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边无际

Dimensions Beyond The Known

第一章 除此之外,别无他说

 

  我已经读过你的书了;我也听过你的演讲,你的话语具有催眠的魔力而且非常清晰,你有时会谈论马哈维拉《Mahavira),有时会谈论克里虚纳或佛陀,有时也会谈论耶稣以及穆罕默德。你以最具启发性的方式揭开了吉踏经的秘密,你演说优婆尼沙经和吠陀经,你也毫不迟疑地到寺庙或教堂去演说。

  然而,你坚称你不受上面提及的人物影响。你就你和他们毫不相干,而且你并不同意他们所就的。你一再地批评古老的宗教信仰,并且将那些陈旧的经典撕成碎片,

  你的目的是什么呢?你想要创立自己的宗教吗?你想要呈现出你所拥有的无限的洞见吗?还是你想要让每个人都感到困惑呢?

  你用语言谈论和解说,但是你同时也说:「如果你紧抓着语言不放,你会哪里都到不了。」

  你说:「不要相信我,也不要执着于我;否则你就会犯下同样的错误。」

  你也说这个否定本身就是一种邀请。能否请你解释一下:你是谁,你是什么?你想要做什么?想要说什么?你的目的是什么?

  首先,我没有受到马哈维拉,佛陀,基督或穆罕默德的影响。就某方面而言,宗教总是古老的,这就是宗教之美。就这方面而言,宗教经验是许多部可以感受得到的,没有任何宗教经验可以让经验到的人说:「这个经验是我独有的。

  这有两个原因。第一,在宗教经验中,「我的」这种感觉消失了。这就是为什么在这个世界上,任何东西都可以说成是「我的」,但是对于宗教经验就不能这么说。宗教经验是唯一掉出「我的」这条轨道之外的经验,因为唯有「我的」死掉了,宗教经验才会发生,这就是为什么任何东西都可以说成是「我的」,但是对于宗敦经验就下能这么说。也没有人能够说这种经验是全新的,因为真理既不是新的,也不是旧的。

  我就是以这样的认知来谈论马哈维拉,耶稣,克里虚纳和其它人的,他们都拥有宗教经验,当我说我不受他们影响,我是指我所说的都是来自我自己的经验和了解。我谈论他们,我使用了他们的名字,因为我所知道的和他们所知道的吻合。但对我来说,那个考验是根据我自己的经验。

  在那个考验当中,我发现他们是对的,这就是为什么我使用他们的名字。但我所说的一切都是来自我自己的经验。我的经验也证明了他们是对的,因此我谈论他们。他们是我的见证人,也是我的经验的目击者;这个经验不能说是新的。然而,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它也可以说是新的。这就是宗教之谜,也是宗教根本的奥秘。

  宗敦经验可以说是新的,因为对当事人来说,这个经验的诞生绝对是全新钓,是第一次发生的,这在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它或许曾经发生在其它人身上,但对第一次经验到的人来说,它是新的。这个经验是如此之新,以致于他无法想象这样的经验曾经发生在其它人身上。

  只要这个经验跟这个人的意识有关,这个经验就是第一次的,这个经验是如此的奇待,新鲜,任何经验到的人一定不会觉得这是古老的经验,它就像一朵清晨绽放的鲜花那样红活,花办沾满露珠显得润泽,清晨的阳光也洒落在上面。如果一个人第一次这样地注视着这朵花,他不可能说这朵花和以前看到的一样,尽管每个清晨都有一朵鲜花绽放开来。

  每个清晨露水和阳光都洒落在新的花朵上面,人们可能每天都看到这些花朵,但是只要任何人第一次在这种情景之下看到这朵花,他一定无法想象这朵花有可能被看到过。这个经验是这样的崭新,如果他说真理不可能是古老的经验,真理一直都是崭新的,原创的,那么他并没有错。

  我们说宗教都是古老而永恒的,因为真理是持续不断的,但宗教也可以说是新的,因为每当真理被知道的时候,那个经验总是崭新、鲜活的,如处女一般的。不论一个人相信宗教是古老的,或是崭新的,他都不会前后矛盾。如果他说真理是永恒的,并且坚称真理不可能是新的,那么你不会觉得他前后矛盾。而在另一方面,另一个人则会认为真理一直都是新的。

  如果有人间戈齐福(Gurdjieff),他会说宗教是永恒而古老的;如果有人问克里希那穆提(Krishnamurti),他会说宗教是绝对崭新的:永远不可能是旧的。但他们两人都是前后一致的。

  不论戈齐福或克里希那穆提,都不会被问到你现在问我的问题.他们的答复都只会是半真理,半真理可以一直都是前后一致的;但是「全部真理」却总是前后矛盾的,因为全部真理也包含了它的相反之物。

  一个人可以说真理是光,而且只有光是真实的,他会忽略黑暗,将黑暗视作是导虚假的。但只是借着说黑暗是虚假的,黑暗的存在并没有被否认掉。他可以保持前后一致,因为他否认黑暗,不去理会黑暗的存在,他的哲学可以很明确,直接、一致,像数学一样,在他的哲学中是没有谜语的。然而也有人会说有黑暗而且到处都只有黑暗,光只不过是幻象,这样说也可以前后一致。

  然而如果有一个人说既有黑暗也有光,那么困难就来了。当他接受这两者一同存在时,事实上他就是接受了黑暗和光只不过是同一件东西的两瑞。如果黑暗和光是两件不同的东西,那么光增强,黑暗应该不会变弱;或者光减弱,黑暗应该不会变强。但事实上借着将光增强或减弱,黑暗就会随之变弱或变强,道理很明显:光在某些地方是黑暗的一部分,反之亦然,两者是同一件东西的两端。

  因此,当我试着谈论整个真理时,困难在于我会显得前后矛盾,我同时谈论两种似乎彼此矛盾的东西,我说真理是永恒的,若说真理是新的就错了:但我同时又说真理总是新的,若说真理是旧的那也没道理、当我一起谈论这两种东西时,我是企图要立即抓住整个真理的全然完整性。

  一旦要把真理完整地表达出来,要把它的多重意义表达出来,那么就不得不使用相反矛盾的陈述。马哈维拉的七重逻辑理论不过是企图要平衡各种相反的观点。任何在第一句陈述的东西,都必须在第一、二句中用相反的陈述来加以反驳。以这种方式,相反之物就会被包括涵盖进去,否则相反之物就仍然没有被说出来,如果相反之物被遗漏,那么真理就仍然是不完整的。因此,所有显得清楚,确定的真理,事实上都是半真理。矛盾是真理所固有的,这就是真理的美和复杂性,而真理的力量是展现在相反两极的统一之中。

  有趣的是虚假的东西无法包含它的另一极,虚假的东西只能站在与真理相反的那一极,而真理本身实际上却吸收了与它自己相反的那一极,这就是为什么虚假的东西不会模糊不清:它是限明确的。

  整体生命是建立在相反的两极上。生命中没有一件事不是藉由相反力量的争斗而产生的,但是我们却用头脑和推论去剔除相反矛盾的东西。我们用推论试图使事情前后一致,然而整体所显示出来的是前后不一致,存在中,所有相反之物都在一起,死亡和生命紧密地结合在一起。

  逻辑看起来干净利落,因为逻辑把事物两极化。对逻辑来说,生命是生命,死亡是死亡;两者不会走在一起。在逻辑中,我们说A是A,A不是B。我们说生命是生命;生命不是死亡。同样地,死亡是死亡;死亡不是生命。以这种方式,我们让自己的概念变得干净利落,数学化,但是却失去了生命的奥秘。这就是为什么你不能借着推论达到真理。一方面你企图要达到前后一致,但另一方面自然本性就是前后不一致的。因此,你不可以藉由推论达到前后一致。你可以推论得很好,很有条理,你不会在辩论中被击败,但是你将会错失真理。

  我不是哲学家或是逻辑学家,但我总是运用逻辑,我运用逻辑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要将你的思想引导到一个你可以被推开的点上。如果思想没有被耗尽,那么一个人就无法超越它。我正在爬一个梯子,但是梯子不是我的目标;它必须被抛弃。我使用推论只是为了要知道超越它的东西是什么,我不想用推论去建构任河东西,相反地,我想要证明推论是没有用的。

  因此,我的陈述会前后矛盾,不合逻辑,如果它们显得合乎逻辑,请你了解,我只是在使用一个让它们看起来是合乎逻辑的语言系统。我正在为随之而来的事情准备好基础,我正在调整乐器;音乐还没有开始。

  只要理性和非理性的界线一消失,我那原创的,独特的音乐就开始了。一旦乐器调整好了,音乐就会开始。但是不要误解音乐开始前的调整工作,否则会有困难产生。你会问说:「怎么回事?以前你用铁锤打鼓,现在你怎么不再用了呢?」要知道铁槌只有在调整鼓的时候才用得到,铁槌不是用来打鼓的。

  一旦鼓调整好了。铁槌也就无用武之地了,鼓是不能用铁槌来打的。同样的道理,推论只不过是要超越推论的一个准备。那些赞成我的推论的人,稍后会发现找正在把他们带进一个黑暗的领域。只要一个人能看到推论,那么就会有光,事物也会显得明亮清楚,但是这时有人会说我承诺要让他看到光,但我现在却在谈论要如何把他带进黑暗之中。因此他会对我很不高兴,他会告诉找:「到目前为止,我喜欢你所说的,但是我不能再跟你向前走了。」他信任我,以为我会帮他推论出真理,而这时我却告诉他,他必须超越推论才能达到真理,那些相信「信任」的人也同样没有接受我,没有跟我走在一起,因为他们想要找只谈论一些不可思议的奥秘、如此一来,这两种类型的人跟我在一起都会有困难,在理性上相信我的人,只会跟随找到某个点,而那些相信「信任』的人,相信非理性的人,根本就没有跟随我,他们从来不了解,唯有当他们的跟随超过了某个点,我才能够带领他们进入无思想。

  这些我都了解,生命就像这样,理性只能是个乐器,不能成为目标,因此,谈了一些完全逻辑化的事情之后,我总是会作一些下合逻辑的陈述。这些陈述会显得前后矛盾,但它们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我不会毫无理性地说出来。从找的角度来说,我有一个清晰的理性。

  在某种情况下,我会说我不受马哈维拉,佛陀,克里虚纳或耶稣的影响,我不说任何在他们彰响之下的东西,任何我所说的东西、只有在我亲自了解之后我才会说。然而,当我达到完全了解自己的时候,我知道它和在我之前的人所达到的完全相同。像这样,当我谈论他们或引用他们所说的话时,我自己会忘记我一直在谈论他们。我和他们融合得那么完全,以致于他们的陈述变成是我自己的了。

  事实上,我看不出在我的陈述和他们的陈述之间有任何不同,当找开始谈论他们时,我深深了解我只是在谈论自己。因此,当我重复他们的陈述时,我是没有设限的。我把自己完全溶进去,溶入他们和他们的话语之中,那些听到我说我不受这些人影响的人会觉得很奇怪,会说:「你是如何溶入他们的,甚至那些完全受他们影响的人都没有这样;他们都保持了一段距离。」

  那些受到某人或某事影响的人,必然会与影响他们的来源保持一定的距离,那些受影响的人是无知的。只有在无知当中,我们才会受影响,在了解自己当中,影响这两个字是毫无意义的。

  在了解自己当中,没有影响的问题,而是会有一些类似的经验,类似的共鸣,会听列类似的声音、如果我正在唱歌,而另一歌者也开始用同样的调子唱歌,我的旋律和他的旋律就会合而为一,在我们之间就不会有受到影响的问题存在。为了受到影响,即便成为门徒,距离是需要的,另一个人是需要的。

  但是就我个人而言,并没有距离存在。当我开始解说马哈维拉的一段陈述,或者谈论克里虚纳的吉踏经,我只是或多或少在解说我自己的陈述而已。克里虚纳或是基督或是马哈维拉提供了一个机会,一个借口,一个可以谈论的理由,但是很快地我就忘了我正在谈论他们。我从谈论他们开始,但只会在我所知道的事情上结束。我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已经停止谈论他们而开始解说我自己的陈述,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已经完全地溶入他们了。

  或许你觉得很有趣,我甚至没有将吉踏经读完过一次。我经常打开来读,但是读了八行、十行之后,我就觉得已经够了,就把书本合起来、当我谈论吉踏经的时候,我真的是第一次听到我自己在谈论它。一个研究吉踏经的人会沈思,会深究里面的叙述,他只能评论或说明他所读到的。在没有读完吉踏经之前,我既不能评论也不能说明。

  另外值得一提的趣事:当我拿起吉踏经来读的时候,不到一下子我就把它放回去,但是当我偶然看到一些很普通的书的时候,我会从头到尾把它读完,因为它不是我的经验的一部分,这对你们来说似乎有点奇怪。我让自己去读一本普通的书,因为它不在我的经验的范围之内。不过当我开始读吉踏经的时候,在读完几行之后,我就把它放回去,因为我不觉得它会为找开启任何新的东西。

  如果给我一本侦探小说,我可能会把它全部读完,因为对我而言,它可能是一些新的东西。但是克里虚纳的吉踏经似乎是特地为我而写的。我了解它,因为里面写的任何东西我都了解。不用读就知道了。

  因此,当我谈论吉踏经,事实上我不是在谈论吉踏经;它只是一个借口。我从吉踏经开始,但是我只谈论有关我想说的,以及我能够说的,如果你们觉得我在吉踏经上面花了很多心思,那不是因为我受到克里虚纳的影响,而是克里虚纳正好说了我现在正在说的。

  因此,我正在做的不是一个吉踏经的评论。迪拉克(Tilak)所说的吉踏经,甘地所说的吉踏经,都是他们对吉踏经的评论和解说。他们深深受到吉踏经的影响,但是我现在所说的东西完全不是来自吉踏经、吉踏经所弹奏的曲调,也同样在我心里面弹奏着。它会将我带到我自己的曲调上,然后我就开始解说自己,吉踏经只是提供我一个情境而巳。当我谈论克里虚纳的时候,在最深入的去揭露克里虚纳的时刻,你会觉得我正在谈论我自己、在那个时刻,我只是在谈论我自己而已。

  在谈论马哈维拉,基督,老子或穆罕默德的时候,也出现同样的情形。对我来说,他们之间的差别只是在名字上不同而已。他们是不同的灯,但是他们里面闪耀的光是相同的,不论光是来自穆罕默德的灯,或是马哈维拉的灯,或是佛陀的灯,对我来说讲都没有任何不同。有许多次我会说反对穆罕默德,马哈维拉或佛陀的话,这会产生一个问题。我很深入地谈论他们,不过我同时也说了反对他们的话。每当我似乎在说反对他们的话时,那只是因为听众赋予了这些话太多的重要性。但对我来讲,当我深入地去揭露一些事情的时候,我是在强调光。所以每当我显得在反对他们的时候,那是因为当时强调的是灯,而不是光。当我看到一个人迷恋着灯,醉心于制造灯的材料时,我一定会说反对灯的话。

  这个人会感到困惑。他感到困惑是很自然的,因为对他来说,在马哈维拉这盏灯与马哈维拉这永恒的光之间,是没有区分的。对他来说,灯和光是相同的。那就是为什么当有些人显得太过于强调灯的时候,我就会开始说反对灯的话;但是当我感觉到讨论的是光的时候,我就会加以附和,这就是不同之处。在马哈维拉这盏灯和穆罕默亿这盏灯之间会有一些不同。这只是因为在耆那教徒和回教徒之间有所不同。灯被制造出来时是不相同的。基督这盏灯和佛陀这盏灯也是不相同的;一定会是如此,但这些都只是在身体上,在环境上,以及在形式上有所不同而已。

  对那些喜欢形式和环境的人来说,光是看不见的,因为任何看见光的人都会忘记灯,当一个人看到光之后,他不可能还会记得灯。只有当看不到光的时候,灯才会被记得。

  一个跟随者的制约就是,他只能停留在灯的阴影之中从那里向外看。从那里他是看不到光的;他只能看到灯的底部,所有的灯的底部部不相同,在灯的底下有着深深的黑暗。他们的跟随者不断地在为底部的不同而争吵。因此,每当找看到有人站在某些人的阴影之中,我就会说更严厉的话来反对。

  那就是为什么我总是说一个跟随者永远不会「了解」。成为一个跟随者,他必须站在阴影中,在黑暗中、在灯底下。一个人越是跟随,他就越是处于浓密的阴暗之中。站在阴影外围的跟随者可以了解一些其它的东西,但是那些直接在阴影浓密处底下的人永远不会了解,然而,如果有人真的想要看见光,他就必须完全走出阴影的外围,一旦他见到光,灯的论争对他来说就不再有任何意义了,因此对我来讲,不论是谈论基督或是克里虚纳或是佛陀,都没有什么不同,我只是在谈论相同的光,一个已经点燃许多灯的光,但我不受灯的影响,我只说我了解的一些事情,每当我想感觉某种共鸣,每当我感觉到相同的音符在振动,我无法否认它,因为否认它也同样是错误的、那就好像我故意背对着光站着。跟随着犯了坐在灯的底部的错误。然而背对着光和坐在阴影中的错误是相似的。但是如果你问克里希那穆提,他不会接受这个共鸣,他不会接受曾经发生在他身上的事也曾经发生在别人身上,他不会讨论这个。

  这是不对的,因为真理是完全没有人格的,当一个人接受了页理也会向其它的人敞开时,真理的伟大并不会减少。正好相反,它的伟大会增加:它不会减少。真理不会这么脆弱,不会只因为它也被其它人所经验过就变得陈旧,因此,否认真理可以分享也是错误的。

  所以我的困难是这样的:我只有要在任何地方看到真理,我就接受它,我一点也不会受到影响。但是只要我在任何地方看到人们在真理的名字下,却变成在朝向一些不是真理的东西时,我就会否认它,反对它。任何我所做的,我都全然地做。

  那就是为什么要了解我,会变得很困难。我反对折衷,因为借着折衷,没有人能够达到真理。我的本性就是用我活生生的〈being)所具有的全部力量去说出我想要说的。所以如果有人谈论光,我会说马哈维拉是神,克里虚纳是神的化身,而耶稣是神的儿子。但是如果一些只谈论灯的人讲了这些话,我会说他们讲这些话是犯罪的行为。在这两种例子当中,我所断言的一切,都是全然地断言。

  当我对某些事做了一些陈述,我并不记得我以前对这个主题陈述的内容,但是这些陈述都是真实而完整的,不会互相否定,如果我谈论你的身体,我的陈述会是死亡指向的,但是如果我谈论你,我会说你是不死的,无论如何下要认为这两种陈述是相反的,它们不会互相否定。在它们之间没有折衷的必要,你的身体一定会死,它是死亡指向的。

  如果你相信你是身体,那么我会用全部的力量来说你将会死。我其至不容许你有丝毫被拯救的机会。但是如果讨论的是关于灵魂,那么我会说你根本从未被生下来过,那么你既没有被生,自然也就不会死,死亡的问题不会升起。这两种陈述本身都是完整的,它们不会互相抵消。它们的向度是不同的,所以人们在理解这一点上一直都会产生困难。

  这种困难会变得更加令人困惑,囚为所有的陈述都是用说的,并没有被写下来。在写下来的陈述中会有一种冷漠,它们不是讲给人们的,当它们被写下来的时候,听众或读者并不是坐在对面,听众或读者是在画面之外的。当一些事情被说出来的时候,听众是在现场而且他们也会被考虑进去。因此,每当我谈论一些事情的时候,不光是我一个人要为这些陈述负责,听众也是有责任的。

  因此,责任是共同分担的。我当然要对这些陈述负责,但是听众也要负责,因为他们创造一个特别的情境让这些陈述以特定的方式呈现出来、如果有另一个听众在场,我的陈述可能就会有所不同,如果再来一个人的话,我的陈述可能又会有所不同,我的陈述会因为对不同的人演说,而有所改变。

  我所有的陈述都是演说。所有的口语都更为生动,它们不但从说话者也从听众那里获得了生命。当没有听众的时候,那么说话者会产生一座桥梁,它会朝向一些不存在的东西,这座桥没有另外一岸可以横跨过去。但是没有两岸如何能有一座桥呢?那是不可能的。只座落一岸的桥一定会垮下来。

  因此,在这个世界上,所有关于真理的重要陈述都是用说的,而不是用写的。如果我要写东西,我会写信,因为一封信差不多就像说出来的东西。它是向某人说话。除了信,我没有写过任何东西,因为对我而言,它们是一种说话的方式。当我写信的时候,对方总是在那里,在我的面前。

  所以当我每一次面对着几千个人演讲,我的陈述就会被乘上好几千倍。当这些陈述被某人再度制造出来的时候,他也会将自己包括在他制造的陈述里面。这会制造出越来越多的困难,但就是这样子。我没有兴趣去尝试做一些有关解决这个问题的事,我兴趣的是,你也能够完全了解这个困难,如果你能够了解一个显示出来的真理的复杂性,那么你才会有所成长。

  因此,我对减低这个复杂性没有兴趣,因为尝试这样做的话,真理的完整性就被破坏下。它可以被简化,但是这样一来,一些肢体就会被切掉。那么它就跟死了没什么两样。所以我对减低它的复杂性一点都不感兴趣,我唯一兴趣的是,你应该发现那个简单的正好就处于复杂的中心。如此一来你就会成长。

  如果我想要,我也可以让这个复杂性变得简单,在这方面没有任何困难、那么我的陈述就会变得清晰而数学化,然后我的困难就结束了。但是我不担心我的困难,它们根本不是困难。但是如果你能在复杂性当中看见那个简单的,如果你能看得出带着它自身矛盾的真理,如果你能在不一致中看见一致,那么就会有所成长,你的眼界也会提高。而只有你的眼界提高,你才能看见它。只有这时复杂才会变得简单。

  当找们爬一座山的时候,我们会看到许多向上的道路--困难的,陡峭的道路互相交错,但是一到山顶,同样那些道路,看起来就很好走。当你能够完整地看到任何事情时,在广间的视野下,你会看到所有的道路都走向山峰。它们没有切断其它的道路,也没有互相冲突,当某人正在向上爬的时候,他会认为其它所有的道路,除了自己的之外,似乎都会让人走错。但是当一个人从山顶上望下去的时候,他会说所有的道路都通向山顶,或者他会对一个人说这条路是对的,而对另一个人却说这绦路是错的,这样一来就会产生许多困惑。

  我所有的陈述都是针对个人说的,我每一个陈述都有适当的演讲对象。某个持别的陈述是为了帮助某个特定的人,是根据他的特殊情况而说的。如果我看到一个具有分裂头脑的人走在某绦道路上,我会告诉他这是正确的道路,其它的道路都是错的,那么这个陈述只对他有帮肋。在到达山顶之后,他就会知道,就会笑,他会看到其它的道路也都可以走上来。

  然而,如果在到达山顶的半途中,他在他那边发现有另一条向上的路,并且开始走上去,而且如果不久之后他又发现第三条向上的路,并且尝试着也要走上去,那庆像他这样带着不确定、分裂的头脑的人,一定不可能到达山顶,对这样的人我不得不说:「你是走在正确的道路上。继续走,其它的道路都是错的。」但是如果在附近道路上的另一个人也是处于类似的情况,也是有一个分裂的头脑,那么我会告诉他同样的事情:他走的路是对的。如果这两个人刚好相遇,并且比较两种不同的陈述,那就会产生许多困难。

  佛陀和马哈维拉不必面对这样的情况。他们的讲道并没有在他们的面前被记录下来,五百年后他们的跟随者因为这个而有了麻烦。佛陀不会被问到你问我的问题。

  因此,五百年后不同的派别产生了。讲道被说出来但是并没有被记录下来,因此没有办法加以比较。一个人听到一件事,另一个人听到另一件事,而第三个人听到第三件事,但是三个人都没有记下任何事情。因此没有机会借着比较去发现一个人被告知这件事,另一个人被告知那件事,而第三个人被告知的又是完全不同的事。这些讲道是私下为了三个不同的人而说的,是为了帮助他们个人而说的。但是当这些被写下来之后,问题就开始不断地出现了。

  那就是为什么有很长一段时间,古老的宗教坚持不准备任何经典。当事情被记录下来之后,矛盾就会变得很明显。一旦它们被写下来,问题就开始了。起初讲道的内容是属于个人的,但是在写下来之后,它们立刻就不再是个人的了。

  所以佛陀和马哈维拉并没有面对过我现在面对的困难,但是现在无路可走了,现在任何说出来的都会被记录下来,即使那是对某个特定的人的演说,在记录下来之后,它就变成社会的财产了,然后所有那些在不同时间,对不同的人所作的陈述都会被收集起来,想要找出贯串其中的一致性是非常困难的。

  这就是为什么事情会这样发生,现在没有其它的路可走了,而我认为这是好的,如果讲道是在佛陀面前就被记录下来,那么他也可以富场问答相关的问题,但是讲道是在五百年之后才写下来的,那么当问题升起时,就没有佛陀可以来回答了,结果是一个相信某个陈述是真理的人,创立了他自己的派别,而同时另一个相信相反的陈述是真理的人,创立了另一个派别。任何拥有讲道内吝的人都创立一个派别。所有的派别都是以这种方式产生的。

  跟我在一起,没有产生任何派别的可能性

  我可以直接被问而澄清许多问题

  没有必要等到明天,今天就可以弄清楚了

  你也要求我去澄清为什么我用语言来说,却仍坚称借着语言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被传达,对那些想说话的人来讲,除了使用语言之外,没有其它的方式,在一般情况下,我可以只用语言来表达我想要说的,但事实上,真正必须要说的却无法用语言来传达,这两者都是事实。我的处境就是如此,我们只能用语言来说话,没有其它的方法可以用来对话。

  我们应该试着改变这种情况,对那些可以深入静心的人来说,即使没有语言,对话也是可能的。但是要把他们带入深层的静心之中,一开始我不得不使用语言。在持续一段长时间的努力之后,有一个时间会到来,那时没有语言的沟通将会是可能的。但是在那个时间到来之前,我不得不透过语言来表达。

  为了把你们带到没有语言的世界,我必须使用语言,情况就是如此,但是这也充满了危险。我必须使用语言来说话,我完全知道你们可能会执着于语言,如果你们相信它们就是它们所指的,那么我们所吃的苦头就都白费了。我们正试着到达没有语言的境界,但我们却必须用语言来说,这纯粹是没有办法的,没有其它的选择。如果你们执着语言,这整个努力就都白费了。

  因为目的是为了要把你们带到没有语言的境界。当只用语言说话的时候,我必须说反对语言的话,但是在反封语言的时候,我们也必须使用语言。没有其它的方法。

  一个人可以变得沉默,这没有困难。有些人变得沉默就是因为有这个困难。他们可以避免混乱,但是他们知道他们必须说出来,否则问题不能被傅达出来。要我变得沉默并不困难。我可以变得沉默,如果我真的变得沉默,那也没什么好惊讶的。因为我试着在做的,似乎是一个近乎不可能的努力。我试着要让不可能变成可能。但是藉由我的沉默,没有事情被达成,没有任何东西会传递给你们。危险的是没有任何东西传递给你们,这同样是危险的。

  如果我说话,你们会执着在语言上,危险在于如果你们执着语言,那我想要传递和达成的将不会发生、但是如果我一直保持沉默,那么就没有任何传递的问题。在第一种情况下,如果我说话,那么有一种可能发生就是我所说的会传到一些人那里。如果我对一百个人谈话,至少有一个人可能或许接收到我所说的而没有执着在语言上,对其他九十九个人来说,我的努力是白费了,就让它这样吧!用这个方法至少有些东西会传达给一个人,但是如果我变得沉默,那么就连那一点点的可能生也没有了。因此,我会继续努力下去。

  有趣的是一个相信事情可以藉由语言来博达的人说的话不多。他只说一些,而那些就是他的结语。但是一个相信事清无法用语言来表达的人将会说得很多,因为不论他说了多少,他知道他必须说出的仍然尚未传达出去。他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说。

  佛陀的讲道持续了很长的一段时期,每天早晚讲道有四十年之久,不是因为他认为借着语言,事情就可以被表达或传达。而每一次说完之后,他就觉得必须说出的仍然尚未传达出去,因此佛陀会再说一遍。他会用不同的方法来说,用不同的方式,不同的话语来说。那就是为什么他四十年都在说话中度过。

  但是这样做会有一些害怕,如果我的演说持续四十年这么长的一段时间,有可能发生的是,人们只会紧紧地抓住我的话语,因为四十年来我给予的方法是透过语言,我必须不断地高喊:「不要执着我的话语。」这是很奇怪的情况。然而,没有其它的路可走。

  为了带领一个人超越语言,语言必需要被使用,没有其它的方法,情况大概像这样:有一个房间,为了要走出这个房间,必须要在里面走五到十步。从我们坐的这里必须要走五到十步才能出去。有些人会问说:「在房间里面走路,-个人怎么能走得出去呢?」任何事情都依你如何在房间里面走而定。

  如果一个人在房间里一圈又一圈地绕圈子,他可能走上几英哩的路,但是他不会从房间裹面走出来,但是一个人也可以直接走向门--不是绕圈子,而是走直线,如果他走路的时候是绕着圈子走,他只会绕着房间在走。如果他是走直线,走向门,那么他也可以通过门而走出去,但在这两种情况之下,他都只能在房间里面走。

  如果我告诉一个人,他已经在房间襄面绕了好多圈了,他只要走十步,他就可以在房间外面了,他会马上问我说我是不是发疯了。他会说:「你说我只要用十步,但是我已经走了好几英哩了,但我还是没有从房间里走出来,」他并没有说任何假话,但他只是一圈又一圈地走。

  有趣的是在这个世界上,每一样东西都是一圈又一圈地走。我们的运动是循环的,所有的运动都是循环的。除非你做了努力,否则东西会循环性地走。走直线需要相当大的努力。

  在这个世界上,所有的运动部是循环的、不论是一个原子,或一个房间,或人的一生,或是一个思想,在这世上,每一样东西都是一图又一圈地走。走直线需要努力,走直线本身就是一个伟大的成就。

   你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已经开始走在圈子上了,那就是为什么几何学认为直线是画不出来的,所有的直线都只是大圈圈的一部分。我们有一个错觉,认为线都是直的,在这世上并没有像直线这样的东西,直线是画不出来的,它只是一个定义。欧几里德说直线只是一个定义,它是想象出来的,它没有办法被画出来。不论我们画出多直的线,我们只能在地球上画。由于地球是圆的,所以线也会是圆的。我们可以在这个房间裹画一条直线,但它只是地球这个较大的圆圈的一部分。

  它是一条曲线吗?

  它是这么小的一条曲线,以致于我们看下出它是曲线。但是如果我们继续从两瑞将它延伸,找们会发现它真的是绕着地球走的一个圆圈,我们会发现直线会变成圆肜的,那就是为什么不可能昼出一条直线来。

  当我们深入地去思索,会发现静心中最大的问题就是所有的思想都是循环的,甚至我们的意识也在绕着圈子走,最严厉,最伟大的苦行〈tapscharya〉是从循环的运动当中,做一个跳跃,但是那裹似乎是无路可走的。

  语言也是在圆圈上栘动,我们从来不知道语言居然能够是循环的,但语言的确是循环的。当你定义一个字,你会使用其它的字,如果你打开字典看到「人」这个字,你会找到它的意义是「人类」。如果你再查「人类」这个词,它的意义是「有人的特质的」。这是哪门子的定义呢?这真的是发疯,我们下知道如何定义人或人类。这意味着什么?

  那些参考字典的人完全不知道字典是在绕圈子,第一个字被用来定义第二个字,而第二个字被用来定义第一个字,人是人 类,而人类是人。人的定义是什么呢?因此,所有的定义都是在绕圈子;所有的理论都是在绕圈子。你用甲这个理论来解释乙这个理论,而在解释甲时,你却又使用乙。我们的意识也是循环的,那就是为什么年老的时候我们的行为会像小孩子,这个圆圈是完整的。

  不论多少语言被说出来,它们都只是在圆圈上移动。语言绕着圈子走,它们无法走直线,如果你走直线,你会走出语言而进入没有语言的境界。但是因为我们生活在语言之中,如果我想说一些反对语言的话 ,我还是得用语言将它说出来。这是一种疯狂,但是我这样做并没有错。我说话是因为我了解到没有语言你们无法了解,之后我说反对语言的话是希望你们不会执着它们。如果这样的 情况发生了,那么我才能够传达我想要传达的。

  如果你只听懂我的话语,那么你会错过我所说的。你必须要了解我的话语,但是和话语在一起,借着话语指示出来,有关于无言的世界的东西也一定要了解,之后我说反对语言的话是希望你们不会执着它们,如果这样的情况发生了,那么我才能够传达我想要传达的。

  如果你只听懂我的话语,那么你会错过我所说的。你必须要了解我的话语,但是和话语在一起,借着话语指示出来,有关于无言的世界的东西也一定要了解,因此,我会继续说一些反对经典的话,即使我所说的话本身也可能变成经典。所有的经典都是像这样被制造出来的。没有一部有价值的经典,你会在里面找不到反对语言的陈述。这意味着没有一部经典本身 不包含反对语言的陈述,不论它是吉踏经、可兰经或圣经,或是马哈维拉说的,或是佛陀说的。

  没有理由相信将有一些不同的东西会发生在我身上。同样不可能的努力会继续下去。当我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说反对语言的话,我一定会说出很多话来。有些人会抓住它们,然后从里面做出经典,但是我不能停止说话,只是因为它们有 百分之一的机率会变成经典,只有当我完全停止说话,才能确保不会发生这种事,然而,没有理由害怕,因为不久之后会有人说反对我的话,而经典也是由他们制造出来的,不需要害伯。但是这里有一件奇怪的事发生:在未来,我在这世界的工作会由那些反对我的人来加以推动,今天情况就像这样:

  如果一个人想要为佛陀工作,他必须说反对佛陀的话,佛陀的话语像旧石头一样一直被许多人捡起来,而除非将佛陀除去,否则这些石头是无法被除去的。随着佛陀的神格化,这些石头深陷在那些捡起它们的人的胸中。如果这些石头被栘开,那么佛陀也必须被拉下来,否则这些石头会留下来

  现在你可以了解我无助的情况了。你可以了解为什么我要反对佛陀的话,即使我完全知道我在做他的工作。但是要如何打动那些执着佛陀的名号和话语的人呢?

  直到佛陀被除去之前,他们是不会被打动的。为了要打动他们,我必须不必要地去打扰佛陀,自找麻烦。

  只要吠陀经不被扔掉,就没有其它方法来打 动这些人,他们执着吠陀经。只要当一个人还未确信吠陀经毫无用处,他是不会将这些经典扔掉的。如果有那么一次整个头脑都被空掉,那么就可以做进一步的事情了。

  但是在这个空掉的过程之后,我会说一些吠陀经也说过的东西,然后困难就会更为增加,会出现误解的朋友和误解的敌人。事情就像这样,一个人一百次有九十九次会遇到误解的朋友和误解的敌人。一个误解的朋友会将我所说的话奉为经典。

  而误解的敌人则会认为我所说的话反对经典,我是经典的敌人,但是事情就像这样,它不可避免地会这样发生,但是没有必要去担心。情况就是如此。

  所以你不想写书?

  是的,我不想写书,有很多理由让我 不想写书,第一,去写书是很荒谬的而且没有用,没有用是因为我要为谁来写呢?对我而言,写书就像在写一封不知道地址的信。当我不知道地址,我要如何将信装到信封里,然后将它寄出去呢?

  一个陈述总是用演说的方式来表达,那些想要对群众演说的人会写书,这是他们对不知名的群众演说的方式。但是越多不知名的群众,能够说的东西就越少。而对越接近、越了解的个人来演说,对话就会越深入。

  比较深的真理只能告知一个特定的人。对于群众,只能告知暂时的,简单的东西。群众越大,能了解的就越少,而越多不知名的群众,一个人就越需要去假定群众不了解。因此,越是为群众所说的语言,就越是简单而接近尘世。用这种语言想要在天上飞是不可能的。

  如果你发现在葛立达斯(Kalidas)的诗中有着细致微妙的诗意,而在现代诗人的诗中却找不到这些,这不是因为葛立达斯和现代诗人有什么不同,而是因为葛立达斯的诗是在皇帝或少数被选出的人面前来演说或朗诵的,但是现代诗是印在报纸上的。报纸可能是在茶室中喝茶,或是吃花生,或是抽烟的时候看到的、这些诗可能只被稍微看几眼而巳。那么它是为谁而存在的呢?现代诗人不在乎这点。他必须为一般人来写,为最低,最普通的人来写。在他写的时候必须要让诗保持在一般人能看的水平。

  我的困难是,即使是我们之中最优秀的人,我也很难对他们诉说真理。对那些比最优秀的人还要差点的人以及一般人来说,诉说真理的问题是不会升起的,但即使在这极少数的菁英当中,一百个人有九十九个会错过我所说的。因此告诉群众这些东西是没有意义的,而写作都是为了群众才做的。

  不写作还有其它的原因,我认为一个人使用的媒介改变,内容也会改变。随着媒介的改变,主题不会保持相同。媒介会对所说的东西设下自己的各种限制和变化。

  这是不大容易了解的。当我说话的时候,这是媒介的一种频型。整个沟通的线路是活生生的;听者是活的,我也是活的。当我说话的时候,听者不只是在听,他也看得到我脸上表情的变化,我眼中反映的细微差异,我手指的举起和放下,他全都看得到,他不只是听我说话,他也看到我嘴唇的栘动。不只是我的语言在说话,我的嘴唇也在说话,我的眼睛也说了一些东西、所有这些都被听者带走,我 所说的内容在听者的心中比在读者的心中有更多的不同,因为所有这些都会变成内容的一部分。

  当某人在读一本书时,那么在我的位置上就只有黑色的字和墨水,没有其它东西,我扣黑墨水是不能画上等号的,没有给 予和接受。在这种形式中,没有姿势和表情的变化被显现出来,没有场景和图象被创造出来。没有生命,它是死的讯息。如果一个人读我的书,那么在传达的讯息中有一个很重要的部分会流失,而那个部份在我说话的时候却是 活生生的,在读者手中只有死的陈述。

  有趣的是读者不会像听众一样,听众必须要来得更专注。当一个人在听的时候,他专注的程度远远超过当他在读的时候。当一个人在听的时后,他必须全神贯注,因为已经说过的东西不会再说一次了。你无法再听一次不了解的部分,或部分了解的地方,它们流失了。在我说话的每个片刻,一切说出来的都流失到一个无底的深渊中。如果你抓到它,你就是抓到了。否则它就会流过去,就一去不返了。而读一本书就没有这种恐惧,因为你可以一次又一次地重读同一页。所以在读一本书的时候,没有必要非常地注意,那就是为什么语言开始被写下来的那一天,就是注意力减低的那一天,一定会这样。

  当你读一本书时,如果有些东西不了解,你可以翻回耶一页再重读一次。但是当你听我的演说时,我不可能回头重说,错过的东西就流失了。所有的洞见如果错过,就永远失去了,而且不会再重说了。这会让你的注意力保持在最高峰的状态,它帮助你,让你的意识保持最高的警觉。当你很闲散地阅读时,如果有一些东西错失了,也不打紧,你可以再读一次,读一本书时,了解减少,重读的需要就增加。因为当注意力减低,了解就会随之减少。

  所以佛陀,马哈维拉和耶稣都选择演说作为他们传达讯息的媒介,他们这样做有两个理由:一个是因为口语是一种更具有涵盖性的媒介,它可以说出更多。有许多附在口语上的东西会在写下来的时候流失掉。

  那就是为什么,如果你仔细思考,你会注意到自从有了电影,小说就失去了它的重要性,这是因为电影使事物又活了过来。谁要去读小说呢?那是死的东西。小说无法存活太久,小说这种艺术形式可能会消失,因为我们现在有更活泼生动的媒介,就是麦克鲁恩〈McLuhan〉所说的「热媒介」,电视和电影是活的媒介,热的媒介。在它们的血液当中有热度。

  但是写下来的文字是冷的煤介,像死一般的冰冷,没有生命在里面,没有血液在里面流动。一旦影像电话出现,甚至连你的电话都会落伍,这就好比随着电视的出现,收音机就变得过时了。相对地,收音机变成比较冷的媒介,而电视则是热的媒介,对我而言,说话是一个热的媒介,因为有血液和热度在里面。

  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无法找到足够的方法去强调写下来的文字。如果我要强调我正在说的一些东西,我可以说大声一点。我可以调整我声音的仰扬顿挫,以及它的节奏,那么强调就被传达了,但是在一本书的文字里面没有这样的方法,文字是死的。在一本书里面,爱这个字就是爱,不论这个字是作爱的人写的,还是不作爱的人写的:也不论是生活在爱中的人写的,还是不知道爱是什么的人写的,都一样是这个字。没有任何细微的差异,没有韵律,没有波浪,没有振动。它完全是死的。

  当耶稣说祈祷〈Prayer〉这个字时,它所蕴含的意义和随便某人写下的同一个字有非常大的差异,耶稣的整个生命自始至终就是一个祈祷。他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是祈祷,他身上的每一吋都充满了祈祷。因此,当耶稣说祈祷这个字的时候,他所传达的意义和字典上所传达的有着非常大的下同。

  每当一个人开始说话,立刻就会产生一种和谐,就会与听众产生连系。门打开了,听众的防卫开始放下来了。

  当你在听的时候,如果你是全神贯注的话,你的思考就必须停止。你听的时候越是专注,你就越少去思考,你的门打开了,你对别人变得更具有接受性。现在一些东西可以没有阻碍地直接进入,你和说话者变得知道彼此,在某种深层的意义上,一个和谐的关系已经建立起来了。话语来自外在,但是它会在听众的内在深深地同响着。

  这样的关系无法在一个人阅读的时候建立起来,因为作者并不在场。当你在读的时候,如果你不是自动地了解一些东西,你就必须尝试去了解它。但是在听的时候,你不用努力就会了解,如果你在读一本逐字记录我演讲的书,那么你会忘记你在读,因为你认识我。一段时间之后,你会感觉你不是在读--你是在听,但是如果在记录中文字有了改变,或风格有些微改变,那么韵律及和谐就 被破坏掉了。当那些听过我演说的人来读我的口语时,会发现读起来就像在听一样。但还是有些不同,因为媒介的改变会改变所说内容的意向。

  困难在于我试着要说的东西会随着表达的形式不同而改变,如果我使用诗,它就会设下它自己的限制:像文字的特定排列,特定主题的拒绝或选取,或是某些特定东西的切除等等,如果必须用散文来表达这些相同的东西,那么内容将会完全不同。

  那就是为什么大致说来,世界上所有伟大的书都是用诗的形式来写的,因为要说的东西是如此地超越逻辑,用散文的形式来表达将会很困难,散文是非常合逻辑的,而诗是非常不合 乎逻辑的。在诗中缺乏逻辑是被允许的,是可以原谅的,但是在散文中就不行,在诗中,你可以在一些地方梢微超出逻辑的理解,你有权这么做,但在散文中就不能如此。

  因为深度的诗不 合逻辑,所以深度的散文必须台乎逻辑。如果你试着用散文写优婆尼沙经或吉踏经,你会发现那些让它们保持活生生的东西丧失了。媒介一改变,像诗一样美丽的东西会就变得像散文一样地笨拙讨厌,它们是不会逻辑的,但散文试着让他们如此,因为散文是一种逻辑的安排。

  优婆尼沙经是以诗的形式朗诵出来的,吉踏经也是一样。但是佛陀和马哈维拉不是以诗的形式来说话。这个改变有一个原因。自从优婆尼沙经和吉踏经被写下以来,世界已经改变了,那个时期他们所写的东西,就某方面而言,是诗意的。人们是淳朴而正直的,没有逻辑的需要。如果他们被告知:「神存在。」,他们只会简单地回答:「是的。」,他们不会转头问说:「何谓神?祂看起来如何?」

  如果你观察孩子生活的方式,你就会知道在那个时期的人们必定是怎样的一种类型。一个小孩可能会问一个非常困难的问题,不过他对一个简单的回答会感到很高兴。孩子可能会问说他的小妹妹或小弟弟是从哪真来的?你回答说她或他是鹳鸟带来的,这样他就满意了,然后他就跑出去玩了。他问了一个最基本、最主要的问题:「小孩是从哪里来的?」你回答说是鹳鸟带来的,而在你说完之前,孩子已经走了。他对于简单的答案会感到高兴。而越有诗意的回答,他就会觉得越高兴。那就是为什么给小孩看的书,我们一定用诗。诗可以很快到达小孩的心中。诗里面有一种节奏和旋律,可以很快地到达小孩的心中。小孩是活在节奏和旋律的世界里。

  佛陀和马哈维拉使用散文,因为在他们生活的那个时期,人们习惯作很多逻辑的思考、微细的问题也会被问到,但是即使用很长而且复杂的陈述来回答,人们还是不满意,之后他们会再问二十五个问题,那就是为什么佛陀和马哈维拉必须用散文来说。

  现在已经下可能用诗来说话了,现在诗是写下来供娱乐用的。从前所有基本的、重大的事都只用诗的形容来告知。但是现在重大的事情不能以诗的形式来谈。极少数有闲情和欲望想要娱乐你的人还在写诗,但是所有价值的事都只用散文来告知,人类已经不再像小孩了,他已经变成大人了。他在所有的事情上都用逻辑来思考,只有散文能够逻辑化地使用。

  每一种媒介都会改变内容。我认为当沟通的方法发展起来之后,经由口语传达思想的方式会再回来。有一段时间印刷的文字是最重要的,但是现在科技的进展把我们带回直接沟通的方式,我们可以透过活的媒介,透过电视来沟通。

  再过一段时间,就没有人会愿意去读一本书,我可以在卫星电视上向全世界说话,所有的人都可以直接听得到。因此,书本的未来不太被看好,现在就某 方面而言,书将是不用读的,它将是用看的。这将会发展得很普遍,书本必须被转变,现在缩影胶片已经发展起来了,所以有可能在银幕上看到书了。文字很快地就会被变成图书。

  就我的看法,写作很无助地在发展,已经走投无路了,即使现在,那些要传达一些很重要的讯息的人也都使用演说这种媒介,我不知道我要为谁写作,只要没有人在我面前,在我里面就没有说话的欲望升起。在我里面没有因为说话快乐而去说话的欲望。

  这是一个作家和一个开悟者不同的地方。文学家有一种只是表达一些东西的兴趣,如果他能这么做的话,他会很高兴,当他这么做的时候,似乎会有一个重担从他的肩上卸下来。

  在我里面没有这样的负担。当我对你说话的时候,我不会只是因为对你说了什么而得到快乐。谈论的时候不会感觉到卸下了重担。就某方面而言,我的谈话是表达比较少,而响应比较多的。

  在我里面没有非得告诉你什么东西下可的感觉,如果你想知道一些东西,只有这时我才会想到要去说一些东西。我头脑的情况就像:如果你丢了一个水捅到我的井里来,那么就会有些东西从里面出现。对我而言,除非有人问问题,否则说话会逐渐变得困 难起来。在未来,光是说话会变得越来越困难。因此,我必须找借口。

  如果我要谈论吉踏经,我需要一个借口,如果你创造这样的一个借口,那么我就会说,但是如果你不提供借口,对我而言,说话会变得很困难。如果没有用来挂东西的铁钉或木钉,那么东西要挂在哪里?而且我应该怎么挂也是个问题。我保持沉默--空。你走出这个房间,我就变成空。

  如果有人有说话的欲望,说话的需要,那么他会把自己准备好以便说话。就算你们不在房间里,就算没有人在场,他的头脑也会准备好要说的东西,当他里面累积了足够的资抖,他就会被迫去说。

  我的情况不是这样。我是全然地空。如果你举出一个问题,而且要我回 答,只有这时我才会说话,那就是为什么写作是困难的,写作对那些塞满东西的人来说比较容易。

  你为什么不写自传呢?

  这个也可以被问--为什么我不写自传。这似乎非常有趣,下过坦白说在了解自己之后,就没有自传了。所有的自传都是「自我的传记」,我们所说的自传不是灵魂的故事,只要你不知道灵魂是什么,任何你写的都是自我的 传记。

  有趣的是耶稣,克里虚纳,佛陀都没有写下他们的自传,他们既不去谈论也不去写。对那些已经了解他们自己的人来说,要写下和说出关于自己的事是不可能的,因为在了解到一个人变成这样地没有形式之后,我们所认为的事实--像他出生的日期,某个事件发生的日子等等--全都溶解了。所有这些事实都不再有任何意义了。当灵魂的觉醒发生时,那是惊天动地的。之后当池把眼睛打开,他发现一切都消失了。没有任何东西被留下,没有留下任何人可以来谈论发生了什么。

  有一个人知道了他的灵魂之后,自传似乎就像自己梦境的叙述。它就好像一个人写下他作梦的记录:有一天他看见这个梦,第二天他看见那个梦,之后他又看见第三个梦,这样的一个自传不会比幻想,神话来得有价值。

  那就是为什么一个觉醒的人要写作是很困难的。在变得觉醒和觉知之后,他发现没有东西值得一写,全是一场梦,变得觉知的经验还保持着,但是在这个经验当中所知道的东西无法被写下来。它就是这样,将这样的径验缩减成文字,会让它显得似乎乏味而荒谬。 尽管如此,一直都会有一个尝试,尝试透过各种不同的方法,用不同的方式去谈论这个经验。

  我会用我整个一生的时间继续来诉说所发生的事。除此之外,其它没有什么可以说的,但这也不能被写下来。一旦被写下来,就会觉得它好像不值得谈论一般。

  有什么可写的呢?一个人可能写:「我曾经有过灵魂的经验。我充满了喜 悦和平静。」但是它看起来很荒谬--只是文字。

  佛陀,马哈维拉和基督在他们的整个生命里不断地用不同的方式来诉说他们所知道的。他们从来不会觉得疲倦。他们总觉得还有什么东西遗漏了,所以他们会用不同的方式再说一次。它永远不会完成。佛陀和马哈维拉会结束他们的工作,但是他们必须说出来的东西还是保持未完成。

  问题有两方面,可以说的似乎是一个梦,而只有无法说出来的,似乎才有价值说一说,我心中总是觉得如果告诉你发生在我身上的事,对你并没有帮助。我的目的是把你带到那绦可能将你引导到经验本身的路上,唯有如此,有一天你才会了解发生在我身上的是什么。在那之前,你不会了解,如果我直接告诉你发生在 我身上的事,那不会有任何用处的。我不认为你会相信我所说的。让你觉得疑虑有什么用呢?

  那是有害的。最好的方式就是带领你走上那个道路,到那个岸边,从那里你可以被推进去,那么有一天你自己也会有这个经验。到了那天你就能够信任了,你会了解它发生的方式。否则没有方法可以信任。

  在佛陀临终的时候,人们问说:「你死后要到哪裹去?」佛陀如何回答呢?他说:「我一直都不在任何地方。」即使这样说了之后,人们仍然问他到底要到哪里去,但他已经把真理说出来了,因为佛性的意义就是无处〈nowhereness〉。在那种境界一个人是不在任何地方的,因此在哪里的问题不会升起。

  如果你能安静而沉默,那么除了呼吸之外还剩下什么呢?只有呼吸留下,没有其它的了。呼吸留下来就像气泡中的空气。如果你能够至少有一次保持沉默一下子,那么你就会了解到没有思想的时候,除了呼吸之外,没有别的东西。空气的吸进和呼出就与气泡或气球中空气的进出完全一样。所以佛陀说:「我只不过是一个气泡。我在哪裹?气泡已经破了,而你却在问它到哪裹去了。」如果有人就像佛陀一样知道自己就像 气泡一样,那么他怎么能写自传或谈论他自己的经验呢?不论他说什么都会被误解。

  中国有一位圣人叫临济。有一天临济下令把所有的佛像都栘走,从来没有一个人像他那样。他才刚向那些佛像顶礼不久,现在却下令要将它们栘走。有人站起来问说:「你应该没有问题吧!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临济回答说:「只要我认为我存在,我就相信佛陀存在。但是当我自己不在那里的时候,当我只是一个气泡的时候,我知道某个像佛陀的人也不能够在那里,」到了晚上临济又在礼佛。大家又问他到底在做什么?他说:「借着佛陀的非存在,我自己的非存在得到了帮助。那就是为什么我一直在感激。那是一个气泡对另一个气泡的感恩,没有其它的了。」但是这些陈述很难正确地去了解。大家认为这个人一定有问题,他在反对佛陀。

  自传没有办法存在。说得深刻一点,灵魂本身并不存在。到目前为止,我们知道自我是不存在的。几千年来,我们被告知自我并不存在。几千年来,我们被告知当一个人了解自己的时候,自我并不存在,但正确地说,灵魂本身也并不存在。

  当一个人知道这个的时候,他会充满恐惧,那就是为什么我们无法了解佛陀。他说:「灵魂也不存在,我们变成没有灵魂,」在这个世界上想要了解佛陀将会变得很困难。

  马哈维拉只谈到自我的死亡,理解这么多是没有问题的。并不是因为马哈维拉不知道甚至灵魂也不存在,而是他记得我们有限的理解能力。因此,他只提到要放弃自我,他知道灵魂将会自动溶解。

  佛陀是首度作这样陈述的人,这在以前一直都是个秘密,优婆泥沙经也知道,马哈维拉也知道;灵魂最终是无法存在的,因为灵魂的概念是自我的投射。但是佛陀揭开了长久以来被严格保守的秘密。不过难题产生了。那些认为自我不存在的人开始争吵。他们说如果灵魂不存在,那么一切就部完了。那我们在哪里?

  佛陀是对的。像这样怎么会有自传呢?一切 都像是连续的梦,好像在气泡上形成彩虹的颜色。气泡破了,颜色也就消失了,这是非常明显的结果。

  如果将一个人所历经的过程和体验写下来,是否对其他的人有帮助?

  那对求道者可能有帮助,但要开悟者去写作是很难的。悉达〈Siddha〉开悟者--的困难与设达(Sadhak)求道者--的困难是不同的。困难在于对开悟者来说,这个房间里面并没有鬼魂,但是对你来说是有的。悉达知道鬼魂并不存在,但是有一段时间他也 说有鬼魂,他借着技巧的帮助将它驱走了。现在他知道鬼魂和技巧两者部是假的。

  当他了解到这点,他怎么能说他借着技巧的帮助驱走了鬼魂呢?你们听得懂吗?这对师父来说是个问题。他知道鬼魂是假的,而技巧只是在黑暗中用来帮叻鬼魂赶走?现在说这些是没有意义的。但是如果他说用技巧可以将鬼魂赶走,那对你来说是有帮助的。

  师父不会说他用技巧的力量将鬼魂赶走,而是说:「鬼魂无法用特定的技巧来使它消失,但如果求道者使用这个或那个技巧,那么鬼魂就会走。」师父不会说他用一个特定的技巧将鬼魂驱走,因为这是-侗错误的陈述,现在他知道技巧就和鬼魂一样是假的。

  因此,这样的一个人的陈述是最不自我中心的、他几乎不可能谈论他自己。他谈论你以及与你相关的情况,所以他为了帮助你,他必须作虚假的陈述,但那是他的问题。

  你是指整个设达那(Sadhana)的过程,灵修的过程,是和幽灵一样不真实吗?

  是的,因为你最终要达成的一直都跟你在一起,而那个你从中解脱的东西永远不会再束缚你了,但是这给了师父一个难题,那就是为什么我说师父有他自己的困难,如果他说整个灵修的过程是假的,那么他会使你感到为难,因为对你来说,过程会变成是假的,而鬼魂却是真的。甚至一个假的过程都是有意义的,如果它能够使鬼魂变成假的,你听得懂吗?

  只要借着说它是假的,鬼魂不会变成假的,有趣的是借着说一件错误的事是错的,并不会停止它的错误,但是当一些对的事情被说成是错事的时候,我们立刻就接受了。不论一个人怎么说生气是错的,也无法将它变成错的。但在另一方面,如果有人说静心是错的,你会立刻感觉到好像就是这样,它几乎不到一秒钟就变成错的了。当某人被宣称是圣人的时候,你不会立刻就同意,但是如果你听到某人是小偷时,你会立刻接受,认为那是事实。

  在你愿意相信一个人是圣人之前,你会试着去考验他,你会试着用各种方式去证明是否真是如此。你会这么小心谨慎是因为这件事让你 不安。如果有其它人被说成是圣人,你的自我就受伤了、你会尝试着去证明他跟你一样不是什么圣人。当你听到有人是小偷的时候,你不会麻烦自己去考验他,你立刻就相信了,因为相信它会让你快乐,这可以确定你不是唯一的小偷,至少有其它人跟你一样坏。

  去接受另一个人被诽谤和遗责是很容易的,但是对于赞美就不是这么回事了。即使你接受某个人值得赞美,即使你自己真的知道他值得赞美,要接受还是有条件的,你会暂时接受,因为你别无选择,但是你会继续找寻可以改变你的看法的机会。只有谴责是绝对的。即使发生了一些可以使你改变否定态度的事,你也不会麻烦自己去改变。

  这在一生中都会一直出现,当一些事被声 明是错的,我们立刻就相信,因为这会让我们免去做正确的事。一个人如果想要继续去做正确的事就必须非常有决心。生气是自动自发的,即使被告知那是错的,我们还是继续表达,但是静心必须要练习,而这要困难得多,所以如果有人说静心是没有用的东西,我们就觉得松了一口气,因为可以不用去做一些费力的事。

  你曾经说静心不是一种活动,而是一种状态。能否请你解释一下:

   对开悟者来说,困难在于如果他告诉你他所经验的一切,那么你会永远失去那个途径。因为他所说的直到目前为止都还与你的经验离得很远。比如说,我曾经将静心描述成一种存在的状态。我所说的是真的,但对你来说,静心只能够是一种活动,而不是状态。如果你认为静心是一种存在的状态,你会觉得你无法做任何事去达到它,如果它是一种活动,那么你会被要求去做一些事,如果它只不过是意识的状态,那么活动的需要就被解除了。

  你会想:「也许它是一种存在的状态,那么关于它我无法做任何事 。」这样一来你的愤怒会继续下去,而你却不去做任何静心。你的性欲,你的贪婪都会继续下去。

  如果我告诉你事实,你不会得到我的帮助,困难在于如果我依你的情况说一些东西,我就必须再说一次那不完全是真的,但是如果我依自己的情况说一些东西。

  那对你来说并没有用处,不仅没有用处、而且会有危险,因为你正好是听众。如果我丝毫不差地告诉你我所见到的事实,那么它会深入你而对你造成阻碍。

  那就是为什么如果我精确地说出我所感觉到的,那么我对你就毫无帮助。而且正好相反,我所说的对你是一种阻碍,就像克里希那穆提的谈话对人们进步的阻碍比帮助还要多,我看得越深入就越觉得这些谈话是有害的。他所说的是内在的真理,但是对你来说,那并没有帮助。那只会变成一个停止去 作任何事的借口。

  沉默是非常强而有力的吗?如果是的话,那么为何每个人都用语言来说?

  是的,沉默是非常强而有力的,但是首先必须要有人能够听得到沉默当中所传达的东西。

  为什么要人们聆听是必须的?

  对我而言,那是必须的,因为我看到你正茫然地走向一个深坑 ,而且我很清楚你一定会趺到坑里,把手或脚折断。我可以在沉默当中把这个事实传达给你,但是你的耳朵还听不到我沉默的讯息,所以我不得不向你大喊,警告你:「小心!你快要趺到坑里了。」

  你这样做会损失任何能量吗?

  不,不会!没有能量会损失。一个知道能量来源的人不会损失任何能量。只有不知道来源的人会损失能量。

  如果我写东西,像是自传之类的,它可能是真的也可能不是。如果它是真的,它可能对你有害;如果不是真的,那我就不想写,如果它是完全真实的,它会对你有害,因为我必须说你现在做的任何事都没有用,你将会毫不迟疑地同意我,它的确是如此。

  有一天有一个人来找我,他说:「因为克里希那穆提说静心是没有用的,所以我已经停止做静心了。」

  我说:「你做了一件好事,但是你从这件事当中得到了什么?你什么也没有得到,第一点,你为什么要开始做静心?你想要征服你的愤怒和无知,借着放弃静心你达成了吗?没有!那么你为什么要停止呢?是因为克里希那穆提说那是没有用的!」

  你觉得说:「当一个了解的人说那是没有用的,我为什么还要继续去做?」这就是困难所在:我也知道那是没有用的,我也告诉一些人那是没有用的。但是我只会对一种人这样说,这种人已经静心了很长的一段时间,而且现在知道说那是没有用的,这样的人已经达到了一个阶段,在这个阶段静心也必须要放弃。

  但是 在大众场合说静心毫无用处是很危险的,听众可能会从此不做任何静心。那些无知的人会从此不做。如果你告诉他们静心没有用,他们会永远不做静心。他们自觉得如释重负,四十年来人们一直在听克里希那穆提演讲,他们愚蠢地坐在四周,什么事也下做,只因为克里希那穆提说静心没有用。当克里那穆提这样说的时候,他并没有错。他这一生都一直在这样说,但是我要说他错了,因为他并没有把你 和你的能力考虑进去,他只是在谈论他自己的经验。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一直很小心,我不投射我自己,也不说关于我自己的一切。如果我只谈论我自己,而且只说真理,那么对你来说并没有用处。奇怪的是如果我谈论你,依你的能力来谈论,那么你会回来 问我说:「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样的东西?」如此一来,就会有对立产生、我可以说那些永远不会对立的东西,但这对你并没有用处。它们可能会给你一个让你停在原地的借口。

  开悟者的困难在于他无法说出他所知道的。所以就某方面而言,古老的传统是更正确的而且也走得更深。根据你目前所在的位置,你会被告知一些事情。所有的信息都是暂时的,没有最终的东西。当你向前推进,师父会给你新的东西,当你进步得更多,他就会说:「现在放弃这个,放弃那个,它已经变得没有用了。」

  当你达到适当的状态,你会被告知神是没有用的,灵魂是没有用的,静心也没有用--但只是在那天,不是在这之前。这只能在那个时刻,在这些事情都变得没有用的时候,才能够被告知,那么就没有仕何东西是「真的」没有用,这时你只会笑,而且你知道为什么会笑。

  如果我说静心没有用,而你仍然继续静心,那么我会觉得你是可以被告知的正确人选--我告诉你是 好的。如果我说门徒是没有用的--成为门徒是没有用的--而你仍然接受点化而进入它,那么我会了解到你是那种可以被告知的正确人选,告诉你的是好的。

  所以我谈论的这些东西是我所面对的困难、所有这些都会慢慢地,逐渐地被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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