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修传

03-18高中生涯

 

  你问我:为什么你在童年这么恶作剧?

  你觉得我与众不同吗?一点也不。我仍然没变。我不允许任何人腐化我的童年。你认为什么是恶作剧?我从不那样认同。甚至今天我仍不认为我所做的任何事是恶作剧,我有我的理由,并且是十分充分的理由。

  例如:我从初中进入高中的第一天。在高中一天的开始他们通常会祈祷歌颂。这是伊克巴尔著名的诗歌,他是这个年代最伟大的乌尔都诗人之一。在语言范畴内,这首诗歌当然是一种不错的艺术,但隐藏其后的哲学是丑陋的。歌词写道:「我的国家,我的民族,是所有民族中最优秀的。我的国家是美丽的花园而我们是花园内的夜莺。」事情就是这样。

  我对站在约两千名学生和五十名教师面前的校长说:「我不会参与这样的祈祷因为对我而言它纯粹是垃圾。每个国家都这样认同它自己而每个国家都有它的自尊。」

  「你去问中国人,去问日本人,去问德国人,去问英国人,你问的任何人都会有雷同的想法。所以在哲学的背景下伊克巴尔写的只不过是垃圾。而我反对极端的民族主义。世界是一个整体;我不能说我的国家就是所有国家中最好的。」

  「我甚至不明白歌颂的理由。我不仅仅是反对民族主义,这首诗歌也是不真实的,因为你们有什么呢?贫穷,奴役,饥荒,恶心,不断增长的人口和难题。而你说这是我们的花园,我们是它的夜莺!我在任何地方没看到一只夜莺!有五十名教师在这里;可否有任何人举起他的手说:‘我是一只夜莺’?让他歌颂,我们来观看!有两千多名学生在这里;是否有人能这样说?瞧瞧这些可怜的学生。」

  「他们从遥远的村镇来,每天从离城市至少二十哩的范围外赶路来学校,因为在此处只有这间高中了。他们步行来校完全精疲力竭了,还要忍饥挨饿。并且我已经看到他们随身所带的:仅仅是干面包,连奶油也没有,加上一点盐。而那是他们每天所带的,每天所吃的。」

  「这些就是你的绿树,你的花园?我才不在乎伊克巴尔是不是诺贝尔奖得主。我不在乎。它不会让我喜欢上这样的歌颂;任何方面来说它完全是胡扯。」

  校长被惹恼了,气得连话也说不出;整张脸涨得通红。然后他抖动着进了办公室,拿出那很少用到但出了名的教鞭。他叫我把双手都伸到他面前,并且说:「这是我的答案,给我记住它。」

  我说:「这是我的双手。你可以打我的手甚至你可以打我全身,如果你想的话。但在你开始之前,记住从这里我会直接去警察局,因为这是法律禁止的。你将和你的教鞭一起被闩在铁窗之后。」

  体罚学生是不合法的,但没人在乎。直至今天,在印度,学生仍然挨打。而不允许体罚学生的法令已经存在至少五十年了。于是我说:「你决定吧。这里是我的手,这里是你的教鞭;还有记住,这里的两千多名学生和五十名教师都是见证人,你将在我的双手上留下签名。留下你的签名吧!如果你有勇气,打我。」

  至今我仍可以记得他呆立得几乎像一尊石雕。教鞭从他手里滑落。他只是回到他的办公室。我告诉所有的学生:「现在你们不用担心了;歌颂已经完毕。除非他们有充足的依据,我们才会在这里静默十分钟。」

  现在你说那是恶作剧吗?它可以被称为恶作剧,在我的校长眼里它是恶作剧。

  以后的三年里他像见了瘟神一般躲避着我。但我不会说这是恶作剧虽然它看似如此。我找不到任何理由证明这是恶作剧。

  在这三年里,当我在高中时,我们继续这样的静默。这十分钟的静默代替了颂歌而持续着。因为他们提不出更好的见意了。不论他们提出什么我总能找到其中的错误。而且没有我的认同,我就不会允许它发生。于是他们最后决定:「让这男孩离开这里。」而我在离开高中的这天进了大学。

  放假的时候我会回来看看发生了什么:学生仍旧重复着同样颂歌。我去见了校长然后说:「我只是来验证一下。看来你一点也没想通。你又重复同一件事。」

  然而他说:「现在请你离开我们。我真害怕你会不及格,然后再呆在这里一年。我一直祈祷希望你通过大学测试。我已经叫所有教师来支持你,帮助你通过测试。无论如何你不能失败,否则又是一年........但现在请你离开我们吧。」

  我说:「我不会一趟又一趟地回来。我只是来验证一下你是否有思想上的转变,看来你还很不明智。在自然科学和数学上,你是大学毕业了,但那只是逻辑的延续。你甚至不能理解一个简单的东西。我不会再回来,因为现在我已经忙碌于大学之中。那里有太多的问题,我不能照顾到你的学校了。」

  弊病不仅是危险,它和人类一样历史悠久。而弊病产生于比较的思想。

  我们总在比较;从童年开始我们被教会比较。其它人的孩子更可爱,更漂亮,更聪明;其它人的孩子更孝顺,但你则不。

  所有教育体系都基于比较:某人在班上第一名,某人最后一名;有人合格,有人不合格。老师欣赏听话的学生;他们在任何方面讨厌并惩罚不听话的学生。

  整个社会的结构持续着比较,而比较的思想是绝对错误的。

  每个人都是决无仅有的因为没有其它人能像他一般。如果所有个体全是相似的,那么比较或许是对的。但事实不是这样。甚至双胞胎也不是绝对雷同的;你不可能找到一个与你一模一样的人。而我们在比较独一无二的人们并制造整个麻烦。

  当我进入高中时,我在班上是第一名。有个人是第三十名,他在哭泣。我走到他旁边说:「你不需要哭,如果你再哭我也会坐在你旁边开始哭。」

  他说:「但为什么你要哭?你是第一名。」

  我说:「这很荒唐。它只是你看事物角度的问题:这方面我是第一;另一方面你是第一,没人能赶得上你。我可以失败,但你不会。」

  他开始笑了,从相反的顺序看他也是第一名;而事实上我是第三十名。

  从我的观点来看,学校里不应该有考试,这样没有人是第一,没有人是第二,没有人及格也没有人不及格。在学校的每一天,不同科目的每一个教师应该肯定每一个学生的价值。并且在这些价值的基础上决定何时学生准备好升至其它班级。有些学生或许两个月就准备好了;没有必要等一年。也有学生须等八个月,十二个月,十五个月。但是没有学生是高人一等的,每个人根据他的进程和他的兴趣升级。

  每个人都有他的特点。

  教育应该以发挥特长为基础组织起来,变成一种实用主义。

  这个世界不应该有独裁者。

  当我进入高中时,我有一个老师对于一些事有点怪僻。其中之一便是任何时候他点名,他都不允许任何人说:‘是的,先生。’他叫名字时坚持让学生说:‘我在,先生。’我喜欢这样,因为我开始静心。我经常做的是:在他点到我名字时我会说:‘我在,先生。’我会真的存在。我会忘记每件事然后停留于存在,纯粹的存在。

  他渐渐察觉到我正在做其它事。有一天他课后把我叫去说:「你在做什么?你看起来很神秘。当你说:‘我在,先生。’你到底在做什么?----因为你的脸突然变了,眼睛也变了,你的行动突然停止,然后我感到有种能量流向我。你在做什么?我觉得被吸引了,」他说:「现在我会时时记起你。有时在家里我突然听到你在叫‘我在,先生。’而且我发生了一些事。但你到底在做什么?」

  如果你只是突然变得存在,整个能量流变了。流动的持续性会在思维停止时继续。

  在我所有的记忆中,我只喜欢一种游戏----争论........争论每件事。很少成年人能忍受我。理解变得不可能了........

  我对上学从不感兴趣。那是最糟糕的地方。最终我被迫去了,但我尽可能地反抗,因为所有小孩兴趣的事情我都不感兴趣,而我感兴趣的事所有小孩都不感兴趣。于是我成了一个外来者。

  我的兴趣始终如一:去了解什么是终极,什么是生命的意义,为什么我不是其它人而是我自己。我决定除非我得到答案,否则我不会休息,而且我也不会让周围的人休息。

  自我想让你不可避免地存在,离开了你的努力,存在将不会完美。

  同样的教育也来自我的父母,我的老师:「在你的生命中你必须努力;否则你的生命只是流浪者的生命。」我说:「或许这就是我要努力的,成为一个流浪者!无论如何,很少人需要成为流浪者........」

  教我要努力的老师说:「和你讨论实在很困难。」我告诉他:「用助长自我的方式来奴役人们去努力是一种心理陷阱,它告诉人们达成你的努力你将达成你的命运。」

  我对这老师说:「我不要任何命运,因为我不能设想存在有任何命运。存在能有什么命运?当存在的努力已经达成,那将意味着一个绝对的死亡,因为没有多余的事物需要被完成。每件事都已经达成,所以放弃这层帷幕。」我说:「我看不出花朵有任何目的,树木有任何目的,大海有任何目的,星星有任何目的........」

  存在不是努力,它是一个欢庆----一种纯粹能量的舞蹈将以不同的形式继续着,但不会消失。能量是永恒的。

  并且我对这老师说,「别再对我提起努力。欢庆是可以的,但努力?它正摧毁整个生命的美好。我与存在的旋律是一至的,但不是和你一至。你可以继续努力。你在努力什么呢?只是成为地理教师。我不能接受为什么存在需要一个地理教师。整个地理是存在的;为什么需要一个教师?」

  建立一个工作狂的社会是病态的,它总报怨没有参与其中的人们。

  我总是对我的老师,我的教授,我的校长坚持着:「我不要一个书面化的答案。我可以从图书馆里找到,我不需要你那样回答。我要你的个人经历。你曾经经历过任何你可以持续教授的东西吗?」

  我已经看到他们尴尬的面孔,他们空洞的眼神,他们空洞的灵魂。是的,他们充塞着垃圾,各种教条,信念,仪式。如果你想让他们给你说教那么他们可以给你一个说教,一个美丽的说教,对于生命的终级目的。

  然而事实是,生命是活在当下的,不存在任何终极。

  你孤单地出生,也将孤单地死去。介于两个孤单中你可以欺骗自己你不是孤单的,你有一个妻子,一个丈夫,孩子,金钱,权力。但介于两个孤单中你是孤单的。每件事物只是保持你被它吸引,这样你就不会察觉到孤单。

  从我的童年起我就没有和人们组织在一起。所有的家人都非常好奇:我不和其它小孩一其玩,我从不和他们玩耍。

  我的老师也好奇:「所有小朋友在玩耍的时候你在做什么呢?你独自一人坐在树下。」他们认为我出了什么问题。

  我告诉他们:「你不用担心。事实是你出了问题,所有的小孩都出了问题。我独自一人感觉很好。」

  渐渐的,他们接受了我的状态;对它无可奈何。他们想尽办法把我和同龄的小孩融合在一起。但我是这样喜欢孤单,仿佛连踢足球都是神经过敏的。

  并且我告诉我的老师:「我看不出任何理由。为什么不必要地把球踢来踢去?没有道理。就算你进了球,那又怎样?通过它能达成什么?还有这些人这么喜欢射门,为什么不给出十八个球而不是一个。人手一个,如此他们可以随心所欲,没人防守他们。让他们进球直到心满意足为止。这种方式太麻烦了,为什么要制造不必要的麻烦?」

  我的老师说:「你一点也不了解,那样的话就不算是游戏了,如果十八个足球全给了他们,每个人想进球就能进球。那没有任何帮助。」

  我说:「我是不了解,关于那些制造障碍,防守对方........他们摔倒,不是骨折就是各种伤痛。不仅如此:当他们是竞赛选手时,几千人聚集着观看他们。看来人们不知道生命是如此短暂----他们只是盯着一场足球比赛!他们这么兴奋----跳跃,叫嚷。对我而言,这是绝对的神经过敏。我宁可坐在我的树下。」

  我拥有我的树,一棵很美的树,就在学校建筑物的背后。它因成为我的树而为人所知,于是没有人会去那里。每当有游戏或各种神经质的活动(课外活动)时,我常常会坐在那里。

  我在那棵树下有很多新发现,不论何时我回到我的村子里,我都不会顺便访问不远处的校长办公室----那棵树就在办公室的后面----但我去拜访那棵树只是为了表达我的感激。

  校长跑出来并且说:「这太奇怪了。你来到这个村子----从不来看我,从不去看看学校,但你总是来看这棵树。」

  我说:「我在这棵树下所得到的经历远比你的那些教师和你的教导要多。他们没给过我任何东西----事实上,我不得不摆脱所有他们给我的。而这棵树所给予我的却仍与我同在。」

  你肯定会很吃惊----有件事发生了两次,所以它应该不是意外........从1970年起我就没有回到那个村子里,因为我向我的爷爷保证:「你还在的时候我会来的。当你去逝时,我已经没有理由来这里了。」

  我被告知当我不再回来时,那棵树死了。我想这一定只是巧合;它和我没关系。可是这发生了两次........

  我理解一些存在的共通性。如果你宁静地和一棵树坐在一起........树是宁静的,你是宁静的........两个宁静间不可能有隔阂,没有任何方法能分割它们。

  你在这里。如果你抱有各种想法,你就被分割了。但如果你绝对宁静,那么突然之间有些象通灵的事会发生。

  也许是这两棵树怀念我。没有人再接近它们,它们再也没有人可以交流。它们死亡因为它们不能从任何人那里得到温暖。我给予这些树的是强烈的爱与尊敬。

  *注释:另一棵树是奥修在Jabalpur大学担任教授时的事,详见第五章。

  在我的高中生涯里,我几乎总是迟到因为我对路上的那么多东西感兴趣。从家里出发到学校我有足够的时间,但我没有准时到校过因为沿途有很多事物----一些魔术师在变魔术,而这是不可抗拒的。仅仅是离开这些魔术去学习........听那些愚蠢的老师谈论地理........

  于是我不断受到惩罚,但很快老师们就意识到惩罚对我没有意义。第一次他们罚我绕学校建筑物走七圈。我会说:「如果我绕着走十一圈呢?」

  他们说:「你疯了吗?这是惩罚。」

  我说:「我知道这是惩罚,但我想念我的晨运。所以如果我把它当作早晨的锻炼,你不会失去任何东西。你的惩罚实行了,我的晨运也完成了;没有人失去任何东西,这是双赢。」 

  于是他们停止了,因为这没有用。他们会告诉我站在课堂之外。我说:「这挺不错的,因为我喜欢新鲜空气。教室里又黑又脏,而外面这么美。其实我坐在里面时总是向外看。谁在乎你教了些什么?----小鸟在歌唱,树木在开花........外面如此美丽。」

  校长会在周围巡察,而每天他都发现我站在外面。于是他说:「怎么回事。」

  我说:「没事。我喜欢站在外面;这里又卫生又健康。你看这里多漂亮。」

  可是他说:「我会去见你的老师。他怎么可以允许你站在外面?」

  我说:「我不知道,但他自己告诉我‘每天,站到外面去。’于是现在我甚至不问他。这已经成为惯例,所以我就简简单单地走出来站在这里。」

  他问了这老师。老师说:「这已经发生了三十天了!我只告诉他站在外面一次----从那时起他就没有进过教室。我想这算是惩罚,而他却很喜欢这样。不仅如此,他还在同学间散播谣言说那样又卫生又健康。然后他们就来问我,‘先生,我们是否也能站到外面?’然后我还在这里做什么?我也必须走出去站在外面。」

  这只是你待物处事的问题。

  我的一个老师倾向于完美主义,是个严守纪律的人,一个出色的人。每年他授课之前都会有一段同样的自我介绍,因为学生是新来的;他这样介绍他自己:「我最好让你们清楚我是哪种人,这样你们不会因为不了解我的脾气而弄得一团糟。首先:我不相信什么头痛,胃痛。绝不。任何你不能证明或我自己不能验证的理由都只是逃学的借口。当然你可以发烧,我会察觉到。所以记住----我就是不信头痛和胃痛因为那没有根据。就算内科医生也不得不依赖病人的口述,说他头痛----他或许在撒谎,或许他有幻觉。这能保证什么?你怎么知道你是对的?」

  我说:「这很奇怪;它会让学生为难。」----因为这是逃课最简单的理由,只要说:「我的头很痛,我想回家。」

  他通常每晚去散步。在学校旁边有一条很美的小道,两旁载种着高大的芒果树。

  我常说:「事情必须在开始时就处理妥当。」

  于是我爬上一棵树的高处等待这个老师----他是伊斯兰教徒,名字叫罗新马顿(Rahimuddin)。他来得刚好准时........他对任何事都是很严谨的;每天绝对会在同一时间路过这颗树。

  我对着他的头扔了一个大芒果。他叫了起来:「阿----!」然后他抬头看见了我。

  我说:「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吗?」

  那一刻很安静。他说:「下来。」

  我爬了下去。

  他说:「你已经证明了头痛确实存在,但别告诉任何人。如果你头痛就伸一根手指,我会放你的假。如果你胃痛,你根本不需要向我证明什么----你就伸两根手指,因为你看起来是个危险人物!」

  他是一个单身的老人;从没结过婚。他活得很好,拥有一幢小别墅,一块园地。

  他因怪僻而众所周知----因为他有足够的钱,未婚,没有小孩,没有妻室........他拥有三百六十五件套装,每天换一件;一年之中没有一件套装被穿过两次。很自然的,所有的丈夫都羡慕他。

  他说:「我单独一人地生活,就睡在我的花园里,但我不要任何胃痛的凭据!----一次就够了。你已经证明了你可以证明的,所以当你胃痛时伸出两根手指,我会理解的。但这只是我们之间的协议:你不能告诉其它任何人胃痛或头痛存在。」

  我说:「我并不担心其它人。我的问题已经解决了因为我想让事情一开始就清晰明了,和你的做法一样。」

  他说:「你已经让它非常明了----我仍然很痛!我已经教书三十年了而从来没人那样想过。我会一辈子记住你的。」

  这只是一段小插曲,应该已经被遗忘了----可是多年以后当人们开始访问我时他告诉所有人:「我早就知道这男孩会成为不同寻常的人物。」

  人们问:「你怎么知道的?----你以前从来没提过他。」

  他说:「我差点忘了;只是现在,他变得闻名于世并且人们从世界各地来拜访他,我就记起来了。而现在,那次事件有了完全不同的意义。因为我的一生都在对每个班级做同样的介绍而没有人尝试去做任何事。但他是唯一的一个----一个非凡的例证---他向我证明了头痛是应该被接受的。这是我在那特别的一天知道的。」

  在1970年是我最后一次去那个村子。他已经非常衰老了。听说我在那里,他来看我。我说:「我正要去看你。你已经很老了,不应该赶两英里的路来看我。」

  他说:「我真感到高兴。看到你我的头仍然很痛,但如今我为你是我的学生而感到骄傲。」

  现在整件事被镀上一层不同的颜色,它变成了骄傲。否则,如果我成为一个小偷或是罪犯,同样的事件也会变成一个根据:「我早就知道这男孩会成为一个罪犯,迟早他会谋杀某个人。」

  回顾一下,如果生活没有不同方向,那么你看问题的角度总是一层不变的。而相同的事物不会给你相同的指示。

  在童年我有一个伙伴,他的父亲是个魔术师。他的买卖经营得很好----就在于一些蛇。由于总待在他家里,我了解到百分之九十七的蛇是没有毒的。只有百分之三的蛇有毒,而占百分之一的眼镜蛇非常危险。一旦你被眼镜蛇咬了就很难挽救。死亡几乎是确定的。但所有的蛇都很相似。

  这位父亲持有一些无毒的蛇,并且他会分给他的儿子----我的朋友,而我与他形影不离地去别人家。在那里我们会留下两三条蛇,然后他父亲就带着招引蛇类的乐器赶来。他会宣称:「任何人家里有蛇我都可以抓住它们。」当他开始吹奏他的乐器时,我们留下的蛇会被招来,而房屋的主人就要付费。他说:「你太好了----有时你应该到后面看看,因为我们没察觉出后园也有蛇。」

  了解一些蛇无毒之后,我把蛇放在口袋里然后进入课堂。我会把它留在老师的讲台上,然后他就站在椅子上尖叫:「救我!」其它的学生急忙跑出去........除了我以外谁能救他呢?于是我会说:「我来救你,但记住我挽救了你的生命。你不应该对我发脾气。能保证吗?」看到有一条蛇在你桌面,你会做出任何承诺。

  终于校长被告知有件很奇怪的事正在发生。但校长和其它任何人都一样。他叫我时,我带着两条蛇去了。并且我把它们放在他桌面,然后他就跳到椅子上,而学校里的每个人都透过窗户盯着看---发生了什么?我说:「现在,你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吗?」

  他说:「没有。只是别把这两个家伙带进我的办公室!」

  我说:「我不想来这里,是你叫我来的。现在除非你保证不会对我发脾气,否则我不会离开。」 

  他说:「简直荒唐透顶........但我保证,我不会对你发脾气。」

  我说:「很好;那么我可以说服我的蛇了。」 

  人们活在恐惧之中。恐惧似乎包围着他们----任何东西都能制造恐惧。如果人们有一点自发性,他们可以看到如果我能玩弄这些蛇,其中肯定有把戏并且没有必要害怕。可仅仅「蛇」这个词就足够触发所有的恐惧,经历了几个世纪的人性演化,恐惧已经根植于你的心。

  我的父亲被告知:「现在你儿子越来越危险了。」我父亲说:「我已经答应过他,就像你答应过的一样,不可以干涉。否则他会把那些蛇带进房子里。」

  我可以告诉你一件我从没忘记也永远不会忘记的事。

  在印度,每年有一天是用来赞美蛇王的。在那一天,全印度都在举行角力竞赛。我的学校在整个区域已经蝉联冠军好几年了。这全部归功于一个每年大学测试不及格的学生。校方很高兴,因为他是个角力好手。

  校长和老师都对他说:「不用担心。你要留级多少次都没关系,但每年你必须把冠军金牌带回学校。虽然你连大学都没毕业,但别担心你的饭碗。我们会做一些安排,我们可以给你一个散工:你不必是大学毕业生。」

  他很开心,因为工作有了保障而且他每年都成为英雄。但不幸的是我进入大学的这一年他通过了测试。整个学校非常难过。校长把我叫去说:「现在就去找人来,我们一定要赢。」

  我说:「很难找到像他这样高素质的角力手。」他从早到晚除了练习以外没做任何事。学校提供他需要的所有牛奶,因为他每年都带回金牌........「很难找到这样的人,但我会尽力。」

  在我班上有个年轻人,不是很强壮并且任何方面来说都算不上一个角力手,但他是个很出色而且很有幽默感的人。我让他参加这项运动。

  他说:「我没有搏斗过,没有竞赛过。我从没接受过训练,而其它学校的选手全都训练有素。」

  我说:「别担心。至少参与其中。你最多只能失败。」

  他说:「这样就行了吗?那么我准备好了。」而他所做的震憾了每个人。

  他被选入了准决赛........因为我的学校总是蝉联冠军其它学校都很害怕。他们仍旧认为我们的选手最后会赢。所以他们聘了一个专业的角力士代替学生。他们找不到任何方法来击败我们夺冠十年的选手。

  很自然的,他们不得不想办法。于是他们找来一个角力士并把他包装得像个学生一样。但他训练有素,而我们的选手根本不是个角力士。他问我:「我该怎么办?」

  我说:「轻松一点。不用担心。」我已经看过那个角力手........我住的村子因角力运动而享有盛名。小小的村镇里有那么多健身馆,外来的角力手会来健身馆与当地角力手竞赛。

  在一开始观察他时我就对他十分友好。他的风格很新鲜。首先他会绕着场外舞蹈。其它的选手站在场内,看起来非常尴尬,他却在舞蹈。而且他拥有健美的体魄。他会在每个地方跳舞。他的舞蹈让其它人难看并且有点害怕:「这个人如此兴高采烈地舞蹈,那么他一定有对策来击败我。」然后他突然跳至擂台里。他并不是体壮如牛,但身材非常健美,比例均匀。

  然而他已经让对手感到恐惧,他的舞蹈很不平凡----没有人在这时候跳舞。其实这没有必要因为大多数时候他会赢。我很喜欢这个人。他常常会在附近的教堂里,于是我去拜访他并且说:「这很好。事情就该这样。你的心机很深。」 

  于是我告诉那个男孩:「你也做同样的事。首先你绕场跳舞。让其它对手处于绝对的尴尬。我们会在场,因为竞赛在我们学校里举行。所有老师学生都会在那里。当你舞蹈时我们会鼓掌。我们会为你欢呼庆祝。所以你去跳舞,别担心那个人。让他站在场中去担心:‘这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于是他开始舞蹈而我们鼓掌欢呼,那个人看起来几乎被打倒了。没什么事发生。我挑选的那个男孩没有和对手竞赛。他是个职业选手可这男孩一点也不知道。舞蹈之后他就跳进场地中平躺下来。根据印度的角力运动,一个人背后倒地而他的对手坐在他的胸口,这个人就算输了。坐在对手胸口的人则是胜利者。于是那个男孩没有搏斗就在他面前躺下,我们所有人都为他欢呼而那个人不知如何是好。

  这个男孩说:「坐在我的胸口上。坐下,战胜我!」那个角力士没法坐在一个自己躺在面前的对手。他环顾西周而这男孩在笑。

  这时裁判员走来说:「你希望怎么处理你的对手?」

  他说:「我只是困惑。这算什么角力赛?----因为坐在这可怜的男孩身上看起来很可恶。我还没有搏斗,我怎么能赢呢?而他在叫我坐下。他几乎在命令我。」

  他们被判平手。然后我们把这男孩扛在肩上绕场欢呼雀跃。校长把我叫去说:「你安排得........至少平局了。我从不敢冀望这样的事,当我看到你选的那个男孩我想奖杯已经没有了。但你把他训练得很好。」

  我说:「我只训练他跳舞。那是他完全自愿的。」看到这样的情况他说:「我会失败的。为什么没有必要地搏斗然后再被打倒?只要躺下休息就行了。」

  他是个很谦逊但富有幽默感的人。

  我在这间高中的校长操心下待了三年。甚至毕业照........他很担心我是否会出现在毕业照里,我是否会来。而我不仅来了,还带来了一个摄像师。

  他问:「为什么你把这个摄像师带来?」

  我说:「他是这村子里贫穷的摄像师。你总是从大城市里叫来摄像师;没有必要。这穷人需要工作,因为我已经看到他在雨季里卖伞,在夏天里卖冰块,汽水之类的冷饮。但一有机会他就会拍照----一些类似结婚照的东西。他确实是个穷人,而从今天起我想授权他来拍照。学校应该尊重他。」

  校长说:「现在你已经把他带来了........」

  这可怜的摄像师非常害怕因为他从没有被叫来。我已经向他解释了每件事----应该怎么做,应该怎么安排........他穿戴着最好的衣服来了。校长站在所有老师和每个人中间。然后他说:「准备好了吗?」我早已替他安排好了。

  他说:「我必须胜任这项工作,担任这间高中的摄像师。」----而这间高中是村子里最大的公共机构。于是他问:「可以了吗?」然后按了摄像机快门并说:「谢谢」每个人都散开了以后,他说:「等等----因为我忘记放底片了!都是你的错,」他和我说:「你从没告诉我:‘你要把底片放进去。’其它的你都说了。」

  我说:「做为一名摄像师你应该知道要放底片进去的;否则相片怎么会........?现在所有的‘谢谢’和‘准备’都变成了浪费。但没关系。」

  于是我说:「再准备一次!」校长非常生气因为学校监督员在那里,赞助人在那里,整件事变得很儿戏,摄像师说:「我忘了放底片,现在该怎么办!」

  校长把我叫了过去。他说:「这是最后一天。你就要离开了,可你不是安安份份地离开。谁让你把这摄像师叫来?那个白痴!这就是为什么这些年我们要躲避他。现在你们都看到了........」

  我说:「这是非常漂亮有趣的一幕!今天参加的每个人都会一辈子记住它。你应该付给他更多的钱!还有记住他现在已经授权为这间学校的摄像师了。」

  他说:「你是要离开学校还是继续待在这里?这是我们的事........是否授权于谁。」

  我说:「那不仅是你的事。我已经发动这个班级支持我和这个循规蹈距的人,并且每年都带这个摄像师来,如果有必要他们可以到大学里通知我。不是很远,就八十哩而已。所以每年拍照的这天我会来看看这个摄像师是不是在这里。」

  他说:「好吧,他被授权了。」

  我说:「我要写一份契约,因为我一点也不信任你。」然后他不得不给出一份授权书。我把它交给了这个摄像师。

  他对我说:「我很紧张,但你做得很出色----你让我成为永久授权的摄像师。我可以让其它团体看看,我不是人们所想的草包。我是这村子里学校的授权摄像师。」

  然后他问我:「我干得怎么样?」

  我说:「你做得非常好。」

  他说:「只是一个失误。」 

  我说:「那不是失误;这才是真实的,你忘了放底片。没有这件事就不会有什么乐趣。相片人人可以照,但你是个真正的天才!」

  他说:「我想每个人都会很生气。」

  我说:「只要我在这里就没人能生气。」

  现在他仍然是授权摄像师!不论何时我回到村镇里他都会追问我........他告诉我:「现在它已经被证实了。有很多校长被换了但我仍旧保留授权摄像。而你是对的:那样的快乐自从第一次后就没有再发生;我再也不会忘记放底片了。」

  这些在任何方面拥有强权的人们,出于某种原因我从不觉得他们拥有权力;我认为他们只是假装得很强大;深入内在他们只是懦夫,如果你能正确地打击他们的权力就会消失。而我仍然沉醉于我的童年----在学校里,在大学里----这些日常生活。我享受所有的片刻。

  我有时常想也许我与众不同是因为没有人像我一般陷入这样的麻烦。但这些麻烦给予我力量和奇异的经历而表面强大的人们只是折磨于低俗的琐事。

  与我相关的人每天都提心吊胆的,我会做些什么事----但我从来没有策划任何事。事情简简单单地发生了。

  只要存在就足够了,一些事会自然触发。

  我喜欢每个人都那样生活。将会有形势、个体的不同----但我喜欢每个小孩都那样生活,如此他们就会记住自己经历的每一刻金色的时光。

  我记不起任何我可以以不同方式说的应该发生或没有发生的事。我全然地享受它发生的方式并热衷于它,而每个与我相关的人都担心我把事情弄糟。

(翻译者jackie)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