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花的奧秘
翻譯者翠思
第二十章語言無法把它涵概
1978年8月30日上午於佛堂
第一個問題: 奧修,我愛你!我也愛你的笑話!這些日子以來我過得太嚴肅了,整個成道的遊戲太沉重,請你多講笑話吧。
瑪芝達,成道,成道這個想法,就是一個最大的笑話!它是一個笑話,因為它試圖獲得一些本來已有的東西;它試圖達到某個你已達到的位置;它試圖擺脫一些完全不存在的東西。這份傻勁確實荒謬。
打從一開始你就已經成道了,成道是你的本然,成道不是一些要去達成的東西,它不是一個目標,它是你的靈魂、是你的能量。
可是一旦你把成道想像成一個目標,你便會變得嚴肅,你會惹上大麻煩──你毫無必要創造這個目標,你將永遠不會成功,因為把成道想像成一個目標已經錯過了整個要點。它無法被尋獲,因為它就在追尋者身上,追尋者尋不到它的!假如追尋者試圖追尋,他永遠也無法尋獲。這情況就像有人在找自己的眼鏡,而這眼鏡已好好的戴在他的鼻樑上,這人在眼鏡的幫助下找尋自己的眼鏡,卻一點也沒有發覺。荒唐!
你為你自己創造出嚴肅之旅。你把它變成一個目標,而它其實是你的本源,你對它野心勃勃──這已是鐵一般的事實。在開始之初,沒有人不是成道的。那麼人類發生了什麼事呢?他們為什麼探尋?為什麼不斷地探尋?他們為什麼要創造出成道這個目標?
在生命中,每一樣東西都必須找尋──唯獨「成道」。假如你想要錢,它必須成為一個目標,否則你不會找到。你必須為這目標而努力,你必須把你全部能量投注在這野心上面,只有那樣你才會找到。然而這也不是絕對肯定的:你可能找到,可能找不到。假如你想擁有權力,你必須在每一個可能性上著手──合法的,不合法的,對的,錯的。在生命中,每一樣東西都必須找尋,因為你沒有攜帶金錢,你沒有攜帶權力,你也沒有攜帶皇宮。你光禿禿的到來,兩手空空;你離去時也是光禿禿的離去,兩手空空。你不帶走世上任何一樣東西──然而所有這些東西都是需要的,你為了達到這目的而疲於奔命。
慢慢地你生起一個想法,你所有的東西會被帶走,死亡會來摧毀每一樣東西:你開始害怕,恐懼飆升!由於恐懼,你開始尋找一些無法被奪走的東西:神、真理、成道、涅槃,隨便你叫它什麼。現在你開始追尋涅槃、成道、神、三摩地,這和你追求金錢、權力、名望一樣──因為你學到了邏輯,你學到了一個模式,這個模式說:「不追求你不會有錢,那麼不追尋你又怎會成道呢?所以要追尋、要探索、要打拚、要掙扎!」那就是問題的關鍵。你變得太荒唐了!
假如你要有錢你要去追求;但是你已經成道了!你攜帶著它,它是你本來面目,它是你的空無、你的意識,它是你的存在本質。當你死亡,每樣東西都會死去除了你的成道、除了你的意識。無人能從你身上把它帶走。
但你在這世界學回來的邏輯卻把你逼瘋了。追求是非常合理的,追求金錢、權力、名譽、聲望;追尋成道卻不應該。於是它變成了一個沉重旅程,它變得非常嚴肅。那便是為什麼宗教人士看起來都是嚴肅的。假如有人是不嚴肅的,宗教人士無法把這個人視為有宗教性。嚴肅幾乎變成了宗教的同義詞──悲哀、拉長了臉。你有看過你的聖人笑嗎?那便是為什麼印度所謂的聖人都反對我:他們無法相信一個成道的人會講笑話!他們無法相信!
我個人的經驗是,只有已經成道的人才會講笑話。還有什麼沒見過呢?芸芸笑話中他見過最好笑的一個:他見過探尋成道的整個荒謬可笑!
人得獲成道並非憑靠探尋,而是憑藉一天絕望到來,他放棄所有的努力,在這個放棄的片刻他意識到:當停止探索,當欲望消失,只剩下你這個存在──沒有地方要去,你歸位了。
內在的旅程其實不太是一個旅程,當所有的旅程消失──沒有地方要去,已經沒有興趣去了!你尋遍每一方每一寸,每一方每一寸都令你失望──在極度失望中你停下來,你垮下了!但這一垮造就了轉化的一刻。沒有地方要去,你歸位了;什麼也不找,只有追尋者一個;你不再嘗試抓著任何東西,你忽然意識到這個伸手去抓的人。你對任何東西都不感興趣──金錢、成道或者神──只有主體自己一個。你回到家了……隨即一聲大笑,因為你知道你一直都在那裡!
傳說當菩提達摩成道,他的笑七年沒有停止過。還有另一個故事,在日本的大笑佛,布袋和尚(Hotei)。
他的整個教導就是笑。他從一個地方走到另一個地方,從一個市場走到另一個市場,他會站在市場中央然後開始笑──那是他的說教方式。他的笑聲引人注目,它具有傳染力;那是真正的笑聲,他的肚子也跟著他的笑聲抖動,和笑聲一起盪漾。他會笑到滾在地上,人們聚集起來,他們開始大笑,這大笑會擴散,一浪浪的笑聲,整個村落都被笑聲征服了。
人們會等待布袋和尚到他們的村落,因為他帶來歡樂、帶來祝福。他從不說話,從不!你問他關於佛陀他會大笑,你問他關於成道他會大笑,你問他關於真理他還是大笑。笑聲是他的唯一訊息。
現在卻變成是相反。基督徒說耶穌從來不笑,基督徒一定是誤傳了!假如基督徒是對的,那麼耶穌並沒成道──我寧願耶穌成道了也不願基督徒是對的。所以我跟你說,他是笑的!他一定有笑,只有這樣的人才會笑!他們的整個能量變成了一個熱騰騰的歡樂泡泡;他的整個存在一湧而入,湧入歡樂慶祝之中。笑是慶祝,耶穌一定有笑。我的感覺是他的笑聲一定冒犯了那些所謂的猶太教祭師。
他一定說過很好笑的笑話。他是猶太人,猶太人會說世上最好笑的笑話。而且,他不是一個讓人覺得他很嚴肅從來不笑的人。基督教創造了一個錯誤的印象,耶穌被畫成在十字架上受苦受折磨──這帶來了錯誤印象,他的一生都不在十字架上。我的理解是,就算他在十字架上他也是笑的,因為只有一個開懷大笑的人才能對神說:「父親,原諒這些人吧,因為他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他不嚴肅,他不悲哀,即使在十字架上也是一個慶祝。
動物最多只會玩樂,沒有動物懂慶祝,只有人類懂得。這是恩典,是他們的特權,是慶祝;而笑,就是最大的慶祝了。笑是你基本的人類品質,假如你來一次哄天大笑,你將會瘋掉!沒有其它動物會笑,只有人類會,這是一個很特別的東西,是神的禮物。自然而然,當人成道了,他的笑將會是全然的。他的笑無須原因,他不須任何原因就會笑,笑是他的自然品質。
那便是為什麼菩提達摩不停地笑了七年。那是沒有原因的──只由於一件荒謬絕倫的事:存在著許許多多的佛,但每個人都認為自己不是佛,都在想法子成佛。
你們全部都是佛!無論你是否知道,沒關係──你是佛這個事實不會由於你不知道而受影響,你仍然是一個佛。你可以認為自己不是佛,你這想法不會改變你的本質。你可以有任何想法,你的想法只流於表面,在你的靈魂核心,你是一個佛!
當你不再渴望,你會意識到你的內在核心,欲望把你帶離你自己,這就是問題了!瑪芝達,你一定非常渴望成道,因此你變得嚴肅,不然成道根本沒有什麼好嚴肅的。
第二個問題:
為什麼真理無法被表達?為什麼它不能被言說呢?
真理是無思的經驗、是無言的經驗,你只能在極靜中經驗真理。它是極靜,因此它無法化做聲音、語言和思想,它的固有本質沒有夾雜思想。以字語表達真理就好像以雲靄表達天空,天空被雲靄遮蓋了,消失了,你看不見它。雲越多看得見的天空越少,雲越少露出的天空越多,沒雲了則整個天空盡露。你無法透過雲靄表達天空,它們被阻擋了,思想也一樣。
真理是你的意識,思想是雲靄懸浮在你的意識天空上。你無法透過思想表達,你的思想最多只能作指示──就像指向月亮的手指。但記住,手指不是月亮,不要開始對手指展開崇拜。那便是發生在這世界的情況:有人崇拜這根手指,有人崇拜另一根──基督徒、伊斯蘭教徒、印度教徒、佛教徒。佛教徒做些什麼?他們崇拜佛陀。這只是一根指向月亮的手指。月亮在哪裡?他們在吮手指,把月亮完全忘掉!
那便是為什麼我對你們說:「不要開始咬我的手指!不要對我說的話太感興趣。我的話只是一根手指,它朝著無法言說指去。所以,字語最多只是個箭頭,那便是為什麼它們會被誤解,非常容易地被誤解:你對手指有認識,卻從未見過月亮,當我以手指指向月亮,你對這根手指的興趣,可能比它所指向的月亮更大。要看到月亮你必須順著手指的指向看過去,你必須完全地把手指忘掉。
「訴說真理,」奧斯卡•王爾德(Oscar Wilde)說:「你必須戴上面具。」
所有的字語是面具,所有的學說、教義、哲學都是面具。他是對的:訴說真理,你必須戴上面具,你無法直接地把它說出,沒辦法。把話語帶出的意思即是:現在的你無法是直接的,媒介介入了,現在你的表達透過媒介,媒介會帶來歪曲,假如你戴了有色眼鏡,你所看到的世界也會是這個顏色,現在你語言和文字變成了你所戴的眼鏡:它們會把你的世界染色,那就是為什麼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方式看世界──因為他們遭受不同的制約。
一個印度教徒看這個世界與一個基督教徒看到的不同,一個印度教徒會對大樹膜拜,一個基督教徒會想:「太胡鬧了!竟對一棵樹膜拜?」基督教徒會想:「這個人必須回復正常,他必須轉變過來。這人是異教徒,一定要把它帶回到真正的宗教,他還沒開化。」因為這基督教徒接受不同的教化、不同的制約。問問這印度教徒──他有不同的見解。他說:「整個存在都是神聖的,樹木也是神聖的。問題不是你對什麼膜拜,問題是你在膜拜,你膜拜是什麼沒有分別。」印度教徒會說:「你膜拜死枯枯的十字架,它是用木頭做的!而我則膜拜活生生的大樹,你卻認為我笨?是誰笨了?樹是活的,生命在流動,綠油油的樹開花了,神化成綠色的汁液在它裡面流動不息。你的十字架是死的,與其膜拜十字架……」這印度教徒會說:「……不如膜拜大樹好了!」
印度教徒膜拜克里虛那──翩翩起舞,遍遍笛曲──基督教徒無法相信這事,因為世界正遭逢苦難:「這人怎可如此麻木不仁,終日以長笛玩樂?這個世界需要被救贖,他卻和女孩子們一起跳舞!他在搞什麼?這是什麼樣的宗教?他身負重任,神所指派的人必須為世界而犧牲,他必須壯烈成仁──不是做一個歌者,不是做音樂家,不是舞者,該是一個烈士。
一個印度教徒有一個截然不同的制約:他認為,假如耶穌受難,那一定是他前生的罪業所引至的──否則他為什麼會遭受苦難呢?被釘在十字架不是一件好事,這表明了他一定在他的前生做了一些壞事,因為「種瓜得瓜,種豆得豆。」他不可能是神指派的人,假如他是神指派的人就不可能被釘十字架了。他們有不同的看法與制約:神指派的人必須唱神的歌,天國的歌:博伽梵歌;他必須唱歌跳舞來讚美神。這世界不須被救贖,這世界只須成道、幫助、愛與歡笑,活過每一天。
這視乎情況,它取決於你的制約,一旦你拋棄所有的制約,你將能夠輕易地理解各種頭腦,你也能夠看到它們的利弊,你能夠看到某些制約的良善與醜惡。是的,印度教有一句說話很美:「神就在這裡,我們必須讚美神。」沒錯!但世界也陷於厄運,我們必須為它做點事,為它所遭受的苦厄做一點事!基督徒也不是絕對錯誤的:一支笛子做不了什麼,它幫不了印度什麼忙!印度窮得要命,人民忍饑受餓!生命是醜惡的,人們渡過的是生拖死拽的生涯,笛子沒有幫上忙!我們需要更多的東西,只是跳舞不是辦法,我們需要學校、需要醫院、需要食物。
基督教並不是完全錯的,但它始終只做了一半。當有食物了,當房屋不缺,當醫藥齊備,當教育完善,然後怎樣呢?把自己釘在十字架?還欠什麼呢?笛子在哪裡了?
富裕為西方帶來痛苦:什麼都一應俱全,但沒有人知道該怎做了。三百多年的拚博奮鬥,要做好每一件事;現在每一件事都做好了:房子有了,食物有了,技術有了──現在該怎樣呢?除了自殺,生命似乎已沒有意義,因為欠缺了笛子!
在東方,人們的視野太狹隘:神美好,生命美好,但因此他們逃避醜陋的部份,完全不願嘗試轉變。東方過著毫無改革性的生活方式,反對改革的方式。它非常保守──維護傳統、因襲習俗。改革是西方的東西,改革是基督徒的東西。這世界需要被轉化,意識同樣也要被轉化。
但當你把所有的制約放下,你會看到這世界需要一種全然不同的視野。它需要一個全然的視野──既不是基督教的,也不是印度教徒或伊斯蘭教徒的,它需要一個全然的視野。而這些宗教皆是全然視野的每一個面:穆罕默德是一扇門,基督是另一扇,克里虛那又是一扇,還有佛陀。不同的門,進入同一座廟;每一扇門也不可或缺,只有那樣這座廟才會興旺。而即使每一扇門都被接受下來,真理還是無法被全盤托出──因為它無限。你可以把佛陀、基督、查拉圖斯特拉、老子、馬哈維亞、穆罕默德放在一起:但真理還是無法完全被道盡。它永遠也無法被言說,它是無限的!所有字語俱渺小,所有人類皆有限。
再者,它無法被直接道出。它可以被傳達,但它無法被直接道出──思想家和靜心者之間有一個分別,思想家不斷繞圈子,因為他必須透過思想進行,他透過雲靄探尋天空,他迷失於雲靄,可能永遠也無法觸及天空:思想家迷失在思想之中。靜心者從放下思想開始,他憑著放下思想本身開始,當一個沒有思想的時刻到來:那是直接,那是沒有東西夾雜在你與某某之間,那是什麼東西也沒有──你與真實連結了。那是一個經驗,當你欲意與別人分享這經驗時,出於需要,你必須運用言語……然而言語終究無法把它涵蓋。
在某些情況下你可以直接道出真理──就某些情況而言。「那隻貓匍匐在地毯上」:這裡其中個情況會發生──牠匍匐在那裡,或者沒有匍匐在那裡。可是有一些真理卻不是那麼容易被你抓住。以上是一個事實,不是一個真理。記住這分別:假如真理能夠透過語言道出,那麼它是一個事實。「那隻貓匍匐在地毯上」──現在有一個客觀的方法分辨這是真的還是假的。假如它是真的,它是一個事實;假如它不是真的,則它不是一個事實,它是虛構的。可是有一些真理卻不能輕易被道出,你無法抓著它們。
語言充滿含糊。假如有人說神、說愛與自由,你需要準確知道他的意思。這些字詞意義深廣。「神」──印度教徒意指的是一些東西,伊斯蘭教徒指的是另一些,基督教徒所指的又是另一些。世界上有三百個宗教,所以「神」這個字擁有三百個意義。縱然已擁有三百個意義,它還是不夠的,因為新的宗教每天在誕生,而且它們將會繼續誕生,這世界有多少人就有多少個宗教,每個人都可以有他自己的宗教。
那麼「神」這個字的意義是什麼呢?它越來越隱晦,越來越模糊,它亂作一團。你無法為它做標誌,假如你試圖標誌它你會摧毀它的美,因為你摧毀了它的無限。假如你把它固定,你會扼殺它!
一隻在飛舞的美麗蝴蝶是一回事,一隻被鑲起做成標本的蝴蝶是完全不同的事。那不是相同的蝴蝶。生命在哪裡了?你把蝴蝶鑲起的那刻,它只剩下一具屍體。
當佛陀說「神」,它是一隻在飛舞的蝴蝶:你抓著了這個字,你把它標誌在書上,你認為你曉得,你認為你懂了;可你得到的只是屍體,生命飛走了!
生命是個經驗,文字無法載納。當我不道出,當它依然在我心裡悸動,它是活的!當它脫口而出的那刻,它已不再是同一樣東西:生命留於我心,悸動不息;至於文字:死板板的、屍體似的──滲入空中。觸及你的只是一個語音,一個漣漪。這與它還沒被道出之時,大是不同。
更複雜的一環接著發生:這語音送抵你頭腦的那刻起,你為它冠以一個意義──你的意義有可能和我的剛好相反,因為它取決於你的經驗。假如你靜心,那麼你的意義可能和我的意義較為接近。假如你已達到一個境界,你能夠停止一切思想,與自己深深的和諧共存,你處於絕對寧靜,那麼你便是最接近我話語中的意義了。事實上,到那個時候已無須多說,我一個眼神,你已心領神會;我只消坐在你身邊握著你的手,你已了然於心。到那時「了解」是一個轉移、一個傳遞──它超越文字,超越經典,你攀的越高,神秘越濃厚。
層次較低的事實可以透過字語傳達,因為我們已全部經驗過它們。當我說「一棵樹」,你明確地知道我指的是什麼;但當我說「涅槃」,你只是聽到這個字,你不了解我的意思──因為就大樹而言,它是一個普遍經驗──是我的經驗,也是你的經驗。假如我說「一顆石子」,它會馬上被了解,它是一個世間事實。但當我說「愛」,那就有點困難了。而當我說到「涅槃」,這會更困難──因為越上乘的真理,了解的人越少。
耶穌被誤解,出於誤解,他被殺了!他說天國,羅馬統治者則疑心生暗鬼,他們認為:「他是一個政客,他想統治這世界,他想創造他自己的王國。」──因為他不斷對人們說:「我是來建天國的。」他說一些東西,那些政客把它詮釋為另一些東西。他不是說這個世界的天國,他說的是另一個世界的天國,那看不見的。他根本上不關心政治。
這經常發生:你上得越高,你越感啞口無言。無論你說什麼,你馬上看出它被誤會了。
老子說:「假如我說一些東西,人們了解了,那麼我知道它不值一說。假如我說一些東西,人們不了解,那麼我知道它一定有一些真理在裡面。」
我們一定要學習這……這更上乘的神秘。音樂是一個途徑,它遠比語言優勝,因為音樂沒有文字,所以它無法說任何東西──真實的,不真實的──所以它說不了謊言或者不真實的東西,它什麼也不說,它只是展現──那是音樂的美。你不會認為音樂是真的或是假的,那無關緊要,你只是聆聽,你被它征服,被它佔有,你與它同鳴共振,你被送到另一個領域,另一個真實視野。你不在這人世間:音樂把你帶到生命與存在的更高峰,它輕輕的牽著你的手,非常禮貌的……非常有愛的……引領你進入神秘。
音樂的誕生成為了宗教的一部份,音樂在廟宇裡誕生,音樂在神秘學校,在探尋真理的隱密學校裡誕生。為了傳遞一些無法以文字來傳遞的東西,它誕生了。對於神秘,音樂是個見證。
假如你愛你的師父,你開始聆聽他的音樂,聽他那存在的音樂,即使他的話語你也開始聽到無字的訊息。你開始聽,細心聆聽話與話之間,閱讀行與行之間;慢慢地文字變成透明,它們沒有隱藏,它們是顯露的。但要達到它,你需要信任和愛;要達到它,你需要成為門徒。
前天晚上有一個新的桑雅生在這裡,卡菲奧──一個很美很有潛力的人。他和他的愛人一起前來,她也是一個很美的女人。她想深入看我的眼睛,而她還不是一個桑雅生。卡菲奧問我的看法,我說除非她是一個桑雅生,否則即使她看我的眼睛她也不會看到什麼。
成為一個桑雅生,意思是你已準備好接受,我將會給予。但她無法接受──因為她沒有準備付出任何東西。她應該投身進入桑雅生,桑雅生意味臣服,臣服創造接受性。臣服意味你不抵擋,你敞開,你不作對抗;臣服意味你放下武器,你解下你的鎧甲。現在就算師父要把你殺了,你也樂意被他所殺!
我聽說……
有一天布斯拉的哈珊和第納爾的兒子馬里克,以及鮑克的薩迪克一起去看拉比雅·阿德維婭,她病了。
拉比雅是這世上最偉大的女神秘家之一,這三位聖人去看她,因為她病了。
哈珊說:「除非他耐心忍受他的主給予的試煉,否則他所聲稱對神的愛,都不是真心的。」
拉比雅說:「這帶有自我的味道。」
薩迪克說:「除非他對他的主給予的試煉感恩,否則他所聲稱對神的愛,都不是真心的。」
拉比雅說:「這略勝一籌,但還是帶有自我。」
第納爾的兒子,馬里克說:「除非他在他的主給予的試煉中感到欣喜,否則他所聲稱對神的愛,都不是真心的。」
拉比雅說:「好!但還需要改進。一種非常微細的自我仍然在隱藏,像個影子。」
於是他們說:「請你也說一下你個人的看法吧。」
她說:「除非他忘掉試煉,注視他的主,否則他所聲稱的,都不是真心的。」
讓我重申:「除非他忘掉試煉,注視他的主,否則他所聲稱的,都不是真心的。」即使被師父揍一頓,讓你極不愉快!
師父必須大打出手,好讓你的存在也被他打開。你身上長了一個堅硬的外殼,為了生存它是必須的,否則你便活不成了!你必須保護你自己,與生命中許許多多的危難和險境周旋;你必須懂得恐懼、懂得害怕,必須在你周圍築一座萬里長城。
然而當你來到師父面前你必須鬆開你的鎧甲,你的鎧甲可能已把你筐得緊緊的,你無法把它鬆開;那麼師父就必須用打的,師父會用流星錘;他會幫你割去許多奇形怪狀的東西,因為它們不是你的一部份,它們屬於你鎧甲的一部份,它對你死纏不放。當這些奇形怪狀的東西被割下,那是劇痛、是傷害──但只有那樣師父才能把自己灌進於你。
人必須為這個付出,而我說付出的意思是:人必須作好準備丟棄所有的防禦武器,那便是桑雅生所要做的事。只有師父與徒弟的這層關係真理才能被傳遞,因為只有在這關係中不用言語。
我以言語相勸,勸你成為一個門徒。言語無法傳遞真理,但言語能派上用場:它讓你與師父之間愛的關係變得有可能;它讓你有可能與一個已經看到自己是誰的人親近。你也可以的,你只是還沒看到!與一個已看到的人親近,有一天他的顫動觸發你,讓你看到自己,那便是傳遞。
卡菲奧的女人有點期望和我接上、和我相聯,但她只想以一個外人的身份和我相聯──她害怕介入,害怕承諾,但這恐懼不會允許她接收我想要給出的東西。我已準備好交給每一個人!必先成為一個桑雅生不是一個我開出的條件,但只有那樣我的能量才能流向你。這是我的觀察和經驗:只有桑雅生才能接收,其他人沒有準備。
寧靜之曲,滿懷熱愛的臣服者之曲,師父的存在之曲──是相聯之法,傳遞之法。
音樂,在某層面上是絕對寧靜的。音聲響起,但這些音聲只會讓寧靜更深沉:它們助長寧靜,不是對抗寧靜──那是噪音和音樂的分別。噪音不會把你帶到寧靜,音樂則是一扇進入寧靜的門。現代音樂不太是音樂,它吵耳,它不會把你帶到寧靜。古典音樂是真正的音樂,真正音樂的定義是:那樂聲會把你帶入寧靜。
音樂,在某層面上,是絕對寧靜的。歌曲不算純音樂,因為一首歌裡面會有文字,它是語言的折衷物,它是不完全的音樂,但它勝於一般的語言。詩勝過散文,詩有點接近音樂,越接近音樂的詩越富詩意,因此最高形式的詩非常接近音樂:它沒有很多意思,但它蘊含很多寧靜,它引發寧靜。
成為一個師父就是成為音樂、成為詩、成為歌曲。它們全都可以把你帶到寧靜,而真理只可能在寧靜中被傳遞。你留意不到嗎?每當你在愛中,你很容易變得寧靜。毋需多說,只要和你心愛的人坐在一起,沒什麼好說的,只要在一起就夠了,比起用說的更足夠。只要彼此在一起就已經滿足,連一句「我愛你」也不需要。那是騷擾,是多餘的,那是白說!在愛中,你可以緘默。
桑雅生是一場戀愛,只有當愛意甚濃你才會緘默──真理才會被傳遞。它是能量的傳遞,是音樂的傳遞,是愛的傳遞。它不是口頭上的,它不是一個哲學。
第三個問題:
為什麼你不離開印度呢?那些在新德里愚昧頑鈍的政客,他們將會是世界上最後了解這裡發生什麼事的人。
離開印度對我來說是困難的。印度擁有一些非常有價值的東西:在追尋真理的旅程上,它擁有最悠久深邃的歷史。許多佛走過這塊土地,在這些大樹下歇息──這塊土地因此變得神聖,這裡和其它地方完全不一樣。而我試圖帶給你的東西,在這裡比在其它任何地方更容易達成。
印度已從高峰掉落萬丈深谷,它輝煌不再!現在它是地球上最醜陋的地點之一;但始終,由於喬達多佛陀曾在這裡走過,還有馬哈維亞和克里虛那,以及無數個……所以沒有一個國家能夠與它相比的。
耶穌孤單地在耶路撒冷、穆罕默德孤單地在阿拉伯、老子沒伴──只得莊子和幾個人。他們都努力嘗試創造一些東西;但在靈性上,印度擁有最悠久的悸動,至少有五千年。這探尋已經去得很深很遠,這條清泉依然在流淌。
印度人已把他們遺忘!事實上,他們對於這些遺產已不感興趣,對於這條活生生的清泉,他們再無興趣!他們已把它遺棄!但對於那些想追尋和達成的人而言,印度仍然提供最好的氣候──我的意思是,靈性的氣候。
印度人變得非常物質主義,這是個事實。但由於許多佛的關係,他們釋出的能量始終在悸動,儘管印度已經是物質至上。印度人變得非常物質化,比世上任何一個國家更重視物質。他們虛偽,因為他們仍然繼續聲稱自己有宗教性,然而他們沒有!就我所觀察,現在印度人的頭腦越來越趨向物質,比其他任何一個頭腦更為嚴重,他們整個興趣落在金錢上、權力上、物質上。
那天我對拉希米說,盡量在國內購買一輛最昂貴的汽車。拉希米有個好處:她從來不問為什麼。她買了,這件事成功了──這是一個策略。
為了新社區的資金,拉希米逐間逐間銀行敲門──我們需要很多錢,大概五千萬盧比。誰會借這麼多的錢給我呢?那天她買了那輛車,銀行看到我們有這麼多錢,開始跑到她的辦公室,主動提出借款:「你們要借多少都可以。」現在拉希米困惑了:「跟哪家借好呢?」每一家都開出最好的條件,他們都纏住她不放。
我在印度連續工作了二十年,數以千計的人被轉化,數以萬計的人聽過我演講,有更多的人閱讀書本上我的說話。但印度時報,在印度最流通的報紙,而且是最英式的一份報紙,沒有報導過我的事或者我的工作。但當那天拉希米購買了一輛汽車,報紙上大字標題──關於這輛汽車,不是關於我。
現在他們全部都很感興趣。這輛汽車的新聞被全國報導──以所有語言,被刋登在所有的報紙上。這些是什麼人呢?他們感興趣的不是我,不是靜心,不是在這裡靜心的數千人;他們全然不在意這裡有什麼發生,他們只是對這輛車感興趣。
他們來這裡──許多人走到辦事處來──不是來看我或者看你。他們要求:「我們可以看看這台汽車嗎?」拉希米對他們說:「你們參加早上的演講,你們就可以看到車子了。」可憐的傢伙們──他們要來聽九十分鐘的演講,只是為了看看這台車。多麼的折磨!這些都是有錢人,受過教育的人,你們可以想像一個國家變得越來越物質主義嗎?這輛車被評論,他們都十分擔心,他們問:「為什麼?」──為什麼我不能過簡單的生活?
我過的生活很簡單:真的很簡單,我滿足於最好的東西。這絕對簡單!還可以更簡單嗎?一言以敝之:最好的東西。這毫不複雜──我愛品質。我對它價值多少沒有興趣,但我重視它的品質。我喜歡有品質的人,不是人數;我喜歡每一樣有品質的東西,不是數量。我們可以買三十台印度出產的汽車代替這台汽車,但那是數量──即使三十台也是沒什麼用處的。
他們費解!為什麼他們無法了解呢?因為他們假裝有宗教性,但深底裡他們整個人迷戀物質。他們虛偽,為了圓滿他們的虛偽整個印度的宗教世界也必須齊心一志:假如有人要成為聖人,他必須過著清苦的生活。這幾乎是一種自虐行為:他必須折磨自己。他越折磨自己,人們越認為他具有宗教性:看他活得多麼有宗教性!
活得有宗教性意味活得快樂,活得有宗教性意味活得有靜心品質,活得有宗教性意味活在這世上是神的禮物。然而他們的頭腦被迷住了……他們不會了解!
一旦買車這策略得逞,它便成過去;很明顯……這策略是奏效的。我甚至可以坐一台牛車到來,這一點也不為過,這將會更有趣,而我將會更享受乘坐它到來。
他們來這裡,他們到處看,他們的前題是:為什麼會有這麼漂亮的社區?他們要這裡骯髒、簡陋,一個很糟糕的地方,那麼這裡就是社區了。他們無法相信社區可以是乾淨的、漂亮的,有花有樹,而且舒適。他們無法相信!他們不是不喜歡舒適,他們渴望極了;事實是,他們在妒嫉!印度頭腦變得物質主義,嚴重物質主義。
靈性頭腦無分物質與靈性,它們是不分割的。整個存在是「一」:那便是靈性頭腦。那些唯物主義者,即使他愛一個女人,也會把她貶為一件東西。那麼靈性主義者是怎樣的呢?一個有靈性的人,即使他觸碰一件東西,那件東西也會變成一個人。你將會訝於我的定義。一個有靈性的人,即使他駕駛一輛車,那輛車也會變成一個人:他感受那輛車,他傾聽它的呢喃,他對它愛護備至。即使一件東西也開始變成一個人,活生生的,他與這件東西交流。一個重視物質的人,即使他愛一個男人或一個女人,他會馬上把那人貶為一件東西。那女人變成了一個妻子──妻子是一件東西。那男人變成了一個丈夫──丈夫是一件東西。一個習俗也好,所有的習俗也好,它們都是醜陋的、死死的。
你問我:「為什麼你不離開印度呢?」
這個你在報紙上看到的印度,這一個印度我已經離開了!這個你所知道的印度,我已經離開!你有見過我走出這大閘門嗎?我住在我的房間裡。不論這房間在這裡還是在哪裡,我還是住在房間裡。都是一樣的。我已離開這印度,我與這個你從收音機、電視機、報紙上所知道的印度無關。這個政治性的、虛偽的、自虐的印度,我已經離開了!
但我不能一走了之!在它裡面藏著一個印度,一個隱密的印度──在那裡佛陀仍然活著,在那裡比任何一個地方你更容易接觸馬哈維亞,那裡的一整個覺醒傳承像一條清泉暗流,我不能一走了之。對我來說是沒問題的,我可以走,我在哪裡都一樣;但對於你們,就不一樣了!
我要利用這股暗流來轉化你們,這樣會比較容易。你會不明就理、不知不覺地被這些佛的顫動所包圍。而且一旦新社區落成,你將會看到奇蹟發生,因為我會把這股暗流完完全全地引入你身上,那是在別處不可能做到的。
沒有一個地方像這個國家一樣擁有這般濃厚的宗教色彩,這就像科學是西方的副產品,而宗教就是東方的副產品。假如你要學習科學你必須到西方去,因為資源在那裡。整個西方的頭腦讓科學更易於發展,這跟宗教在東方的情況雷同。而東方,即是印度的同義詞。
你沒發現,你不可能發現我在做什麼,那全是策略。所以不要一看到某些東西便開始下結論:你可能毫不察覺它的背景,你可能毫不察覺其目的,你可能毫不察覺它將帶來的影響。
現在拉希米終於明白這台車幫了她一大忙。一旦它的「任務」完成,它便功成身退。凡事千萬別看表面的價值,每樣東西都有其背後的意義。它們是策略。
新社區將會成為一江諸佛巨流,你將會更容易取用這強大能量,我們會創造一個龐大的儲存庫。你可以在這裡生活、在這裡呼吸,你可以踏著浪濤捲向那未知。
因此我無法離開印度。
你又說:「那些在新德里愚昧頑鈍的政客,他們將會是世界上最後了解這裡發生什麼事的人。」
政客就是政客,每個地方的政客都一樣,表面上可能有點分別,但深底裡他們是同一類人,因為政治就是政治。我知道印度的政治已變成世界上最骯髒的,那也是印度虛偽的一部份,儘管印度的政客們千方百計證明他們是聖雄;即使莫拉爾吉•賽德也要設法證明自己是一個超級聖雄。一個政客和一個聖雄?因為這份虛偽,印度的政治變成了最骯髒的遊戲。
假如事情是清楚顯明的,假如有人說:「我有野心,我要成為第一。」至少他是誠實的。但印度的政客說:「我是個最謙虛的人,我不想坐那第一把交椅,那又如何呢?那根本不值一文!我要探尋的是神,但為了服務人們我必須放手,藉著當上國家首相這機會,我會全心全意為你們服務。」由於這份假情假意,使印度變得非常髒。
幾天前印度的政治發生變動,人們期望它會帶來好轉,但事實證明它剛好相反:這個變動變得更惡劣!現在很明顯,這個男人要為這次變動負上責任,納拉揚(J. Prakash Narayan),他將不會被未來所原諒,因為他把權力授予國家中的激烈反動份子,他把權力交給一群對權力極度饑渴的豺狼。現在他已感失勢,他什麼也無法做了。一旦他們當權,他們便會把你甩開,現在整個印度只存有政治:如何才能掌權、如何剝削、如何擁有更多金錢,以及如何得到更多權力、如何讓權力長久保持。
但每個地方也如此,天下烏鴉一樣黑!政客為我和我的人創造麻煩,因為我對生命有個全然不同的看法,我要為人類的意識進行改革。然而政治總是支持既得利益的一方──它必需支持──於是每個地方的麻煩都一樣。
還有一個棘手的問題:在其它國家我會立即被驅逐,在這裡他們不能這樣做。這樣的事不只發生在我一個身上,它一直都在發生。
葛吉夫不被允許進入英國,他不被允許進入許多國家。他的一生都在遷移,從一個國家跑到另一個國家。他無法進行他的工作,他怎進行呢?要進行工作需要安定。他廣收門徒然後他離開那國家,門徒變得七零八散。然後他再收門徒,他花了幾年的時間收納門徒,當門徒人數相當了,政客們又開始迫害他,他又得離開那個國家了,如是者事情一再被打亂。
他的一生都這樣子在重覆。他無可奈何──沒有一個人透過他而成道,本來會有許多的!他有這個潛力,他是一個罕見的天才,一個罕見的師父──但環境不許可!
假如我離開印度,這情況也會重覆發生在我身上。每當我的人集結在一個國家,就會有麻煩。在這裡他們會為你們創造麻煩──那比較容易處理,但他們無法為我創造麻煩。起碼他們無法把我趕離這國家。他們很想我離開,他們會做任何事令我離開,因為我的出現造成困擾,令他們非常困擾。我在這裡越久,越多人成長;這社區越有規模,我越能夠削弱他們的價值,粉碎他們的虛偽。
所以我無法離開印度,我也知道這些印度政客將會是世界上最後了解這裡發生什麼事的人。他們甚至做不成最後──他們將永遠不會了解!
政客無法了解宗教,這是不可能的。政治的語言正好與宗教的語言相反。宗教是非欲望、非野心、非佔有的;宗教活在當下。政治充滿野心與欲望,只知道未來與明天。宗教是接受自己、接受每一個人,隨著接受而放鬆。政治產生比較、以及自卑情結。與人相比使你感到自卑,別人更漂亮、別人更有學識、別人更有智慧──於是你被自卑情結所折磨。你要證明你自己。
問題是,假如你沒有智慧,你要怎樣做才變得有智慧呢?這是不可能的。假如你不是個音樂天才,你可以怎樣?沒救的!假如你漂亮你就是漂亮。那麼就只剩下一條路了:你可以成為一個政客。那是所有遭受自卑情結折磨的人之唯一憑藉:任何充滿暴力獸性、蠻橫殘酷的人都可以投奔政治圈,這毋需才能、毋需天賦。事實上你越沒智慧,你會越成功。
我聽說……
穆那拉•那斯魯丁非常痛苦,因為人們以為他是個白癡。終於他決定找腦科醫生為他植入另一個腦袋。他到了醫生那裡,醫生說:「可是穆那拉,我這裡有許多腦袋,你過來看。」那裡真的有很多腦袋。
穆那拉說:「有什麼分別呢?因為我看到每個箱子都有不同的價目。一個箱子上寫著二十五盧比,另一個則是二萬五千盧比。」穆那拉說:「有什麼分別呢?」
醫生說:「穆那拉,第一那個,價值二十五盧比的,屬於一位偉大的科學家。而第二那個,價值二萬五千盧比,那是屬於一位政客的。」
穆那拉說:「你的意思是說政客的頭腦遠遠比科學家的頭腦優勝嗎?」
醫生說:「不!不要誤解了!它的價格高是因為它從未被使用,它完全沒有被用過,它是全新的。那科學家的腦袋使用太多了,它已完了,它燒掉了。」
在政治圈裡你不需要頭腦,你不需要智慧、不需要敏感;你不需要覺知、不需要愛、不需要熱情,它們全是障礙!在政治圈裡你需要的正好是相反的品質。不夠格是政治的資格。它只需要對權力饑渴的瘋子──而這承蒙於自卑情結。
有宗教性的人沒有自卑情結,也只有宗教性的人沒有自卑情結,因為他永遠不比較,不比較你便無法是優越或是低劣。所以具有宗教性的人既不優越也不低劣,他就是他自己。他接受神的給予,他也享受神的給予,他完全是快樂的,因為他感恩。他的每一個片刻是每一個感恩時刻,他不想成為任何人,他完全滿足。他知道他是獨一的──既不優越也不低劣。他知道每一個人也是獨一的,因為沒有兩個相同的人。
所以政客永遠也無法了解什麼是宗教,他們永遠不會了解佛陀,他們永遠不會了解基督,他們永遠不會了解任何在地球上發生的宗教性現象。他們只會反對,有宗教性的人出現會危及政客。
你說得沒錯:「那些在新德里愚昧頑鈍的政客」永遠也不會了解我。那是真的!但我們不用擔心,我半點也不在乎他們對我的了解,他們毋需了解。我只關心:他們不干涉我,不干涉我的工作──那便足夠了。他們遲早會罷休,因為他們無法和我爭論,他們無話可說,他們沒有回答我,我批評他們足足有二十年,他們未曾回答過我,他們無法回答,我所說的他們深底裡也知道是對的。
政客們私底下來找我,他們說:「奧修,你說的都是對的,但我們無法公開承認──那正是目前新德里的情況。」
私底下他們說:「你是對的。」但面對公眾他們無法這樣說,因為假如我是對的,假如他們公開表白,民眾將會反對他們。政客依賴民眾,他們依賴他們的選票,他們必須繼續支持種種愚蠢的想法來吹捧民眾,這些政客極度依賴他們。
二十年來我一直批評聖雄甘地和他的哲學。沒有一個甘地的人站出來回答。有許多甘地的人來找我,他們說:「你所說的都對,但我們無法公開承認,假如我們說你對甘地做出的批評都是對的,我們便會損失!」公眾相信甘地。由於甘地反對科技,故無論這事何等荒謬他們都支持。現在國家變成反科技,這個國家將永遠不會好起來。再說,也沒有必要反對科技,根本沒有必要:科技可以與生態環境相輔相成,科技可以是幫助人民,可以是不破壞大自然的,但甘地反對科技。
他反對鐵路,他反對郵政局,他反對電力,反對所有的機械。他們也知道這很愚蠢,假如這持續下去……但他們繼續盲目附和,他們繼續效忠甘地因為他們要獲得人民的選票,而人民崇拜這位聖雄──因為這位聖雄符合他們心目中的聖雄形象。
甘地附和印度人民,印度人民崇拜他,政客必須跟隨人民。永遠記住:在政治裡面,領袖跟隨追隨者!他必須如此。他只是假裝他是領導人,深底裡他必須跟隨追隨者。一旦追隨者離開他,他哪裡也站不住腳,他無法靠自己站起,他沒有自己的立場。
甘地崇拜貧窮。假如你崇拜貧窮你會繼續貧窮下去,貧窮必須被憎恨,我恨貧窮!
我無法崇拜它──那是一種罪行──我看不出貧窮有任何宗教性的品質。甘地說很多關於貧窮和它的美──這助長窮人的自我,扶持他自己的自我,他感覺良好。這是慰藉:他有宗教性、他簡單、他貧窮──「他也許不富有,但他靈性上是富足的!」
貧窮本身並不靈性。不!完全不!貧窮醜陋,貧窮必須被摧毀。而要摧毀貧窮,就必須引入科技。
聖雄甘地反對節育,假如你反對節育,這個國家會一天比一天的越來越貧窮,那便沒有希望了!
一天穆那拉•那斯魯丁對我說:「奧修,看來很快人們就會淪為乞丐,全部人都要乞食了!」
我問他:「那斯魯丁,向誰呢?」
這國家窮得連做一個乞丐也做不成,因為你要向誰乞討呢?再者,有貧窮就有罪行,貧窮是一切罪行的根源──它不是宗教性的根源,不是靈性的根源。
富有是靈性和宗教性的根源,因為宗教是奢華中的極致。它是最高級的藝術,是最偉大的音樂,是最有深度的舞蹈。當你已擁有一切,只有那時你才會開始尋找神。當你擁有過,當你看過了每一樣東西,你發現你不滿足,你開始尋找神。
一個貧窮的人不會有神的觀念。他的神什麼也不是,就只是一個支持:他依附、靠攏「神」這個觀念。
這每天都在發生:當一個貧窮的人來找我,他永遠不是為了宗教的問題而來。他說:「我的妻子病了!奧修,你可以為她祈福嗎?我的兒子找不到工作,你可以幫他嗎?」這些事與宗教毫無關係。但他帶來的問題永遠不會是關於靜心或者關於愛,這些都不是他的問題。他的問題是麵包、是護蔭,命途堪坷,他盡力掙扎求存!當有人溺水,他會問什麼是靜心嗎?或者問什麼是愛嗎?他只是想第一時間被救起。他溺水了,生命在消失──誰還會去費心靜心的事?
一個饑餓中的人無法對靜心產生興趣。但甘地認為貧窮有靈性,其實它很醜陋,它是世界上最沒有靈性的東西,因為它是罪惡的源頭。
我聽說……
傳聞有人看到狄奧根尼(Diogenes)的靈魂在世界上許多大城市的街道上遊蕩。這位有學問的希臘人第一個出沒的地點在巴黎。有人向這位手持燭燈的哲學家發問:「狄奧根尼,你在巴黎做什麼呢?」
狄奧根尼開懷大笑,他非常快樂。他說:「先生,我在尋找真理。」他的眼神透著愉快和希望,他眉飛色舞。
後來傳說他在倫敦。人們仍然看到他手提燭燈:「狄奧根尼,你在倫敦做什麼呢?」
現在,他沒那麼快樂了,他試圖擠出笑容但那是牽強的。他說:「先生,我在尋找真理。」希望之光已從他眼睛裡流逝,換來一副愁眉苦臉!
之後又有人看到他在紐約,他已經絕望了!他充滿悲傷,但他仍然重覆,像個機械人似的,又像鸚鵡學舌:「我在尋找真理。」
終於他跑到新德里,一個甘地黨派的政客,他身穿純白色的土布(khadi),他走向狄奧根尼並問他:「狄奧根尼,你在新德里做什麼?」
狄奧根尼很憤怒,他幾乎抓狂,他說:「納塔吉(Netaji),我在找我的提燈!」
在新德里連一盞提燈你也保不住!
這國家一天比一天窮困,窮困創造出更多窮困!情況就像:假如你有,你會有更多;假如你沒有,那麼連你那僅僅所有的也會開始消失。印度的政客要為這一切負責任,因為他們不斷吹噓。印度的政客只會徒託空言、莽下承諾──沒有一樣被付諸實行。他無法實行因為他的愚蠢信念,或者是他的愚昧迷信。
譬如,他們仍然談論獨身生活──不施行節育但談獨身:人們應該獨身,那麼人口便會減少。謬論!多少個人能做到獨身?這不是縮減人口的方法。然而他們還在打「無科技」、「無機械」的主意!
整個國家都是傷口、癌症,我一一看在眼裡!這也是我不離開這國家的原因。我要讓我的社區成為一個小綠洲,一個絕對擁有科技和生態環境的地方;它必須是現代化的,那麼我們便可以對整個國家說,假如它能夠發生在一個擁有五千名桑雅生的小地方上,為什麼它不能夠發生在一個更大程度、更大規模的地方,發生在這個國家裡呢?
我的社區可以成為一個範例。它將是簡單而富足的,它講求科技但不違反生態,它絕對科學又兼人性化,它將會成為一個全然不同的共產主義社會。它會是一個非為外界或上層而存在的社區,卻因為人們彼此互愛──他們共創家庭,他們要生活在一起。我們會以科技耕作和收割,我們會讓社區絕對獨立,毋需外求。我要做到自給自足,我們會生產每一樣東西,它會變成一個漠地上的美麗綠洲,它將會起很大作用,它鼓舞人心。
所以我不會離它而去!這國家需要我,你也是!
今天談到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