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fis: The People of the Path》

蘇菲:道上的人

Gagan譯

第一章 一個罕見的魔法

 

  有人問蘇菲神秘家烏艾斯(Uwais):「你感覺怎麼樣?」

  他說:「就好像一個人早晨醒來,不知道他是否晚上會死掉。」

  另一個人說:「但這是所有人的情況啊!」

  烏艾斯說:「是的,但有多少人感覺到它呢?」

  有一個熟悉伊斯蘭教的人來找我,問說:「你不是個伊斯蘭教徒,為什麼你卻要談到蘇菲?」我告訴他:「很明顯地,我不是伊斯蘭教徒,但我同樣是個蘇菲。」

  蘇菲不一定是伊斯蘭教徒,蘇菲可以以任何形式存在於任何地方——因為蘇菲是所有宗教的根本核心,它無關伊斯蘭教。沒有伊斯蘭教,蘇菲仍然可以存在;沒有蘇菲,伊斯蘭教就不可能存在。如果沒有蘇菲,伊斯蘭教只是一具屍體,有了蘇菲,使它變得活起來。

  宗教是因為蘇菲,才能活著。蘇菲只是意味著一個與神與最終極的愛,與整體的愛的情事,這意味著,一個人已準備好融入整體,準備邀請整體進入他的心。它不需要任何儀式,就會發生。它不受任何教條、教義、信念、或教堂侷限。基督是一個蘇菲,穆罕默德也是;克里虛納是一個蘇菲,佛陀也是。這是我希望你記得的第一件事:蘇菲是最內在的核心——禪是,猶太哈西迪也是。這些同樣都是與神最終極連結的不同名稱。

  這連結是危險的。因為當你越靠近神,越來越多的你就蒸發掉了。而當你已經全然接近了神,你就不再存在。這是危險的,因為它是自殺……但這個自殺是美麗的。死在神性裡就是真實地活著的唯一途徑。直到你死,直到你自願地為愛而死,否則,你一直只是以平庸的生活方式生存著;你吃素,你人生沒有任何意義。沒有詩句從你的心昇起,沒有舞蹈,沒有任何慶祝;你只是在黑暗中摸索。你以最低限度的方式活著,你無法溢出任何狂喜。

  那滿溢只有發生在你不在的時候。你就是那障礙,蘇菲是去除你和你的存在之間,自己與自我之間、以及部分與整體之間障礙的藝術。

  在此提及關於『蘇菲』這個詞的幾件事。在古老的波斯字典裡有這樣的一個詞項『蘇菲』……押韻地定義:蘇菲胸懷——蘇菲,蘇菲家。誰是蘇菲?一個蘇菲就是蘇菲(:SUFI CHIST – SUFI, SUFIST. WHO IS A SUFI? A SUFI IS A SUFI.)。這是一個美麗的定義,這個特殊的東西是沒辦法定義的。『一個蘇菲就是蘇菲』,它沒有說到什麼,但它說得很好。它說蘇菲無法被定義;沒有任何字可以用來定義它,也沒有其他同義詞,不可能用任何語言來定義它,也沒有其他難以描述的特殊東西來定義它。你可以活著它,你可以知道它,但是透過思想,透過智力去解讀它,卻是不可能的。你可以變成一個蘇菲——那是知道它的唯一路徑。你可以自己品嚐那個實體,它是可得的。你不必進入字典,你可以進入存在。

  我聽說過……

  有一個小男孩在花園裡玩。他是一個非常小的男孩,非常害怕他家隔壁院子裡的很大隻的牛頭犬。有一天,感覺相當地冒險,小男孩爬上了圍牆,而巨大的牛頭犬就衝了上來,舔了他的臉。男孩開始尖叫,他的母親立即趕到現場。

  「牠有咬到你嗎?親愛的?」

  「沒有,」小男孩哽咽著說:「但是,他嚐到了我。」

  如果你還沒有準備好咬一口蘇菲,至少可以先品嚐它一下。

  而這正是我將提供給你的——一小口的品嚐。而一旦你品嚐到,甚至只是一滴叫作蘇菲的花蜜,你會變得更加渴望,需要更多。第一次你就會開始感覺到,你對神有很大的胃口。

  這些談話不能向你解釋什麼是蘇菲——因為我不是一個哲學家。我也不是一個神學家。我還沒有真正談到蘇菲,我將談到蘇菲,如果你準備好了。如果你已經準備好進入這個冒險,那麼你將會嚐到它的味道。它會開始發生一些事情在你心裡,這有點像是一個花蕾打開了。你會開始感受到某種感覺出現在你的心裡——就好像某些東西突然被警覺到了,在那裡醒來了;就好像心已經沉睡太久了,而現在是早上的第一道曙光——在那裡你將會嚐到味道。

  蘇菲是一種特殊的魔力,一種罕見的魔力。它只能從人傳達給人,而無法從書籍。它不可能用經文傳達,它就像禪一樣——一種超越話語的傳達。蘇菲對它有一個特殊的詞——他們稱之為silsila。印度教徒稱作parampara,而他們稱作silsila。silsila是指從一顆心到另一顆心的傳達,從一個人到另一個人。這是個非常非常個人的宗教。

  你不可能有它而沒有跟一個成道的師父連結——沒有其他的辦法。你可能閱讀所有現存的蘇菲書籍,但是你會迷失在文字的叢林裡。除非,你找到一個帶領者,除非,你愛上一個帶領者,否則你不會嚐到味道。

  如果你是勇敢的、冒險的,我準備好帶領你走上這個遙遠的旅程。我希望你是——因為只有勇敢的人才會被我吸引。這個地方不適合懦夫;這個地方不是給那些所謂的宗教人士;這個地方不是給所謂敬蘇菲:道上的人6畏神的人——這個地方是給那些被我稱之為喜愛神的人。他們有一個完全不同的品質。敬畏神的人永遠無法進入到宗教更深層次的領域,他不可能——因為他的敬畏。

  這個詞『敬畏神』是非常荒謬的。如果你是畏懼神,那麼,你要去哪裡才會變成喜愛著神的?你將會喜愛誰?如果你不能喜愛神,那麼愛對你根本是不可能的。如果連神,你都是透過敬畏來連結的,那麼,這不可能是一種關係。

  但是,我們都被教導要害怕神。事實上,我們只是被教導要害怕一切。我們的整個生命是一個顫抖、恐懼、怯懦——恐懼地獄,敬畏神,害怕懲罰。因為我們都害怕,所以我們是好的,善良的。這是基於敬畏,它是那一種美德?

  你怎麼可能喜愛神,如果你的基本方法是透過敬畏?出於敬畏,愛永遠不會發生——那是不可能的。而出於愛,敬畏從來不會發生。當你愛一個人,所有的敬畏就消失了。當你害怕,愛就消失了。如果你怕他,你就可能恨那個人,但你不可能愛他。自古以來,人已被教導要敬畏神,最極致的結果是,尼采不得不宣布神死了。這是敬畏導向的心靈最終的結果。你能容忍這樣的神多久呢?你能保持害怕多久呢?有一天或某一天,你將必須殺死祂。那就是尼采做過的。當他說:「神死了,」他也在表達:「現在,人是自由的。」「神死了,現在,人是自由的。」否則,如果神只是一個恐懼的來源,你怎麼可能自在地跟神再一起?恐懼不可能給你自由。

  來到我這邊的人都是喜愛神的人。而我指的『喜愛神』意思是說他們都在追尋。他們想知道,他們想要真實地知道,而他們不想要藉由知識來知道,他們想要嚐嚐味道。他們想要遇見神,他們想要面對神,他們想要看進祂的眼睛。

  但在你變得能夠看進神的眼睛之前,你必須先要能夠看進師父的眼睛。從那裡,你開始起飛,旅程就開始了。

  我會把自己開放給你,蘇菲只是一個藉口。我不會談到蘇菲,我會談到蘇菲本身。這個詞『蘇菲』是很美的。它有很多面向,而全部都是很美的。我不想強調任何一種面向,因為它一直一再地被這樣做。有一些人選擇一種面向,有另一些人則選擇其它面向,但我的瞭解是,所有這些面向都是美的,都有某些特別的可以說。我接受它們全部。

  一個年老的蘇菲師父Abul Hasam曾經說過:「蘇菲曾經是一個沒有名稱的實體,而現在蘇菲是一個沒有實體的名稱。」

  許多世紀以來,蘇菲沒有名稱地存在著。它以一個實體存在著。那就是為什麼我說耶穌是一個蘇菲,穆罕默德也是;瑪哈維拉和克里希納都是。任何已經知道神的人就是蘇菲。為什麼我這樣說呢?試著瞭解這個詞『蘇菲』,你會更清楚它。  

  這個詞『蘇菲』是一個新造的詞,德國人新造的詞,出自德國學者,不超過一百五十年。在阿拉伯語的詞是tasawwuf,但都來自一個字根suf,它意味著羊毛。

  這似乎很奇怪。為什麼羊毛會變成蘇菲的象徵?學者們繼續說,這是因為蘇菲們習慣穿羊毛長袍。這是真的,但是,為什麼?沒有人回答。為何要穿著羊毛長袍?在可蘭經裡,穆罕默德說,即使是摩西,當他遇到神時也是身穿羊毛長袍。當神對他說話時,他是完全沒入在羊毛長袍裡。但是,為什麼?這有它一個深刻的象徵意義。象徵意義是,羊毛是動物的外衣,而一個蘇菲必須變得像動物一般純真。蘇菲必須達到一個原始的純真。他必須放棄各種文明,他必須放下各種文化,他必須拋棄所有調教,他必須再次變成一隻動物。那麼,羊毛的象徵就變得非常有意義。

  當人變成動物,他不會倒退,他只會往更高層次。當人變成動物,他不單純只是動物。這是不可能的,你不可能倒退。當一個人變成動物,他會變成一個聖者。他仍然清醒,但他的意識不再背負任何調教的負擔。他不再是一個印度教徒,不再是伊斯蘭教徒,不再是基督教徒。就像任何動物一樣,他與存在深深地契合。他已經拋棄各種哲理,在他腦中沒帶著任何概念,他的頭腦沒有任何內容。他存在,但他沒有更多的想法。變成沒有頭腦——這就是羊毛長袍的意義。就像純真的動物,不知道什麼是好的,什麼是壞的……然後,最高的善出現,那個『至善』。

  當你知道這是好的,那是壞的,你選擇好的,丟掉壞的,你保持分裂的。當你有選擇就會有壓抑。當你說:「我會做到這樣。這個必須要做到。這個應該要做到」,這個變成一個『應該』。然後自然地,你必須壓抑——你必須壓抑那個已經被你譴責為壞的。而壓抑的部分仍然在你裡面,並且繼續毒害你的系統。遲早它會出現,遲早它會反撲。當它爆發出來,你就會發瘋。

  因此,所有文明的人總是在瘋狂的邊緣。這個地球是一個大型瘋人院。有些人已經變成瘋狂的,有些人是潛在的。你和瘋子之間的差別不是品質上的,只是數量上的,只是程度上的。也許,他們已經超過了百分之百,而你只是徘迴在某個程度——在百分之九十八、九十九——但在任何時候,任何情況下,就可能促使你超越界限。你沒看到嗎?你不能觀察到你的頭腦?你沒看到瘋狂在你裡面一步步地推進?它是連續地在那裡。你本能地避開它;你被一千零一件事佔據著,只是為了避開它。你不看它,你要忘掉它。它實在是太可怕,太恐怖了。但它就在那裡——而不論迴避與否,它都在茁壯。它是不斷地累積的趨勢,它可能在任何時候達到頂峰,任何渺小的事都可能觸發它。當你選擇時,你就必須壓抑。

  動物不會選擇。無論那是什麼,那就是了。動物只是接受它,全然地接受。因為它知道沒有選擇。所以做一個蘇菲。蘇菲知道沒有選擇。他是毫無選擇地知道。不管發生什麼,他接受它當成禮物,當成一件神賜予的東西。他不信賴他的意念,他是誰,怎麼可能選擇?他信任宇宙全體的意念。那就是為什麼,當你遇到一個蘇菲,你會看到這種動物的純真在他的眼睛裡,在他的存在中;那樣的自由,那樣的喜悅,只有動物知道——或者樹木、石頭、星星知道。

  談蘇菲的作家Idries Shah還譴責了使用suf去定義『蘇菲』——羊毛——就如同我以完全相同的理由在驗證它。他說,蘇菲們對符號是那麼警覺,他們怎麼會選擇羊毛當成象徵?羊毛代表動物,而Idries Shah說蘇菲不會選擇動物作為象徵。他們是神的子民——他們為什麼會去『選擇』動物?他似乎很符合邏輯,而且他可能會吸引很多人。

  但是以完全相同的理由,我驗證了定義。對我來說,變成動物表示變成純真的,不知道什麼是道德或不道德。變成動物不是遭天譴,一個聖者比你,比所謂的人類更像動物。人類不是自然的生命,他們是非常不自然的,人工的,塑造的,他們的整個生命是欺騙的生命。如果你觸摸某人的臉,你會永遠不會碰觸到他的臉,你碰觸到的只是他的面具。要記住,你的手也是不真實的,它上面有一層手套。即使是戀人,也無法碰觸到對方;即使在愛裡,你們也不是純真的;即使在愛裡,你也不是沒戴面具。但是,當你要喜愛神,你必須不戴面具。你必須拋棄所有的欺騙。你必須要真實地,無論你是什麼樣的人。你必須要毫無選擇地,無論你是什麼樣的人。在這種原始的純真下,神降臨。

  我聽說過……

  天主教神父試圖要使一個猶太人轉信他的信仰。

  他說:「你所需要做的事,就是說三次『我曾是猶太人,但我現在是天主教徒。我曾是猶太人,但我現在是天主教徒。我曾是猶太人,但我現在是天主教徒。』」

  猶太人說了,但神父想最好檢查一下他是否真的轉變信仰了,因此週五去到他家。

  猶太人習慣油炸雞塊。「現在,你知道在週五你不能吃雞。」神父說。

  「哦,是的,我會」猶太人回答:「我會下它到鍋裡三次,並且說:『我曾經是一隻雞,現在我是一隻魚。』」

  這就是我們如何一直活著。

  我們所有的宗教就是如此——只是口頭上的。它不會滲透到你的存在中。而你也知道,無論你怎麼說,你做的卻是完全相反的。你想的是一件事情,你說的是另一件事情,你卻又做了其他的事情。你是三位一體的,你不是單一的。而這三個人分別走向三個不同的方向。你是一個人群——因此而痛苦。

  動物是單一的個體——因此動物是神保佑的。動物沒有對任何事情感到高興。他沒有住在一個大宮殿裡,他沒有電視和收音機,或所有其他的東西。他沒有擁有任何東西,但你會發現很大的祥和、寧靜、歡樂和慶祝。為什麼呢?有一件事是這樣:動物不是一個選擇者。

  蘇菲不是一個選擇者。選擇了,你就開始欺騙;選擇了,你就開始虛偽;選擇了,你就變成合成塑膠的。

  一個人穿著魔鬼的服裝,正要去參加萬聖節派對。在途中,下起雨來;於是他就飛奔進入一個教堂,那裡面正在進行一個重生聚會。見到他的魔鬼服裝,人們開始經由門窗四散逃竄。

  一位女士她的外套袖子被座位扶手勾住,當這個人漸漸地走近時,她求饒地說:「撒旦,我已經在這個教會二十年了,但我真的一直都站在你那邊。」

  但是,這是所有的女士和先生們的情況——他們付出口舌服務神,但是基本上,他們都向魔鬼降服了。魔鬼是更深層次的,因為魔鬼已經被壓抑。每當事情被壓抑,它會更深入到你的存在;你只能變成一個偽君子。

  用確認了動物的象徵,蘇菲澄清:「我們是簡單的人。我們不知道什麼是好的,什麼是壞的。我們只知道神,不管發生了什麼事,都是祂的禮物。我們接受它。我們不根據我們自己的意思而作為。」,這就是『蘇菲』這個詞的第一個意思。

  還有另一種可能性:這個詞『蘇菲』可能衍生自sufa——單純、潔淨和純化。那也是不錯的。當你生活在一個無法選擇的人生,單純自然就會來到。但要記住,這個單純沒有道德在裡面。這並不意味著變成善良意義的單純;它意味著變成神性意義的單純,而不是變成善良意義。單純只是意味著所有想法的單純,包含好的和壞的兩者。單純是指超越。一個沒有任何想法的人,就沒有偏見。一個如此徹底相信生命的人,他不需要有什麼想法;人可以沒有想法地生活著。當想法出現在頭腦,他們就產生心靈的雜質,他們就產生創傷。當你有太多的想法,你就有太多的污垢。所有的想法都是髒的。是的,即使是神的想法也是一種髒的想法,因為思想是骯髒的。

  對於一個蘇菲,神不是一個想法,祂是他現實的生活。祂不是高高坐在某個地方的寶座上,不——祂是此時此地,祂是所有的地方,祂是無處不在。神只是整體存在的一個名字。

  單純是指一個沒有內容的頭腦——所以請不要被這個詞『單純』誤導。這並不意味著一個人擁有良好的品格。這並不意味著一個人遵奉十誡的行為。這並不意味著一個被社會尊稱為好人的人。

  蘇菲從來沒有被社會所敬重。蘇菲活在這麼叛逆的生命裡,社會幾乎總是謀殺著蘇菲們,釘死他們——因為蘇菲讓你意識到你的虛偽。他變成對你的作為的一種常有的叮嚀,對著你的醜陋,對著你的內在,對人類的不人道,對著你的面具,對著一切的你和你所代表的人事物。蘇菲變成所謂社會,所謂可敬的人們常有的痛處。

  我聽說過……碰巧一個蘇菲神秘家Abu Yasid在禱告(這是比喻,記住,它們不是歷史事實),神對 阿布濟得(Abu Yasid)說:「濟得,現在你已經變成被我選擇的人們之一。要我對這個世界宣告它嗎?」阿布濟得笑了起來。他說:「好,祢可以——如果祢想讓我被釘在十字架上。宣告? 祢宣告了曼蘇爾,然後發生了什麼事?他們把他釘在十字架上。每當祢宣告某人已經達到,人們馬上把他釘上十字架。他們不愛祢,他們不能忍受祢的子民。所以,如果祢要我被釘在十字架,那就宣告吧!」據說,神從來沒有宣告關於阿布濟得。祂保持沉默。

  這一直是這樣的。

  有人問有史以來最偉大的神秘家Al-Hillaj曼蘇爾:「什麼是最極致的蘇菲經驗?」Al-Hillaj說:「明天,明天你會看到什麼是最極致的蘇菲經驗。」沒有人知道隔天會發生什麼事情。那個人問:「為什麼不是今天?」Al-Hillaj說:「你就只是等著。明天它就要發生——最極致的。」而第二天,他被釘在十字架上。正當他被釘在十字架上,他大聲喊著他的朋友,誰問過這個問題。他說:「你躲藏在人群中的哪裡?現在就來看看最極致的蘇菲。這就是了!」

  如果你開始生活在神性裡,你會變得無法忍受所謂的社會。社會生活中的虛偽,它無法容忍真理,真理已被釘在十字架上。可以愛教會,但不能愛基督。可以愛梵蒂岡教皇,但不能愛耶穌。當耶穌走了,那是好的——你可以繼續去祭拜他。當曼蘇爾走了,你可以繼續去談論他。但是,當他在那裡,他是一團火,只有那些準備好的人願意被火消耗,準備好愛上曼蘇爾。

  sufa是指單純;單純在意義上,不再有內容在頭腦裡。頭腦已經消失了。沒有頭腦,沒有想法,沒有思想。它是醒悟、三摩地的狀態。

  還有另一種可能性,那也是很美的。我接受所有這些可能性。第三種可能性是從另一個詞sufia,這意味著:被神選擇為一個朋友。

  蘇菲說你不能尋找神,除非祂已經選擇了你。你怎麼可能尋找神,如果祂還沒有找你?所有的起始點都是從神的一方。祂正在尋找你,祂正渴望著你,祂持續摸索著你——「你在哪裡?」當祂選擇了某人,只有那時候你會開始選擇祂。你可能不知道——因為當祂選擇時,你怎麼會知道?

  關於師父也是一樣。你認為你選擇了師父?胡扯,根本是胡扯!這始終是師父選擇了你。你選擇了師父這個想法是很自我的。你怎麼可能選擇師父?首先,你怎麼會知道誰是師父?你會如何決定?你有什麼準則?你不能選擇師父,是師父選擇了你。

  你從遙遠的國度來見我——有更多的人會來,他們還在路上。不久,這個地方會變得非常擁擠,因為我選擇了很多人,他們甚至還沒有警覺到。但是他們已經開始移動。他們自認為他們正在尋找一個師父;他們自認為他們是求道者,那是很自然的,這是可以被原諒的。但是,他們已經被某個師父選上了。

  跟神的最終情況也是這樣。神先作出選擇,然後你開始為祂感到飢渴。只有蘇菲說到這件事,沒有其他的傳統曾經說得這麼清楚,人無法選擇神,是神選擇了人。這是一種幸福,對神感到飢渴甚至是很大的幸福。你應該感到高興的是,你已經被選擇了,神已經在呼喚你。第一次呼喚總是在潛意識深處聽到,所以你搞不清楚——它是什麼,從那裡來。你覺得它彷彿是從你來的。它不是從你來的。

  人自己無法啟動。人怎麼能夠自己啟動?人是那麼無能,人是那麼無助。人無法自己啟動旅程,除非他是被拉動,除非一些磁力啟動,拉著他向某些未知的目標。你只能選擇那些你知道的。你怎麼能夠選擇神?你可以啟動其它的東西,世間的東西,因為你知道它們。你可以知道如何購買漂亮房子的方法,或如何讓這個女人當你的妻子,或這個男人當你的丈夫,或如何擁有更多的錢,更多權力,更多威望——你可以選擇這些東西。你怎麼能夠選擇神?你甚至還未曾見過神,即使是在你的夢裡,你怎麼能夠選擇完全不知道的東西?

  但是你不知道的神,祂可以選擇你。每當祂選擇,一個很大的願望出現在你的內在,找到祂!這是一個跡象,表明祂已經選擇了你。你已經變成了蘇菲——被神選擇當作一個朋友。這也是很美的。

  第四個可能性是從希臘字sufiya。sufiya是指智慧,智慧並不等同於知識——知識是透過經文,透過他人借來的。智慧產生於你自己的存在;你是你自己的光。智慧意味著你知道,而不是說你相信。知識是信仰。有人說:「神在」,而你相信。你相信那個人,所以你相信他一定會說實話。耶穌說:「神在」,你相信;我說:「神在」,你相信——那就是知識。你愛我,你相信我,你開始相信——但它是知識。一個人變成蘇菲,只有當他已經明白。當他自己明白,當他自己已經接觸到實境,當他自己已經看到了神的顏面,然後他才能變成蘇菲。他已經變成智慧的,他不再只是知識淵博,現在,那是他自己的經驗。

  英文術語Philosophy『哲學』來自相同字根Sufiya,但它已經誤入歧途呢。蘇菲也來自相同字根Sufiya,但它並沒有誤入歧途。哲學變成了只是臆測——思考、思考、再思考,從來沒有到達任何結論。如果

  你達不到任何結論,你的生命不會被改變。僅僅透過思考,沒有人會被轉化;只有當你達到一些有經驗的結論,你才會成長。哲學是一個使用文字和邏輯的遊戲——一個很美的遊戲。如果你喜歡它,你可以玩它,但是,無論你玩多少次,你仍然不會有改變,它永遠不會改變你。

  那就是為什麼科學必須和哲學分離。當科學與哲學分離這天,科學就開始增長。它變成實驗,它變成目標。科學不再依賴於任何思考,它取決於實驗。這是與哲學分離後的一種可能性。

  使你與哲學分離的另一種可能性是蘇菲。科學走向客體,並變成實際驗證的,蘇菲走向主體,並變成經驗實證的。但兩者都關注在現實——科學的現實是外在,蘇菲主義的現實是內在。兩者都已經與哲學分離了。

  科學依賴實驗,因為與客體的實驗是可能的;蘇菲依賴經驗,因為你只能體驗到內在意識,你不能實驗它。它不是一個客體,它是你的主體。

  而最後一種可能性是從希伯來文字根ain sof,這意味著絕對無限的,尋求絕對無限的,尋求超越關係,追尋無垠的,永恆的,無時間的。

  是的,這就是蘇菲。蘇菲是所有這些東西,而且還有更多其他的。為了說明那些更多,我會越重複在波斯詞典的定義:蘇菲胸懷——蘇菲,蘇菲家。誰是蘇菲?一個蘇菲就是蘇菲(:SUFI CHIST – SUFI, SUFIST. WHO IS A SUFI ? A SUFI IS A SUFI.)。沒有什麼更多可以說明的。

  但是,你可以進入蘇菲的殿堂,你可以品嚐到它。

  在我們進入今天的這個小故事之前,將一些事情作為背景會有助於你瞭解。

  可蘭經說,求道者的心必須有三項基本素質。第一個是khus,khushu意味著謙遜、順從。第二個是karamat,karamat意味著慈悲、分享,付出的喜悅。第三個是sijd,sijd意味著真實、實在、不假裝,變成無論你是什麼樣的人。這三者是蘇菲的三大支柱。

  謙遜並不意味著一般所謂的謙卑。一般謙虛的人不是沒有自我,而是攜帶著一種新的自我——變成謙卑。他自以為他是謙卑的,「沒有人像我這樣謙卑。我是最頂層的謙卑。」但他持續比較著。自我並沒有改變,自我只是擺出了一個新的姿態,另一個新的、更加微妙的姿態。

  首先自我是很膨脹的。當你持續在吹噓你的財富,這是非常膨脹的。而有一天你放棄你的財富,然後你又開始吹噓,你已經放棄了一切。這是很微妙的,但吹噓持續著。首先,你說:「我是大人物。」以一千零一種方式,你試圖證明你是某某人。後來有一天,看到這是徒勞的,你放棄了整個努力,你回頭,你採取另一種姿態——你用頭站立,你開始說:「我是小人物。」但『我是』仍然持續著。曾經宣稱是大人物,現在是小人物。宣稱曾經在那裡,宣稱依然在那裡。現在,它只是使用了微妙的形式。

  謙遜,Khushu,是指一個人已經明白自我的所有形式。透過瞭解自我的所有形式,自我已經消失了。沒有宣稱,甚至不再自以為謙虛。當沒有宣稱,就有謙遜,就有khushu。

  這就是那些想要接近神的人最重要的一種品質——因為如果你有了太多,你就不會往前移動。你必須是液態的,你必須融化;你不能凍結在你的自我裡。只有當你融化,你才會開始移動。而當你開始移動,你能移向什麼地方?所有的移動都走向神。只有那些僵化的人不走向神——否則,如果你是移動的,你正在走向神。沒有其它方向的移動。

  第二個是慈悲——karamat。慈悲並不意味著你給予,然後你感覺很好你有給了;你給予,而你要求誰是你該給的人。那麼它就不是karamat,那麼它就不是慈悲。慈悲是當你給予,你覺得有責任使對方拿到它;當你給予,你不以各種方式逼迫任何人的想法;當你給予,因為你有太多了——你還能做什麼?這並不是別人的需求。慈悲是當你給予你的富裕,當你給予你的豐盈。這並不是別人有需要,而你就去幫助別人;別人根本沒有問題。你給予是因為你擁有——你還能做什麼?花開了,香味隨風飄散——花還能做什麼?燈已經被點亮了,並分享它的光,它發散它的光。雲充滿了水,它就下雨——它還能做什麼呢?

  只有當你出於你的豐富而做時,才有慈悲。然後,你不關心誰是值得接受它的——那根本不是重點。

  你一定看過耶穌的美麗寓言。以現有的寓言,耶穌的寓言是無以倫比的。有一個富人,叫了幾個工人在他的花園裡工作。過了中午,覺得他們人手不夠,工作可能沒辦法在晚上完成。於是,再調幾個工人來。但是接近傍晚時,還是覺得即使增加那些人,人手還是不夠,所以,又調幾個工人來。

  在日落以後,富人給了他們所有人全部完成了工作的錢。但是,他給他們都一樣:那些在早上來的人收到了和那些在下午才來的人一樣的錢,那些在下午來的人收到了和那些在傍晚才來的人一樣的錢。自然地,早上來的工人會感到非常憤恨。他們抗議,他們說:「這是不公平的。我們早上就來了,我們做了一整天的工作,而我們收到了相同的酬勞。這些剛來的人,他們沒有做任何工作,他們也收到相同的酬勞。這是不公平的。」

  主人笑了,他說:「你做完了工作,無論你收到多少都是不夠的。」他們說:「那是足夠的。但是,為什麼這些沒有做任何事情的人,也收到呢?」而主人說:「我給他們的是來自我的富足,我不能給出我的錢嗎?這是我的錢。你已經收到了,對於你已經做完的工作,你已經收到了。我不能把我的錢丟給其他人嗎?有什麼好抗議的呢?你為什麼要擔這個心呢?」

  耶穌曾經說過:「這個人是真正慈悲的人。他給出了他的富足。」這就是蘇菲所說的karamat。

  第三個是誠實。它並不意味著說實話,它意味著成為真實的。說著只是做了一半;成為才是真正的東西。你可以說幾次實話,當它不會傷害你——這就是人們持續在做的事。當真實不會傷害他們,他們會變得真實。而且,如果有時真實會傷害別人,他們會非常堅持非常真實的。但是,當真實不再幫忙你,那麼你就拋棄它,然後它就不再對你有意義。

  那就是為什麼人們這麼說『誠實是最好的策略』。但這個說『誠實是最好的策略』的人,不是一個誠實的人,記住。策略?這個詞本身就是不誠實的。真實不能是一個策略,誠實不能變成策略,它們只能是你的那顆心——不是策略。策略可以被用和被丟掉,策略是政治性的,當誠實付出,你就變成誠實的——那就是策略的意思。『誠實是最好的策略』,當它不付出,你就變成不誠實的。你跟誠實沒有關係,你只是利用它,那就是你說策略的意思。sijd——這蘇菲詞的意思是變成真實的,成為真實。這不只是一個策略的問題。不管會發生什麼,任何結果真實一點都不會想到結果但只是去變成任何真實的冒所有真實的風險——那就是sijd。這是為真實冒所有的風險——因為,如果真實被拯救了,一切都被拯救了,如果真實被遺失了,一切都被遺失了。

  現在開始這個小故事。

  有人問蘇菲神秘家烏艾斯(Uwais):「你感覺怎麼樣?」

  他說:「就好像一個人早晨醒來,不知道他是否晚上會死掉。」

  另一個人說:「但這是所有人的情況啊!」

  烏艾斯說:「是的,但有多少人感覺到它呢?」

  現在,有很多事必須被瞭解。

  首先,當烏艾斯說:「就好像一個人早晨醒來,不知道他是否晚上會死掉。」他說到很多東西,這是一個非常深奧的說法,你必須去深入它。

  首先,他是說,一個蘇菲活在每個片刻;他不操心下一個片刻會發生什麼事情。他對未來的片刻也沒有計劃,蘇菲是沒有未來的,這個片刻就是一切。他生活在此刻,他全然地生活著,因為沒有其它地方可去。如果你有一個未來,你就不能完全活在當下——你存在的一部分會流向未來,自然地。如果你有一個過去,你不能活在當下——你頭腦的一部分會流向過去。你會變得支離破碎,你的存在的主要部分會繼續掛在過去某處,其餘大部分會被移到未來某處,沒有東西會被留在現在。而現在是這麼渺小,像原子一樣,你可能會很容易地錯過它,人們正在錯過它。人們有了過去,人們有了未來,但人們沒有現在。

  蘇菲生活在現在。活在當下,最基本的需要是從過去抽離你自己,從未來抽離你自己。然後能量會集中,那時這個小片刻變得光亮,你倒進去你全部的能量——然後就會有喜悅和祝福。如果你是悲慘的,那只是因為你生活在過去和未來。一個可憐的人有過去和未來,一個活在福佑的人只有此時此刻,這個片刻,他活在現在。

  阿什利·蒙塔古 (Ashley Montagu)已經創造了一個新詞——它非常有助於瞭解。他說這個『新』,是由不斷更新當下,不斷丟掉過去,以及不跳進未來所構成的一種偉大的藝術。他稱呼這個藝術叫 neoteny。neo是指新的,teny是指伸出、延展。

  人可以將他的整個生命活在『新』裡,人可以將他的整個生命活得像一個孩子,人可以將孩子的品質,延展到他的整個生命——這個藝術就是活在當下。活在當下的人永遠不會變老。他會成熟,但他永不會變老,他真的成長。變老不是真的成長,變老只是慢慢死去;變老只是自殺。活在當下的人永遠不會變老,感官上,人們會變老。他永不會變成知識淵博的;他永遠是純真的,好奇的,興奮的,充滿著驚奇的。每一片刻都帶來了新的驚喜,他已經準備好去探索人生的新維度。他總是一直冒險,他是個探險家,他從不厭倦生命,他永不覺得無聊。

  一個教堂裡,神父宣佈團聚會後開董事會會議。每個人都離開了。只有董事會成員留在那裡。但是,有一個陌生人也坐在那裡,就坐在前排。

  神父有點不解。他說:「先生,你不明白嗎?我說會開董事會(Board)會議。」而陌生人就說:「是啊!有誰會比我更無聊(bored)嗎?你告訴我。」

  看看人們。看看人們的眼睛,他們沒有一絲驚喜的希望。看看他們的臉,他們的臉告訴你,沒有什麼事情會發生。他們是無聊,窮極無聊。如果他們沒有自殺,那只是因為他們是懦夫。否則,生命沒有目標,沒有意義,沒有意思,似乎沒有任何喜樂。只要到任何街道,站在一邊,看看人們,似乎每個人都只是佈滿灰塵。

  為什麼人們會繼續生活?——因為他們害怕自殺。否則,生活沒有樂趣;或者,也許他們是如此無聊,他們不覺得有什麼事會發生,甚至死亡。他們是如此無聊,沒有什麼事將要發生。沒有什麼事曾經發生,原因是什麼?原因在於他們背負著過去的負擔。

  蘇菲說:不要背負著過去,也不要背負著未來。這個片刻是寶貴的,為什麼要耗費在想著不再有的事情,以及想著尚未有的事情?讓這個片刻變成極大的喜悅。

  而喜悅變成了祈禱,喜悅變成了JIKR,喜悅變成了記住神的念頭。只是在重複阿拉、阿拉、阿拉,這是沒有用的;只是在重複南無、南無、南無,這是沒有用的。當你充滿了喜悅,那麼你就會在你生命最深的核心裡記得阿拉真主,這並不是你口頭一直重複喊著所能達到的;你的整個存在喊著阿拉,你的每一個細胞,你存在的每一根纖維,喊著阿拉。這並不是你一直重複喊著所能達到的;它不是口頭的,它是存在的。它在那裡,它一直在那裡。它變成你內在的氣候。你開始活在滋潤,在喜悅之中。所以,烏艾斯說的第一件事是:「這是我的感覺。我活在每個片刻,沒有任何計劃或未來。我不知道什麼事會發生在這個晚上——也許死亡。」用『死亡』這字,他只是表示一切皆有可能,甚至死亡是可能的。「我活在驚喜裡,我活在奇蹟中,我活在奧秘裡,而最大的奧秘就是死亡。」

  只有兩個奧秘:生命和死亡。而最大的當然是死亡——因為生命是蔓延的,而死亡是非常激烈的。生命存活了七十,八十,一百多年,它自然地蔓延開來。死亡發生在單一片刻,它是非常激烈的。死亡是高潮,高亢的,死亡是存有的最大高潮——因此,順便說一件事,人都害怕性高潮。這是因為他們害怕死亡。很多人都沒有性高潮。或者,即使他們有,那只是一個局部的高潮,不是極高潮——因為恐懼。在高潮的那片刻是一個死亡的片刻,而死亡發生了最終極的高潮。在那片刻,你完全消失,化為虛無,這是最棒的經驗。

  烏艾斯說:「我不知道什麼事情會發生——也許是死亡。」死亡是神的一個門。那些知道怎麼死的人會知道如何進入神。固執的人執著於生命,永遠不知道神是什麼,因為他們不允許死亡。死亡每天來臨,每當經過了一個片刻,某些就死去。如果你是三十歲,你一直不斷地死去了三十年。如果你收集三十年的片刻,那些你已經活過而死去的片刻,如果你還收集著它們,那麼你就是背著負擔,然後,你開始變老。你背著這樣的負荷——你怎麼能夠跳舞呢?那負荷不允許。如果你每天都可以卸除負荷,你再次新鮮,再次天真,再次變成孩子,那時,你也知道死亡每天發生——生命和死亡一起發生。

  後來,最終極的死亡有一天來了,人就接受它,歡迎它,慶祝它,消失於它的舞蹈中。在死亡的那片刻,你如何展現就會顯示你是如何活過。你的死亡片刻將是一個驗證。

  烏艾斯是在說:「我總是面對死亡並等待著它,而我被它的可能性激動不已。」但要面對死亡,意味著勇敢地生活著。人們避免死亡,他們甚至避開死亡的這個想法。他們認為其他每個人都會死,但他們都不會死。

  如果你活在這樣的純真裡,你就是活在無知裡,無知是一個很重要的宗教品質。一個有知識的人不能變成宗教的,而一個無知的人卻很容易變成宗教的。

  烏艾斯說:「就好像一個人早晨醒來,不知道他是否晚上會死掉。」沒有什麼是一定的,沒有什麼是可以預見的;一切都保持敞開的狀態。對於蘇菲,所有都是可能的。沒有什麼是絕對確定的,一切都有可能——這就是意味著敞開,開放的心態。

  另一個人說:「但這是所有人的情況啊!」

  每個人都將死去,沒有人知道他什麼時候會死去。

  其他的人沒有瞭解烏艾斯的宣告,我們只是以自己的立足點去瞭解。

  烏艾斯說:「是的,但有多少人感覺到呢?」

  他們將會死去。

  每個片刻,未知滲透到生活裡——那就是死亡。但他們沒感覺到它。他們沒有意識到它。人們活在一種睡眠中,一種沉睡中,人們幾乎都是夢遊者。

  坐在計程車裡的乘客,醉醺醺地瞥了一眼手錶,他看到當時是七點鐘。不久之後,他看到一個時鐘在珠寶店裡,顯示6:55。

  「嘿,幾點了?」他問計程車司機。

  「是6:50」,計程車司機回答。

  「停下來,轉回頭!」他要求說:「我們正開往錯誤的方向!」

  人們幾乎睡著了,醉了;甚至沒有一絲意識。這發生過……

  那是五年來的第一部演出,他設法融入扮演一個角色。當然,這只是一個很小對話的部分,但它是一個開始。主角英雄會出現到一個場景並問說:「你有沒有看到這個人被打死了?」他的部分很簡單,就是看著英雄的眼睛而回答:「我有!(I did)」幾個星期以來,他就練著那兩個字——我有、我有、我有(I did)——研究著說法,練習著臉部表情和語調。然後這個大日子就來臨,英雄走近,看了一眼躺在地板上的屍體,看著演員問:「你有沒有看到這個人被打死了?」

  正視著英雄的眼睛,他清楚地回答:「我有嗎?」

  人們都不是警覺的,他們都睡著了。有一種呆滯,有一種迷霧包圍著你的存在,這是非常糢糊和困惑的。你很少讓自己變得警覺,非常非常少見;少見的是那些片刻。葛吉夫曾經說過,若一個人一生中有七次活在那些片刻,這就多於你所能期待的了,非常少見的。

  在非常危險的情況,有時候你會變得警覺。有人要來殺你,把左輪手槍放在你的胸膛——然後有一瞬間,迷霧就消失了,因為死亡就在那裡。或者,假如你正以九十或一百公里的時速開著車,然後突然間在一個轉彎,你看到現在一切都完了,下一片刻,事故似乎是確定的,絕對確定的——迷霧就消失了。由於危險的出現——因為只有處於危險之中,有時你才會感覺到你是存在的。由於戰爭的出現,當人們去打仗,進入死亡的魔爪中,有時少見的片刻就會來臨。但除此之外,在一個普通、舒適、便利的生活裡,人持續打著鼾。

  有一個遊客詢問一個醉漢到郵局的路徑。醉漢是鎮裡的老居民。

  「好!你就走過兩條街後右轉……不對!你就走過兩條街後左轉……不!那也不對,你走這條街,過一條街後右轉,然後再過一條街……事實上,先生,我根本不認為你可以從這裡走到郵局。」

  人們活在迷霧中。這不僅是當你喝醉時,你變成迷失的——每個片刻,你喝著一千零一種酒精。有人為錢發瘋——那時,錢是他的酒精。有人為了權力發狂——那時,他是喝著權力,變成一個醉鬼。因而有各式各樣不同的瘋子,但每個人都有自己特有的酒精,使他自己喝醉了。

  你有見過守財奴看著他的錢的眼睛嗎?他看著這些錢,就好像是看著他的愛人。他摸著錢,用那樣溫柔地手撫摸著。他感覺到千元大鈔,有著這樣的愛和關懷。當這些錢擺在那裡,他忘記了整個世界。觀察一個政客——為權力發狂。他是醉了,他不需要任何酒精飲料,他不需要任何藥物,他已經被權力灌醉了。他甚至可能是反對酒精和毒品,他可能想要在他的國家施行禁酒令,但他自己卻喝醉了。當然,權力製造出的酒精比葡萄製造出的酒精更危險。這些權力的瘋子是世界上最危險的一種人。但每個人都喝醉了。他們喝不同種類的飲料,但他們都喝醉了。一個蘇菲是一個沒有醉的人——這就是烏艾斯的意思,他說:「是的,但有多少人感覺到它呢?」

  記住,這是有差別的。如果同樣的問題被達摩或臨濟問到,他們會說:「有多少人知道它呢?」烏艾斯s說:「有多少人感覺到它呢?」這之間的差別是兩個不同的路徑——覺知、靜心的路徑和愛、感覺的路徑。

  蘇菲是愛、感覺的路徑。如果達摩曾被問到,他會說:「有多少人知道它呢?」他會用這個詞『知道』而不用『感覺』。沒有禪師會用這個詞『感覺』——這是基本的差別,否則就沒有差別。

  蘇菲是心的覺醒——感覺的昇起。古蘭經說:「這並不是說眼睛是瞎的,而是心是睡的。」透過『心』是指感知超然的,心愛的系統。蘇菲被稱為那些有心的人。曼蘇爾說:「我用心的眼睛看到我的主。我問祂:『祢是誰?』祂回答:『祢。』」就是心的眼睛……

  記住這一點,蘇菲是愛的路徑。它比禪更會跳舞,它比禪更會唱歌,它比禪更會慶祝。那就是為什麼在有蘇菲的國家,都產生了現有的世界上最好和最美的詩。波斯語言變得非常富有詩意,它創造了世界上最偉大的詩人。這個語言已變得有詩意,這個語言已變得非常多汁——因為神是心愛的人的思維。今天最後的一件事——這也必須被瞭解。對於禪的人沒有神,你自己的覺知是最終極的。禪來自於佛陀的洞察力,蘇菲來自於穆罕默德與神的戀情。

  這事發生過……

  這一年是公元610年,穆罕默德在希拉山山洞。他因為接收到他第一次的心靈體驗而害怕,他已經變成就像他說的,不是瘋了,就是一個詩人。他見了他的妻子,顫抖並帶著恐懼說:「禍降在我身上了。詩人或被附體了?」他甚至想要從高岩跳崖自殺。它是那樣的衝擊,它是如此高壓的愛。整整三天,他不斷地顫抖著,彷彿正處在極度危險的發燒中。

  而害怕的是,他認為他已經變成詩人或者他已經瘋了。從穆罕默德的這段經驗,起源了蘇菲的河流。它始終保持著既詩意又被附身的,他是兩者。他已變成詩人,而且他已變成被附身了。他已瘋了,他已變成了一個神秘。

  你一定聽過Majnu和 Laila美麗的蘇菲傳說。這不是一個普通的愛情故事。這個字majnu是指發瘋,為神發瘋。而 laila是神的象徵。蘇菲認為神是心愛的;laila就是心愛的。每個人都是一個majnu,而神是——心愛的。人必須打開他的心,心的眼睛。

  那就是為什麼烏艾斯說:「是的,但有多少人感覺到它呢?」人們已經變成完全無感,他們根本不去感覺,他們已經繞過他們的心。他們不經過心,他們直接到達了頭部。他們迴避了心,因為心似乎對生活沒有助益。然而只有透過心,花朵才會盛開,只有透過心,鳥兒才會開始歌唱,只有透過心,你才會瞭解生命不只是乾旱的覺知,而是一個慶祝。

  蘇菲是偉大的慶祝,我邀請你和我一起來慶祝。

  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