在聽這個故事。
拉比說:「生命就像一條河流。」
有一位弟子問他:「為什麼?」
拉比說:「我怎麼知道?我難道是個哲學家嗎?」
在另一天拉比又說:「生命就像一條河流。」
另一個弟子問:「為什麼?」
而拉比說:「你是對的。為什麼它要像河流一樣?」
你看出了其中的不嚴肅嗎?你看出了其中的幽默感嗎。
哈席德派創造出了一些世界上最偉大的聖人。我對他們抱持著很大的尊敬,因為他們不是嚴肅的人。他們可以開玩笑、可以歡笑 --他們不只能夠開別人的玩笑,他們還能夠開自己的玩笑。那就是其中的美。如果你繼續收集知識,你能夠擁有大量的知識,但是當需求出現時,那將不會有任何的幫助。你能夠繼續的將知識到處丟來丟去、表現它、顯示它,但是每當需求出現、房屋著火時,你將會突然發現你已經忘了你所知道的一切 --因為在一開始你就從來沒有了解過。知識只是在你的記憶之中。
每當有緊急情況出現時……例如,當一個人垂死的時候。他將會忘掉所有的知識。在那一刻他將不會想起靈魂是不朽的。那是別人教他的。在那一刻他將不會想起他正要回到神的身邊 --而他應該要快樂的、跳著舞的去。在那一刻他將的開始執著於生命;他所有的知識都將會消失。
我從前認識一個非常有學問的、非常聰明的人,他是一個聞名全國的人。他不只有學問,他還是克里希那穆提的追隨者。他有時候會來找我,他會說不需要任何的靜心 --克里希那穆提是這樣說的。
我會聽他講,然後開始笑。他會問我:「為什麼當我講這些事的時候,你就開始笑呢?」我每次都會告訴他:「我聽的是『你』,我不是聽你講的話。你的人給了我一種完全不同的訊息。如果真的不需要靜心、不需要經書、不需要任何方法、不需要任何祈禱 --而你已經了解了這件事,那麼這件事將會使你全然轉變。」他會很嚴肅的回答:「沒錯。我已經在智力上了解了這件事,但是總有一天我也會在非智力的層面上了解它。我已經踏出了第一步,第二步將會來臨。」
然後有一天他的兒子跑來告訴我:「父親病得很重,好像是心臟病,然後他想起了你。」所以我就衝去找他。他當時躺在床上唸著拉姆、拉姆、拉姆。我搖著他的頭說:「你在幹什麼?你這一輩子都在說沒有靜心這回事 --你幹嘛要唸著拉姆、拉姆、拉姆……呢?」他說:「別在這一刻打擾我。死神就在門外了。我快要死了。誰知道呢?也許神是存在的。誰知道呢?也許人們說得對,他們說要記住神的名字,神將會原諒你。現在不是爭辯的時候,讓我誦唸它吧!」
四十幾年來他從來沒有唸過一句咒語,但是現在他突然間放棄了這四十年來的知識。那是沒有用處的--在這個死亡出現的危險場合中,他完全忘記了克里希那穆提。他又變成了一個普通的印度教徒。對一個普通的印度教徒來說,唸著拉姆、拉姆是沒問題的 --他可以被原諒--但是這個人呢?他寫過一些書,他在全國演說過,他幫助許多人放棄了咒語、靜心和經書。然後現在他突然在唸著咒語。
但是他活了下來,在二、三個月之後他來找我--他又回到了他的知識當中。我說:「現在停止你做的那些蠢事。死亡會再來找你,你將會再唸著拉姆、拉姆、拉姆。所以這一切有什麼意義呢?」
有一個非常富有的老人,他終身未娶。現在他快要七十五歲了。有一個已婚的朋友說服他去結婚。他對他說:「你不應該錯過這種樂趣。」
所以他決定結婚。因為他很有錢,他馬上就找到了一個美麗的女孩。然後他們就去渡蜜月了。
他請這個已婚的朋友和他的妻子當他的指導人。第二天早上他們一起吃早餐。朋友之前告訴了他一切關於性的資訊,還有如何做愛、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我昨晚有很美妙的時光,」這個已婚的朋友說:「我們昨晚上床。我的妻子很飢渴,我也很飢渴,我們做了一晚美妙的愛。老頭,你呢?」
「我的天!」這個富有的老人說:「我忘記整理床鋪了!」
在一輩子的單身生活之後,即使有人來指導你、告訴你一些事,而你也記下了它們,它們也不會與你這個人有任何深刻的接觸 --它們只是飄浮在你的頭上而已。它們不會碰觸到你。
這個老人說:「我的天!我忘記整理床鋪了!」七十五年來的單身生活會創造出一種機械性的習慣。
如果你繼續累積知識,它會創造出一種習慣;它永遠不會帶給你任何知識,但是它會帶給你一種習慣、一種累積更多的習慣,那是非常危險的習慣。即使你遇到了一個佛陀、一個耶穌,你將會錯過他們,因為你在那裡也會累積。你會在內心下註解 --「是的,這是對的,是值得記下來的。」你的累積將會越來越多,但是你將會只是一座死的博物館,或者,是一座死東西的博物館。
而你越在意「擁有知識」,真正的知識就越不可能出現;你將會錯過來自於了解本質、來自於本質的知識。
記住,頭腦只不過是你直到現在為止收集到的東西。頭腦是你整個人擁有的一切。頭腦之外才是你的真正本質,擁有之外才是你的真正本質。你在外在收集了許多東西,你在內在收集了許多東西 --這兩者都是在擁有的層面之內。
當你不再依附於東西、當你不再依附於思想時,突然間就是敞開的天空、本質的敞開天空。而那是唯一值得擁有的、也是唯一你真正擁有的東西。
現在來說這個故事。
維沙卡•巴兒拉比遇見了一位來自歐列西亞村莊的老農,
這位老農從他年輕時就已經認識他了。
老農並未查覺他已是一位聲名顯著的人,
他叫住了他:「巴兒,最近如何?」
「那你最近又如何呢?」拉比問。
老農回答:「嗯,我該對你說。不藉由工作而得到的東西,你就不擁有它。」
從此之後,每當巴兒拉比談到適當的生活方式時,
他會加上一句:「歐列西亞的老人也這麼說:『不藉由工作而得到的東西,你就不擁有它。』」
這是一則非常有意義的寓言。也許老農的意思並不是那麼的有意義,但是拉比以有意義的方式接受了它。它是一顆珍貴的寶石。從那個平凡老農的口中……。他講也許並不是拉比了解的那個意思 --你只能夠以你能夠了解的方式了解。
從此之後,每當巴兒拉比談到適當的生活方式時,
他會加上一句:「歐列西亞的老人也這麼說:『不藉由工作而得到的東西,你就不擁有它。』」
老人一定是以普通的方式來表達他的意思。他是說在這一世中你只能夠擁有你下過工夫的東西。沒有其他的方式。一個人必須努力工作才能夠擁有某樣東西。
那是一個平凡農夫的經驗。農夫不是國王,國王能夠擁有許多不是藉由勞力而得來的東西。
有一次,有一個窮人問一個富有的人:「在這世界上致富的最好方法是什麼?」
富人說:「最好的方法是投胎到正確的人家。」
如果你夠聰慧而找到正確的子宮,你就能夠不用去賺錢卻擁有許多東西。很少人是那麼聰慧的。他們只是衝進任何能夠進入的子宮!
你可以搶劫、你可以騙人、你可以剝削別人……有無數的方式。但是這個農夫、這個老農是靠自己賺錢而生活的。他不是國王、他不是政客、他不是富人 --他賺到的東西就是他的一切。
這個農夫一定是以非常普通的感覺說這句話的,但是看看這其中的美。不論你聽到什麼,你都是從你的層面上聽到的。這個拉比以一種完全不同的方式聽到它。這句話在他的身上變成了一句閃閃發光的格言。那是一句簡單的、平凡的話,但是這個拉比處在深刻的靜心當中,這個拉比處在另一種層面中 --本質的層面。
當你在本質的層面中,小事情、平凡的石子都會變成珍貴的寶石。平凡的事情染上了如此多的色彩,它們變得如此多采多姿。平凡的事件變得如此的迷幻……它依你而定、依你的眼光而定。
從此之後,每當巴兒拉比談到適當的生活方式時,
他會加上一句:「歐列西亞的老人也這麼說:『不藉由工作而得到的東西,你就不擁有它。』」
這是真的。在最內在的世界中那是絕對真實的--雖然在外在的世界中那也許沒有那麼真實。在外在的世界中有許許多多的方式可以不誠實、欺騙、搶奪、偷竊、剝削。事實上,在外在的世界中勞動者擁有的不多,唯有欺騙者、狡猾的人才會擁有許多東西。工作的人擁有的不多。那些不工作的人才會擁有許多東西。
但是在內在的世界中,這句話是絕對真實的。你無法在你的本質中擁有你不曾賺取的東西。而且它是以困難的方式被賺取的,沒有所謂的捷徑。所以別試著去欺騙神。
一個被擁有事情所迷惑的人,會失去所有達成本質的機會。
我聽說:
有一個人對他的岳母開槍,所以她的岳母控告他。
「你在喝酒,」法官說:「所以我必須告訴你。是酒精使你怒火中燒。是酒精使你恨你的岳母。是酒精使你買了左輪手槍。是酒精使你去找你的岳母、將槍指著她、扣下扳機開槍。還要記住,是酒精讓你沒打中她!」
那是相同的故事、相同的酒精。你這一生中,擁有東西的野心就像是酒精一樣。所以要看著它。小心它。那是世界上唯一的幻象。
有一天當你離開人世的時候,你將會了解它--但是那時就太遲了。
我聽說有一個男人,他帶著妻子到佛羅里達去。他迷上了賭馬。他和妻子下了許多的賭注,在幾天之後,他們只剩下了二塊錢美金。但是他是一個充滿希望的人,他使他的妻子相信如果他自己一個人去賭馬的話,事情將會好轉。
有一個朋友開車帶他過去。在一開始有一場四十賠一的比賽,他決定下注。而他下注的馬贏了。
在每一場比賽他都下注賠率最高的賭注,而每場比賽他都贏了。到最後他贏了一萬多元美金,他決定再繼續利用他的好運。在他回旅館的路上,他又順道去了一間小賭場,並且靠著賭輪盤將他的錢變成了四萬元。他決定,再玩最後一次他就走。他把四萬元全部押在黑色。
輪盤轉動了。莊家宣佈:「十四號,紅色。」
他回到旅館。他的妻子從陽臺叫他。
「事情如何了?」她急切的問。
這個丈夫聳聳肩說:「我輸掉了二塊錢。」
在最後,當死亡來臨時,這整個幾千元美金的遊戲、獲得這個、獲得那個、變成這個、變成那個、權力、威信、金錢、尊敬 --沒有一樣會被算進去。最後你必須說:「我失去了我的本質。」
在追逐擁有的層面中,只有一件事會發生--你失去你的本質。生命是一個偉大的機會。事實上,在生命中有幾百萬個機會能夠讓你達成自己、了解你是誰。但是那要以艱難的方式才會來到。你必須為它下工夫。
別試著去借用。在內在的世界中沒有東西能夠被借用。也別試著只是變得有知識。要達到一種透徹、要達到一種眼光,在其中你的頭腦中是沒有任何思緒存在的。這就是世界上最困難的事情。拋棄思想是世界上最困難的事,它是最大的挑戰。其他的一切挑戰都是渺小的。這就是你能夠做的最大探險,而那些勇敢的人,他們接受此一挑戰並且進入它。
最大的挑戰就是如何拋棄頭腦,因為唯有頭腦停止,神才會存在。唯有已知消失,未知才能存在。唯有頭腦和你不存在、你的一切都沒有被留下來時,突然間你一直在追尋的東西才會存在。當你不在的時候神才在。這就是最困難的一件事。
最後一則趣聞。
在宴會上,葛羅斯曼拉比和歐馬利神父坐在一起。
神父說:「吃點火腿吧!」
拉比回答:「我恐怕不行。」
神父鼓勵他:「來嘛,吃一點。這真的很好吃!」
「謝了,但是因為我的宗教,我不吃任何的肉類。」
五分鐘後,神父歐馬利又說:「這真的很好吃!你應該試試這塊火腿,你會喜歡它的!」
拉比回答他:「不了,謝謝!」
在晚餐後,他們兩人握手道別。
「告訴我,」拉比說:「你享受與你的妻子的性愛嗎?」
「哦,拉比,你應該知道我是不被允許結婚的,」神父說:「我不能有性行為!」
「你應該試試的,」拉比說:「它比火腿來得好多了!」
那就是我能夠說的。你應該試試無念的狀態、本質的狀態。那比將一些文字湊到一起來得好多了。
本質的世界是唯一的真正的世界,是真理的世界。除非你朝它而去,否則你會繼續的在異鄉流浪。你永遠無法回到家。唯有在你進入了你本質的最內在核心時,你才會回到家 --而那是有可能的。那是困難的,但是並不是不可能的;它是費力的,但是並不是不可能的。當然它是困難的,但是這種事是發生過的。它在我身上發生過,它也能夠在你身上發生。
但是別執著於廉價的方法。別試著去欺騙,不論是用化學藥物還是別的。別試著去借用知識。別繼續累積東西。
它已經在那裡了,累積只是在隱藏它而已。它已經在那裡了。一旦你停止累積,你就拋棄了你在內在累積的一切垃圾 --垃圾,那就是頭腦。如果你拋棄了那種垃圾,突然間它就會以它絕對的純淨、絕對的美、絕對的恩惠而出現。
有一位有智慧的人,是當代的奇蹟,他似乎有源源不絕的智慧可以教導他的弟子。他將他所有的知識都歸因於一本厚厚的書,它被放在他房間中的一個尊貴之處。
這個聖者不讓任何人打開這本書。
當他死了之後,那些在他身邊的人們,將自己視為他的繼承人,他們跑去打開這本書,他們焦急的想要擁有裡面包含的東西。
當他們發現裡面只有一頁時,他們感到非常的驚訝、困惑與失望。
而當他們試著參透他們看到的這句話的意思時,他們感到更迷惑與苦惱了。
這句話是:「當你了解到容器與內容物之間的差別時,你將會擁有真正的知識。」
讓我再重覆一次:「當你了解到容器與內容物之間的差別時,你將會擁有真正的知識。」
容器就是你的意識,內容物就是你的頭腦。容器是你的本質,內容物是你累積的一切東西。當你了解到容器與內容物、頭腦與本質之間的差別時,你將會擁有真正的知識。當你想起了、體會到了你不是內容物而是容器的那一刻 --就會有一種蛻變、革命產生。而那就是唯一的革命。
第五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