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的藝術

翻譯者巴西鐵樹

第二章 迷惑就是我的方法

第一個問題:

  我們要如何為死亡做準備?

  不要累積任何東西:權力、金錢、威望、美德、知識,甚至所謂的靈性經驗都不要累積。不要累積。如果你不累積你就是準備好死於每一刻,因為你沒有什麼好失去的。對死亡的恐懼並不真的是對死亡的恐懼,對死亡的恐懼來自於生命中的累積。那麼你有太多東西會失去,所以你緊抓著它不放。那就是耶穌說的「貧窮的人有福了」的意思。

  我不是說要成為乞丐,我不是說要拋棄世界。我的意思是要身在世界又不屬於世界。別在內在累積,要在靈性上成為貧窮的。永遠不要佔有任何東西 --然後你就為死亡做好準備了。生命不是問題,佔有才是。你越佔有,你就越害怕失去。如果你不佔有任何東西,如果你的純潔、你的靈性不被任何事污染,如果你只是單獨的存在,你就能夠在任何時刻消失;每當死亡來敲你的門時,它會發現你已經準備好了。你不會失去任何東西。你不會因為跟著死亡而去就變成一個輸家。你也許正在進入一個新的經驗。

  當我說不要累積時,我將它當成一件絕對必要的事情。我不是說別累積世界上的東西,卻繼續累積美德、知識以及所謂的靈性經驗 --不。我說的是很絕對的:不要累積。有一些人,特別是在東方,會教導棄俗。他們說:「別在這個世界累積任何東西,因為當死亡來臨時,它將會被帶走。」這些人基本上似乎是比世俗的人更貪婪的。他們的邏輯是:別在這個世界累積,因為死亡會帶走它,所以要累積死亡無法帶走的東西 --要累積美德,累積人格、道德、知識,累積靈性經驗、亢達里尼、靜心,要累積那些死亡無法帶走的東西。

  但是如果你累積的話,恐懼會隨著那種累積而來。每一次的累積都會帶來相同比例的恐懼……然後你就會害怕。別累積,恐懼就會消失。我不教導你那種舊式的棄俗;我的門徒是一種全新的觀念。它教你身在俗世卻又不屬於它。然後你就總是準備好的。

  我聽說有一位名叫亞伯拉罕亞當的偉大蘇菲神秘家。他曾經是波卡拉的皇帝,然後他放下了一切變成了一個蘇菲乞丐。當他和另一個蘇菲神秘家住在一起時,他感到很迷惑,因為那個人每天都在抱怨他的貧窮。

  亞伯拉罕亞當對他說:「也許是因為你廉價地買到了你的貧窮,你才那樣的咒罵它。」

  「你一定是個傻瓜!」這個人反駁他。他不知道他在跟誰講話、他不知道亞伯拉罕曾經是一個皇帝。

  他說:「你真是傻,你竟然以為一個人會去購買貧窮。」

  亞伯拉罕回答:「以我的狀況來說,我付出了我的王國去購買貧窮。我甚至會為了貧窮的每一刻而付出一百個世界,因為每一天貧窮對我來說都變得越來越有價值。難怪我會在你為貧窮悲嘆的時候感謝它。」

  靈性的純潔就是真正的貧窮。「蘇菲」這個字來自於阿拉伯字「沙法」。沙法的意思就是純潔。蘇菲的意思就是在內心純潔的人。

  而純潔又是什麼呢?別誤解我,純潔與道德無關。別以道德家的方式解釋它。純潔和清教徒的生活無關。純潔的意思只是一種不受污染的頭腦狀態,在那裡只有你的意識留下來。沒有別的東西會真正進入你的意識,但是如果你渴望佔有,那種渴望就會污染你。黃金無法進入你的意識。那是沒有辦法的。你怎能將黃金帶入你的本質中呢?那是沒有辦法的。金錢無法進入你的意識中。但是如果你想要佔有,那種佔有的心態能夠進入你的意識中。那麼你就變得不純潔了。如果你不想要佔有任何東西,你就會變得無懼。那麼甚至死亡都是一種值得經歷的美麗經驗。

  一個真正有靈性的人會有很棒的經驗,但他從來不會累積它們。一旦它們發生過了,他就會忘了它們。他從來不會記住它們,他從來不會將它們投射到未來。他從來不會說它們應該被重覆、它們應該再度發生。他從來不會祈求它們的發生。一旦它們發生了那就是發生了。就結束了!他與它們的關係已經結束了,他會離開它們。他總是對新的東西敞開,他從來不會帶著舊東西。

  如果你不帶著舊東西,你將會發現生命的每一步都是絕對的新鮮、不可思議的新鮮。生命是新的,只有頭腦是舊的;如果你透過頭腦來看,生命看起來也會像是一種重覆、一種無聊的東西。如果你不透過頭腦來看……。頭腦就是你的過去,頭腦就是累積的經驗、知識與一切。頭腦就是那些你已經歷過的東西,但是你仍然渴望那些東西。頭腦是種過去的殘留物、灰塵,它覆蓋著你明鏡般的意識。然後當你透過它而看的時候,一切都變得扭曲了。頭腦的功能就是用來扭曲事物的。如果你不透過頭腦來看,你將會知道生命是永恆的。只有頭腦會死 --沒有頭腦,你就是不死的。沒有頭腦,什麼都不會亡;生命會一直繼續到永遠。生命沒有開始也沒有結束。

  如果你累積,你就會有一個開始,你就會有一個結束。

  你要如何為死亡做準備……。當我說「如何為死亡做準備」時,我的意思不是為在最後來臨的死亡做準備--那是非常遙遠的。如果你為它做準備,你將會是為未來做準備,而頭腦又會再度進入。不,當我說為死亡做準備時,我的意思不是那個最終才會來臨的死亡,我的意思是那個隨著每一次呼氣在每一刻拜訪你的死亡。接受這種每一刻的死亡,你將會在最後的死亡來臨時就已經準備好了。

  要開始死於過去的每一刻。要在過去的每一刻清理你自己。死於已知,好讓你能夠對未知敞開。死於每一刻、重生於每一刻,你將能夠活出生命,你也將能夠活出死亡。

  那就是所謂的靈性:強烈的活出死亡、強烈的活出生命;要如此激情的活出這兩者,好讓所有的東西都燃燒殆盡,甚至連死亡也一樣。如果你全然的活出生命與死亡,你就超越了。在那種生與死的激情與強烈當中,你就超越了二元性,你就超越了二分法,你就變成了「一」。那個「一」就是真正的真理。你可以稱它為神,你可以稱它為生命,你可以稱它為真理、三摩地、狂喜,或你想要選什麼字眼都行。

 

第二個問題:

  有時候你似乎想要讓我們對愛與靜心迷惑。有時候你強調愛是無用的,但是其他時候你又宣稱靜心是沒有用的。而有時候你又說愛與靜心是成道的基本途徑。

  發問者說:「有時候你似乎想要使我們迷惑。」不,你沒有好好的聽我講話。我總是在使人們迷惑,不只是有時候而已。迷惑就是我的方法。

  我試著藉由迷惑你來將你從你的頭腦連根拔起。我不想要你以愛、靜心或神的名義在頭腦中生根。你的頭腦是非常狡猾的。它能夠靠任何東西而活;它能夠靠靜心、靠愛而活。當我看到你的頭腦靠任何東西而活時,我必須馬上將你從頭腦連根拔起。我致力於在你裡面創造出一種沒有頭腦的狀態。我在此不是要使你相信任何事。我在此不是給你教條、信條去遵循。我在此是要帶走你所有的信條,因為唯有那樣生命才會發生在你身上。我不是在給你任何的依據,我只是將你所有的依靠帶走而已。

  頭腦是非常慧詰的。如果你說:「放棄金錢。」頭腦會說:「好的。那我可以依附於靜心嗎?」如果你對頭腦說:「放棄世俗。」頭腦會說:「我可以放棄世俗,但是現在我將依附於神的概念。」

  而對於神的概念,就是通往神的最大障礙。

  「神」這個字變成了一大障礙,對神的信仰變成了一大障礙。如果你想要接觸神,你就必須拋棄所有對神的概念、對神的信仰 --不論是印度教、基督教還是回教。你必須變得絕對寧靜、不依附、什麼都不知道。在那種深深的無知當中,神才會對你透露祂自己--唯有在那種深深的無知當中。

  我的努力你與的努力完全不同。你在這裡做的事和我在這裡做的事完全相反。我的努力是要在你裡面創造出深深的無知,所以我必須使你迷惑。當我看到某種知識被收集時,我馬上就會跳上去摧毀它。漸漸的你會學到 --接近我的話你註定會學到--累積是徒勞無功的,因為這個人將不會讓你有喘息的空間。如果你依附於某事,他將會把它帶走。所以有什麼用呢?有一天你會只是聽我的話,不依附、不從我的話中製造任何信仰,不從我的話中創造出哲學、神學 --只是傾聽,就像你聽鳥兒唱歌一樣、就像你聽經過松樹間的風聲一樣、就像你聽衝向大海的河流聲音一樣、就像你聽海浪間的狂風怒吼一樣。那麼你就不會創造出哲學,你就只是傾聽而已。

  讓我成為一片在你面前怒吼的大海,或經過樹間的一陣風,或在晨間歌唱的鳥兒。我不是一個哲學家,我不是在對你們傳授知識。我正在試著指出那個超越知識的東西。

  所以我看到你們在點頭的那一刻、我看到你們在說「沒錯」的那一刻、我看到你們在累積東西的那一刻,我馬上必須跳上去、說出矛盾的話來使你們迷惑。迷惑就是我的方法,我隨時隨地都在做這種事。我不會讓你們有喘息的機會,除非你拋棄了那種哲學化的努力,除非你不帶任何頭腦而聽我講話,除非你只是像聽音樂一樣、從我的話中得到全然的喜悅。當你開始以那種方式聽我講話時,你將永遠不會感到迷惑。你覺得迷惑是因為一開始就依附於某事,然後在下一步我摧毀了它。你覺得很迷惑。你正在蓋一棟房子,而我又跑來摧毀了它。

  你的迷惑事實上是由你自己創造的。別蓋房子,那麼我就無法摧毀它。如果你蓋房子,我就會來摧毀。如果你停止蓋房子 --它們其實是紙牌蓋的房子--如果你停止蓋房子、如果你說:「這個人會來摧毀一切。」如果你只是等待、傾聽,你不在意要去蓋一間可以住的房子,那麼我就無法使你迷惑了。當我無法迷惑你的那一天,那將會是你值得歡欣鼓舞的偉大的一天。因為在那一刻你將能夠了解我 --不是以你的智力而是以你的本質了解我。那將會是一種交流,而不是一種溝通。那將會是一種能量的轉移,而不是文字的轉移。你將會進入我的房子。

  我不會允許你創造任何的房子,因為那將會是一種障礙。那麼你會開始活在那棟房子中,而我卻試著將你帶到我的房子中。耶穌對他的弟子說:「在神的房子之中有許多高樓大廈。」我也要對你們說:「我正帶你們走上一段旅程,在那裡有一座大宮殿在等待著你們。」但是我看到你們在路邊蓋房子,我必須摧毀它們,否則你們的旅程將會被毀了,你們將永遠達不到目的地。你開始崇拜任何東西。你是如此的匆忙,你是如此的沒有耐心,不論我告訴你什麼,你只是將它一把抓走。

  我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所以,要警覺一點。如果你是警覺的,我就沒有必要使你迷惑了。事實上,如果你是警覺的,不論我做什麼都無法使你迷惑。到了你可以說「奧修,現在你無法迷惑我了。不論你說什麼我都會傾聽,我會歡欣於其中,但是我不會製造任何的概念。」的那一天,我就無法使你迷惑了。直到那一刻以前,我會一次又一次的迷惑你。

 

第三個問題:

  既然性與死亡是緊緊相關的,自發性的禁欲又有何意義?

  比起死亡,性與出生更是緊緊相關的。出生是由性而來;出生是一種性的現象。自然的,性也與死亡緊緊相關 --但那是一種副產品。因為出生是由性而來,所以死亡也將會是由性而來。因此在東方出現了一種無稽之談,那就是如果你禁欲、如果你超越了性,你將永遠不會死--你將會變成不朽的。那種概念是愚蠢的,因為死亡不是某種會在未來發生的事,它已經伴隨著出生而發生了。你無法避免它。你可以沉溺於性,或深溺於禁欲,那都不會有什麼不同。

  木拉那斯魯丁剛滿一百歲大壽,有一些記者來採訪他。他是城裡第一個活到百歲的人。他們問他是如何活到這歲數的。

  他說:「我從來不喝酒,我對女人從來沒興趣。那一定是我活到百歲的理由了。」

  緊接著在隔壁房間有某種東西很大聲的掉到了地上,有一陣喧嚷聲傳了出來。記者們警覺了到這件事。他們說:「那邊怎麼了?」

  木拉說:「那一定是我的爸爸。他似乎又跑去找女人了,而且他似乎也醉了。」

  這老人一定至少也有一百二十歲了。木拉說:「我活到這把年紀是因為禁欲,還有我從來不碰酒。我已經遠離了女人。」但他的父親仍然在橫衝直撞、喝酒,還試著去追女人。

  在你化為身體的那一刻,死亡就已經發生了。你進入了子宮的那一刻,死亡就已經發生了。你的生命時鐘只能走那麼久而已 --七十年、八十年--那要依賴許多的事情。但是你的時鐘只能夠走那麼久。你是如何過你的生命並不會有所不同。死亡註定是會發生的。死亡是無法避免的。

  發問者問:「既然性與死亡是緊緊相關的,自發性的禁欲又有何意義?」

  第一件事是出生與死亡兩者都會性有關,但是只是禁欲並不會讓你超越死亡。死亡已經發生在出生了,是沒有辦法超越它的。死亡將會發生,因為它事實上已經發生了。那只是時間的問題。你每一刻都在衝向它。

  所以別試著只是為了逃避死亡而禁欲,因為那就是一種恐懼。試著禁欲的人是害怕死亡的,而害怕死亡的人永遠無法了解死亡是什麼、永遠無法了解什麼是不死的。所以別害怕。

  而且禁欲只能夠是自發性的。你問:「自發性的禁欲又有何意義?」禁欲只能夠是自發性的,其他類型的禁欲是不存在的。如果那不是自發性的,那就不是禁欲了。你可以強迫它,你可以控制你的性欲,但是那將不會有幫助。你將不會是清心寡欲的,你將只會越來越有性欲。性將會散佈到你的全身。它將會變成你無意識的一部份。它將會推動你的夢境,它將會變成你夢境的動力,它將會變成你的幻想。事實上,你會變得比以前有更多的性欲。你將會想更多關於性的事情,你將必須一再的壓抑它。而被壓抑的東西必須一再的被壓抑,因為你的勝利永遠是不完整的。藉由力量、暴力是無法摧毀性欲的。沒有辦法去控制或馴服它。那些試著去控制或馴服性欲的人,已經將世界變得色情了。你們所謂的聖人有著非常色情的頭腦。如果他們的頭上可以開一扇窗戶或一個洞,你將會看到的只有性欲、色情而已,那註定會是如此的。那是自然的。

  絕對不要強迫自己禁欲。試著去了解性,進入它。它有一種屬於它自己的美。它是生命中最深奧的秘密。生命來自於它 --它必須是一種偉大的神秘。性不是罪惡,壓抑才是罪惡。性是非常自然的、自發性的。你不曾做任何事卻擁有了它,它是天生的,它是你本質的一部份。別譴責它、別沉溺於它、別害怕它、別與它戰鬥。只要更進入它 --更靜心的進入它。讓它發生在如此的寧靜中、如此深深的接受中,好讓你能夠了解它的核心。當你穿透了性高潮的核心時,你將會看到性正在失去它對你的吸引力,你的能量正在移到更高的層次,你的愛變多了、性欲變少了。這種事會自發性的發生。

  我不是說要讓愛變得越來越多。我是說如果你深入了性的神秘,愛會自然的從其中昇起。你的愛變得更多,性欲變得越來越少了。而有一天將只剩下愛的純粹火焰,所有由性欲產生的煙已經消失了。粗糙的性能量已經被轉變成了一種更精緻的芳香 --愛的芳香。

  然後我會說要深入於愛。如果你深入於愛,你又會再度到達它的核心。在那一刻祈禱將會昇起。那也是自發性的發生的。在性當中你比較在意的是身體,在愛當中你比較在意的是心,在祈禱當中你突然會變得關心靈魂。這是隱藏在性之種子當中的三種可能性。當性消失而變成了愛,當愛消失而變成了祈禱時,就會有自發性的禁欲。

  在印度它有一個非常美的名詞、Brahmacharya。這個字在字面上的意義是「像神一樣的活著」。Brahmacharya的意思是像神一樣的活著。整個能量只是祈禱而已,整個能量只是優雅、感激、恩惠而已。一個人變成了絕對的神聖。

  但是我不是說性是不神聖的。它是種子。愛是樹木,祈禱則是花朵。祈禱是由性能量昇起的。你必須對它感激,它必須尊敬它。性應該被尊敬,因為每件事都將由其中發生。生命由其中發生,死亡也將由其中發生,愛、祈禱與神也將由其中發生。性帶有你命運的整個藍圖。對我來說,性不只是性而已,性是一切。

  所以如果從一開始你就抱著一種反對的態度,你將會錯過生命的旅程。你將會被捲入一場戰爭,而它將不會帶你到任何地方。你將被捲入一場戰爭,你的失敗會是確定的。你無法擊敗性能量,因為在性能量當中隱藏著神,在性能量當中隱藏著愛與祈禱。你怎能擊敗它呢?你是非常渺小的,而性能量是充斥著整個宇宙的。整個存在都充滿了性能量。

  但是「性」這個字是如此的受到譴責。它必須從泥濘中被救出來。它必須被清理乾淨。我們應該在性的周圍建造一座寺廟。記住,禁欲只能夠是自發性的,其他種類的禁欲是不存在的。那不是一種控制,那不是一種紀律,那是對於你的能量、以及它的可能性一種偉大的了解。

 

第四個問題:

  你說沒有人應該被支配、應該被告知要對你的生命做什麼。那怎能符合所謂的對你敞開與臣服呢?

  一開始我就是一個什麼也不是的人。

  現在再聽一次這個問題。「你說沒有人應該被支配、應該被告知要對你的生命做什麼。」別因為我支配你而對我臣服。但是如果你覺得想要臣服,我能夠做什麼呢?如果你覺得想要臣服,那是你的感覺。如果我要支配你來對我臣服,那就別聽我的話。但是如果是你的心在支配,那麼你要怎麼辦呢?如果我告訴你要對我敞開,那就別聽我的話。但是如果你自己的了解是:「要對這個人敞開。」那麼就對我敞開。

  而在這裡的是一個什麼也不是的人。如果你深入的看我,你將找不到任何人。整個屋子是空的,整個空間都是你的,你只要要求即可。我只是一個空間。你看到的坐在這裡的這個人在很久以前就已經死了。在這裡沒有任何的實體能夠支配你做任何事。

  就在昨晚有一個女人說:「我會做其他門徒做的事,但是我無法臣服。我無法失去我的自由。我從小就活在許多禁錮、紀律之中。現在我害怕被捲入另一個監牢之中。」我說:「別擔心。我授予給你的是自由,一種絕對的自由。」

  門徒就是自由。如果你能夠正確的了解它,它就是絕對的自由。

  這個女人了解這一點,因為我說:「現在你害怕也許會被捲入另一個陷阱之中。但是你是否察覺到你的自我本身也可以是一種陷阱,而且是最大的陷阱呢?」你曾活在許多禁錮之中,你發現它們都變成了監牢 --但是你的自我也可以變成監牢。當你臣服於一個什麼也不是的人時,他無法囚禁你,而那個成為你的監牢的自我也消失了。當你對我臣服時,你並不是真的對我臣服,因為我不在這裡。我一點也不享受你們的臣服 --你是否臣服對我來說並不會造成任何不同。事實上,當你對我臣服時,你是在對自己臣服。你不是在對我臣服。你只是交出了你的自我。我只是一種設計、一種藉口。要讓你對河流、天空、星星臣服是很困難的 --那會是困難的,你看起來會有一點可笑。所以我假裝在這裡,只是為了幫助你,好讓你不會覺得可笑。你可以把自我放在這裡。沒有人會來接收它,也沒有人會為它感到快樂,但那是有幫助的。

  佛陀常常稱這種事為設計--UPAYA。那只是一種UPAYA、一種設計,它是用來幫助那些除非找到某種對象、否則無法放下自我的人。我也讓自己為你們所用,但是在內在是沒有人在那裡的。

 

第五個問題:

  你為什麼給我們這些宗教稱號?它們似乎是荒謬的。在這個道場以外很少印度人當面叫我史瓦米(註:SWAMI,男門徒的稱號)。

  你一定在渴望著它。我不曾為了使你成為別人眼中的史瓦米而稱呼你史瓦米。「史瓦米」這個字的意思是上主。別渴望別人稱呼你上主。我稱呼你史瓦米,只是為了為你指出道路 --好讓你變成自己的上主。那不是為了使別人變成你的奴隸,那只是要使你成為自己的主人。「史瓦米」這個字的意思是要自我駕馭。所以如果沒人稱你為史瓦米也別感到挫折。事實上,如果有人稱你為史瓦米,反而要警覺,因為其中會有危險。你也許會開始認為你是一個史瓦米,你也許會開始認為你是個神聖的人。別帶著那種無意義的東西在身上。我在此不是要使你變成神聖的或聖潔的。

  你問我為什麼要給你這些宗教稱號,因為它們似乎是荒謬的。它們的確是荒謬的。我的意圖其實是要讓你們變得可笑、荒謬,好讓別人嘲笑你,而你也可以嘲笑你自己。那就是其中的詭計。

  我稱你為史瓦米還有另一個目的。我給你這些宗教稱號,是因為對我來說褻瀆與神聖並非兩回事:褻瀆就是神聖,平凡就是不平凡,自然就是超自然。

  神不是在遠離這個世界的某處。神就在這個世界,祂是內在的。那就是我的看法……每件事本身都是神聖的。以前的人對宗教之人的觀念是他應該是一個反對生命的人。他會譴責這個生命、這個平凡的生命 --它稱之為世俗、褻瀆、幻象。他指責它。我是如此的愛好生命,所以我無法棄絕它。我在此是要強化對生命的感覺。

  當我給你們這些宗教的稱號時,我不是在使你們比其他人更優越。別帶著那種「比你更神聖」的觀念,別帶著任何那一類的觀念。那是愚蠢的。

  我給你們橘紅色的衣服。幾世紀以來,那些衣服一直被用在一種特殊的用途--在平凡生活與宗教生活之間做區分。我想要消除這些差異。因此我給你們這些袍子,卻不將你們從生活中帶走。

  你將會在平凡生活中端坐、工作、行走。你將會置身於市場、商店或工廠中,你將會是個勞力工作者、醫生或工程師。我不會使你變得特別 --因為那種想變得特別的欲望是非宗教性的。我給了你們這些袍子,是要完全的摧毀這種觀念。那就是傳統的出家人非常反對我的原因。

  我正在摧毀他們的優越感。現在很快的將不會再有區別了。我的史瓦米正在急速成長,舊傳統的史瓦米將會被我的史瓦米淹沒。人們將分不清楚誰是誰。那就是背後的目的。我想要使宗教生活變成平凡生活,因為這才是唯一的生活。其他的都只是自我的旅程而已。這個生命是如此的美,沒有必要去創造另一個比它更優越的生命。

  要更深入生命,它將會對你透露出它的深度。這個平凡的生命正帶著偉大的可能性。所以我不想要你們以別人是沒有宗教性的感覺來變得有宗教性。我想要拋棄褻瀆與神聖、神聖與不神聖之間的所有區別。那是種很大的革命。你們也許還沒有察覺到現在發生了什麼事。

  如果傳統人士在反對我,我是可以理解的。我正在摧毀他們的「比你更神聖」的態度。

  那就是為何我特別選擇了橘紅色的原因。那一直都是傳統的門徒裝扮。但是我只選擇了裝扮而沒有選擇其他的東西 --我沒有選擇其他的傳統紀律。只有覺知而已,那是對生命的愛、對生命的尊敬、對生命的尊崇。我給了你們橘紅色的袍子,但是當我看到傳統性的區分已經被摧毀的時候,我將會讓你們從橘紅色袍子中解放出來。那時就沒有必要了。但是這得花上很長的時間,因為他們幾世紀以來一直在創造著這種區分。

  你無法想像發生了什麼事。當一個穿著橘紅色袍子的門徒和他的女朋友走在街上時,你無法想像發生了什麼事。這種事在印度從來沒發生過,已經有一萬年沒發生過這種事了。人們無法相信 --而你還在期待他們稱你為史瓦米嗎?他們沒有殺了你就已經夠好了!你正在摧毀他們的整個傳統。以前的出家人是一個從來不正眼看著女人的人。更別說是觸摸女人了--還握著手,那更是不可能的!那已經足以將他丟到地獄去了。

  我已經讓你們成為一種全新的門徒了。那是一種「新出家人」。在我的所做所為背後總是有一種方法。你也許察覺到它,也許你沒有。我想要摧毀這整個傳統性的態度。生命應該是宗教性的,而宗教不應該有不同的生命。市場與寺院之間的區分不應該存在。寺院應該在市場之中,神性的層面應該變成日常生活的一部份。

  有人問Bokoju:「你怎麼做?你的宗教修煉是什麼?」

  他說:「我活日常生活。那就是我的修煉。當我覺得餓我就吃,當我覺得想睡我就睡覺。」是的,這就是事情應該有的樣子。

  發問者很困惑。他說:「但是我看不出其中有何特別。」

  Bokoju說:「那正是重點。沒有什麼事是特別的。」

  所有對特別的渴求都是來自於自我。

  發問者仍然很困惑。他說:「但是這是每個人每天都在做的事情--當他們餓了就吃、當他們累了就睡。」

  Bokoju笑了。他說:「不,當你吃東西時,你也在做著許許多多的事情。你思考、你做夢、你想像、你回想。你不是只有在吃東西而已。當我吃東西時,我只是吃而已。那時就只有吃的動作而沒有別的。那是純粹的。當你睡覺時,你也在做許許多多的事情 --你做夢、你爭吵、你做惡夢。當我睡覺時,我只是睡而已,沒有別的動作。當睡眠出現時,就只有睡眠而已。甚至連Bokoju都不存在。當吃出現時,就只有吃而已。甚至連Bokoju都不存在。當走路出現時,就只有走路而已 --沒有Bokoju。只有走路,就只是走路而已。

  這就是我想要你們變成的。成為平凡的,但是要把覺知的品質帶進日常生活。把神帶進你的日常生活,將神介紹給你的日常生活。睡覺、吃東西、愛、祈禱、靜心,但是別認為你正在創造或做某種特別的事情。那麼你將會是特別的。一個準備活在平凡生活的人將會是一個不平凡的人。因為要成為不平凡的、要欲求成為不平凡的,就是一種非常平凡的欲望。放鬆、成為平凡的就是真正的不平凡。

 

第六個問題:

  為什麼,這個沒有結束也沒有開始的生命,是如此的神秘呢?請解釋。

  現在,不只是我給了你們荒謬的答案,你們也開始問一些荒謬的問題了。為什麼生命如此的神秘。我怎麼知道?它就是如此!它只是一個事實,我不是在談論理論。我沒有說「生命是神秘的」是我的理論 --若是那樣你才可以問我為什麼。那就是如此而已。樹木是翠綠的。你問我為什麼。樹木是翠綠的,是因為它們是翠綠的。沒有為什麼的問題。

  如果你能夠問為什麼,而這個問題能夠被回答,那麼生命就不會是一種神秘了。如果這個為什麼能夠被回答,那麼生命就無法是一種神秘了。生命是一種神秘,因為它與為什麼是不相干的。

  「為什麼,這個沒有結束也沒有開始的生命,是如此的神秘呢?」現在你讓我覺得有罪惡感了,好像我要為沒有開始也沒有結束的生命負責一樣。它應該有開始與結束的。我完全同意你的話,但是我能怎樣呢?它就是沒有開始也沒有結束。

  我聽說:

  木拉那斯魯丁有一次對他的弟子說生命就像女人一樣。我很驚訝,所以我很注意的聽他接下來要說什麼。

  他說:「說了解女人的男人是在吹牛的。認為自己了解女人的男人是容易受騙的。假裝自己了解女人的男人是模稜兩可的。想要了解女人的男人是依依不捨的。另一方面,不說、不認為、不假裝、不想要了解女人的人 --才是真正了解女人的人!」

  那也是生命的方式。生命就像女人一樣。若試著去了解生命,你將會變得一團糟。要忘掉所有的了解。只是活在其中,你將會了解它。這種了解不會是智力上的、理論上的,這種了解會是全然的。這種了解不會是字面上的,它將會是非文字的。那就是我們說生命是一種神秘的意思。它能夠被活出來,卻無法被解答。

  你能夠知道它是什麼,但是你無法說它是什麼。那就是神秘的意思。當我們說生命是種神秘時,我們是在說生命並不是一種問題。問題能夠被解答。神秘是無法被解答的。它的內在本質就是無法被解答。而生命無法被解答是件好事,否則到時候你要怎麼辦呢?只要想一想。如果生命不是一種神秘,有人會來為你解答它 --那麼你要怎麼辦呢?那麼除了自殺以外沒別的事可做了。甚至那樣做看起來都會是毫無意義的。

  生命是一種神秘,你越了解它,它就越美麗。突然間有一刻會來臨,然後你開始活出生命,你開始隨著生命流動。一種有機的關係在你與生命之間形成,但是你無法想像出它是什麼。那就是它的美,那就是它無限的深度。

  是的,沒有開始也沒有結束。對生命而言怎麼能夠有開始與結束呢?開始的意思將會是某樣東西來自於空無,結束的意思將會是某樣東西進入了空無。那將會是一種更大的神秘。當我們說生命沒有開始時,我們只是說生命一直都在。它怎麼會有一個開始呢?你能夠劃下一條線,然後說在這一刻生命開始了,就像基督教神學家常常說的那樣嗎?他們說,就在耶穌基督之前的四千年,生命開始於某個星期一。當然,它一定是在清晨開始的。但是如果在它之前沒有星期天,你怎麼能稱它為星期一呢?如果在它之前沒有夜晚,你怎能稱它為清晨呢?只要想一想。

  不,你無法劃分,那是愚蠢的。不可能去劃一條線,因為甚至連劃一條線都需要某種東西。你需要某種在它之前的東西,否則劃分是不可能的。如果有兩樣東西你才能夠劃一條線,但是如果只有一樣東西,你怎麼能夠劃一條線呢?在你的房子周圍建一道圍籬是可能的,因為有鄰居在。如果沒有鄰居、在你的圍籬之外沒有東西,那麼圍籬也無法存在。只要想一想。如果在你的圍籬之外是絕對的空無,你的圍籬將會倒下而進入這個空無。它怎麼能夠存在呢?在圍籬之外需要有某種東西來支撐它。

  如果生命在某個星期一開始了,它的前面需要一個星期天。否則星期一將會被推翻並且消失。同樣的,也不可能有任何的結束。生命存在,生命就只是存在而已。它以前存在過,它也將會繼續存在。它就是永恆。

  也別開始去思考它。否則你將會錯過它,因為你浪費在思考它的一切時間,就只會被浪費掉而已。要利用那種時間、利用那種空間、利用那種能量來活出它。

 

第七個問題:

  為什麼你偏好稱呼靜心為死亡的藝術,而不是成長的藝術呢?

  因為我知道如果我稱呼它為成長的藝術,你的自我會非常的喜歡它。死亡的藝術像是一種震撼一樣。

  讓我告訴你們一件趣聞。

  有一天,木拉那斯魯丁看到一群人聚集在一口井旁邊。有一個戴著頭巾的回教教士掉進了井水中,而他正在喊著救命。人們靠向他,然後說:「把你的手給我!」但是這個教士對他們說的話毫不在意。他繼續掙扎著呼喊救命。

  最後木拉那斯魯丁站了出來:「讓我來處理!」他對教士伸出了手,然後喊著:「抓住我的手!」教士抓住了木拉的手,然後被救了出來。

  人們非常驚訝,他們問木拉其中的秘密在哪裡。他說:「那很簡單。我知道這個吝嗇鬼不會將任何東西交給別人,甚至連他的手也一樣。我知道這個吝嗇鬼不會將任何東西送給別人,所以我不說『把你的手給我』,我說『抓住我的手』。當然,他就抓住它了。」

  我是故意的稱呼它為死亡的藝術。靜心是死亡的藝術。那麼你的自我就會受到震撼。

  而且我稱它為死亡的藝術也是更真實的,因為你的自我將不會成長,你的自我將會在靜心中死去。只有兩種可能性:不是你的自我繼續成長並且變得更強壯,就是它會消失。如果你的自我繼續成長,並且變得越來越強壯,你就會越來越陷入泥濘之中。你會越來越被束縛,你會越來越被自我所囚禁。你將會窒息。你的人生將會變成地獄。

  自我的成長就是像癌症一般的成長。它就像癌症一樣,它會殺了你。靜心不是自我的成長,它是自我的死亡。

 

第八個問題:

  你越談論死亡,我就越欲求生命。我剛剛才了解到我並沒有真正的活過。當我了解到生命與死亡是一起來臨的時候,我的內在有一種渴望強烈的哭喊著要求生命、愛與激情。想到要交出我未實現的欲望我就很苦惱。一個人能夠放棄他從來沒有獲得過的東西嗎?我覺得我只會再度回到身體。不論是不是幻覺,我很驚訝我必須承認我仍然有欲望,我從來沒有感到如此的饑渴。

  當我說「要去死」的時候,我真正的意思是:要強烈的活著,我真正的意思是:要激情的活著。除非你已全然的活過,否則你怎能死去呢?在全然的生命中有死亡,而那種死亡是美麗的。在激情的、強烈的生命中,死亡會自發性的來到 --就像是一種寧靜、一種深沉的喜樂一樣。當我說「要去死」時,我不是在說反對生命的話;事實上,如果你害怕死亡,你將也會害怕生命。那就是發生在發問者身上的事。

  一個害怕死亡的人也會害怕生命,因為生命會帶來死亡。如果你害怕敵人而關上了門,朋友也會被擋在外面。你是如此的害怕敵人,所以你關上了門;敵人也許會進來,所以你也關上了讓朋友進來的門。你變得如此害怕,你無法對朋友敞開,因為誰知道呢?朋友也許會變成敵人。或者,當門打開的時候,敵人也許會進來。

  人們害怕生命是因為他們害怕死亡。他們不去活,因為在生命的最高點、頂峰,死亡總是會穿透生命。你是否曾看過這種事在發生呢?大多數的女人都過著一種性冷感的生活 --她們害怕高潮,她們害怕那種狂野的能量爆發。幾世紀以來女人一直是性冷感的;她們不知道高潮是什麼。

  而大多數的男人也因為那種恐懼而受苦--百分之九十五的男人都深受早洩之苦。他們是如此的害怕高潮,他們有太多的恐懼,所以他們想要結束它,他們想要脫離它。

  他們一再的做愛,卻有恐懼存在。女人仍然是性冷感的,而男人變得如此的害怕,所以他無法停留在那種狀態中。那種恐懼使他比他的自然本性更早洩,而女人仍然是性冷感的、封閉的、放不開的。因為恐懼,現在高潮已經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在最深的高潮中死亡會穿透進來;你會覺得你好像要死了。如果女人進入高潮,她會開始呻吟,她會開始哭喊、尖叫。她也許甚至會開始說:「我要死了。別殺了我!」那種事真的發生過。如果一個女人進入高潮,她會開始喃喃自語,她會開始說:「我要死了!別殺了我!」在深刻的高潮中,自我不存在的那一刻會來臨,死亡穿透了。但是那就是高潮的美。

  人們變得害怕愛,因為在愛中死亡也會穿透。如果兩個愛人親密的、肩並肩的坐在一起,甚至不用交談……。交談是一種逃避,是對愛的逃避。當兩個愛人在交談時,那只顯示出他們在逃避親密。他們之間的話語會造成距離 --而沒有了話語,距離就消失了、死亡就出現了。在寧靜中死亡只會在附近潛伏--那是一種美麗的現象。但是人們是如此的害怕,他們繼續的在交談,不論有沒有需要。他們繼續談論任何事情 --但是他們無法安靜下來。

  如果兩個愛人靜靜的坐在一起,突然間死亡會圍繞著他們。當兩個愛人是安靜的,你將會看到某種快樂,也會看到某種悲傷 --快樂是因為生命達到了高峰,而悲傷是因為在高峰死亡也來臨了。每當你寧靜時,你會感覺到一種悲傷。甚至在看著一朵玫瑰時,如果你靜靜的坐著,不說任何關於這朵玫瑰花的話,只是看著它,在那種寧靜當中你突然間會感覺到死亡就在那裡。你將會看到花朵正在枯萎,在一段時間之內它將會永遠的消失。這是多麼的美,又是多麼的脆弱!這是多麼的美,又是如此的不堪一擊!這是多麼的美、是如此的奇蹟,它很快的將會永遠消失而不再回來。你突然間會變得很悲傷。

  每當你靜心時,你將會發現死亡就在附近。在愛中、在高潮中、在美學的經驗中;在音樂中、在歌曲中、在詩歌中、在舞蹈中 --當你突然間失去了自我時,死亡就在那裡。

  所以讓我告訴你們一件事。你害怕生命是因為你害怕死亡。而我想要教導你們如何死亡,好讓你不再對死亡恐懼。當你不再對死亡恐懼的那一刻,你就有能力去活了。

  我不是在反對生命。我怎能談論反對生命的話呢?我是瘋狂的愛上了生命!我是如此瘋狂的愛上了生命,所以因為生命我也愛上了死亡。它是生命的一部份。當你全然的愛上了生命時,你怎能夠逃避死亡呢?你必須也愛上死亡。當你深深的愛上一朵花時,你也會愛上它的枯萎。當你深深的愛上一個女人時,你也會愛她的變老,有一天你也會愛上她的死亡。那是部份,是這個女人的一部份。年老並不是從外在發生的,它來自於內在。美麗的臉孔現在有了皺紋。它們是你的女人的一部份。你愛上一個男人,現在他的頭髮白了 --你也會愛那些白髮。它們並不是從外在發生的;它們並不是意外事件。生命正在呈現。現在黑髮消失了,它們變得灰白了。你不會拒絕它們,你愛它們,它們是部份。然後你的男人變老了、變虛弱了 --你也愛它。然後有一天這個男人走了--你也愛它。

  愛會愛一切。愛除了愛以外一無所知。因此我說要愛死亡。如果你能夠愛上死亡,那麼要愛上生命將會非常簡單。如果你甚至能夠愛上死亡,那就不會有問題了。

  問題會出現是因為發問者一定一直在壓抑某種東西,他一定在害怕生命。那麼壓抑可能會帶來危險的結果。如果你繼續壓抑,有一天你將會失去所有對美學的感觸。你會失去對美、對恩惠、對神性的感觸。那麼這種壓抑會變成一種狂熱的狀態,以致於你會做出任何醜陋的事情。

  讓我告訴你一個美麗的趣聞。這是秦馬亞送來的。他常常送來許多美麗的笑話!

  有一個陸戰隊員被送到一個遠方的小島上,在那裡沒有女人,只有一大群的猴子。他很驚訝的發現他的同伴毫無例外的都在與猴子們做愛。他向他們發誓他絕對不會讓自己搞到那麼慾火焚身。他們則告訴他不要那麼死腦筋。但是幾個月過去之後,這個陸戰隊員已經忍不住了。他捉住了他能夠找到的第一隻猴子,結果他的舉動被他的弟兄們逮到了,他們開始瘋狂的大笑。

  他很驚訝的對他們說:「你們這些傢伙在笑什麼?你們不是一直告訴我要這樣做嗎!」

  他們說:「是啊,但是你難道必須挑這隻最醜的嗎?」

  如果你壓抑,你也許可能會選到最醜的人生。那麼就有太多的狂熱,而你無法保持你的意識。那麼你就幾乎是神經質的。在壓抑變得太多之前,要放鬆、進入生命。那是你的人生!別感到有罪惡感。那是你要去過、去愛、去了解、去成為的生命。而無論神給了你什麼本能,它們都只是你要往哪裡移動、你要往哪裡尋找、你要在哪裡實現你自己的指示。

  我知道這一世不是一切--還有更偉大的生命隱藏在其後。但是它是藏在這一世的背後。若你反對這一世,你就無法找到更偉大的生命;唯有深深的沉溺於這一世當中,你才能夠找到更偉大的生命。在大海上有許多波浪。大海就只是隱藏在這些波浪後面。如果因為這些騷動與混亂,你就逃離了波浪,你將會逃離大海以及它的深度。跳進去,那些波浪是大海的一部份。深入的潛下去,波浪將會消失,然後將會出現大海的深度與絕對的寧靜。

  所以這就是我對發問者的建議。你已經等得夠久了,現在別再等了。已經夠了。

  讓我再告訴你們一件趣聞,那是個印度老笑話。

  教宗的個人侍者為他送來早餐,但是侍著滑倒了,並且將食物灑得滿地都是。當他跌倒時,他喊著:「該死!」

  教宗從他的房間走了出來,他說:「孩子,別在這裡罵髒話。你要用『萬福瑪麗亞』代替。」

  第二天早上侍者又再度試著送早餐給教宗,但是他又滑倒了,把食物灑得滿地都是。

  這個可憐的傢伙喊道:「該死!」教宗說:「不不,孩子。『萬福瑪麗亞』。」

  在第三天侍者又滑倒了,他害怕得發抖,但是這次他記得了。「萬福瑪麗亞!」當他和早餐一起跌倒在地上時,他喊了出來。

  「不!」教宗喊著:「該死的!這是你第三天把早餐掉到地上了!已經夠啦!」

  那就是你的人生。沒有必要每天都把早餐都掉到地上。萬福瑪麗亞兩次是很好的,但是當它最後還是出現時,它就是該死的!

 

第九個問題:

  我只是一塊山間的石頭而已。甚至連這一點我都不敢去實現它。我只會做夢而已。奧修,為什麼你要告訴我河流、大海、天空的事呢?你怎麼能夠給我門徒的身分呢?我只是一塊山間的石頭而已。

  每個人都是一塊石頭而已。除非你達到了最高的榮耀,你註定還是一塊石頭。但是當一塊石頭沒有什麼不對。一塊石頭只不過是睡著的、打呼著的神而已。一塊石頭是沉睡的神。一塊石頭並沒有什麼不對,它必須被喚醒。因此,我才給你門徒的身分。

  你說:「你怎麼能夠給我門徒的身分呢?」

  門徒只不過是一種喚醒你們、搖撼你們、使你們震驚的努力,好讓你們能夠覺知。門徒只不過是一種警鐘。

  甚至連這一點我都不敢去實現它--我是一塊山間的石頭--我只會做夢而已。

  那就是石頭逃避它自己成長的方式,石頭逃避它自己的未來--藉著做夢。做夢是一種障礙。藉著做夢我們都正在逃避現實,藉著做夢我們在逃避真正的東西。那就是我們的逃避方式。你沒有其他的逃避方式。這是唯一的逃避路線 --做夢。

  當你在聽我講話時,你也能夠做夢。你可以坐在這裡,然後在你的頭腦中做著一千零種夢。你可以想著未來或想著過去。你可以贊成或反對我正在說的話,你可以爭辯,你可以在你的內在反駁我。但是那樣你就是在錯過我。我是個在這裡的事實。你不需要在這裡做夢,你可以只是在這裡和我在一起。而結果將會是很了不起的。

  但是我們繼續在做夢。人們是做夢者,那是他們的方式。當他們和女人做愛時,他們在做夢;當他們在吃東西時,他們在做夢。當他們在路上走路時 --他們在清晨散步,太陽正在昇起,這是個美麗的一天,人們正在起床,生命正在重回大地--而他們在做夢。他們沒有看到任何東西。

  我們繼續做著夢。做夢的作用就像眼罩一樣,我們繼續的在錯過現實。

  奧修,你為什麼要告訴我們關於河流、大海與天空的事情呢?

  因為那些都是你的可能性。石頭能飛,石頭能長出翅膀。我以前也是一塊石頭。然後我開始長出翅膀,所以我知道。我知道你的可能性,你也許還不知道。因此我談論河流、大海與天空的事情。石頭能夠變成花朵,石頭能夠變成河流,石頭能夠變成大海,石頭能夠變成天空 --你的可能性是無限的!你的可能性與神的可能性一樣多。你是多層面的。

  那就是為何我繼續談論河流、大海與天空的事情。有一天某種很大的渴望會佔據你,某種追求不可能的激情會昇起,而你將能夠飛入天空。它是你的,要去要求它!你只是看起來像塊石頭一樣。石頭也只是看起來像石頭而已。如果它們努力一下,如果它們搖醒自己一下,它們將會發現隱藏的翅膀。它們將會發現一扇門接著一扇門的無限可能性正在打開。

  但是做夢就像是障礙一樣。成為一塊石頭不是問題,做太多的夢才是問題。要開始拋棄那些夢。它們是無用的、無意義的,只是一種浪費而已。但是人們繼續的做著夢……。漸漸的人們開始認為夢境是他們唯一的生命。生命並不是夢境,夢境也不是生命。做夢就是在逃避生命。

  讓我告訴你們一件趣聞。

  特托塔布先生在他七十歲生日當天衝進了醫生的辦公室。他喊道:「醫生,我今晚與一個二十二歲的女孩有約會。你得給我一些增強精力的東西。」

  醫生露出同情的微笑,然後給了他一個藥方。當天晚上,由於好奇,醫生打電話給他:「藥有效嗎?」

  「它太棒了,」特托塔布說:「我已經來了七次了。」

  「那太好了,」醫生說:「那女孩怎麼樣?」

  「女孩?」特托塔布說:「她還沒到呢!」

  別繼續做夢,否則你會錯過那個女孩。你將會錯過生命。停止做夢,看著事情本來的樣子。它已經在你面前了。它已經在周圍了,它在內在也在外在。如果你沒有在做夢,神就是唯一的存在。如果你在做夢,那麼你的夢就佔據了你的內在空間。它們變成了神進入你的阻礙。這種夢我們稱為馬雅。馬雅的意思是一場魔術表演、一場夢境的表演。當你沒有在做夢時、當你處在一種無夢的狀態時,真相就被透露出來了。

  真相已經在那裡了,你不用想辦法去取得它。你只須做一件事:你必須把你的夢境放一邊。而你將不再是一塊石頭,你能夠與我一起飛向天空的盡頭。

  接受我的邀請,接受我的挑戰。那就是所謂的門徒。

第二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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