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道德經第二卷
第五章 道家的品質

一九七五年六月二十五日

譯文:

  當上乘的人聽到道,他們會很努力去依照它來做;當中乘的人聽到道,他們好像知道又好像不知道;當下乘的人聽到道,他們會大笑,如果它沒有被笑,它就不是道。

  所以,古人有言。那些瞭解道的人看起來好像不瞭解,那些在道裏面很精進的人看起來好像在後退,走在平坦的道上的人看起來好像一上一下。

  具有上乘之德的人看起來虛懷若穀,清清白白之德看起來好像褪色,心胸寬廣之德看起來好像不足,很確定的德看起來好像不確定,純潔無瑕之德看起來好像是被污染了。

《道德經》原文:

  上士聞道,勤而行之。中士聞道,若存若亡。下士聞道,大而笑之;不笑,不足以為道。故,建言有之:明道若昧,進道若退,夷道若類。上德若穀,大白若辱,廣德若不足,建德若倫,質德若渝。

 

  我所碰到過的最大的神話就是「人類」這個神話,其他沒有一樣東西像它。有多少人就有多少種人類,而不只是一種。每一個人都跟其他每一個人非常不同,所以事實上「人類」並不存在,它只是一個抽象名詞而已。

  你們看起來好像類似,但是其實不然。那個神話必須被拋棄,唯有如此,你才能夠進入人的真相。沒有一種古老的心理學會相信說有人類存在。事實上,如果我們將它加以分類,那麼所有古代的心理學家都將人分成三類。在印度,我們將人類分成三種:沙特瓦(Satwa)、拉加斯(rajas )、和塔馬斯(tamas)。老子沒有給予什麼名字,但他也是將人類分成三種,跟印度的分法完全一樣。

  這三種分類也是任憑私意的,我們必須對它加以分類才能夠瞭解,否則有多少人就有多少個人的種類,每一個人在他本身裏面都是一個世界。這個分類可以幫助我們瞭解很多事情,如果沒有這個分類,有很多事情將無法瞭解。

  試著盡可能清楚地來瞭解這個分類。

  當最上乘的人聽到道,他們會很努力去依照它來做;當中乘的人聽到道,他們好像知道又好像不知道;當下乘的人聽到道,他們會大笑--如果它沒有被笑,它就不是道。

  第一種就是沙特瓦,第二種就是拉加斯,第三種就是塔馬斯。

  當最上乘的人聽到道,他會馬上覺得跟它很能夠融合。對他來講,這不是一種智性上的瞭解,他的整個存在都隨著這首新歌在震動;有一種新的音樂被聽到了。當他聽到真理,他就馬上有感應,他就已經不再相同了--只要聽到,他就變成完全不同的一個人。並不是說他必須用他的理智去瞭解它,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個瞭解反而會延緩。最上乘的人能夠馬上瞭解,一點時間差都沒有。如果他聽到真理,只要一聽到,他就能夠瞭解,並不是說他將他的理智帶進來去瞭解,不,這樣就太遲了,是他的整個存在都瞭解它,而不只是理智的部份瞭解。不只是他的靈魂,不只是他的頭腦,甚至連他的身體都以一種新的未知的方式在震動。一種新的舞蹈進入了他的存在,如此一來,他就變得不一樣了。

  一旦他聽到了真理,他就不可能再跟以前一樣,一個新的旅程就開始了。現在已經沒有辦法了,他一定要前進。他已經聽到了光,而他一直生活在黑暗裏,現在除非他達成它,否則他一定不甘休,他一定會深深地不滿足。他已經聽到說一種不同形式的存在是可能的,那麼除非他達到它、除非他達成它,否則他一定無法釋懷,他一定走到哪裡都會覺得沒有回到家的感覺。不管他走到哪裡,都會有一種來自未知的經常性呼喚一直在敲他的門,醒著的時候他會聽到它,睡覺的時候他也會聽到它,作夢的時候,那個敲門也會在,他也會聽到它。吃東西的時侯他會聽到它,走路的時候他會聽到它,在店裏、在市場上,他也會聽到它,它將會繼續縈擾著他。

  只是聽到就會這樣嗎?馬哈威亞說有兩種類型的人,但是耆那教教徒根本就沒有瞭解他的意思,因此一個非常革命性的思想就因為被誤解而完全喪失了。他說:有兩種類型的人,其中一種會變成穆克塔(mukta),只是借著聽到就被解放,他們被稱為斯拉瓦卡(Shravaka),這個字的意思就是:「一個聽到了的人,只是聽到就被蛻變了。」然後有第二種類型的人,他們沒有辦法只是借著聽到就被解放,他們必須去練習,他們被稱為沙德呼(Sadhu),如此一來就有一個很大的誤解存在:斯拉瓦卡必須在沙德呼的面前鞠躬。但事實上事情應該是反過來,因為斯拉瓦卡是一個比較偉大的靈魂,他只要借著聽到就能夠達成,而沙德呼還必須練習,他無法只是借著聽到就達成,他的接受性還沒有那麼敏銳,他的敏感度還很遲鈍,他不是一個一流的頭腦,他是二流的頭腦、平凡的頭腦。

  這種情況你是看得到的,如果你去看耆那教的沙德呼,你會立刻感覺到他們是遲鈍的,他們缺乏某些聰明才智,他們的知覺並不是全然的,他們花很多年的時間去練習一件能夠馬上就瞭解的事情,他們以一種很困難的方式來做,因為他們沒有聰明才智能夠很簡單、很自然地去選擇直接而容易的方法,他們做了一千零一件事去達成一件只要具有一個覺知的頭腦就什麼事都不必做而能夠立刻達成的事。

  事實上,一個借著只是聽到就能夠覺知的人比一個必須下好幾年的功夫、必須練習很多才能夠覺知的人具有更好的意識品質。那個必須下很多功夫的人是一個愚鈍的人,是一個平庸的頭腦。我一直在觀察千千萬萬的人,我碰過各種類型的人,但是沙德呼總是顯得比較愚鈍一點,我總是在擔心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他們看起來比較愚鈍、比較平庸?他們的聰明才智不是屬於最上乘的品質--後來我漸漸瞭解,他們不能夠借著只是聽到就達成的原因是因為他們沒有那個聰明才智。

  那就是為什麼克利虛納姆提一直在說不需要做任何事。事實上,對一流的頭腦來講是不需要做任何事的,只要借著聽到,只要借著正確的聽,他就達成了,但是要到哪裡去找一流的頭腦呢?那是非常稀有的,除非有一個克利虛納姆提來聽克利虛納姆提演講,否則事情將不會發生。但是一個克利虛納姆提又為什麼要去聽克利虛納姆提演講呢?這是沒有道理的,這是沒有意義的。一個具有那種知覺力的人只要借著聽小鳥的歌唱,只要借著聽微風吹過樹木,只要借著聽流水聲就能夠醒悟,就足夠了,因為神性到處都在,如果你具有知覺的能力,不管你聽到什麼,你都是聽到神性。

  其他沒有什麼東西存在,所有的聲音都是他的聲音,所有的訊息都是他的訊息,到處都是他的簽名。對一流的頭腦來講,根本就沒有什麼途徑,他不需要任何途徑,也不需要任何橋樑就可以進入廟裏。

  老子說:當最上乘的人聽到了道,他就會馬上覺知到而立刻瞭解。只是借著注視著一個成道大師,只是借著聽他的話語,或者只是借著聽他的呼吸,靜靜地坐在他的旁邊,他就能夠瞭解。

  當他們瞭解,他們不會試著去達成真理,他們只是試著去修行。他們已經瞭解了真理,它是存在的,他們已經聽到了。印度人把他們的經典叫做斯魯提斯(Shrutis),這個字的意思就是「那個被聽到的」。所有的經典都是「那個被聽到的」

  一旦一個具有一流聰明才智的人聽到了真理,他就能夠立刻瞭解。

  從前有一個蘇菲宗派的師父,他突然把一個門徒叫來,有很多門徒坐在大廳,但是他只叫一個,他說:過來。他坐在靠近窗戶的地方,那是一個滿月的夜晚,所有的門徒都驚訝地看著,為什麼他要叫那個人來?師父指著窗外的一樣東西給那個年輕人看,他說:你看!自從那一天以後,那個年輕人就完全改變了。其他人問說:到底發生了什麼?當時並沒有什麼東西,我們都知道,只有滿月的夜晚,當然滿月是存在的,但是所發生的事情似乎十分不尋常,你完全被蛻變了,到底發生了什麼?

  那個年輕人說:我聽到了師父的聲音,因為他呼我,所以我變得非常寧靜、非常和平,完全沒有思想,當他指著月亮給我看,有某種東西在我裏面打開了,一道窗戶打開了,我經驗到了從來沒有過的知覺,我用新的眼睛來看月亮,我用一種新的內在來看著月光。當然,我是從一個離我的頭腦離得很遠的狀態來看那個情景,我必須很努力才能夠達到那個狀態,但是現在它已經存在了,現在我已經很確定地知道了它,所以不會再有懷疑,但是我還必須去達到那種狀態,因為我是透過師父的眼睛來看的,而師父的眼睛並不是我的眼睛;有一下子的時間,他將他的眼睛給了我,我借用了他的眼睛。

  我透過他的內在來看,那不是我的內在,那個窗戶並不是我的窗戶,那是他的窗戶,是他讓我透過它來看。

  但是現在我已經知道有一種不同形式的存在是可能的,不僅可能,而且絕對確定。我或許必須花上好幾世的時間才能夠達到那個目標,但那個目標是確定的,現在在我裏面,懷疑已經不存在了,已經沒有任何懷疑能夠再打擾我,我的旅程已經變得很清楚。

  當上乘的人聽到道,他們會很努力去依照它來做。

  他們聽到,他們瞭解,然後他們就努力去依照它來做。他們透過師父的窗戶來看,然後他們變得很確定,現在它變成一個絕對的事實,它已經不再是一個哲學或玄學,它是存在性的,他們已經感覺到它,他們已經知道它,但是要使那個同樣的知覺變成他們自己的之前,他們還必須走一段很長的路。

  他們已經聽到了真理,他們已經瞭解了它,但是在真理要變成他們的真實本性之前,他們還必須走一段很長的路。

  上乘的人努力去依照它來做--並不是說借著依照它來生活,然後努力去做,一個人就可以達到,不,只是借著努力去做,沒有人能夠達到它,但是借著努力去做,一個人會漸漸感覺到,在蛻變的最後階段裏,努力本身就是一個障礙。借著努力去做,一個人會知道說甚至努力去做也是一個障礙,然後他就會放棄努力。因為當你很努力去依照道來生活,那個生活就不可能是一種自發性的生活,它只能夠是一個強迫性的現像,或是一種規範,而不是一種自由,它將會變成一種枷鎖。借著努力,沒有一個人能夠達到那個已經存在的,但是借著努力,一個人能夠達到一種瞭解說,即使努力也是一種障礙,一種非常微妙的障礙,因為所有的努力都屬於自我。即使想要去達成真理的欲望也是來自自我,一個人必須將那個也拋棄。

  但是你要記住,唯有當一個人努力到最極點,他才能夠放棄努力。你不能夠說: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我應該從一開始就放棄努力。為什麼要努力呢?如果你這樣說,你就錯過了整個要點。那些聽克利虛納姆提講道的人所發生的情形就是這樣。他說!他所說的完全正確--不需要努力,那是對的,但只是對那些曾經全心投入做過最大努力的人來講是正確的,只有對那些人來講是正確的,只有他們才能夠放棄努力。

  對於那些沒有經過任何訓練的人來講,要在藝術上完全脫離規則的束縛而達到出神入化的境界是不可能的。一個藝術家到了最後必須完全忘掉他的藝術,完全忘掉他所學的,但是你只能夠忘掉那個你已經學到的。如果一個藝術家的藝術仍然帶有努力的成分,那麼他的藝術還不夠完美。

  在禪宗裏面,他們使用很多方法來教導人們靜心,他們也使用藝術,比方說繪畫、書法、和其他的藝術。學生必須先學習繪畫十年到十二年,直到他的技術非常純熟,一點瑕疵都沒有。當他的技術已經非常完美,師父就會說:現在你放棄它。在未來的兩、三年裏面,你完全忘掉它,將你的畫筆丟掉,忘掉任何你所知道的關於繪畫的事,當你完全忘掉它,然後再來找我。

  需要兩年、三年、四年、五年,有時候甚至更久的時間來忘掉它,那是非常困難的。首先要學習一件事就已經很困難了,而一旦你學會了它之後又要把它忘掉,那就更困難了。第二部份是非常非常重要的,因為如果不這樣的話,你將會成為-個技匠,而不是一個藝術家。

  據說有一個偉大的弓箭師訓練他的門徒訓練到非常完美的地步,然後告訴他說:現在你將這一切完全忘掉。有二十年的時間,那個門徒經常去到師父那裏,但是師父一句話都不說,所以他必須耐心等待,漸漸地,他已經把弓箭術完全忘掉--二十年是一段很長的時間,他幾乎已經變成一個老人。

  然後有一天他來,當他進入師父的房間,看到一個弓,但他認不出那是什麼。師父走近他,抱住他說:現在你已經成為一個完美的弓箭手了,你甚至連弓都忘記了,現在你只要去到外面看著正在飛的鳥,只要想說他們應該掉下來,他們就會掉下來。那個弓箭師走出去,他簡直不能相信,他看著那些小鳥在飛--差不多有十二隻小鳥在飛--然後那些小鳥就立刻掉到地面上。師父說:已經不能再比這個更好了。我是要顯示給你看說,唯有當一個人忘掉了技巧,他才能夠變得很完美,現在弓和箭都已經不需要了,只有業餘的人才需要它們。

  一個完美的畫家不需要畫筆和畫布;一個完美的音樂家不需要印度的西達琴、小提琴、或吉他,只有業餘的人才需要那些東西。

  我碰過一個非常老的音樂家,現在他已經死了,他活到一百一十歲。拉維山卡(Ravi Shankar)是他的門徒。他能夠用任何東西創造出音樂,比方說,他經過兩塊石頭,然後他就用那兩塊石頭來創造出音樂,他會找一根鐵棒,然後用那根鐵棒來奏出音樂,然後你就會聽到很美的音樂,那是你從來沒有聽過的,這才是真正的音樂家。現在甚至連他的碰觸都帶著音樂。如果他碰觸到你,你會看到說他碰觸到你內在最深處的樂器,突然間你會開始震動。

  當任何事情變得很完美,你去學習它所作的努力必須被忘掉,否則那個努力本身會重重地停留在頭腦裏。

  並不是說很努力去依照道來生活最上乘的人就可以達成它,不是這樣。他們很努力去依照它來生活,然後他們會漸漸開始瞭解到,依照自然來生活是不需要努力的。它就好像在水裏漂浮;沒有人能夠只是漂浮,首先你必須學習游泳;不要一開始就到河裏去,你會被淹死。一個人必須先學游泳,等到游泳技術純熟的時候,他就不需要游泳,他可以只是在河裏漂浮,他可以躺在河裏就好像躺在床上一樣。如此一來,他已經學會了順著河流的性子走,現在河流已經不會再淹沒他,現在他跟河流已經沒有敵意,事實上他已經不再跟河流分開存在。一個完美的游泳能手已經變成河流的一部份,他是河流裏面的一個波浪。河流怎麼能夠摧毀波浪?現在他已經能夠隨著河流漂浮,他已經不會再去抗爭或抗拒或做些什麼。他跟河流保持非常融合,他能夠只是漂浮,但是除非你知道怎麼游泳,否則你不要去嘗試,要不然你會被淹死。

  同樣的事也發生在你跟道的關係裏。你做了很多努力去依照道來生活,然後你漸漸瞭解到,你費了那麼大的努力只能夠幫助一點點,但是阻礙卻很大。依照道來生活就是生活在一種放開來的狀態下,它並不是跟自然抗爭。依照自然來生活就是跟自然融合為一,不需要去奮鬥。努力是一種奮鬥,努力意味著你試著按照你自己的意思去做些什麼。科學是努力,而宗教是不努力。

  科學是對自然的一種暴力,那就是為什麼科學家一直以衝突和征服的口吻來談論,即使像英國羅素聰明才智這麼高的人,他也寫了一本關於自然被科學所征服的書,名之為「征服自然」。那是一種爭鬥,就好像自然是你的敵人,而你必須去駕馭它。科學是對自然一種很深的控制、一種很深的戰爭、一種敵意。宗教根本就不是一種抗爭,事實上宗教是去瞭解說你就是自然的一部份。部份怎麼能夠跟整體抗爭呢?如果部份試著去跟整體抗爭,然後被煩惱壓得透不過氣來,那麼你還能夠期望什麼呢?失敗將會是自然的結果。如果部份試圖要去跟整體抗爭,如果我的手試圖要去跟我的整個身體抗爭,手將會生病。手怎麼能夠跟身體抗爭呢?身體提供血液,身體提供營養,它怎麼能夠跟身體抗爭呢?手居然想跟身體抗爭?那簡直是愚蠢。

  人跟自然抗爭是愚蠢的,你只能夠按照自然來生活。宗教是臣服,而科學是一種戰爭。科學強化自我,而整個宗教的問題就是要如何拋棄自我;透過努力,自我是不可能被拋棄的。

  所以要記住:

  當上乘的人聽到道,他們會很努力去依照它來做。

  這是他們的立足點,一旦他們瞭解了、他們聽到了、他們感覺到了、他們嚐到了,他們就會覺得跟它很有親和力,然後他們就努力去依照它來生活,但是漸漸地,當他們在它裏面成長,他們就開始瞭解到說努力是不需要的,相反地,不努力才是需要的,最後他們會放棄努力而變成跟自然合而為一

  那麼他們就不再是人類的一部份,他們變成了超人,那麼他們就不再是那些奮鬥的人的一部份,他們已經不再奮鬥了。他們看起來還像人,但是他們已經不再是人了。當你碰到像老子這樣的一個人,他並不是一個人;當你碰到像佛陀這樣的一個人,他也不是一個人,因此我們稱這樣的人為阿瓦塔(avata),用來作為跟一般人的區別。我們稱耶穌為「上帝之子」,並不是說他不是人的兒子,他是人的兒子,但是我們必須加以區別。如果我們稱耶穌為人,那麼我們要怎麼樣來稱呼一般的人?那麼我們對一般人就必須再去找一個次於人的名稱。

  如果我們稱我們自己為人,那麼我們就必須稱耶穌為超人,稱佛陀為阿瓦塔,稱克裏虛納為神。這只是一種象徵性的說法來表示說,即使最上乘的人--沙特瓦--也必須在放棄所有的努力而依照自然來做的時候才能夠超越。

  有人問老子說:你是怎麼達成的?他說:有一天我坐在樹下,我已經做盡了一切努力,所有人為可能的,我都做了,但是我遭到了全然的挫敗。透過努力已經有很多事發生,但並不是全部,有某些東西欠缺了、錯失了,而那個欠缺的環是最難找的,是最難以捉摸的。然後當我坐在樹下,有一片幹葉子慢慢地從樹上掉下來,隨著風飄動。當風吹向北方,葉子就飄向北方,當風改變路線而吹向南方,葉子就飄向南方,然後當風停下來,葉子就落在地面上,一點抱怨都沒有,在它自己本身也沒有任何努力,也沒有它自己的方向。如果風吹向南方,它就飄向南方;如果風吹向北方,它就飄向北方;如果風停下來,它就掉在地面上,很美地休息在那裏。

  然後又起了一陣風,葉子又再度飄上天空,葉子的一動一靜完全沒有問題。突然間我瞭解了,那個訊息打擊到我的核心,從那一天開始,我就變成了一片幹葉子,而那個非常難以捉摸的欠缺的環就不再難以捉摸了。那個欠缺的環只不過是:你可以透過努力來達到很多事情,但是你不能夠透過努力來達到道。最後你必須放下努力,然後你會突然發現每一樣東西都適合得好好的,你就進入道了,那麼你就不會再給予方向,你就不再是一個指導者,你就不會告訴風說:吹向南方,因為我想要走向南方。那麼你就沒有任何目的地,整體的命運就是你的命運,那麼你跟整體就不是分開的,那麼你就不會以個體性來思想,你已經變成整體的一部份,整體走到哪裡,你就跟著走到哪裡。如果整體改變它的頭腦,你就改變你的頭腦;如果整體停止了它的旅程,那也是很好的;如果整體跑了起來,你就跟著它跑,所謂的依照道就是意味著如此。

  一點你自己的頭腦都沒有,當你變成沒有頭腦,整體就透過你來生活,整體就活化了你,整體就透過你來移動,整體就來移動你,如此一來就不是你在呼吸,而是整體來呼吸你,這樣的話,每一件事都是一種祝福。這樣的話你怎麼會緊張呢?你有什麼好煩惱的呢?所有的煩惱之所以存在都是因為你將個人的命運帶進你的頭腦來反對整體的命運,這樣做你是在逆流而遊。

  這就是你失敗的整個奧秘--你逆流而遊。這樣的話你就會煩惱、緊張、焦慮、和痛苦,幾乎快發瘋了--如果逆流而遊,每一個人都會發瘋,因為那個抗爭是那麼地難,那麼地無意義,總有一天你會覺得疲倦,然後它將會看起來好像是一個挫折或一個失敗。智者會離開這個逆流而遊的無意義舉動,他只是讓河流帶領他到任何它所要去的地方。如果它要去什麼地方,那很好;如果它什麼地方都不去,那也很好--那麼突然間你就靜止了,你就寧靜了。

  唯有如此,真正的靜心才能夠發生,所有的努力才能夠被拋棄,在這之前是不可能的。你必須先作努力,否則你將永遠無法瞭解說為什麼它必須被拋棄。唯有當你已經在它裏面,你才能夠拋棄它,一開始的時候你不可能那麼聰明就知道要拋棄它。你怎麼能夠拋棄一樣你沒有的東西呢?

  當上乘的人聽到道,他們會很努力去依照它來做;當中乘的人聽到道,他們好像知道又好像不知道。

  平庸的頭腦就是這樣--有一點覺知,有一點瞭解,有一點不瞭解,有一部份是明亮的,有一部份處於黑暗之中,是一種分裂的狀態。

  成為分裂的就是平庸的,成為分裂的來反對你自己就是平庸的,因為這樣會散發你的能量,它永遠無法使你成為能量洋溢的、慶祝的。如果你用你的右手來跟你的左手抗爭,這樣你怎麼能夠快樂呢?那個抗爭將會殺死你,而它將不會有什麼結果,因為左手怎麼能夠贏呢?或者右手怎麼能夠贏呢?兩隻手都是你的。

  任何形式的衝突都會使你變得平庸,那些教你分裂的人是你的敵人,他們說:這是不好的,那是好的,然後分裂就馬上進入了;他們說:這是較低的,那是較高的,然後分裂就馬上進入了;他們說:這是罪惡,那是美德,然後分裂就馬上進入了,你就變成分裂的。整個人類都是精神分裂的,因此每一個人都變得很平庸。

  成為「一」就是成為喜樂的,成為分裂的就是處於痛苦之中;成為「一」就是處於天堂之中,成為分裂的就是處於地獄之中。那個分裂越厲害,你就越是處於地獄之中!你是一個群眾,不只是「二」,而是「多」。心理學家說,人已經變成多心的:現在他不僅只有一個頭腦,他有很多頭腦。

  在一些事情上面,你也是有很多種想法--吃這個,或是吃那個……坐在餐廳裏,你也是多心的--要點這個或是點那個?好像你已經喪失了作決定的能力,好像你已經喪失了果斷力,因為唯有當你是「一」的時候,你才可能有果斷力。當一個聲音說這樣,而另外一個反對的聲音立刻說那樣;當一個聲音說:「向東。」而另外一個聲音說:「向西。」你怎麼能夠有果斷力呢?你被拉往很多不同的方向,這種情況是對你不利的,因此你的整個生命將只不過是一個悲傷的失敗,一個很長很長的挫折的故事,其他沒有。就像一個白癡所講的故事,充滿了氣憤和噪音,一點意義都沒有。唯有當內在和諧一致,才可能有意義。最上乘的人能夠達到統一,最下乘的人也具有某種統一,但是一般類型的人,中乘的人,卻處於最大的危險之中。

  你可以看到一些聰明的人,比方說像佛陀或老子,他們都能夠處於統一之中!有一種喜樂圍繞著他們,他們的行動舉止有一種微妙的狂喜圍繞著他們,如果你注意看他們,你可以看到他們好像醉在神性裏,他們雖然走在地面上,但是他們並不在這裏。

  然而有時侯你也可以在一個白癡、一個傻瓜、或一個非常愚蠢的人周圍感覺到同樣的氣氛。有某種天真圍繞著他,當他笑的時候,你也可以在白癡裏面瞥見一個聖人,因為他也是「一」。他不是一個聖人,他並沒有達成任何東西,但是至少他沒有分裂。

  聖人已經超越了頭腦,而白癡是在頭腦之下,但是他們有一個共同點:他們兩個都沒有任何頭腦。他們兩個有天壤之別,但是也有這個類似之處。所以,如果你不瞭解,聖人有時候會看起來像白癡,而且有時候,在你的無知裏,你會把一個白癡奉為聖人。我碰過很多白癡在被崇拜--他們具有某種品質,至少他們是「一」。他們並沒有很多頭腦,他們根本沒有頭腦,他們沒有思想。

  我生活在一個鎮上很多年,就在那個城鎮附近有一個聖人非常有名,人們都從印度各地來看他。他是一個十足的白癡,但是在他的周圍有一種美--沒有焦慮、沒有問題。本來他是有一些問題的,但是因為人們開始崇拜他,所以甚至連那些問題也沒有了。人們會帶很多食物以及很多其他的東西給他,所以甚至連那個問題也沒有了。他們甚至為他蓋了一間很漂亮的房子,所以對他來講什麼問題都沒有。

  他是一個十足的白癡,如果你看他,你就能夠瞭解說他根本什麼事都不瞭解,他的身體幾乎有一半是癱瘓的。白癡常常會有這樣的情形,他們甚至不能夠控制他們自己的身體。有時候他會在他所坐的地方大便,但是人們會認為他是一個偉大的靈魂,他已經達到了一個任何區別都不存在的最高境界。有時候他會在大便的地方吃飯--沒有區別。我去看過那個人很多次,我很仔細地觀察他,他是一個十足的白癡,他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但是人們認為他已經發誓終身保持沉默。

  他的眼睛一點警覺的光都沒有--但還是有一個類似性。人們常常會被騙,當然白癡是不可能騙你的,你之所以被騙是因為你具有容易受騙的性格:你是被你自己所騙。

  另外一種情況也常常發生,有一些非常非常稀有的靈魂被認為好像白癡,因為在他們身上你也可以看到某些像白癡的東西。有一部份人是白癡,有一部份人是超人,但是世界上絕大多數的人都是在中問。

  你或許會對科學家的發現感到很驚訝,那就是:就整個人類而言,幾乎有百分之九十八的人都是平凡的人,只有百分之一的人是天才,而有百分之一的人是白癡。似乎有一種平衡:百分之一是白癡,百分之一是天才,而有百分之九十八的人就只是在中問,絕大多數的人都是平凡的。

  老子說:那些中等資質的人似乎知道,又似乎不知道。如果你談論真理,那些中等資質的人理智上可以瞭解它,但是無法全然瞭解它。他會說:我能夠瞭解你在說些什麼,但我還是抓不到,你是意味著什麼?話語是被聽到了,但是意義卻喪失了。他覺得他在理智上能夠瞭解,因為他是一個受過教育的人。他或許是一個研究生,或甚至是一個博士,他能夠瞭解任何你所說的,因為他瞭解語言,但他還是覺得漏掉某些東西。他能夠瞭解話語,但那些話語並不是那個訊息,那個訊息是很微妙的,它能夠隨著語言而來,但它並不是那個語言。

  語言就好像一朵花,而意義就好像圍繞著它的芬芳。如果你鼻子的功能不是很好,那麼我可以給你一朵花,但是我無法給你那個芬芳;如果你頭腦的功能不是很完整,那麼我可以給你那些話語,但是我無法給你那個意義,因為意義必須由你本身來測知,必須由你本身來解開。我可以給你那個花朵,那是沒有問題的,但是我怎麼能夠給你那個芬芳呢?如果你的鼻子是死的、是不敏感的,那麼我是沒有辦法的--我可以給你一千零一朵花,但是那個芬芳將不會發生。

  平凡的人能夠瞭解話語,但是會錯過意義。他會繼續去聽道--如果有一個道中之人,他會被他吸引,他會感覺到他有某些東西。他似乎知道一些,他已經覺察到有某些東西,但是他還不能確定,他似乎瞭解,但是又不瞭解。

  有很多人來到我這裏說:任何你所說的我們都瞭解,但是卻沒有什麼事發生,我們已經瞭解你所說的每一件事,我們已經讀過你的書有很多很多次,幾乎每一行我們都瞭解,但是卻沒有什麼事發生。

  我能夠給你花朵,但是我怎麼能夠給你那個芬芳呢?你必須將你的鼻子清理乾淨,你必須變得更敏感,靜心能夠幫助你達到這樣的情況,它會使你變得更敏感、更警覺。它會把你推向第一類型的人--沙特瓦,然後你會漸漸開始感覺,不只是瞭解,而是開始感覺。當我說一些關於愛的事,你可以瞭解那個話語,你可以瞭解我所說的,但是你的心沒有反應。如果你的心沒有反應,你怎麼能夠瞭解關於愛的事呢?感覺是需要的。我並不是說你要變得多愁善感,不。多愁善感並不是感覺,多愁善感是一種虛假的感覺。有些人能夠毫無理由地又哭又泣,而他們認為他們是感覺型的人,他們不是,他們是多愁善感,但多愁善感並不是感覺。感覺是一種非常成熟的品質,而多愁善感是一種非常不成熟的品質。

  一個憑感覺的人會做一些有建設性的事,而一個多愁善感的人會製造出更多的麻煩。比方說,如果某人生病,或是某人快要死了,那個憑感覺的人會趕快跑到醫院去,試著去幫助那個快要死的人,而那個多愁善感的人會開始又哭又泣,他會為那個快要死的人製造出更多的麻煩,他甚至不會讓他死在寧靜當中。

  多愁善感是一種混亂,而感覺是一種非常非常重要的成長。當我在談論愛,如果你有感覺,那麼不僅是你的頭瞭解,你的心也會開始以不同的方式跳動,這樣的話,那個芬芳就能夠傳達到你身上。

  靜心能夠有所幫助,因為它們是發洩性的,它們能夠將你收集在你裏面的所有灰塵和垃圾都丟出來,就是那些東西在阻礙你的敏感度。在你裏面所有的知覺之門都覆蓋著灰塵。你想要看清楚,但是你裏面積壓了很多眼淚,它們使你的眼睛模糊。你想要聞花朵的芬芳,但是你做不到,因為整個文明都在壓抑鼻子。你或許沒有覺知到,鼻子是身體裏面最受到壓抑的部份,人類幾乎已經完全喪失了嗅覺。

  甚至連馬和狗都比人來得更敏感。人類的鼻子到底是怎麼了?它為什麼會死掉呢?有一個很微妙的過程在它的背後運作,因為嗅覺跟性有很深的關係,跟性連結在一起。你有沒有看過動物在作愛之前會互相聞一聞對方?除非他們先聞一聞,否則他們就不作愛,因為他們是透過聞來感覺他們的身體能量要不要會合,來感覺他們要不要對方,那個聞就是他們用來感覺的工具。一隻狗到處走動,聞來聞去,唯有當母狗適合他的感覺和嗅覺,他才會作一些努力,否則他們就各自走自己的路,他就不再去麻煩,就這樣結束,那只母狗不適合他,他也不適合那只母狗。

  嗅覺是身體裏面跟性最有關係的感覺,當文明決定要壓抑性的時候,很自然地,文明也決定同時壓抑嗅覺。每當一個女人想要作愛,她就會立刻在她的周圍放出一些很微妙的氣味,在一個性不被接受的文明世界裏,這樣是危險的。如果你跟你的太太走在街上,然後她看到某一個男人,就開始放出氣味,你就會立刻聞到那個氣味,這樣的話,你太太就騙不了你,她就不能夠說她根本沒有去注意那個男人。在文明的世界裏,太太本身聞不出說她的身體放出某種氣味,那個吸引她的男人也聞不出那個氣味。你們的鼻子已經完全關閉了,你們已經不用嗅覺了,事情就這樣很美地安定下來,不會產生任何困難。

  所以如果你真的想要嗅出花香,如果你不僅想要攜帶花,而且還要去享受那個氣味,那麼你就必須回到一種比較沒有性壓抑的自然狀態,否則那是不可能的。如果你所有的五種感官都被灰塵和泥土覆蓋著,都遭到了壓抑,那麼就會產生出一個平庸的頭腦,因為頭腦只不過是所有這五種感官所集合起來的儲藏庫。當你的感官被灰塵所覆蓋,你就變成平庸的,你可以變得越來越像學者,但你還是一個傻瓜,因為你並不是活生生的。你是否觀察過一個現像?博學家是你所看過的人裏面最死氣沉沉的。教授、學者,他們是最死氣沉沉的人。他們不會看、不會聞、不會嚐,他們幾乎是死的,他們所有的感官都死掉了,只有他們的頭腦單獨在運作,沒有任何來自身體的支持。

  如果你切掉他們的身體,他們並不會擔心,只要不打擾到他們的頭就可以了。相反地,如果頭能夠不要有身體而運作,他們將會很高興,這樣的話,他們就可以繼續他們學者的旅程,而沒有身體上的麻煩,沒有疾病會打擾,也沒有饑餓會打擾。

  我聽過一些關於愛迪生的事,他具有一個非常偉大的理智頭腦,但是在感官上完全是死的。有一天他正在做一些數學工作,他太太來叫他吃早餐,但是他曾經下令過,當他很專心在工作的時候,別人不可以打擾他,所以她就把早餐放在他的旁邊,好讓他做完工作的時候可以吃。

  然後有一個朋友來,但是愛迪生還在工作,他非常投入工作。那個朋友也知道說他不喜歡被打擾,所以要怎麼辦呢?他看到了早餐,所以他就吃了那份早餐,然後將那些東西擺在一旁等待。然後愛迪生看著他,又看著那一份被吃過的早餐,他告訴他的朋友說:你來晚了一點,我已經用過早餐了。

  一個學者甚至不知道他的饑餓,他生活在頭腦裏。學者總是很平庸,完全平庸,而他的問題在於他以為他知道--這個想法欺騙了他自己。因為他認為他知道,所以事情就結束了。事實上他一點都不瞭解,他仍然保持不知道,他的瞭解只是在頭腦裏,而不是他的整個人在瞭解,除非那是整個人在瞭解,否則根本就不是瞭解。理智上的瞭解根本就不是瞭解;那是一種錯誤的說法。

  當中乘的人聽到道,他們好像知道又好像不知道;當下乘的人聽到道,他們會大笑。

  下乘的人認為這個真理、這個道是一種笑話。他非常俗氣、非常膚淺,所以有深度的東西不吸引他,他的笑是一種保護作用。當膚淺的人、最低那一類型的人聽到真理,他會笑,他之所以笑是因為你顯得很奇怪,他知道得很清楚,根本就沒有真理,根本就沒有像真理的東西存在,那只是狡猾的人發明出來剝削別人的。他會笑得很大聲,那個笑是一種保護作用,因為他也在害怕,害怕說那個東西或許存在。透過笑他可以將它刷掉、將它丟掉;透過笑他是在表達他的輕視和譴責,他是在說這整個事情是荒謬的。最多你只能夠笑它,其他沒有。你到處都可以碰到最下乘的人。如果下乘的人看到門徒,他會笑說:這個人已經發瘋了,又有一個人失去了人性,又有一個人發瘋了。

  如果最下乘的人看到你在靜心,他會笑,他會認為這個人似乎有一點奇怪。你到底在做什麼?你為什麼要浪費你的時間?有時候下乘的人會來到我這裏,他來只是為了要看別人靜心,好讓他可以笑,好讓他能夠覺得他本身非常好,好讓他覺得他並沒有像這些人那麼瘋狂或愚蠢。

  老子說:

  如果它沒有被笑,它就不是道。

  當第三類型的人聽到真理,如果他沒有笑,那麼它就不是真理。所以這是一個很明確的指示:每當真理被講出來,最下乘的人就立刻會笑。它很確定地顯示出兩件事情:第一,真理被說出來了;第二,那個第三類型的人、那個最下乘的人聽到了它。在真理和第三類型的、最下乘的人之間,笑發生了;在平庸的人和真理之間,理智型的瞭解發生了;在第一類型的人和真理之間,有一種對他的整個人深深的瞭解發生了。他的整個人都隨著一個未知的冒險在脈動,有一扇門打開了,他正在進入一個新的世界。

  對第二類型的人來講,那個門打開了,但只是在頭腦裏,它是一個思想的門,而不是一個真實的門,你無法真正進入它,最多你只能夠將它哲學化,你只能夠去想它。第一類型的人會進入門裏面,第二類型的人最多只會去想它,他會繼續思想,而第三類型的人甚至連想都不想,他會笑得很大聲。當他笑的時侯,每一件事就都結束了,然後他就將它忘掉。

  第三類型的人是塔馬斯。如果第三類型的人想要到達真理,他必須先變成第二類型的人,而第二類型的人必須先變成第一類型的人,要不然是沒辦法的。

  所以,古人有言:那些瞭解道的人看起來好像不瞭解。

  第三類型和第二類型的人佔人類的大多數,而第一類型的人是稀有的花朵。因為有這些大多數的人存在,所以那些瞭解道的人看起來好像不瞭解。在第三和第二類型的人看來,那些真正瞭解道的人好像是不瞭解。

  那些在道裏面很精進的人看起來好像在後退。

  那些朝著真理的方向在前進的人看起來好像在後退。世俗的人會說:你在幹什麼?我達成了很多事情,而你卻在往後退。你正要被選上內閣總理,而你卻在這個時候當門徒?你是越活越回去了。你已經接近目標了,你馬上就可以得到很多財富、權力、和聲望,而你現在到底在幹什麼?你在摧毀你自己的人生,你在往後退。

  那些在道裏面很精進的人看起來好像在後退,走在平坦的道上的人看起來好像一上一下。

  對大多數的人來講,一個屬於真理的人是一個不對勁的人,是一個不正常的人。耶穌是不正常的、老子是不正常的、克裏虛納也是不正常的,他們都不符合正常的標準。

  如果絕大多數的人是正常的,那麼老子當然是不正常的。如果世界上只有第一類型的人存在,那麼一定不會有政府,因為不需要政府;那一定是一個無政府狀態,不需要去規範,因為人們一定會依照他們自己內在的規範來生活,也不需要政府和員警,事實上,根本不需要去管理一個具有瞭解性的人,他會依照道來生活。

  因為有第二類型的人存在,所以世界上才會有民主;因為有第三類型的人存在,所以世界上才會有獨裁。如果第三類型的人過份強而有力,那麼任何民主隨時都會變成獨裁,目前的印度就是如此。加亞普拉凱西吸引第三類型的人,他只吸引第三類型的人,如果茵蒂拉變成獨裁者,他就會譴責她,但他是那個肇因,因為是他在招惹那些第三類型的人--社會裏面最低層的人;他在招惹那些流氓。如果那些人被激怒,那麼任何民主都必須變成獨裁,因為對第三類型的人而言,只有獨裁能夠維持秩序,否則是不行的。民主對他們來講太好了。

  記住:如果第一類型的人存在,那麼民主將會自然轉變成一種無政府狀態的政府。那是最好的世界:不需要政府,或是幾乎不需要政府。它的需要只是為了一些小事情,否則是不需要的。比方說,郵局的服務、鐵路局的服務,這些事情需要有政府,因為有這樣的組織才會有效率,否則是不需要的。

  對最低的人來講,獨裁;對中等的人來講,民主。每當一個國家走向獨裁,那麼我們就可以知道得很清楚,現在是第三類型的因素在活躍,這是危險的。事實上,第一類型的因素應該變得越來越活躍,第一類型的因素應該越來有越多的存在,使得甚至連民主都不需要。

  具有上乘之德的人看起來虛懷若穀。

  它不是空的,它充滿了「那無限的」,但是你看不出那個無限,所以對你來講,它好像是空的。一個具有神聖性格的人看起來好像是空的--他什麼都沒有。因為任何你所能夠計算的,他都沒有:他沒有銀行存款,他在這個世界沒有權力,他是完全沒有力量的,你看不出他內在的力量,他具有一種全然不同的、屬於另外一種品質的光輝,他具有一種光、一種財富、一種寶藏--你必須變成第一類型的人才能夠看出他。甚至只要能夠瞥見他們,你至少也必須變成第二類型的人。對第三類型的人來講,一個道中之人是一個中空的容器,其他什麼都沒有。

  清清白白之德看起來好像褪色。

  他是那麼地純潔,所以你無法感覺到他,因為你只能夠感覺到那個你有的--同類能夠感覺同類。

  我聽說有一個印度的國王,他是一個醉漢,他整個晚上都跟舞女和妓女泡在一起,很放縱地喝酒,然後到了早上再睡覺。他會整天都睡覺--這是一個沒有例外的規則,國王都是這樣。

  有一天他突然覺得沒有睡意,那是一個清晨,太陽還沒有出來,他走出他的皇宮,這種情形是很少有的,花園裏的警衛從來沒有看過他出來,因為早上是他睡覺的時間,但是他覺得沒有睡意,所以就走了出來。

  他聞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所以他就問那個警衛:這是什麼味道?這個臭味,這個臭味來自哪裡?那個警衛說:國王陛下,我的主人,這個臭味是來自早上新鮮的空氣。

  一個只有過著夜生活,被煙、酒以及那些又髒又醜的女人圍繞著的人,他不知道新鮮空氣的味道,它聞起來好像是臭味。

  如果你過份生活在黑暗裏,你就會對光過敏;如果你過份生活在不純潔裏,你就會對純潔過敏,所以老子說:

  純潔無瑕之德看起來好像是被污染了。

  所以如果你被別人看起來好像是瘋狂的,你也不必害怕;如果當你在靜心的時候,你看到別人在笑,你也不必害怕。如果他們不笑的話,那麼它就根本不是靜心。

  不要害怕那些擁有知識的人說:要聽每一個人的話,但是永遠都要做你自己的事。不要被他們所打擾。如果你聽到真理,如果你感覺到真理,那麼你就要去冒險,你要進入那個偉大的探險--真理的探險、找尋神的探險、去瞭解自己的探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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