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沙奧義書》

我就是那個

I Am That——Talks on the Isha Upanishad

譯者江夏堂HW

1980年十月二十六日上午在佛堂

第十六章:空無即是極樂,極樂即是空無

  問題一

  師父!

  我感到無助。我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些什麼。好像我所做的一切都不會改變這一切,只會讓事情變得更糟。但是,什麼都不做也不會讓事情變得更好。您說空無是一種極樂。對我來說,這似乎是無聊和乏味的,就像死了一樣。當什麼都沒有的時候,我看不到其中的美。我受夠了,我想擺脫它。請回答我,但請不要這樣回答我:接受點化成弟子會改變一切,讓一切變得美好。謝謝您。

  亞歷山大,第一件事是要明白,無論你做什麼,生命都是一樣的。它已經是完美的,它不能被改進。改進它的思想念頭本身就是自我主義的,它是我們痛苦的根源。它就是這樣,沒有必要改進。好好享受吧!不要浪費時間去改進它。如果你試圖改進它,你會感到無助,很明顯,因為你會一次又一次地失敗,落空。而你的欲望永遠無法實現——這不是事物的本質。

  AIS DHAMMO SANANTANO,佛陀說過:事實就是如此。每當人們問他,「我們如何改進事情?」他始終說,「AIS DHAMMO SANANTANO,沒有必要改進,也沒有辦法改進。」

  而在這篇《伊沙奧義書》中,我們一次又一次地看到了這個真相:

  「唵」

  這個是整體的。

  那個也是整體的。

  那個整體誕生出這個整體。

  儘管這個整體來自於那個整體,

  祂仍是整體的。

  除非你領悟到這一點……佛陀稱之為如來(TATHATA),真如(SUCHNESS)。玫瑰是玫瑰,金盞花是金盞花。將金盞花變成玫瑰的努力,註定是要失敗的。那麼就會有無助,痛苦,失敗。自我感到疼痛,受傷了。

  這是第一件事:深刻地、全然地接受事物的本來面目。然後生命進入了一個不同的維度——歡樂的,慶祝的維度——因為那時,所有的能量都可以用來跳舞、唱歌、存在。

  現在,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改進、改變、使事情變得更好。

  你說:我感到無助。

  這種無助是你自己造成的。

  你說:我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些什麼。

  你已經做得夠多了,所以你才會感到無助。不要再做了!當我說停止做的時候,並不意味著什麼都不做。這是第二件需要領悟的事情:當我說停止做的時候,不要誤解我——我不是說什麼都不做。「停止做」的意思很簡單,就是不要再逆流而上,順著河而流。它已經在朝向著大海前進了。它將帶你走向你的命運,無論它是什麼——XYZ,它是不可預知的。河流將在哪裡流入大海,沒有人知道,何時何地,沒有人預先知道,這是一件好事。這是好的,因為生命始終是一個奧秘,一個不斷的驚喜。每走一步,都會感到一種驚奇,每走一步,被一種巨大的敬畏包圍著。

  但是誤解總是可能的。因為我說:「不要努力改進,什麼都不做是最好的。」這並不意味著你會變得不積極。這僅僅意味著你不努力去改進,你放鬆了。你仍然會在做事情,但現在你的做不會有任何努力,你的做不會有任何‘做者’,它們只是發生了。

  當你覺得餓的時候,你會吃東西,這不是一種‘做’。當你不覺得餓的時候,你強迫自己吃東西,這就是在‘做’。強迫就是‘做’。當你感到困倦時,你就會睡覺,那不是一種‘做’。但當你不感到困倦,你強迫自己去睡覺,這就是‘做’。當你感覺睡得很熟的時候,試著醒來就是在‘做’。當睡意自行結束,眼睛睜開的時候,那就不是在‘做’。

  餓時吃,渴時喝,困時睡。放手吧!不要試圖掙扎,不要讓生命變成衝突。好好享受吧!然後,每一刻都是珍貴的,你永遠不會感到無助,你將永遠不會覺得沒有什麼需要變得更好,因為你並不期待它會變得更好。

  這已經是最好的世界了,最完美的存在了。但你的自我想要改進事物。你以為你比存在本身更瞭解?你只是它的一小部分,你只是無邊無際的大海中的一個小個漣漪——而你想要改進大海嗎?

  這只是愚蠢的!放輕鬆些!在陽光下跳舞!唱首歌!活著很美,不活著也很美。當波浪升起的時候,很好。暫時享受一下天空、空氣、風、陽光、雨。當波浪消失的時候,很好,進入深度的休息。

  沒有什麼是生的,也沒有什麼是死的。事物只在顯化和未顯化之間移動。它們變得可見,不可見。不可見就是一個休息的地方。就像在每一天工作結束後,你需要在夜晚深度睡眠,使你重新煥發生命力,使你再次年輕和新鮮,同樣,在每一次生命結束後,你需要死亡。死亡是一種更深的睡眠,沒有別的。每一次生命過後,你的身體都是如此疲憊,你需要一個新的身體,一個新的表現形式,舊的波浪消失了,但是波浪中的水還留在了大海中,它將以新的波浪再次出現。舊的不斷變成新的——允許它。你只需要允許生命,並在深深的信任中隨它而去。

  這就是我所說的宗教性——這種信任。它不是一種信仰。信仰始終是在教條、信條、理論、哲學、意識形態中。宗教性不是信仰,宗教性是對存在的信任。我們來自它,它是我們的源泉。我們不是局外人,我們是局內人。我們將回到源頭——它是我們的源頭。從它那裡出來是好的,回歸到它那裡也是好的。一切都是好的!感覺到它帶來的歡喜——一切都是好的。這就是信任神的意思:一切都是好的。

  你不必要地惹上麻煩,你在嘗試一些荒謬的事情。你想靠自己的力量撐下去。你會感到無助的——你做不到。你就像一條狗在跳起來追逐自己的尾巴,這是不可能的。狗跳得越快,尾巴也跳得越快。它會將狗逼瘋的!

  據說,如果你想讓一個哲學家保持忙碌狀態,只要給他一張紙,兩面都寫上P.T.O.(please turn over請看反面),這樣他就會看另一面,然後將它翻過來,然後P.T.O.又出現了,所以他會將它翻過來……他會發瘋的——但他會一直保持忙碌狀態!

  你太哲學化了。你問我:您說空無是一種極樂……

  我沒說——就是這樣!AIS DHAMMO SANANTANO。而你所說的,你說的。我沒有說「空無是一種極樂」,我能做什麼?它就是這樣存在的!這是我的體驗,而你所說的只是一個沒有任何體驗的陳述。你沒有體驗過空,但現在看看,你從你沒有體驗過的東西中製造了一個多麼大的問題。

  你說:對我來說,這似乎是無聊和乏味的。

  好像你體驗過一樣!再想一想這件事情。你真的體驗過空無嗎?在空無中怎麼會有無聊?如果有無聊,它不是空的——它充滿了無聊!如果是乏味的,它就不是空無的,頭腦在那裡,感到無聊,感到乏味。空無不可能是無聊的,不可能是乏味。空無就只是空無——一切都空無了。你不能對它說什麼。但你沒有體驗過它,你只是在想像它。

  是的,如果你想像空無,它就會顯得無聊,顯得乏味,它會顯得死氣沉沉。但那些體驗過的人——佛陀、耶穌、查拉圖斯特拉、老子、莊子、大雄、菩提達摩、巴哈丁、那納克、卡比爾——沒有一個人說空無是很無聊的。你真的是一個例外!如果你體驗過空無,那麼你就是在否定所有的覺醒者——但你根本沒有體驗過空無。我可以這麼說,因為我如實知見到什麼是空無。

  當我說空無是一種極樂時,我並不是說空無充滿了極樂——不要誤解我的意思。當我說「空無是一種極樂」只是讓你意識到它們的同義性。你可以稱之為空無,也可以稱之為極樂,這兩個詞都是同義詞。空無是一種極樂,因為沒有任何東西可以讓你感到無聊,感到乏味,讓你產生焦慮,讓你感到恐懼,讓你產生痛苦。根本就沒有什麼!因為是空無的,整個頭腦思想都沒有了,那種狀態稱之為極樂。可以稱之為空無,也可以稱之為極樂,這只是同一現象的兩種表達方式。

  還有,亞歷山大,不要做個懦夫。你有一個這麼偉大的名字——亞歷山大——不要做個懦夫!但亞歷山大國王在這個意義上也是個懦夫。他被當時最偉大的神秘主義者之一的第歐根尼告知:「停止征服世界的這種愚蠢努力。看看我吧!不需要征服世界,我已經征服了自我!」

  亞歷山大看著第歐根尼,感受到了這個人的美,這個人的優雅。他赤身裸體地躺在一條小河的岸邊,正在享受早晨的日光浴。這地方一片寂靜,第歐根尼看上去如此美麗,亞歷山大一生中第一次感到嫉妒。亞歷山大擁有一切,他幾乎征服了世界。只是印度被排除在外,所以他正朝著印度而來,並確信自己也會征服印度。但他嫉妒第歐根尼,一個一無所有的赤身裸體的修行人,甚至連一個乞討的碗都沒有。佛陀至少曾經帶著乞討碗,但是第歐根尼扔掉了乞討碗,因為有一天他看見一條狗在河裡喝水,他立刻將乞討碗扔到河裡,對狗說:「師父!你給了我一個很大的教訓!如果你不用乞討碗也能辦到,我為什麼不能呢?」

  第歐根尼一無所有,但他卻有亞歷山大所缺少的東西。亞歷山大馬上說:「如果下一次神讓我回到這個世界上,我寧願做第歐根尼而不是亞歷山大。」但請注意,亞歷山大說「下一次」——推延到下一次的生命。

  亞歷山大笑了,因為他已經說了一些偉大的事情。他認為第歐根尼會欣賞的,但第歐根尼說:「別傻了!休想騙我!‘下一次’是什麼意思?如果你對做第歐根尼很感興趣,為什麼不是現在?要麼現在就開始,要麼永遠不開始!誰在阻止你?神並沒阻止你。這條河岸對我們兩個人而言都夠大了。將衣服扔到河裡,躺下,享受日光浴!你甚至不必為食物操心,因為我去乞討,我也會為你帶來足夠的食物。你只管在這裡休息,忘掉這個世界的一切。現在就做第歐根尼吧!」

  亞歷山大說:「這很難。現在我做不到,但總有一天我會來的。首先我必須完成我的征服——我必須征服世界!」

  第歐根尼說:「我有兩件事要說。一:記住,如果你征服了世界,你會怎麼做?」那時亞歷山大才三十二歲。「當你征服了世界,你會做什麼?你知道嗎?沒有別的世界了!你會不知所措的!至少現在你有事可忙,忙得不可開交,但是如果你征服了世界,那麼真正的問題就會出現:接下來該怎麼辦?——因為沒有別的世界。」

  據說,亞歷山大聽到「沒有其他世界」的說法,也感到很難過。他很震驚。他立刻感到一種巨大的悲傷降臨在他身上,他說:「不要跟我說這種悲傷的事。先讓我征服這個世界,然後我再來看。當我征服了世界,我就會來看你。」

  第歐根尼說:「沒有人會回來——你將無法回來。不要對未來那麼確定。只有這一刻才是確定的。」

  事實上,事情就是這樣發生的:亞歷山大死在路上,他再也沒有回到家。他死的時候才三十三歲,他死的原因事實上和第歐根尼指出的一樣。他征服印度的那一刻,他變得非常沮喪,以至於成了一個酒鬼,他開始酗酒。現在該怎麼辦?他死於酗酒,死的時候是個酒鬼。他自殺了,那是自殺。否則,他是完全健康的,但他日夜不停地喝酒。

  你的名字叫亞歷山大——小心點!別再做同樣的蠢事了。你的‘下一次’已經來了,但你還是不想成為一個弟子!我不是別人,而是第歐根尼在問你:跳下去,成為一個弟子!什麼都不會改變,但一切都會變得美好。謝謝你!

  佛陀堅持稱之為空無,shunyata,而《奧義書》強調稱它為極樂——他們所談論的是同一種現象。佛陀的堅持要好得多,因為它更適用於你。你一定會誤解《奧義書》,因為《奧義書》的敘述方式是積極的。它說這是極樂,當然,它肯定會在你體內激起貪婪,你開始尋找極樂。你很痛苦,你想得到極樂,你渴望極樂,你開始盡一切努力改進事情,以便你能得到極樂。你因為「極樂」這個詞和它的積極性而誤入歧途。

  佛陀意識到了這一現象。佛陀和《伊沙奧義書》之間已經過去了二十五個世紀。《伊沙奧義書》是完全正確的——它是極樂的——但對你說它是不正確的,因為你一定會誤解它。因此,佛陀改變了整個表述,他說這是空無。

  稱之為空無是極其重要的,因為沒有人想要空無——亞歷山大不想要空無。它不會在你身上激起貪婪。誰會對空無產生貪婪呢?它的否定性本身就摧毀了貪婪、欲望、野心和自我。

  佛陀再三被人問道:「當一個人變得空無時會發生什麼?」他會保持沉默。他會說:「別問我。你變得空無,看到發生了什麼。」他永遠不會說:「極樂會發生」,原因很簡單,因為你會立即跳到極樂的概念上。對你來說,極樂將只是意味著愉悅,至多是快樂——心靈上的快樂,身體上的快樂——但它並不是真正的極樂。

  極樂既不屬於身體也不屬於心靈。它是一種超越——超越你所知道的一切,超越你所體驗過的一切,超越你所存在的一切。最好稱它為空無,它將會直截你的根源。

  但從佛陀時代到現在又已經過去了二十五個世紀,人們是如此的愚蠢,他們會誤解一切。他們誤解了《伊沙奧義書》其中談到的極樂。佛陀試圖平衡而走向另一個極端,開始稱終極狀態為空無,shunyata,只是〇,純粹的〇,空無的。當佛陀還活著的時候,它是可用的。當師父活著的時候,它始終是有效的——可用的。當師父活著的時候,任何方法都變得神奇,當師父活著的時候,任何語言文字都變得有意義。這是一種魅力,這是師父的存在,使事情運作起來。這是他的魔力。

  佛陀圓寂後,那些濫用「極樂」的人也開始濫用「空無」。像亞歷山大這樣的人,他們開始認為空無是無聊的,空無是乏味的,空無不過是死亡。獲得空無的意義是什麼?他們對空無一無所知,就開始譴責空無。

  佛教從印度被連根拔起的原因很簡單,佛陀使用了完全否定的術語,而印度已經習慣了積極的、肯定的術語。佛陀顯得非常奇怪,不屬於傳統,與傳統對立。他是想幫助。

  現在我正努力將這兩件事結合起來。我是說極樂就是空無——另一種努力。《奧義書》說是極樂,佛陀說是空無。你從這兩邊都逃脫了,我正試圖從這兩邊抓住你。我說空無即是極樂,極樂即是空無

  你所說的是你根本沒有體驗過的事情。你說:當什麼都沒有的時候,我看不到其中的美。

  當空無的時候,你認為你會在那裡嗎?當空無的時候,你將不會在那裡!會有一些不能稱為「我」的東西,它不能與自我相認同。那麼誰會在那裡看到美呢?不會有美,也不會有奧義聖者,只有寂靜:沒有我,沒有你,沒有主體,沒有客體——沒有二元性……一個純粹的一元性,一個徹底的寂靜。

  但是你被困住了,你被自己的話困住了。

  你說:我受夠了!

  仿佛你就活在其中——你已經受夠了它。你連一滴空、空無的味道都沒有嘗到,你就已經受夠了。頭腦是多麼的狡猾啊!是多麼的奸詐!是多麼的政治化,它想方設法逃避某些事情。它是如何合理化的!

  就在一個月前,一位朋友阿賈伊·克裡希恩·拉克漢帕爾(Ajai Krishn Lakhanpal)曾問我——他曾寫過一封信——「師父!我今天準備好接受被點化成弟子了,如果你今天給我點化,我願意,我願意臣服。但是我自己的選擇是:我想在一個月後,在十月二十五日接受點化成弟子,因為那是我的生日。」

  看到他的「但是」……因為我不喜歡「但是」。否則,當有人要求被接受點化成為弟子時,我當下就會點化。明天有什麼好說的?你不能確定明天。明天可能會來,也可能不會來,即使它來了,你的頭腦思想也在不斷無常變化。你怎麼能確定明天呢?明天你的頭腦可能會給你一些其他的思想念頭。

  看到拉克漢帕爾的「但是」……這是我第一次允許他,我允許的第一個人——只是為了變化,看看會發生什麼。我說:「好吧,十月二十五日,就這麼定了。你十月二十五日接受點化成為弟子」。昨天是十月二十五日。我叫席拉打電話給拉克漢帕爾,問他發生了什麼事?二十五號到了!現在他已經找到了合理化的解釋。我早就料到了,那個「但是」足以讓我明白。他已經找到了合理化的解釋。

  現在拉克漢帕爾說——他又寫了一封信——「我知道我答應過你在二十五日接受點化成為弟子……」那次他寫道,「這是因為我的生日。其次,我想徵求我母親的同意。我知道她會答應的,所以這沒有問題。」現在拉克漢帕爾說:「我母親已經答應了,但她說她不會很高興。」她說‘是的,如果你想接受點化成為弟子,你可以,但我不會很高興。’我也不想傷害她的感情。而且,他的一位導師,Kammu Baba,幾年前就告訴過他——他已經死了,不再活著了——那就是‘永遠不要傷害你父母的感情’……所以我不會傷害她的感情。」

  頭腦不斷尋找合理化。它從不直視事物,它試圖逃避。現在如果Kammu Baba是正確的,那麼佛陀是錯誤的。他傷害了父母、妻子和孩子的感情。那麼大雄是錯誤的,耶穌是錯誤的,那納克是錯誤的。那麼除了Kammu Baba……我不知道Kammu Baba是否對拉克漢帕爾說過這句話,還是他自己編造的,或者拉克漢帕爾認為Kammu Baba說過。那麼整個靈性傳統將是錯誤的。

  耶穌對他的門徒說:「……人到我這裡來,若不恨自己的父母、妻子、兒女、弟兄、姐妹和自己的性命,就不能做我的門徒。」——《路加福音》

  有一次,一位偉大的波斯匿王去見佛陀。當他坐在佛陀面前時,一個人走過來,禮拜了佛陀的腳——一個非常老的人,是佛陀的一個弟子,一個修行者——他說:「我現在要去遠行,傳播您的資訊。請祝福我。」

  佛陀看著波斯匿王說:「這個人就是你問題的答案。」

  波斯匿王在向佛陀請教問題,「我想成為一名弟子,但我的老母親可能會感到受傷——她太老了。」

  佛陀說:「看看這個人。他將他的父母都殺了!」

  波斯匿王非常不安:這個人將他的父母都殺了?而佛陀卻在讚美這個人!當那名弟子離開後,波斯匿王時說:「我不明白!你讚美了那個人,還說他殺了自己的父母!」

  佛陀說:「是的,是心理上。而不是身體上的,而是內心深處他已經放下了對父母的執著?」

  拉克漢帕爾已經四十五歲了,仍然緊緊抓著母親的圍裙不放!現在他什麼時候才能成熟呢?是時候了。一個人應該殺掉的不是外在的母親,而是內心深處的執著。

  這就是耶穌所說的「若不恨自己的父母……」的意思,耶穌並不是說要去恨你的父母:他是說你必須在內心深處根除所有的條件、所有的依賴性、所有的執著。只有這樣你才能變得成熟,中心,踏實。只有這樣,你才能成為一個獨立的個體。但頭腦卻不斷尋找微妙的策略來逃避現實。

  現在,亞歷山大,你在說:「我受夠了!空無,我想擺脫它。

  而你一定相信了你所寫的東西。你對空無一無所知,我受夠了!空無,我想擺脫它!真正的問題是如何進入它!

  你問我:請回答我,但請不要這樣回答我:接受點化成弟子會改變一切,讓一切變得美好。

  不,接受點化成為弟子不會改變任何事情,不會讓一切變得美好。世界依舊不變,只是視野、態度、方式發生了改變。

  問題二

  師父!

  教皇約翰·保羅最近曾說過,如果一個男人充滿欲望地看自己的妻子,他也可能在心裡犯姦淫。您對此事怎麼看?

  賈亞特裡,對此我能說些什麼呢?波蘭人就是波蘭人就是波蘭人!不管是不是教皇,波蘭人始終是波蘭人。現在,這是愚蠢的極致,人們無法超越它:如果一個男人充滿欲望地看自己的妻子,他也可能在心裡犯姦淫!那為什麼要結婚呢?就為了姦淫嗎?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位教皇將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變得簡單了。米蘭的一家報紙似乎要明智得多。該報寫道:「對於姦淫者來說,生命是很艱難的——無休止地掩蓋、欺騙、應付日常事務,以及需要同時為兩個女人購買無用而昂貴的禮物。現在教皇將這些發誓都取消了,因為你可以在自己家裡不忠!」這似乎要聰明得多。和自己的妻子姦淫真的很美很爽。好主意!

  但這些被壓抑的人必然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我知道,整整一年,過去一年中,在他每週一次的佈道中,他都在談論性——整整一年,他都在譴責、再譴責……現在他為什麼要這麼關注性,一年來不斷地譴責?他心裡一定有什麼東西,有些傷口還沒癒合。

  在婚姻諮詢師那裡,丈夫指責妻子性冷淡。

  妻子說道:「那不是真的!我不反對性關係。」然後她把目光從丈夫身上轉向諮詢師,繼續說道:「但是這個性惡魔每個月都期待著這個!」

  那女人一定是天主教徒!天主教徒對人類造成了最大的傷害。基督教一直是最壓抑性的宗教之一,從這種壓抑中發生的事情恰恰相反。這是必然發生的,這是不可避免的。在西方,鐘擺已經移到了另一個極端,責任完全落在了教會的肩上。人們變得很放縱,對性太過癡迷了。

  兩千年來基督教。尤其是天主教會,一直在壓抑、譴責。但現在到了火山爆發的時刻。你現在在西方看到的是純粹的放縱,醜陋。

  性是美麗的,但它有兩種可能變得醜陋:一是你變得壓抑——它變得醜陋了,二是你變得放縱——它變得醜陋。性是美麗的,如果它是自然接受的,作為是生命的一部分,沒有必要譴責它,也沒有必要讚美它。人類什麼時候才能輕鬆地、從容地接受它?

  但這些人並沒有吸取任何教訓,他們不斷根據自己內心的混亂來解讀《聖經》。

  波蘭教皇所做的只是對耶穌的一個陳述做一個評論。這句話就完全不一樣,但只是一個用詞,只是一個小小的變化,整件事情都出了問題。

  這是耶穌的原話。耶穌說:「你們聽見有話說:‘不可姦淫’。只是我告訴你們:凡看見婦女就動淫念的,這人心裡已經與她犯姦淫了。」

  現在婦女是一回事,妻子又是另一回事。波蘭人讀成是「妻子」而不是「婦女」——你自己的妻子!他當然會玩文字遊戲。他可以說:「當然你的妻子也是一名婦女。」是的,但她做你妻子的意義是什麼?為什麼要結婚?為了過一種自然、不受干擾的性生活。但是將「婦女」這個詞改成「妻子」真的很醜陋,它違背了耶穌,這不符合他的資訊。但你不能指望波蘭人會有更好的表現。

  在一家繁忙的鞋店裡,你怎麼認出一個波蘭人?

  他是那個想將鞋盒穿上的人。

  現在想將婦女當成妻子就是這樣——想將鞋盒當成鞋子!

  兩個波蘭人駕駛著一輛三米高的貨車。他們駛過一個路牌,表明前方有一條兩米高的隧道。「別理那個牌子,索爾。我知道在一天中的這個時候員警是不會出現在那裡的!」

  一名洗窗工維科夫斯基被一位房主叫去估價。「清洗一樓的窗戶要多少錢?」

  韋科夫斯基拿出一張便箋簿,潦草地寫了一分鐘,然後回答:「兩美元一個窗戶。」

  房主問:「那二樓的窗戶呢?」

  韋科夫斯基又在便箋簿上寫了一句:「一扇窗戶一點五美元。」

  房主問:「那地下室的窗戶呢?」

  威科夫斯基說:「一個窗戶五美元。」

  房主說。「等等!為什麼一樓的窗戶要二美元,二樓的窗戶要一點五美元,地下室的窗戶要五美元?」

  波蘭人說:「先生,難道你不知道我洗地下室的窗戶得挖個大洞才能將梯子放進去嗎?」

  在一次波蘭人的婚禮上:

  儀式在鎮上賓館的宴會廳舉行。新婚丈夫從婚禮套房裡走下來,對一個朋友說:「我最好的朋友和我妻子在樓上的床上!」

  他的朋友問:「你……你打算怎麼辦?」

  波蘭人答道:「沒什麼,他喝醉了,他以為自己是我。」

  波蘭人正在度蜜月,但他經驗不足,不知道愛和女色情狂的區別,因為他剛從天主教修道院逃出來。

  婚禮後的第一個早晨,他起身,走到酒店的窗前,拉起了遮陽簾。天色陰沉沉的,雨下得很大。他厭惡地放下窗簾,爬回床上。

  第二天早晨,年輕人又站起來,拉起了遮陽簾。天還在下雨。他又將遮陽簾放下,爬回床上。

  第三天早晨,他搖搖晃晃地從床上爬起來,搖搖晃晃地走過去拉起了遮陽簾——然後跟著它爬了上去。

  我只能說:人們不能指望教皇有更好的表現——他是一個純粹的波蘭人!他所說的絕對是荒謬的——與自己的妻子精神上的姦淫?但在某種程度上,這是天主教會最古老的觀念之一。性的快樂是值得懷疑的。事實上,所有的快樂都是可疑的。這些所謂的有宗教信仰的人恐懼享樂,他們反對所有的快樂。他們希望你的生命變得如此徹底地壓抑、陰暗、悲傷,以至於你一定會開始尋找另一種生命——超越死亡的生命。他們的全部努力就是要徹底摧毀你現在的生命,以至於給你留下的唯一庇護是死後的生命。然後,你就會成為神職人員們可以剝削的對象。

  如果你是快樂的,如果你是享受生命的,如果你每時每刻都活得很快樂,心中有舞,嘴上有歌,如果你的生命是純粹的慶典,你就不會對教堂和修道院而煩惱。如果你的生命是一場慶典,誰還會在乎以後的生命?就在此時此地,如果你全然地活著,所有對未來的擔憂都會消失。

  而這些教會,這些神職人員,都依賴于你對未來生命的欲望。他們的整個策略就是摧毀你在這裡的快樂,讓你對天堂生活的快樂感興趣。你看到了嗎?——他們在這裡否認的東西,在那裡卻能提供。

  在這個世界,神職人員說愛一個女人是罪惡的。那在天堂呢?——你會得到漂亮的女人。在某些宗教中,甚至漂亮的男孩也會提供給你,所以同性戀者不必擔心!在這裡,他們譴責酒,在那裡,在天堂裡,酒流如注。在這裡,他們堅持禁止,在那裡,所有被拒絕和禁止的都將以千倍的方式提供。

  印度教徒說,所有的快樂都是錯誤的,但是在天堂裡,你會坐在滿願樹下——KALPAVRISHKAS——你所願望的一切都會立即得到滿足,即使是在願望和它的實現之間,也不會有一絲一毫的距離。自然,他們必須摧毀這裡所有的可能性,這樣你才能變得專注于未來。然後他們可以利用剝削你,因為他們掌握著未來的關鍵鑰匙。

  如果你是天主教徒,那麼你就可以得救,或者你是穆斯林,那麼你就可以得救,或者你是印度教徒,那麼你就可以得救。策略都是一樣的,訣竅都是一樣的。所有的神職人員都在使用同樣的商業秘密:摧毀人們生命中的快樂,讓他們盡可能地痛苦——一旦他們痛苦了,他們一定會拜倒在你的腳下,請求你的建議和指引。

  快樂是沒有錯的。即使是身體上的快樂也沒有錯,這是神的恩賜。如果神反對身體,祂首先就不會給你身體,如果祂反對性,祂就不會給你性的能量、性的欲望和熱望。如果這些東西都是大自然賜給你的,那它們就是自然的。是的,有一點是肯定的:不要執著於身體的快樂,因為你擁有更高的可能性,更大的潛力。

  所以我說身體上的快樂是美好的,但這並不是生命的終結。你可以擁有心靈上的快樂,心靈上的快樂稱之為愉悅。聆聽優美的音樂——貝多芬、莫札特或拉維·尚卡爾(Ravi Shankar)——聆聽偉大的詩歌——迦梨陀娑、莎士比亞、密爾頓——聆聽大自然——鳥兒、穿過樹木的風、陽光下樹木的舞蹈,或者觀看美麗的繪畫、偉大的雕塑,建築——這些是心靈的愉悅。

  身體上的快樂有兩種:食物和性。它們沒有錯,所以不要壓抑它們,因為壓抑會帶來放縱。以一種簡單、純真的方式接受它們,然後不斷前進。身體上的快樂並不是終點,這只是旅程的開始。

  而連心靈的快樂也不是終點,還有靈性上的狂喜。靜心、寂靜、祈禱,這些都是靜心的狂喜,靈魂的狂喜。還有終極的,第四境(TURIYA),第四種——甚至超越自我。這就是佛陀所說的達到〇,空無:只是存在,沒有任何「我」的概念。那是無法表達的,它稱之為極樂。

  這是四個層面:快樂,愉悅,狂喜。極樂。你走得越高,你就越富有。但請記住,更高的包含了更低的。終極的,第四個層面,是第四境,只是因為它包含了所有的三個層面。它不反對那三個層面:那三個層面是它的基礎,是階梯的踏腳石。高的包含低的,低的不包含高的。一旦領悟到了這一點,那麼就目前而言,較低的層面也是好的,儘管它走得不夠高。

  所以,走得越高越好,但不要止步於此。生命中還有更多的東西。探索吧!從身體到心靈,從心靈到自我,從自我到無我,anatta,空無。然後只有你才會知道你的存在的最終的綻放。那就是極樂,千瓣蓮花的綻放。

  最後:波蘭教皇所說的是大男子主義。他說的是男人對女人的欲望,但不是相反。女人根本不被考慮——她們不值得考慮。沒人為她們擔心。他說的是男人,男人不應該貪戀女人,而不是女人。女人呢?什麼都不用說。她們不算作人類,她們是商品,遠遠低於人類。她們沒有未來,她們不屬於靈性世界。

  幾個世紀以來,這種大男子主義態度一直盛行。在印度,所謂的聖人一直在說,女人是地獄之門,但他們對男人卻沒有說過同樣的話。他們不斷地譴責女人,但他們從不說男人的事。如果女人迷戀男人,那麼男人也迷戀女人。

  但即使你的聖人也不是真正的聖人——他們是大男子主義的豬!否則,男人和女人是同一種人類的兩個方面,她們需要同樣的尊重。但過去一直在譴責女性。這只說明了一件事,別的什麼也沒有:你的聖人們內心深處害怕女人,因此他們在自己週邊邊緣製造各種障礙,「女人是通往地獄的門」。他們試圖說服自己,女人只由骨頭、血液、膿液和黏液組成。那男人們由什麼組成?——金子,銀子,鑽石?

  這是非常奇怪的!沒有一個聖人說他由什麼組成——他來自女人。他從女人的子宮中出來,攜帶著女人的骨頭、血液、膿液和黏液,卻譴責女人。他真的很恐懼,恐懼自己的性欲,恐懼是因為他被告知性是罪。當然對他來說,女人象徵著性。

  沒人去關心女人,她的處境如何。事實上,女人在性方面是很沒有攻擊性的。沒有女人能強姦男人,只有男人能強姦女人。男人的性是攻擊性的,女人的性是接受性的。女人沒有性生活遠比男人容易得多,因此修女比修士更真實——修士是偽君子。但是可憐的女人一直受到譴責。

  我想改變這種醜陋的傳統。唯有當性也被尊重的時候,女人才會被尊重,記住。唯有當性也被接受為自然的時候,女人才會被接受。

  這些教皇,這些宗教大阿闍黎,這些伊瑪目(IMAMS伊斯蘭教的阿訇),這些所謂的聖人創造了一種非常醜陋的局面。它必須被徹底摧毀,必須創造一個新的開始,在這個新的開始中,男人和女人不再分開,不再分開思考,在這個新的開始中,男人和女人被平等地看待,因為他們是同一種人類的兩個方面,是一枚硬幣的兩個面。

  問題三

  師父!

  這個世界瘋了嗎?

  悉達多,似乎是這樣。至少到現在為止,它是瘋狂的。人不是生來就瘋了,而是被神職人員、政客、父母、整個教育體系、道德觀、所有強加給你的東西、所有條件驅使著,而走向瘋狂。你被逼瘋了。

  人不一定是瘋狂的,但還不能接受人的自然本性。我們在他週邊邊緣創造了一個結構,我們修剪他,我們不斷地給他賦予某種形式和模式,我們不允許他成為他自己。

  而這就是我在這裡的全部努力:用深深的尊重、愛、信任來接受人類,這樣人類才能恢復心智健全。而問題是,人類被你們所謂的好心人逼瘋了。那些想幫助你的人,是在毒害你的人。公僕、傳教士、所謂的聖人正在造成巨大的傷害。他們是世界上最有害的人——不是故意的,不是有意識的,但這就是他們所做的一切的最終結果。他們被其他聖人逼瘋了,然後他們正要將你逼瘋。如果你不追隨他們,你就會感到內疚,如果你追隨他們,你就會成為偽君子。他們沒有給你留下任何其他的選擇,只有兩個選擇:要麼像他們一樣瘋狂,要麼感到內疚。而這兩種選擇都是病態的,令人作嘔的。

  悉達多,仔細觀察你周圍的生活,你會發現人類在所有可能的方面都是瘋狂的。

  當七歲的孩子開始上學的時候。他母親溫柔地建議道:「兒子,臉上掛著微笑,快樂點!」

  但當小孩子回到家的時候,他的臉上卻是大皺眉頭。

  母親問。「怎麼了?我還以為你會微笑著在學校過得很快樂呢!」

  小孩子說。「沒用,媽媽,我試著保持微笑,但老師認為我在搞什麼鬼,總是給我一個不愉快的表情!」

  沒有人希望你快樂。如果你很快樂,大家就會對你產生懷疑。「你在搞什麼鬼,為什麼你看起來這麼快樂?」如果你難過,你就會被接受——你是人群中的一員。每個人都很難過,你也難過,這很合適。但如果你在跳舞,在歡喜,那你是發瘋的,瘋狂的。那你就得被送進醫院,你得接受治療,被電擊什麼的,因為你怎麼能快樂呢?你怎麼能這麼快樂呢?當整個人類都在受苦的時候,你就得受苦。

  而群眾始終是反對那些快樂的人。他們將耶穌釘在十字架上,毒死蘇格拉底,謀殺曼蘇爾,他們唯一的罪過就是,他們試圖成為快樂的人,他們不屬於暴民,不屬於悲傷病態的社會。他們試圖成為獨立的個體。

  婚姻諮詢師正在問一個女人一些關於她性情的問題:「你今天早上起來脾氣是不是很暴躁?」

  她回答道:「不,我讓他睡了。」

  一名女司機闖紅燈,與另一輛車相撞了。她從車裡跳出來,對另一個司機厲聲說道:「你怎麼不看路?你已經是我今天早上撞的第三輛車了!」

  當一位顧客被告知他不能再購買他最喜歡的專利藥品時,他憤怒地斥責了藥劑師。

  藥劑師堅持說道:「但我告訴你,現在已經被禁止了,現在你需要醫生開處方,因為這是上癮。」

  顧客哭了:「這不是上癮,我知道不是,因為我每天都在吃,已經吃了二十年了!」

  一位客戶向婚姻諮詢師抱怨說,他妻子的不成熟使他的婚姻陷入困境。他指責道:「她太不成熟了,每次我洗澡的時候,她都會進來將我的船弄沉!」

  一位上了年紀的百萬富翁從他的高級俱樂部出來,感到沮喪和絕望,慢慢地爬上了他的豪華轎車。

  他的司機問道:「去哪兒,先生?」

  這是回答:「從懸崖上開下去吧,詹姆斯,我要自殺了!」

  一位著名的性學家在接受電視採訪時被問道:「你是怎麼看待陽痿正在上升的觀點?」

  性學家回答道:「我認為這個問題是自相矛盾的!」

  這是一個瘋狂的世界!

  年老時的第歐根尼攔住一位退伍軍人,問道:「上一次戰爭中你是幹什麼的?」

  老兵回答道:「哦,我只是一個二等兵。」

  第歐根尼顫抖著搖晃著,仿佛要倒下似的。他喘著氣:「天哪!終於找到了!」他吸了口氣,吹滅燈籠,回家了。

  你仔細想想,這有點難。

  問題四

  師父!

  您確實是一位很棒的,坐著講笑話的表演者!如果您站起來講笑話會發生什麼?

  維韋克,我不知道……但我可以試一試!

全文完

江夏堂·HW譯於SZ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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