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在的旅程

第一章 身體:求道者的第一步

  親愛的朋友們,

  在這個靜心營的第一場集會當中,我想要談論靜心者、求道者的第一步。這個第一步是什麼呢?思考者或是愛人們會遵循特定的途徑,但是求道者必須走上完全不同的旅程。對一個求道者而言,什麼是旅程上的第一步呢?

  身體就是求道者的第一步——但是它不曾被注意到或考慮到。不只是在特定的時間而已,幾千年以來身體一直都被忽略了。這個忽略有兩種。首先,有一些放縱的人已經忽略了身體。他們的生活經驗只有吃吃喝喝和穿衣服而已。他們忽略了身體,並且誤用了它、愚蠢的浪費了它——他們已經毀了他們的樂器、他們的西達琴(註:一種印度樂器)。

  如果一件樂器——比方說西達琴——被毀壞了,音樂就無法從其中產生。音樂和西達琴是完全不同的兩件事——音樂是一回事,而西達琴又是另一回事,但是沒有了西達琴,音樂就不可能產生。

  那些經由放縱而誤用了身體的是一種人,而另一種人是那些經由瑜珈與棄俗而忽略了身體的人。他們折磨身體、壓抑身體,並且一直對身體有著敵意。而不管是放縱於身體的人或是折磨身體的苦行者,他們都無法了解身體的重要性。

  所以一直存在著兩種忽略與折磨這個身體、這個西達琴的方式:一種是由放縱者所做的,而另一種則是苦行者所做的。兩種方式都對身體造成了傷害。在西方,身體被其中一種方式傷害,而在東方又被另一種方式傷害,但是我們都一樣是在傷害它。那些到妓院或酒吧的人,是以其中一種方式在傷害身體,而那些赤裸地站在大太陽下、或是跑進森林的人,又是以另一種方式在傷害身體。

  只有透過身體這個西達琴,生命的音樂才能夠產生。生命的音樂和身體是完全不同的兩件事——那是全然不同的、其他的東西——但是只有透過身體這個西達琴,才有可能達成生命的音樂。然而這個事實並沒有被給予適當的注意。

  第一步就是身體,還有靜心者對於身體的適當注意。在這個第一場集會中,我想要和你們談的就是這一點。

  有一些事情必須被了解。

  第一件事:靈魂與身體在某些中心有連結——我們的生命能量來自於這些連結。靈魂與這些中心是息息相關的;我們的生命能量由它們流入了身體。

  沒有覺知到這些中心的求道者,將永遠無法到達靈魂。如果我問你哪一個中心最重要、在你的身上哪裡最重要,你大概會指著你的頭部。

  人類錯誤的教育方式已經使得頭部成為身體上最重要的部分。頭部或大腦並不是人類身上最重要的生命能量中心。那就像是你去問一棵植物、它最重要而且最有生命力的部分是什麼一樣。因為花朵可以從植物的頂端被看到,所以這棵植物和每個人都會說花朵是植物最重要的部分。雖然花朵似乎是最重要的,但是其實它卻不是;最重要的是根部,而那卻是無法被看見的。

  大腦就是人類這棵植物的花朵,它並不是根部。根部是第一個出現的,而花朵是最後才來到的。如果根部被忽視了,那麼花朵將會枯萎,因為花朵並沒有它自己的生命。如果根部被照顧到了,那麼花朵也將自動的被照顧到;要照顧它不需要特別的努力。但是你看到一棵植物時,花朵似乎就是它最重要的部分,而同樣的,在人類身上,頭腦似乎就是最重要的部分。大腦是人類身上最後才被發展出來的東西;它並不是根部。

  毛澤東曾寫過一本童年回憶錄。他寫道:「在我小時候,我母親的小屋附近有一座非常美麗的花園。這座花園是如此的美麗,它有許多美麗的花朵,以致於人們會大老遠的來看這些花。當時我母親又老又病。但是她既不擔心她的病,也不擔心她的衰老。她只擔心她的花園會怎麼樣。」毛澤東當時還小。他對母親說:「別擔心,你的花園由我來照顧。」

  然後他就照顧這個花園,他從早工作到晚。在一個月之後他母親的身體變好了,而當她稍微可以行動的時候,她就走到花園去。當她看到花園的狀況時,她被嚇到了!花園毀了!所有的植物都乾掉了。所有的花朵都枯萎、掉落了。她變得非常心煩意亂,她對毛澤東說:「你這白痴!你整天都待在花園裡。你是在這裡做什麼啊?所有的花都毀了。這個花園已經乾掉了。所有的植物都要快要死掉了。你都在做些什麼啊?」

  毛澤東開始哭。他自己也很煩惱。他一整天都在工作,但是因為某種原因,這座花園一直在乾掉。他哭了起來,然後他說:「我非常的小心。我親吻了每一朵花並且愛護它。我清理並且擦掉了每一片葉子的灰塵,但是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我也很擔心,但是這些花一直在枯掉、葉子一直在乾掉,而這座花園也一直在死去!」他母親笑了起來。她說:「你這白痴!你還不知道花朵的生命並不在於花朵中,而葉子的生命也不在於葉子之中!」

  植物的生命在於一個不明顯的地方:它在於藏在地下的根部。如果一個人不照顧那些根部,那麼花朵與葉子就無法被照顧到;不論它們被如何的親吻、不論它們被如何的愛護、不論它們的灰塵如何的被清理,這棵植物都會枯萎。但是如果一個人不在意花朵而照顧根部,那麼花朵也會照顧自己。花朵會由根部產生,它不會以別的方式出現。

  如果我們問某人在人類身上哪一個部份最重要,那麼他的手會不經意的指向他的頭部,他會說頭部是最重要的。或者,如果是一個女人,那麼也許她會指向她的心,然後說心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既不是頭部也不是心。男人強調他們的頭部,而女人強調她們的心。但是藉由強調這兩者而形成的社會每天都一直在毀壞,因為這兩者都不是人類身上最重要的部分。這兩者都是後來才發展出來的東西。人類的根部並不在這兩者之中。

  我說的人類的根部是什麼?就如同植物在地上有根部,藉由根部,植物抽取大地的生命能量、生命汁液然後活下去,同樣的,在人類的身上,在某些點也有一些根部,它們會從靈魂抽取生命能量。因為如此,身體才會活下去。到了那些根部變得衰弱的那一天,身體就會開始死去。

  植物的根部在大地之上,而人類的根部則在靈魂之上。但是人類生命能量連結的地方既不是頭部也不是心——而如果我們不知道任何關於那些根部的事情,那麼我們就絕對無法進入靜心者的世界。

  那麼人的根部到底在哪裡呢?也許你並沒有察覺到那個地方。如果幾千年來,那些甚至是簡單而且普通的事情都沒有被注意到,那它們就會被忘掉。小孩生長於母親的子宮。這個小孩經由哪一個部分與他的母親連結呢?經由頭或是心呢?不,那是透過肚臍連結的。生命能量是透過肚臍來到他身上的——心與大腦都是後來發展出來的。母親的生命能量透過肚臍而可以讓小孩取得。小孩透過肚臍與他母親的身體連結。從那裡根部伸入了母親的身體,而在相反的方向,也伸入了他自己的身體。

  在人類身上最重要的點是肚臍。之後才發展出心,然後才是頭腦。這些都是之後發展出來的樹枝。而花朵才在它們上面開放。知識的花朵開放在大腦上;愛的花朵開放在心上。是這些花朵在引誘我們,然後我們才以為它們就是一切。但是人類身體的根部與生命能量都是在肚臍之中。花朵不會在那裡盛開。根部絕對是不可見的,它們甚至無法被看見。但是在過去五千年來,這種退化已經發生在人類的生命中,其原因是我們已經把所有的強調都放在大腦或心上面。甚至在心上面我們也強調得非常少;大部分的強調都跑到大腦去了。

  從童年的初期開始,所有的教育都是大腦的教育;在世界各地都沒有肚臍的教育。所有的教育都是屬於大腦的,所以大腦繼續長得越來越大,而我們的根部卻變得越來越小。因為花朵長在大腦上,所以我們照顧它,所以它會變得越來越大——而我們的根部會繼續消失。然後生命能量就變得越來越微小,而我們與靈魂的接觸就變得很脆弱。

  慢慢的,我們甚至會到達一個點,在那裡人類會說:「靈魂在哪裡?是誰說有靈魂的?是誰說有神的?我們什麼都找不到。」我們無法找到。任何東西都無法被找到。如果有人找遍了整棵樹,然後說:「根部在哪裡?我什麼都找不到。」那麼他說的就是對的。在樹的上面並沒有根。而且我們也沒有通往根部的入口;我們完全沒有察覺到根部。

  從童年的初期開始,所有的教育都是大腦的教育、頭腦的教育,所以我們的全部注意力都陷於、結束於大腦之上。那麼我們這一輩子都會繞著大腦徘徊。我們的覺知甚至從來不曾及於大腦的下方。

  靜心者的旅程是向下的——是朝向根部的。一個人必須從大腦下降到心,然後從心下降到肚臍。唯有經由肚臍才能夠進入靈魂;在此之前,是沒有人能夠進入它的。

  通常,我們的生命是由肚臍朝向大腦移動的。尋道者的移動剛好相反。他必須由大腦下降到肚臍。

  在這三天之中,我將會一步一步的對你說,並且為你展示從大腦下降到心、以及從心下降到肚臍的方法——然後是從肚臍進入靈魂的方法。

  今天有必要講一些關於身體的事情。

  第一件要了解的事是,人類生命能量的中心是肚臍。小孩只有從肚臍才能獲得生命;他生命的樹枝與小分支只有從肚臍才會開始伸展;只有從肚臍他才會得到能量;只有從肚臍他才會得到生命力。但是我們的注意力從來沒有集中在那個能量中心——甚至連一分鐘也沒有!我們的焦點,並不在於那個能讓我們了解那個能量中心、那個生命力中心的系統。我們的整個注意力以及教育,都集中在那個幫助我們忘掉它的系統!那就是我們的整個教育都錯了的原因。

  我們的整個教育正在使人們慢慢地走向瘋狂。

  光靠大腦,只會使人類走向瘋狂。

  你可知道,一個國家受教育的人越多,在那裡瘋子的人數就增加得越多嗎?在今天,美國有最多數量的瘋子。那也算是一種驕傲。那證明了美國是最有教育的、最文明的國家。美國的心理學家說,如果相同的系統再持續一百年,在美國將很難找到一個清醒的人。甚至在今天,在四個人之中,有三個人的頭腦都是處於一種搖搖欲墜的狀態之下。

  光是在美國,就有三百萬人每天都會去找心理分析師。在美國,內科醫生的數量正在慢慢變少,而心理分析師的數量卻在增加。連內科醫生都說人類的疾病百分之八十屬於頭腦,而不屬於身體。而隨著這種了解的成長,這個百分比也會增加。一開始他們說百分之四十,然後他們開始說百分之五十,現在他們說百分之八十的疾病屬於頭腦、而不屬於身體。我向你保證,在二十到二十五年以後,他們會說百分之九十九的疾病屬於頭腦,而不屬於身體。他們必須這樣說,因為我們所有的強調都是大腦所給予的。大腦已經變得瘋狂了。

  你不知道大腦是一種非常精緻、脆弱和微妙的東西。人類的大腦是世界上最精緻的機器。有那麼多的壓力被加在這台機器之上,而大腦竟然不會完全崩潰與發瘋,這簡直是一種奇蹟!生命的整個負擔都壓在大腦之上,而我們卻不了解它有多麼精緻。我們很難了解頭部裡面的神經有多好、有多精緻,而它卻必須承受所有的負擔、焦慮、痛苦、知識、教育……這些生命的重量。

  你也許不知道,在這個小小的頭部之中有大約七千萬條的神經。只要由這個數字你就可以知道它們是多麼的細小。沒有任何的機器或工廠能比這更細緻。七千萬條的神經存在於人類小小的頭部之中,這個事實顯示出它們有多細緻。有那麼多的神經在一個人的頭部,而如果它們一條接著一條的被伸展開來,它們將可以環繞地球一圈。

  在這個小小的頭部之中有著如此微妙的、細緻的機構。在過去五千年來,所有的壓力都被放置在這個細緻的大腦中。結果將是無法避免的。結果是神經已經開始崩潰了,它變得不清醒、發瘋了。

  思想的負擔只會把人類帶入瘋狂。我們的整個生命能量已經開始繞著大腦移動了。靜心者必須把他的生命能量帶往更深的地方、更往下走、更朝向中心;他必須把生命能量轉回去。它要如何被轉回去呢?要了解這一點,我們必須先了解身體——這是第一件事。

  第一件事:身體並不被視為廟宇、靈性旅程之路、或發掘生命能量中心的通道。身體不是以放縱的觀點被看待,就是以棄俗的觀點被看待。但是這兩種方法都是錯誤的。

  通往生命中的偉大事物、以及值得去達到的事物之路就在身體之中,而且這條路也要經過身體。

  身體應該被視為一座廟、一條靈性之路——只要我們不抱持這種態度,我們不是放縱者就是棄俗者。在這兩種人之中,我們對身體的態度既不正確也不平衡。

  有一個年輕的王子受到佛陀的點化。他在生命中看過各種的娛樂,他曾經只為娛樂而活。然後他變成了一個比丘、和尚。其他的比丘們都非常驚訝。他們說:「這個人要成為一個比丘!他從來沒有走出他的皇宮過;他從來沒有走下他的馬車過。他以前走過的路都是由絲絨地毯所鋪蓋的!現在他想要成為一個乞丐!他到底想要做什麼瘋狂的事情呢?」

  佛陀說過,人類的頭腦總是在極端之間移動——從一個極端到另一個極端。人類的頭腦永遠不會停在中間。就像鐘擺從一端移到另一端,卻永遠不會停在中間,同樣的,人類的頭腦也從一個極端移到另一個。直到目前為止,這個人都活在其中一個極端——放縱身體的一端;現在他想要活在另一個極端——棄絕身體的那一端。

  而這種事的確發生了。當所有的比丘都走在大馬路上時,這個王子,這個從來沒有走在絲絨地毯以外路上的王子,竟然會走在充滿荊棘的小路上!當所有的比丘都坐在樹蔭下時,他會站在太陽底下。當所有的比丘每天吃一次東西時,他會一天禁食,然後一天吃東西。在六個月之中他變成了一具骷髏,他美麗的身體變成黑色,而他的腳也受傷了。

  在六個月之後佛陀去找他:「須羅那!」——這是他的名字——「我想要問你一件事。我聽說當你是一個王子的時候,你非常擅長演奏西達琴。這是真的嗎?」

  他說:「是的。人們都說沒有人可以像我那樣的演奏西達琴。」

  佛陀說:「那我要問你一個問題——也許你可以回答它。我的問題是,如果西達琴的弦太鬆了,音樂能不能出現呢?」

  須羅那開始笑。他說:「你問的是什麼問題啊?甚至連小孩都知道,如果西達琴的弦太鬆,那麼音樂將不會出現,因為聲音無法從鬆弛的弦被創造出來,沒有辦法去彈它。所以音樂無法從鬆弛的弦當中出現。」

  於是佛陀說:「那如果弦太緊呢?」

  須羅那回答:「音樂也不會從太緊的弦出現,因為太緊的弦在它被接觸的那一刻就會斷掉。」

  於是佛陀問:「何時音樂才會出現呢?」

  須羅那說:「音樂會在我們無法說弦太鬆、也無法說弦太緊的狀態下出現。會有一個弦既不鬆也不緊的狀態。會有一個在兩者之間的點、一個中間點。音樂只會在那裡出現。而一個傑出的音樂家,在他開始演奏之前會檢查琴弦,以便了解弦太鬆或太緊。」

  佛陀說:「夠了!我已經得到答案了!我來找你就是要告訴你相同的事情。就像你是演奏西達琴的專家一樣,我也以同樣的方式成為演奏生命這個西達琴的大師。而這個適用於西達琴的法則也適用於生命的西達琴。如果生命之弦太鬆,那麼音樂就不會出現,而如果生命之弦太緊,那麼音樂也不會出現。一個想要創造生命音樂的人,首先要確定弦不會太鬆、也不會太緊。」

  生命的西達琴是什麼?

  除了身體以外沒有別的生命的西達琴。而在人類身體中有一些不應該太鬆或太緊的弦。只有在那個平衡當中人類才能進入音樂之中。了解那個音樂就是了解靈魂。當一個人了解他內在的音樂時,他就了解了靈魂;而當他了解了隱藏在整體之中的音樂時,他就了解了神以及無上的靈魂。

  身體這個西達琴的琴弦到底在哪裡呢?第一件事是:在大腦裡面有很多弦是非常緊的。它們是如此的緊,以致於音樂無法從其中出現。如果有人去觸摸它們,除了瘋狂以外不會有其他東西出現。而我們都活在大腦琴弦非常緊的狀態之下。我們一天二十四小時、從早到晚都讓它們保持在緊繃的狀態下。而如果有人以為它們也許在晚上會放鬆,那他就錯了。甚至在夜間,我們的大腦也是有壓力的、緊繃的。

  之前我們並不知道在夜間人類的大腦當中有什麼事在進行著,但是現在有機器被發明出來——當你在睡覺的時候,機器就會繼續報告你的大腦內部正在做著什麼事。

  目前,在美國與蘇俄,有大約一百個實驗室在測試人類在睡眠中做什麼。大約有四萬人已經在他們晚上睡覺的時候接受實驗。而發現的結果是非常令人驚訝的。結果是不論一個人在白天做什麼,他在晚上也會做。不論他這一整天在做什麼……。如果他在白天經營一家商店,那麼甚至在晚上他也會經營這家商店。如果頭腦整天都在擔心,那麼在晚上它也會繼續擔心。如果頭腦在白天是憤怒的,那麼在晚上它仍然會是憤怒的。

  夜晚是一整天的反映;那是它的迴音。不論在白天在頭腦中發生了什麼事,它都會像迴音一樣的在晚上迴響。不論有什麼事情尚未完成,頭腦都會試著在晚上完成它。如果你生氣、而你沒有把怒氣完全對某個人表達,如果這個憤怒仍然是不完整或是堵塞的,那麼頭腦就會在晚上釋放它。西達琴的琴弦藉由表達出全部的憤怒,而試著去達到適切的狀態。如果某人在白天斷食,那麼在晚上他會在他的夢中吃東西。不論在白天有什麼事情尚未完成,都會在晚上試著讓它完成。所以不論頭腦在白天做了什麼,在整個晚上它還會做同樣的事情。頭腦一天二十四小時都是緊張的;不會有休息。頭腦的弦從來不會放鬆。頭腦的弦是非常緊繃的……。那是第一件事。

  而第二件事情是:心的弦是非常的鬆弛的。我們的心弦一點也不緊。你了解愛這一類的東西嗎?你了解憤怒、你了解羡慕、你了解嫉妒、你了解憎恨。你了解愛這一類的東西嗎?也許我們會說我們了解。

  有時候我們會愛。也許我們會說我們恨、我們也愛。但是你知道嗎……?能夠有會恨也會愛的心嗎?那和說人有時候會活,而有時候會死一樣。我們無法相信這種事,因為人可以是活的,或者可以是死的。這兩件事無法同時發生。人不可能有時候活、有時候死;那是不可能的。心不是只知道恨,就是只知道愛。在這兩者之間是沒有妥協的。在一顆有愛的心當中,是不可能有憎恨的。

  有一個叫拉比亞的女托缽僧。在她所使用的聖書中刪去了一行字,她劃掉了其中的一行。沒有人會把聖書中的字劃掉,因為在聖書裡還有什麼能被改進的呢?

  另外一個托缽僧來找拉比亞。他讀了這本書,然後說:「拉比亞,有人毀了你的聖書!它已經變得不神聖了,在上面有一行被劃掉了。是誰把它劃掉的?」

  拉比亞說:「是我。」

  這個托缽僧非常震驚。他說:「為什麼你要劃掉這一行?」這一行是:「要憎恨惡魔。」

  拉比亞說:「我很為難。當神的愛在我身上昇起的那一天起,在我身上的恨就消失了,即使我想恨我也無法恨。即使惡魔來到我面前,我也只能夠愛他。我沒有別的選擇,因為在我能夠恨之前,我需要有恨在我身上。在我能夠恨之前,我必須在我的心中有恨。否則,我要從哪裡得到恨、而我又要如何去恨呢?」

  愛與恨不可能共存於同一顆心裡面。這兩件事情就像生與死一樣地相反;它們無法存在於同一顆心裡面。

  那麼你們稱為愛的那個東西是什麼呢?

  當恨比較少的時候,我們就稱它為愛;當恨比較多的時候,我們就稱它為恨。它們是較少的、或較多比率的恨。在其中一點也沒有愛。會產生這種錯誤是因為程度的關係。因為程度的關係,你也許會把冷與熱誤認為兩種不同的東西。它們並不是不一樣的東西。熱與冷是同一件事情的不同程度。如果熱的比率變少,那麼有的東西就開始覺得冷。如果熱的比率變多,那麼同樣的東西就開始覺得熱。冷是熱的另一種形式。它們似乎是相反的、不同的、彼此敵對的,但是它們並非如此。它們是同一件事情的濃縮或鬆散的形式。我們也以同樣的方式來了解恨。我們將比較不濃縮的恨視為愛,而把最濃縮的恨視為恨——但是愛絕對不是恨的一種形式。愛與恨是全然不同的東西。愛與恨是沒有關係的。

  我們的心弦是完全鬆弛的。愛的音樂不會從那些鬆弛的弦當中產生——喜樂的音樂也不會。你曾經在生命中了解過喜樂嗎?你能夠說某些時刻是喜樂的時刻,並且認出了、體驗了它嗎?要說你曾經了解過喜樂是很困難的一件事。

  你曾經了解過愛嗎?你曾經了解過平靜嗎?關於這些事情是很難說什麼的。

  我們了解什麼?我們了解騷動不安。對,有時候騷動不安的程度較少——我們將它視為平靜。事實上我們是如此的不安,以致於如果騷動不安變得少了一點,它就會給我們平靜的幻覺。一個人生病了。當他的病變少了一點,他就會說他變得健康了。如果他週圍的病變少了,他就會認為他已經變得健康了。但是健康與疾病有什麼關係?健康是完全不同的一回事。

  健康是完全不同的一件事。我們之中很少人能夠了解健康。我們了解較多或較少的病,但是我們不了解健康。我們了解較多或較少的不安,但是我們不了解平靜。我們了解較多或較少的恨,我們了解較多或較少的憤怒……。

  你也許認為憤怒只在某些時候發生。這種想法是假的。你一天二十四小時都是憤怒的。有時候比較多,有時候比較少,但是你一天二十四小時都是憤怒的。只要有一點機會,憤怒就會浮現出來。它在尋找機會。憤怒已經在裡面了;它只是在外界尋找一個機會,好給你一個憤怒的藉口。如果你沒有藉口而生氣,別人會認為你瘋了。但是如果你有機會,你甚至會沒有理由就開始生氣。也許你並不了解這一點。

  例如,一個人可以被關在房間裡,然後要他寫下發生在頭腦中的任何變化。當他把這些東西寫下來時,他會發現在那個封閉的房間裡有時候他會覺得很好,有時候他會覺得很差;他有時候是沮喪的、有時候是快樂的;他有時候會覺得生氣、有時候會覺得不生氣。在那裡並沒有任何的藉口,在那個房間裡的狀態一直是相同的——但是在他身上發生了什麼事呢?那就是人類害怕單獨的原因——因為在單獨之中是沒有外在的藉口的。一個人將必須認定所有的事情都在於自己。任何處在隔離狀態的人都無法保持健康超過六個月,他將會發瘋。

  一位托缽僧把這件事告訴埃及的國王,但是這個國王並不相信。所以這個托缽僧要他把城裡最健康的人找來,然後讓他與世隔絕六個月。他們找遍了整個城市。一個健康的年輕人被帶到了國王那裡,他在各方面都很快樂——他剛結婚、有一個小孩、賺的錢也很多,他非常快樂。國王告訴他:「我們不會帶給你任何麻煩。我們只是要做一個實驗。我們會照顧你的家人——我們會為他們準備食物、衣服以及各種安排。他們將會過得比你更舒服。你將會擁有所有令人舒適的東西,但是你必須單獨生活六個月。」

  他被關在一間大房子裡。他擁有各種設施——但是那卻是很寂寞的!甚至連看守他的人都不懂他的語言,所以他們無法互相交談。僅僅在兩、三天之內,這個人就已經開始變得神經質了。他有各種舒適的東西,一點令人難過的事都沒有:食物適時的被送到到,他也可以在適時的睡覺。因為那是一個皇家宮殿,他可以享用各種設施,在那裡什麼困難都沒有。他只要坐在那裡就可以做他想要做的事。唯一的條件是他不能和任何人講話、他也不能見任何人。在短短的兩三天之內他就開始覺得不安了,而在八天後他開始大叫:「放我出去!我不要留在這裡!」

  問題出在哪裡?問題已經開始從內在出現。直到昨天以前,他都認為問題來自於外在,現在他在單獨之中發現問題是來自於內在。

  在六個月之後這個人發瘋了。在六個月之後,當他被放出來的時候,他已經完全發瘋了。他開始對自己講話,他開始罵自己。他開始對他自己生氣。他開始愛上自己。現在別人已經不在了。在六個月後他像瘋子一樣的被放出來了。他花了六年的時間才痊癒。

  你們都有可能發瘋。其他人會給你機會,因此你才沒有發瘋。你會找到藉口:「這個人罵我,因此我充滿了憤怒。」沒有人會因為有人罵他而充滿憤怒。憤怒現在就存在於內在;辱罵只是給它一個可以出去的機會。

  一個口井充滿了水。如果你把桶子丟到井裡,然後把它拉出來,水會由井裡冒出來。如果在井裡沒有水,那麼不管你把桶子丟到井裡多少次也不會有東西出來。桶子本身並沒有讓水出來的力量。一開始水應該要在井裡。如果在井裡有水,那麼桶子才能夠提水上來。如果井裡沒有水,那麼桶子就無法提水上來了。

  如果你的內在沒有憤怒、如果你的內在沒有憎恨,那麼世上就沒有一種力量能把憤怒與憎恨從你的內在取出來。在這些片刻之間、在沒有人把桶子丟到井裡的時候,一個人就能夠維持一種井裡沒有水的幻象。當某人把桶子丟進去的時候,水就可以被提出來;但是當這口井沒人使用時,我們會誤以為現在井裡沒有水。同樣的,如果沒有人給我們機會,那麼我們就不會有憤怒、憎恨或羡慕了。但是不要以為井裡沒有水!水現在就在井裡,它正在等著某人帶著桶子來將它取出來。但是我們以為介於這些事情之間的片刻是愛、是平靜。這些都是假的。

  在任何的戰爭之後,人們會說現在有和平了。但是甘地說:「就我的了解事情並不是那樣。不是戰爭、就是準備戰爭;和平永遠不會來。和平是一種欺騙。」現在剛好世界上沒有發生戰爭;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了,而我們正在等待第三次世界大戰。如果我們說這是和平的日子,我們就錯了。這不是和平的日子——這是準備第三次世界大戰的日子。全世界都在為第三次世界大戰做準備。不是戰爭就是準備戰爭。只要這個世界存在,就沒有人看過和平的日子。

  在人的內在也是一樣,不是憤怒、就是準備發怒——人類不了解非憤怒的狀態。騷動不安是存在的——它不是浮現出來,就是準備要浮現出來。如果我們以為那些準備的時刻就是平靜的時刻,那我們就錯了。

  我們的心弦是非常鬆弛的:只有憤怒會從中出現,只有扭曲和不和諧會從中出現。沒有任何音樂能夠出現。如果我們大腦的弦太緊了,那麼瘋狂就會由其中出現,如果我們的心弦太鬆了,那麼就只會有憤怒、敵意、羡慕、憎恨出現。我們的心弦應該緊一點,好讓愛才能夠從其中出現,我們大腦的弦應該鬆一點,好讓有覺知的聰明、而不是瘋狂由其中出現。如果這兩種弦平衡了,生命的音樂就有可能出現。

  所以我們會討論兩件事。一件事是如何放鬆大腦的弦,而另一件事是如何去上緊心弦。要做這件事的方法,就是我稱之為靜心的東西。

  如果這兩件事發生了,那麼第三件事就能夠發生;那麼就有可能下降到我們真正的生命中心——肚臍。如果音樂在這兩者之中出現,那麼就有向內在移動的可能性。那種音樂就會變成一艘船,而將我們帶到更深的地方。人格越和諧,就會有越多的音樂在內在出現,我們就能夠下降到更深的地方。內在越不和諧,我們就會留在越淺的地方、我們就越會留在表面上。

  在接下來的兩天裡,我們會討論這兩點——不只是討論,我們還會實驗如何把這些生命的西達琴弦變成平衡的。

  我剛才告訴你們的三件事必須記在心裡,你們才能夠將它們與我現在要說的事連結在一起。

  第一件事:人類的靈魂既不與大腦也不與心連結,人類的靈魂連結到肚臍。人體最重要的一點是肚臍;它就是中心。肚臍不只是人體的中心,也是生命的中心。小孩透過它出生,而他的生命也透過它結束。對於那些發現了真理的人而言,肚臍就是那扇門。

  你也許沒有察覺到,白天你都是用胸部呼吸,但是到了晚上你就會開始由肚臍呼吸。在白天你的胸部會起伏,但是在晚上你睡覺時,你的腹部會開始起伏。你一定看過小孩的呼吸;小孩的胸部並沒有在起伏,是他的腹部在起伏。小孩仍然是非常接近肚臍的。當小孩開始長大,他就會開始只由胸部呼吸,而呼吸的震動就不再到達肚臍了。

  如果你在路上騎腳踏車或開車,而突然間發生了意外,你會很驚訝第一道衝擊是在肚臍上——不是在大腦、也不是在心。如果有人突然用刀子攻擊你,第一道顫抖會在肚臍、而不是在別的地方被感覺到。

  即使是現在,如果你突然間變得害怕,第一道顫抖將會在肚臍被感覺到。每當有生命危險時,第一道顫抖會在肚臍被感覺到,因為肚臍就是生命的中心。顫抖不會發生在別的地方。生命的源頭由那裡被連接,因為我們的注意力完全不在肚臍上,所以人類正徘徊於邊緣地帶。肚臍中心生病了,沒有人注意它——也沒有人為它的發展做過安排。

  應該要有一些為發展肚臍中心而做的安排。就像我們為了發展大腦而創造了學校一樣,對於肚臍發展而做的安排也是絕對必要的,因為有一些事可以讓肚臍中心得到發展,而有一些事卻不行。就像我說的,如果恐懼的狀況出現,那麼它會先在肚臍中心被感覺到。所以一個人越無懼,他的肚臍中心就會越健康;一個人越勇敢,他的肚臍中心就越能得到發展。無懼越成長,肚臍中心就會越強壯、越健康,而與生命的接觸就會更深入。那就是世上的靜心者都將無懼視為尋道者的基本品質的原因——因為無懼並沒有別的意義。無懼的意義就是它會使肚臍中心完全的活了起來;它會促進肚臍中心的完全發展。

  我們將會一步一步的談論它。

  最基本的一件事就是給予肚臍最大的關注,所以有必要將注意力慢慢的從大腦、心轉移出去,好讓注意力能夠向下走,並且進入越深的地方。為了這件事,我們將要做兩種靜心實驗——在早上做一種,在晚上做另一種。我會向你們解釋早上的實驗,然後我們會花十五分鐘的時間坐下來靜心。

  如果意識必須從大腦被往下帶,就需要讓大腦完全放鬆。我們隨時都讓大腦保持緊張。我們已經忘了是我們一直在讓它緊張的。它是完全緊張的。我們並沒有察覺到這件事。所以首先需要讓它放鬆。

  現在,當我們坐下來靜心的時候,有三件事情要注意……。

  第一件事:整個大腦必須被放鬆,要平靜、放鬆到它什麼也不做。但是你要如何才知道大腦是放鬆的呢?如果我們將拳頭握得很緊,我們就會察覺到所有的肌肉都很緊。然後當我們打開拳頭時,我們會察覺到所有的肌肉都放鬆了。因為我們的頭腦隨時都是緊張的,我們甚至不知道緊張與放鬆是什麼。所以我們要做一件事。首先我們要讓大腦盡可能的緊張——然後我們要突然讓它放鬆。你就會了解大腦的緊張與放鬆之間有什麼不同。

  現在,當我們坐下來靜心時,要用一分鐘的時間讓大腦盡可能的緊張,要盡你所能的給它壓力。然後我會說:「現在讓它放鬆」——然後就讓它完全放鬆。你就會逐漸了解到什麼是緊張與放鬆。你應該要有能力去感覺,那應該變成你的經驗,然後你就能夠越來越讓它放鬆。所以第一件事就是要讓大腦完全放鬆。

  身體也必須隨著大腦而放鬆。必須要舒服的坐著,好讓身體沒有任何的緊張與壓力。在身體上不應該有任何的重量。然後你會怎樣呢?在你讓一切都放鬆的那一刻,鳥兒會開始唱歌,會有磨坊的聲音,也許在某處會有烏鴉叫,在某處會有別的聲音——你會開始聽到這些聲音,因為大腦越放鬆,它就越敏感。你會開始聽到或感覺到每一件小事情。你也會開始聽到自己的心跳,你會聽到、感覺到呼吸的進出。

  靜靜的坐著,一個人應該安靜的感覺周圍發生的事,然後什麼也不要做。你正在聽聲音,要安靜的聽;鳥兒在唱歌,要安靜的聽;氣息正在進出,要安靜的繼續看著它——其他的事都不必做。在你這一邊什麼事都不必做,因為你一做大腦就會開始緊張。

  你只須繼續以一種放鬆的覺知狀態坐著。每件事都自行發生著,你只要靜靜的聽。當你靜靜的聽時,你會很驚訝,有一種更深沉的寧靜會在你裡面昇起。你聽得越深入,寧靜就越會成長。在十分鐘之內,你會發現你已經變成了一個超乎平凡的寧靜中心了,每件事都變得平靜。

  所以我們會將這件事當做早上的第一個實驗。第一件事是:你會讓你的大腦完全緊張。當我告訴你讓大腦完全緊張時,就閉上眼,然後讓你的大腦盡可能的緊張。然後我會告訴你放鬆它——然後就讓它放鬆,繼續讓它放鬆……。也以同樣的方式讓身體放鬆。眼睛會是閉上的,然後靜靜的坐著,靜靜的聽所有的聲音。這十分鐘內你必須只是靜靜的聽——其他的事都不必做。在這十分鐘內,你會第一次感覺到寧靜之流已經開始流動了,你的生命能量已經開始下降了。它會開始由大腦向下沉。

  你們必須坐開一點。沒有人應該碰觸到別人。有些人可以到後面的草坪去。那些熟悉這個靜心的人、那些之前已經參加過靜心營的人,可以坐到後面的草坪去,好讓那些新來的人可以聽得到。那樣的話,如果我想要對他們講一些話、如果我想要給他們一些指導的話,他們就能夠聽得到。那些已經熟悉的人應該到後面去,好讓新來的人可以坐在前面。對對,老朋友可以到後面去,新朋友可以來前面。一些朋友可以來這裡,另一些朋友可以到後面,好讓你們能聽得到。沒有人應該在坐下的時候碰到別人。沒有人應該碰到別人。你們仍然在碰到別人!再分開一點!再離遠一點!坐在沙子上!

  首先輕柔的閉上雙眼。要非常輕柔的閉上眼。在眼睛不應該有緊張;並不是要你強迫閉上眼睛。慢慢的放下你的眼皮,在眼睛上不應該有重量。閉上眼睛。對,閉上眼睛,輕輕的閉上眼睛。

  現在讓整個身體放鬆,然後只讓大腦緊張。盡可能的把更多的緊張放在大腦上,盡可能的給它更多的壓力,要壓住你的整個大腦!強迫自己讓大腦緊張。用你所有的力量讓它緊張。用你所有的力量讓它緊張,但是要讓全身放鬆。把所有的能量放在大腦,好讓大腦完全緊張——就像用所有的肌肉握緊的拳頭一樣。

  用一分鐘的時間以各種方式讓它緊張。別讓它鬆弛;讓它完全的緊張。讓它盡可能的緊張。用各種方式讓大腦緊張。讓它緊張。用你全部的力量讓它緊張而到達一種高潮。用你所有的力量讓它完全緊張,那麼當你讓它放鬆時,它就能夠完全放鬆。讓它緊張!繃緊它!

  現在讓它完全放鬆。允許它完全放鬆。讓大腦完全放鬆!釋放所有的緊張。在內在會開始產生一種放鬆。你會感覺到有某種東西掉落了、有某種緊張消失了、有某件事已經變得平靜了。讓它完全放鬆,只要放鬆就好……。

  而在周圍的聲音——風吹過樹葉、鳥兒在唱歌——靜靜的坐著,靜靜的聽所有的聲音。只要聽就好!繼續聽周圍的聲音。當你聽的時候,頭腦甚至會變得更寧靜、更寧靜……。繼續聽,頭腦會開始變得寧靜……。繼續靜靜的聽,只要傾聽,頭腦會變得寧靜。有一種寧靜會自行在你裡面昇起。你只要聽……繼續聽,頭腦會變得寧靜。頭腦正在變得完全寧靜。頭腦正在變得寧靜。要在寧靜之中繼續傾聽,頭腦正在變得寧靜……。

  今天到此為止。

  第一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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