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慧金塊
第十四節
※ ※ ※
思想是覺知的代替品。
有一件事必須記住,每當你經驗到沒有相對之物的東西,你就已經回到家了。
當有相反的東西存在,你就會一直被撕裂。在這兩種經驗當中,你將會成為一個足球——有時候覺得快樂,有時候覺得痛苦,但是從來不知道說有某種超出美麗和抑鬱這兩者的東西。那就是為什麼它無法以文字來表達,因為所有的文字都是二分性的,否則它們就不具任何意義。
語言的本質就是:你不能夠創造出一個字,而不要有跟它相對的字。如果沒有跟它相對的字,那麼那個字就不具任何意義。
兩個正在思考的人是兩個;兩個不思考的人是一個,因為他們之間沒有區分、沒有界線——兩者處於同一個狀態。
思想會不同,思想會劃出一條分開的界線,但是「無思想」沒有界線、沒有區分、也沒有差別。
兩個天真的人是一體的。
完全的信任所導致的無名的現象並不是一種關係,它是「一」,「二」消失了……它變成一個圓圈,它變成一極,它的來臨一直都沒有預先通知,只是很突然地,就好像一陣微風。
一旦你嘗到了它——愛和信任似乎都顯得很貧乏——你就知道了什麼叫做豐富。它或許只有幾秒鐘的時間,但那是沒有關係的。
愛並不非常可靠,但是是有用的。
使用它,然後進入信任。
但信任也並不是百份之百。
要再超越。
然後你不可能會再掉下來,然後就不可能會再退回來,那麼它就是某種進入永恆的東西。
超出愛和信任的空間是一個既不是客觀,也不是主觀的空間,它只是存在。
存在裡面有很多東西不能夠被冠以名稱,而那些才是真實的東西,那些能夠被冠以名稱的東西是屬於較低的品質,是屬於較低的層面。
那個無以名狀的、寧靜的空間……它包含了愛、包含了信任,其他還有。那個「其他還有」的部分非常浩瀚,只能夠它來,你無法拉著它。
經驗這個片刻就是同時在經驗所有已經存在的和所有將會存在的,因為這個片刻包含了兩者。
它包含了整個過去,因為,過去跑到哪裡去了呢?它一直一直繼續進入現在這個片刻。它也包含了整個未來,因為,未來要從哪裡來呢?下一個片刻和再下一個片刻,以及整個永恆都將會由這個片刻生出來。
當下這個片刻是一顆種子,它具有一切過去的樹木,它具有無數世代的樹木。這顆種子並非來自無處,它來自一棵樹,而那棵樹來自另外一顆種子,那顆種子又來自另外一棵樹。如果你再往前推,那顆種子將會帶領你到最起點——如果有任何起點的話。那個最起點一直都是永恆的此地。
這題種子也包含了未來的樹木,從這顆種子將會生出一棵新的樹,而那棵樹將會生出千千萬萬的種子,和千千萬萬棵樹。只要一顆種子就能夠使整個地球變成綠色的。我們甚至可以說,它能夠使整個宇宙變成綠色的,有很多東西包含在一顆小小的種子裡。
「現在」這個片刻就是一顆時間的種子,它是看不見的,因此我們不知道它包含了什麼,它包含了整個過去,它也包含了整個未來。
那就是為什麼我堅持說:不要想過去,也不要想未來,只要停留在「現在」這個片刻,那麼整個過去就是你的,整個未來也是你的。
那未知的總是一直進入你已知的世界來打擾它,但它之所以會打擾它只是因為你沒有歡迎它。如果你能夠歡迎那未知的,而能夠離開那已知的……
總是那已知的,而不是那未知的,在被時間所打擾,那未知的不會被時間或其他任何東西所打擾。
如果你已經準備好要歡迎那未知的,那麼你就已經知道了如何在所有的挫敗和失敗當中保持勝利的秘訣。
黑暗具有一種寧靜,黑暗具有一種深度。黑暗具有和平、黑暗帶走了你所有的知識、帶走了每一樣你認為屬於你的東西,它全然地引導你進入那未知的、以及那神秘的。
對我而言,黑暗是存在裡面最大的神秘之一,它遠比光來得神秘。
那些害怕黑暗的人將無法進入他們自己的本性。他們將會一直在那裡繞圈子,而永遠無法達到他們自己。
它必須是黑暗,而不是光,因為光來了又去;一旦你發現了你裡面黑暗的點,你就已經發現了某種永恆的東西、某種不能夠被摧毀的東西、某種比你所知道的生命更多的東西。
存在就是由這個基本的東西所做成的。
禪宗的公案是一個不能夠解決的謎語,沒有方法可以解決它,它是一種用來使你的頭腦感到疲倦的策略。這個方法非常強烈,所以透過那個疲倦,頭腦就會垮下來,它會承認它的失敗。
在那些頭腦承認失敗的片刻,頭腦的焦點就可以很容易被轉移,那麼你就可以移向「沒有頭腦」(心無雜念)。
神秘家將靜心稱作「沒有頭腦」是有原因的,因為如果你稱之為靜心,那麼頭腦就會又從它作出另一個目標。
那麼你就必須去達成靜心。
不管那個目標是成道或靜心都沒有差別,目標還是存在,未來還是存在,它繼續在摧毀現在。
第一個把「靜心」改成「沒有頭腦」的神秘傢俱有非常好的洞見。
如此一來,「沒有頭腦」就無法變成一個目標。
頭腦無法使它成為一個目標。
它會顯得非常荒謬——頭腦怎麼能夠使「沒有頭腦」成為一個目標?
它一定會說那是不可能的,頭腦就是全部,沒有「沒有頭腦」。
這就是不讓你使它成為目標的一個策略。很少人瞭解那個策略,那就是為什麼他們稱之為「沒有頭腦」,為的是要避免頭腦使它成為一個目標。
所以要越來越處於「沒有頭腦」的狀態。
只要繼續將記憶和想像拿開,而使「現在」這個片刻變得很潔淨。當它加深,當你變得越來越能夠沒有頭腦,成道就會自己發生。
就像愛能夠作為信任的工具,信任也能夠作為到達某種超越的東西的工具,對於那個超越的東西沒有任何文字可以用來表達。它是一種經驗,它不是一個愛的問題,也不是一個信任的問題,而是一種頭腦完全不知道的東西。
愛和信任能夠幫助你達到它。
因此你要記住,它們只是要達到目的的工具,而那個目的無法用言語來形容。但是突然之間,當那個信任很完整,你或許就可以瞥見它,它是壓倒性的,因此你就消失了。
真理不能夠被說出來,所以任何能夠說出來的都是漂亮的謊言,我之所以說它漂亮是因為它能夠引導你朝向真理。
所以我在各種謊言裡面劃出一道界線:漂亮的謊言和醜陋的謊言——醜陋的謊言帶著你離開真理,而漂亮的謊言會帶領你去接近真理,但是就它們的品質而言,它們兩者都是謊言。
然而那些漂亮的謊言能夠產生作用,因此就某方面而言,它們也有分享真理的滋味。
生命真正的汁液就在你裡面。
就有這個片刻,你就能夠轉入你自己,洞察你自己,不需要對外崇拜,也不需要對外祈禱,一切所需要的就是一個朝向你自己本性存在的寧靜旅程。
我稱之為到達你自己本性存在的靜心,我稱之為到達你自己本性存在一個寧靜的朝聖旅程。
當你找到了你自己中心的那個片刻,你就已經找到了整個存在的中心。
極端主義者一直都是一個自我主義者。
某些片刻你比較覺知,某些片刻你比較不覺知,所以有可能創造出使你更覺知的情況。
那就是為什麼覺知變成靜心的基礎。隨著覺知的產生,你會很驚訝地發現,當你變得很覺知,思想就消失了。當你完全覺知而沒有思想,突然間,時間就消失了。
如果你還過著一種不自然的生活,你怎麼能夠達到自然的死亡?
死亡是別人對你的觀念。
只有一個醒悟的人能夠自然地死,除此之外,所有的死都是不自然的,因為所有的生活都是不自然的。
死亡只不過是一個高潮的點,是你生命的最高峰,它並不反對生命,它並沒有摧毀生命。
要死得很美的話,一個人必須活得很美。
要死得很欣喜、很興奮、很極樂,一個人必須在他的一生當中都為那個欣喜、興奮和極樂作準備。
當你說:為了要達到那最終極的,你必須消失,你並不是意味著真正的你,而是意味著不是真正的你那個你,就意味著你認為你是的那個你。
當你跟存在成為一體的時候,你所瞭解的那個你並不是舊有的你,舊有的你是你的人格,而我所說的你是你的個體性。人格的你是由社會所給予的,而我所說的你是自然,是真實的存在,是存在的一項禮物。
真理並不是當你寧靜的時候你可以在什麼地方找到的一個客體,真理是你的主觀性。
試著去瞭解,你在那裡,世界也在那裡,任何你所看到的都是客體,但是那個在看的人是主體。在寧靜當中,所有的客體都消失,你就擁有了整個無限,只要寧靜。它充滿了意識,它充滿了「在」,它充滿了你的本性,但是你將不會找到任何可以被稱之為「真理」的東西,因為如果你能夠找到的話,那將會是一個客體——真理永遠不是一個客體。
真理是主觀性。
去發現你那完全無限和永恆的主觀性,那不受任何阻礙和不受任何客體化的主觀性,就是真理。
觀照就是找你內在的鏡子,一旦你找到了它,奇跡就會開始發生。
當你只是觀照你的思想,思想就消失了,那麼突然間就會有一個非常的寧靜,那是你從來不曾知道過的。當你注視著你的心情——憤怒、悲傷和快樂——它們將會突然消失,然後你就可以經驗到更大的寧靜。
當沒有什麼東西可以注視,那麼就會有一個革命:那個觀照的能量會轉向它本身,因為沒有東西能夠阻止它,因為客體都已經沒有了。
「客體」這個字是很美的,它意味著那個阻止你的。當你的觀照沒有客體的時候,它就回到你自己,回到那個源頭,而這就是一個人成道的點。
成道只是認出你自己的本性,認出你本性的永恆,認出以前從來沒有死亡,以後也不會有死亡;死亡只是一個虛構的東西。
看著你那完全赤裸裸的、非常美的、非常壯麗的、非常寧靜的、非常喜樂的、非常狂喜的本性存在——所有這些都跟「成道」這個字有關。
一旦你經驗到了那個生命的汁液,頭腦就會失去它對你的掌握,因為你已經找到了某種品質非常高、非常令人滿意、非常令人滿足的東西,以致於頭腦會覺得它的功能已經結束了。
頭腦看起來很醜陋,因為它只有給你痛苦、煩惱和焦慮。
它對你還貢獻些什麼呢?它的掌握會鬆掉,它會開始躲藏在陰影裡,然後漸漸消失。
你還是繼續生活,但是現在你的生活是一個片刻接著一個片刻,而你在那個「沒有頭腦」的小小空隙裡所得的副產物將會繼續成長,那個成長是無止境的。
成道只有開始,而永遠沒有結束。
我並不是試著要給你任何理想,認為你必須變成這個或變成那個,我只是試著幫助你去看出你已經是那個你需要成為的。
要放棄想要成為其他某一個人的所有渴望、所有慾望和所有野心,好讓你能夠成為本然的你。
我不想使你分心,使你離開你的本性存在。我想要你越來越接近你的本性存在,好讓在最後只有你被留在你自己裡面。
慾望一定是非靈性的,不可能有任何靈性的慾望。
人是存在最偉大的實驗。在這個浩瀚的、無限的宇宙裡,存在只有在這個小小的地球上能夠產生人類,人類具有變成完全有意識的潛力。
存在對你的期望很深。
是較少的黑暗,而黑暗是較少的光。我們必須使用某種東西,使它們看起來只是程度上的差別,而不會造成任何對立。
每一天我們都看到生命在移入死亡,生命平靜地、寧靜地在移入死亡,沒有造成任何無謂的紛擾。你甚至聽不到死亡的腳步聲,不可能有任何對立。那些知道的人同時也知道另外一邊——死亡也繼續在移入新的生命形式。所有的區分都是人為的,存在是沒有區分的。
一旦你開始想到一個沒有區分的真實存在——沒有區分成二分性——我們頭腦裡面的十字架就能夠消失。其他沒有人把你釘在十字架上,你自己本身必須負責,因為你可以把那個十字架從你身上拿掉,你的頭腦可以變成一個統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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