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索奇迹
第十六章人、羊与虫二)
这看起来很有趣。二十四小时构成细胞的生命周期。虽然细胞个别的生命周期尚不能被确认,但许多研究已经发现一个事实:一个特定的细胞,像人类器官的细胞,生命周期恰恰是24小时,而细胞的呼吸等于3秒钟。我看不出这一点意义何在,但小细胞的3秒钟生命周期就很有意思;不说别的,这一点至少指出为什麽这些细胞如此难以见到,虽然就尺寸而言,一个好的显微镜应该可以将它们显现出来。我进一步试着以人的「呼吸」,也就是3秒钟,除以30000,便得到千分之十秒。这便是电光一闪以及视觉最短暂的印象存续时间。为了便于计算及清楚起见,我以30000代替28000,算出来的结果有四个期间是和同一个系数30000有关,或彼此以30000分隔。这四个期间是:最短的视觉印象、呼吸或者说吸气与呼气的期间、睡与醒的期间以及平均寿命的最大值。同时,这每一个期间都外延至其较高宇宙中相应的次一级期间,以及其较低宇宙中相应的高一级的期间。在还没有得出任何结论之前,我试著作一个较完整的图表,也就是,将所有的宇宙统统包含进去,并加上两个更低的宇宙──第一个我称之为「分子」,第二个我称之为「电子」。然后为了清楚起见,当乘以30,000的时候,我只取概数以及两个系数3和9;于是我把2,400,000当作是3,000,000,72,000,000,000则当作是90,000,000,000;79当作是80等等。
如此,我得出下面这个表:
电子分子小细胞大细胞人第三宇宙中央宇宙次宇宙大宇宙神圣宇宙第一宇宙
(有机生命)(诸行星)(太阳系)(银河系)(所有的世界)(绝对者)
视觉
印象1/万秒3秒24小时80年3百万年900亿年3.1015次方年
呼吸1/万秒3秒24小时80年3百万年900亿年3.1015次方9.1019次方年
昼夜1/万秒3秒24小时80年3百万年900亿年3.1015次方
3百万900亿
寿命1/3亿秒;1/万;3秒;24小时;80年;年年3.1015次方年
这个表立引起我很多的想法,我还不敢说它能正确、精确定义各宇宙之间的关系。30,000这个系数似乎太大了。但同时我想起来一个宇宙对另一个宇宙,其关系有如「零对无限」。在这种关系中,没有一个系数会是太大的。零对无限的关系便是不同次元之间的大小关系。
葛吉夫说,每一个宇宙对其自身而言都是三度空间。这意指对一个宇宙而言,往上一个宇宙是四度空间,而往下一个宇宙则是二度空间。再往上一个宇宙为五度空间,而再往下一个宇宙则是一度空间。一个宇宙对另一个宇宙而言,便是较多度的空间或是较少度的空间。这麽说来,便只能有六个次元,如果把0次元算进去,就是七个,而这个表格却得出十一个宇宙。乍看之下这似乎很奇怪,但也只在乍看之下很奇怪,因为当我将任一个宇宙的存在期间与其上一个宇宙的存在期间这二者之间的关系考虑进去,那麽在达到第七度空间时,较低的几个宇宙便远远地消失不见了。就以人对太阳的关系为例吧!对人而言,如果把人当作第一宇宙,太阳便是第四个宇宙;但人一生长长的八十年,对太阳而言只不过是电光一闪,也就是视觉产生的最短可能印象。
我试着记起葛吉夫所说关于宇宙的一切。
「每个宇宙都是活活泼泼而且具足智慧的存在物。每个宇宙都会历经出生、存活和死亡。在单一个宇宙中,不可能了解统驭万物的律则,但将三个宇宙放在一起,万有一切的律则便包含于其中;或者说,一个宇宙之上、下二个宇宙,便能定位居中这个宇宙。」「一个人在意识中过渡到一个较高的宇宙,便也过渡到一个较低的宇宙。」
我感觉到这?每一个字都是了解这大千世界结构的线索,但线索又太多了,我不知从何开始。
从一个宇宙到另一个宇宙的运作如何出现?这个运动又将在何时、何处结束呢?我所发现的这些数字,和那些多多少少算是已经在科学上确立的宇宙动态的数字,例如是天体运动的速度、电子在原子里面运动的数字、光速等等,又存在着怎样的关系呢?
当我开始比较各个不同宇宙的运动时,我发现一些非常惊人的相互关系,例如对地球本身而言,它在自己轴上转动一圈所用的时间,相当于万分之一秒,也就是人类世界电光一闪的时间。以这样的速度,地球自己是否能注意到它的自转,颇有疑问。如果人会转动,那麽绕着太阳的转动速度则是二十五分之一秒,相当于拍一张快照的速度。
如将地球在一次公转中所行经的巨大距离纳入考量,那麽不可避免地将有如下的推论:地球所感知的自己,一定和我们所知的地球不同──我们所知的地球是一个球体,而地球必定自觉是一个圈圈或者像无数个圈圈所构成的长长的螺旋如果将当下(此刻)定义为一呼一吸之间,后者是更为可能的。顺便提起这便是一年前葛吉夫在有关宇宙的第一次演讲会后,补充说时间就是呼吸时,我脑海中第一个闪过的想法。
那时我认为或许他意指呼吸就是时间的单位,也就是说对直观感觉而言,一呼一吸之间感觉起来就是此刻。我从这点出发,并假设对自我的感觉,也就是对自己身体的感觉,是连系于一个人对当下一刻的感觉,得到这个结论:对于八十年呼吸一次的地球而言,它对自身的感觉便应该连系到一个螺旋的八十圈。我在〈宇宙新模型〉一书中所有的结论和推断,在此得到一个当意外的确认。
再继续讨论那些较低的宇宙,也就是在我的图表中位于人左边的几个宇宙。我们的身体机制中,那最难以了解、最不能解释的事物,就是体内许多几乎是瞬间完成的惊人过程,我在这?一开头便找到了解释。而生理学家们从未对这一事实提出适当的解释,令我一直觉得他们有外行充内行之嫌。当然,科学只解释它能够解释的。但在这一方面,我认为这事实不应被藏匿、被避免谈及,好似它不存在,而应持续加以注意,并适切记录下来。
喝一杯浓咖啡或白兰地,或吸入一口香烟,整个身体瞬间就会感觉到;而体内各种力的交互作用以及应的形式和性质,也立即改变。一个从不思考生理问题的人或许不会对这一切感到震惊,但一个生理学家应该清楚,在这麽短暂的期间内,大约是一呼一吸之间,一连串复杂的化学以及其它过程已在我们的生理机制中完成。
进入这个生理机制的物质会被仔细的分析,些微的异样立刻会被分辨出来;在分析的过程中,它通过一系列的化学实验室,被分解为基本的构成分子,与其它种物质混合,并以这种混合物的状态被加进燃料之中,滋养各个不同的神经中枢。所有这一切都应该花上很长的时间,而在我们数秒的时间内这些过程就被完成,使得这一切像是奇迹一般不可置信。但是当我们了解,对于管理我们有机体生命的大细胞而言,我们的一次呼吸便长过它们的二十四小时,那麽上述事实便不再显得奇幻了。在二十四小时,甚至一半,甚至三分之一的时间,也就是八小时(相当于我们的一秒钟)内,上述过程就有可能顺序完成,正如在一个规则完善附有各种实验设备的巨大「化学工厂」内完成一般。
再往前探索处在显微镜可见极限的边缘或超出这极限之外的小细胞。在此,我又看见那不可解现象的解释。例如,一般传染病几乎是立即传染,特别是那些传染原因尚未被发现的案例。如果三秒钟是这一类小细胞的寿命,而它相当于人类长长的一生,那麽对它们而言,十五秒就相当于四个世纪,它们正可从容增殖呢。
再进一步探索分子的世界,我首先面对的就是这个事实:分子寿命之短暂,几乎无从想象。人们通常假想结构很复杂的分子是物质的基础,可以说它是物质由此建立的砖块的活的内部,和物质本身存在的期间一样长,但是我们不得不丢弃这个令人愉快的宽慰想法了。活在内部的分子,不可能在外部是死的。而既然它是活的,那麽就像一切活物,它必定历经出生、存活和死亡。
它的生命期限相当于电光一闪,或一秒的万分之一,令我们无法直接想象。为了了解这一点,必须透过一些比喻和类推。我们有机体细胞的新陈代谢可使我们接近这个观念。死的物质如铁、铜、花岗岩,必定从内部快速更新,快过我们的新陈代谢,事实上它是就在我们的眼下改变。如果你看一块石头,闭上眼睛,又立刻张开,这石头已不是你原来所见的那一块了。你第一次看见它时,它内部的分子现在没有任何一个留下。但甚至当初你所见的也并非分子本身,而是它们的痕迹。这也能解释「为什麽我们见不到分子」。在此我又回到〈宇宙新模型〉,关于这一点,我曾在〈宇宙新模型〉的第二章提及。
进一步讨论最后一个宇宙,那就是电子的宇宙。我觉得像是回到最初的六次元世界。我心中有一个问题:次元之间的关系是否能够推算出来。说电子是个三度空间体太不令人满意了。首先,电子存在期限是三亿分之一秒。这个量远超过我们可能的想象极限。电子在原子中沿着轨道运动,其速率一般认为是一秒除以1个15位数。
因为电子一生的期限以秒表示的话,是一除以一个九位数,那麽可以推知,一个电子在其生命期限当中,绕着它的「太阳」作了许多次的公转,次数相当于一个六位数,如果将系数算进去,便是七位数。
如以地球的绕日公转来看,那麽根据我的表格,它在一生中公转的次数相当于一个十一位数。看起来好像七位数和十一位数之间有着巨大的差别,但如果我们不拿电子和地球比较,而和海王星比较,那麽这差别就少了很多,换句话说,是七位数和九位数的差别,也就是,差两位数而非四位数。再者,电子在原子?面的公转速率,本就是个概略的数字。应该记住:在我们的太阳系中,诸行星公转周期之不同就有三位数之差,因为水星公转的速度比海王星快了460倍。
一个电子的寿命与我们觉察力之间的关系是像这样的:我们的视觉所能捕捉最快印象是万分之一秒,而一个电子的存在相当于万分之一秒的三万分之一,也就是一秒的三亿分之一;在这段期间内,它绕着质子作七百万次的公转。因此,即使我们能在万分之一秒内看见电子一闪而逝,我们所看见的亦非严格定义下的电子,而是它的痕迹,包含着七百万次的公转,乘上三万次,也就是由十三位数的圈圈组成的螺旋,或是以〈宇宙新模型〉的语言来表达,就是这个电子在永恒中的三万次再现。
时间,根据我所求得的表格,无疑是超过四度空间的。我倒很有兴趣知道,有无可能将闵可夫斯基(Minkovski)的公式√ct应用到这个表上一一闵可夫斯基的公式意指时间是第四「世界」的坐标(co-ordinate。闵可夫斯基的「世界」,依我看,恰恰相当于我表中的各宇宙。我决定从「电子的世界」开始,并将t当作电子的生命期限。这和〈宇宙新模型〉中的一个主张相符,那就是:时间即生命。得出的结果应显示光在电子的生命期限当中所行经的距离(以公里计算)。
在下一个宇宙中,应该是光在一个分子的生命期限内所行的距离,再接下去是光在一个小细胞的生命期限内所行的距离;而后是光在一个大细胞的生命期限内所行的距离;再而后是光在人的生命期限内所行的距离,以此类推。所得出的全部结果皆应该是直线的测量单位,也就是说它们应该以一公里的若干分之一,或多少公里表示。这一公里数乘上√-1,也就是负一的平方根,应该显示我们在此所处理的并非线条的测量单位;我们所求得的数字是一个时间的量。将负一的平方根引进这一公式,并不会改变此一公式的量,只是显示这整个公式和另一次元的世界有关。
准此,则关于电子的宇宙,闵可夫斯基的公式形式如下:
√-1 300,000 3 10-7
也就是说,负一的平方根乘上300,000,亦即光速c(每秒300,000公里)和电子生命的期限t(1/300,000,000秒)的乘积。将300,000乘以1/300,000,000,得出1/1,000公里,也就是一公尺。「一公尺」便是光以每秒300,000公里的速率在一个电子生命期限内所行的距离。而负一的平方根使得这「一公尺」成为一个想象的量;它显示在这个案例中,一公尺的线性长度是一个「时间的量」,也就是属于第四度空间的坐标。
再进到「分子的世界」,闵可夫斯基的公式是如下的形式:
√-1 300,000 1/10,000
根据前面的表,万分之一秒是一个分子存在的期间;300,000公里与它相乘,得出30公里。「时间」在分子的世界中便以这个公式表示:√-1 30。三十公里便表示光在一个分子的存在期限内或者说万分之一秒内所行的距离。再进一步,在「小细胞的世界」中,闵可夫斯基的公式形式如下:
√-1 300,000 3或√-1 900,000
也就是说,900,000公里乘以负一的平方根。900,000公里便代表光在一个小细胞存在的期限,或者说,3秒钟内所行的距离。
再为其它的宇宙作相似的运算,我为「大细胞」得出一个十一位数,它显示光在24小时内所行的距离;为「小宇宙」得出一个十六位数,显示光在80年内所行的距离;为「三重宇宙」得出一个二十位数;为「中央宇宙」得出一个二十五位数;为「二重宇宙」得出一个二十九位数;为「大宇宙」得出一个三十四位数;为「亘古宇宙」得出一个三十八位数;为「本初宇宙」得出一个四十二位数,或者说是√-1 9 1041。
换句话说,它意指在本初宇宙存在期限内,光行走9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公里。
闵可夫斯基的公式应用在我的时间表上,如以上所举陈的,我认为显然可以看出「第四个坐标」一次只能为一个宇宙建立;这「第四个坐标」便是闵可夫斯基的「四度空间世界」。两个、三个宇宙不能被认作「四度空间」的世界,为了符合「四度空间」的描述,它们必须有五个坐标和六个坐标。同时,闵可夫斯基的恒等式显示,对所有的宇宙而言,一个宇宙的第四坐标和另一宇宙第四坐标的关系。而这个关系相当于三万,也就是每一个宇宙四种主要期间之间的关系,以及一个宇宙的某一期间和另一宇宙同样名称期间之间的关系。
电子世界√-1 ct=√-1 300,000 1/300,000,000=√-1 1/1,000
分子世界√-1 ct=√-1 300,000 1/10,000=√-1 30
小细胞世界√-1 ct=√-1 300,000 3=√-1 9 105
大细胞世界√-1 ct=√-1 300,000 30,000=√-1 3 1010
小宇宙(人)√-1 ct=√-1 300,000 9 108=√-1 9 1014
三重宇宙(有机生命)√-1 ct=√-1 300,000 3 1013=√-1 3 1019
中央宇宙(诸行星)√-1 ct=√-1 300,000 9 1017=√-1 9 1028
二重宇宙()√-1 ct=√-1 300,000 3 1022=√-1 3 1028
大宇宙(银河)√-1 ct=√-1 300,000 9 1026=√-1 9 1032
亘古宇宙(所有的世界)√-1 ct=√-1 300,000 3 1031=√-1 3 1037
本初宇宙(绝对者)√-1 ct=√-1 300,000 9 1035=√-1 9 1041
(表9〕
[注1]但根据最近科学上结论,一道光线从出发点沿曲线行进,绕经整个宇宙之后再回到其源头,大约是1,000,000,000光年。在这里,1,000,000,000光年便代表宇宙的圆周,然而,各家的研究,意见差距颇大,关于宇宙圆周的各种数字无论如何都不能被认为已经确立,即使所有导向这些数字的思考,像导向宇宙物质密度的思考一样,已经被人接受。
无论如何,如果我们就前所提的宇宙假想圆周取平均数,那麽以9 1028除以108,我们便得到一个二十位数;这个数字便显示一道光线在「本初宇宙」的存在期间内,行经多少距离。
在我所谓的「不同宇宙的时间表」中,另一件令我感到兴趣的东西,就是不同宇宙的不同时间与人体诸中心的关系。
关于人体诸中心速度的巨大不同,葛吉夫曾谈过许多次。前所表述过的生理机制的内在工作速度使我想到:这个速度属于本能中心。以此为基础,我试着从理智中心着手,以一套完整的觉知(apperception),亦即对外来印像的接收、分类和定义和反应所须的时间,作为它的工作单位。如果诸中心彼此之间的关系同于诸宇宙彼此之间的关系,那麽在恰恰等量的时间内,可以有30,000次觉知通过本能中心、30,0002次觉知通过高等情感中心和性中心,30,0003次觉知通过高等思考中心。同时,如葛吉夫所曾指出的,根据诸宇宙相互关系的律则,本能中心相对于头部或思考中心,应该包括两个宇宙,也就是,第二个小宇宙和三重宇宙。进一步而言,高等情感中心和性中心应各别包含第三小宇宙和中央宇宙。最后,高等思考中心应包含第四小宇宙和二重宇宙。
但后者指涉的是更高的发展、是人类不能凭偶然或自然地获致的发展。在人的正常状态中,以速度而言,性中心较其它中心拥有最大的优势:它的工作比本能中心或运动中心快了30,000倍,比理智中心快了30,0002倍诸中心与诸宇宙的关系,以我之见有很多可能的研究已被开启。
另一件引起我的注意是:我的表和Gnostics以及印度境内所保存的「时间之宇宙性计算」一一如果可以这麽表达的话 一中的一些想法,甚至一些数字不谋而合。
光的一天是世界的一千年;而世界的365,000天只是光的一年!
此处的数字与我的表不合,但在印度文的写作中,有些契合则是不容置疑。他们谈到「婆罗门的呼吸」,「婆罗门的一昼夜」,「婆罗门的一纪」。
如果我们以印度著作中关于年的数字为例,那麽,Mahamanvantara也就是「婆罗门的一纪」,或者说是311,040,000,000,000年(十五位数);就几乎与太阳的存在期限(十六位数字)相符;而「婆罗门的一昼夜」,8,640,000,000(十位数字),又几乎与太阳的一昼夜(十一位数字)相符。
如果我们探讨印度观念中的宇宙而不涉及数字,又出现其它有意思的相契之处。如果我们将婆罗门当作是本初宇宙,那麽「婆罗门吸进又呼出万有一切」这段话便与我的表相合,因为婆罗门(或本初宇宙──二十位数)的呼吸,与大宇宙的生命期限相当,而大宇宙就是我们肉眼所及的宇宙,或者繁星的世界。
我和Z谈了很多关于「时间图表」,我俩都非常感兴趣当见到葛吉夫时他会怎麽说。同时,时间也逐渐过去。终于在六月初时,我收到一张来自亚力山卓的电报:「如果你想休息一下就到我这儿来。」,是葛吉夫!
两天之内我就离开了彼得堡。「没有权威当局」的俄国展现出一个非常奇怪的景观,感觉好像是惯性撑起原有的一切轨道。火车还照常在跑,在车站有一群愤慨的无票乘客被士兵们赶下车厢。我花了五天的时间才抵达Tiflis,而不是平常的三天。
火车在晚上抵达Tiflis,我根本不可能到街上走走,而被迫在车站的自助餐厅等到天亮。整个车站充满了刚从高加索前线自费返乡的军人,其中有很多都喝醉了。「会议」就在面对自助餐厅窗口的月台上整夜进行,某种解决办法也被执行。会议当中有三场「军事法庭」,而有三个人就在月台上被枪毙。一个喝醉的「同志」出现在自助餐厅向大家解释说,第一个是因为偷窃被枪毙。第二个则是误杀,因为他被误认为是第一个;第三个也是误杀,因为他被误认为是第二个。
我被迫在Tiflis度过白天,到亚力山卓的火车要到晚上才开。我在第二天早上抵达那里,看到葛吉夫正在为他的弟弟装设发电机。我再次发现,葛吉夫能适应任何工作、任何事业的惊人潜能。
我见到他的家人,他的父亲和他的母亲。他们是属于那种非常古老、非常特殊文化的人。他的父亲是一位当地民间故事、传说、传统的业余爱好者,有着某种「吟游诗人」的天性,他记得上千上万当地语言的诗歌。他们是从中亚细亚来的希腊人,但在屋子里所讲的却是亚美尼亚语,就像所有其它亚力山卓的人一样。
在我抵达之后的几天里,葛吉夫都很忙,使我没机会问他关于一般局势的想法或打算怎麽做。但最后当我问他时,他回答说他并不同意我的看法,他认为一切很快就会平静下来,我们也将能够在俄国继续工作。他又说,不管怎样他都想回到彼得堡Nevsky街上看我曾经告诉他的小贩卖葵瓜,并决定过去做什麽最好。我无法把他的话当真,因为现在我已经知道他说话的方式,因此便静观其变。
果然,葛吉夫在说这话的同时,又提出截然不同的想法,认为最好能到波斯或是更远的地方,他知道在Transcaucasian山里有一个地方,一个人可以在那里住上几年都没有知道等等。
整体说来,我仍然有股不确定感,但还是希望在前往彼得堡的路上说服他到国外去--如果情势许可的话。
葛吉夫明显在等待什麽,发电机运作没问题,然而我们毫无行动。屋子里有一幅葛吉夫的画像,这幅画像对我透露许多关于葛吉夫的为人。那是一幅放大了的葛吉夫年轻时的画像,他穿着一身黑色军大衣,一头卷发往后梳。
葛吉夫的这幅画像使我一点也不怀疑他在画这幅画像时所从事的职业 虽然他从未谈起过。这发现给了我许多有趣的想法,但这是我私底下的发现,所以我将保留给自己而不发表。
有一次我试着对葛吉夫谈起「在不同宇宙中的时间图表」,但他对所有的理论性谈话都予以草草了结。
我很喜欢亚力山卓城,它还保留了许多特别及原创的东西。外观上,镇上的亚美尼亚区让我想到埃及或北印度的一个城镇,屋顶平台上长满了杂草。附近山上有一座非常古老的亚美尼亚墓园,从那儿可以看见覆满雪的Ararat山顶。一座亚美尼亚教堂里有一幅很好的圣母画像。镇上的中心地带让我想起俄国乡间一个小镇,但是在它旁边却是一个全然东方的市集,尤其是一整列的铜匠摊子,他们都在露天摊棚下工作。镇上也有希腊区,外观上最无趣,葛吉夫的房子就座落那儿。另外还有在郊外溪谷的鞑靼区,那里非常漂亮,但根据其它区的人说,那是个危险地带。
我不知道在所有这些所谓自治、共和和同盟等等之后,亚力山卓还会剩下什麽,我想唯一的答案也只是Ararat山的美景罢。
我很少单独见葛吉夫,也很少跟他交谈。他花很多时间和父母相处,我非常喜欢他和父亲充满敬重的关系。他的父亲是个体格强健的老人,身高中等,惯常在嘴上含着一只烟斗,头上戴着一顶阿斯特拉罕皮帽,很难相信他已年过八十。他不大会说俄语,但却常常跟葛吉夫一谈就谈好几个小时不停,而我也很喜欢观察葛吉夫如何聆听,他不时微笑一下,但很明显连一秒都不曾漏失谈话的主线,而且还不时提出问题和评论。老人显然很享受这些谈话,葛吉夫也将所有空闲时间都奉献给他,没有表现过一丁点的不耐,相反的,整个过程都表现出对老人所说的极感兴趣。即使其间有些部份是表演,但绝无可能全部都是表演,否则就一点意义也没有了。我觉得非常有趣,也深深被葛吉夫这样的情感表达所吸引。
我花了整整两个星期在亚力山卓。终于在一个天气很好的早晨葛吉夫说再两天我们就可以出发去彼得堡,然后我们就上路了。
在Tiflis我们见到S将军,有段时期他经常来参加彼得堡团体的聚会。和他交谈似乎使葛吉夫对时局产生新的看法,而或多或少改变了计划。
我记得往Tiflis途中在Baku和Derbent之间的一个小站,我葛吉夫有有一段有趣的交谈。为了让从高加索前线来的载满「同志」的火车先过,我们的火车在那里停了很久。天气非常热,大约四分之一哩外的?海海面闪闪发光,在我们四周除了刺眼的火层岩和远处两匹骆驼的轮廓之外什麽也没有。
我试图引葛吉夫谈谈我们目前立即的工作。我想要了解他打算做什麽以及他希望我们做什麽。
「情势对我们不利,」我说:「很清楚现在在这集体疯狂当中根本不可能做什麽。」
「就是现在才有可能,」葛吉夫回答说:「情势一点也没阻碍我们,只不过是变化快了一点而已,这就是整个的麻烦所在。等五年以后你自己就会明白,现在阻碍我们的日后将证明对我们有利。」
我不了解葛吉夫的意思,不只是五年以后,即便是十五年之后也没有变得更清楚。从「事实」的观点来看,很难想象我们怎麽可能受到「内战」、「谋杀」、传染病、饥饿等事件的帮助,整个俄国都变得野蛮残忍,再加上欧洲政客们不停地说谎,而普遍的恐慌就是这说谎所造成的。
但如果不从「事实」,而从密意原则的观点来看,葛吉夫的意思就会比较可以理解。
为什麽早先没有这些体系的观念?在俄国还存在,而欧洲还是一处舒适愉快的「外国」时,为什麽我们没有这些观念?现在之所以存在这里或许就是对于葛吉夫谜语的解答。为什麽早先没有这些观念?或许正是因为只能在大众的注意力被引到其它方向时,这些观念才能来到那些寻找它们的人。从「事实」的观点我并没错,再也没有比「事件」更能阻碍我们了;但同时也很可能正是因为「事件」才使得我们有可能得到我们现有的一切。
记忆中在这次旅途中还有另一次交谈。当火车久久停在某个车站,乘客都跑到月台上走来走去,我问了葛吉夫一个我还无法回答的问题,那就是将自己分成「我」和「邬斯宾斯基」时,如何强化「我」的感觉和「我」的活动?
「你什麽也不能做,」葛吉夫说:「这应该是你所有的努力自然造成的结果。」(他强调「所有的」)「就拿你自己做例子,现在你应该对你的『我』有不同的感觉,试着问你自己是不是有什麽不同的感觉。」
我是这按照葛吉夫所指示的去「感觉我自己」,但我得说这和我以前所感觉到的并没有什麽不同。
「那迟早会来,」葛吉夫说:「当它来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不可能会有模棱两可的感觉,那是全然不同的感受。」
后来我才了解他所说的,亦即关于哪一种感觉以及哪一种改变。但这是在这次交谈两年之后我才开始发现。
从Tiflis启程之后第三天,当火车停留在Mozdok时,葛吉夫对我们(我们一共四个人)说,我将独自前往彼得堡,他和其它人会在Mineralni Vodi下车再转往Kislovodsk。
「你先到莫斯科,再到彼得堡,」他对我说:「告诉莫斯科和彼得堡的学生说我将在这里开始新的工作,想跟我一起工作的人都可以来。我劝你不要在那里逗留太久。」
我在MineralniVodi对葛吉夫和他的同伴道声再见之后独自一人继续前进。很清楚的我到国外去的计划全都烟消云散,但现在这已不再困扰我了。毫无疑问我们必须度过一个非常艰困的时期,但现在对我来说无关紧要。我明白了我一直害怕的是什麽,我并不怕实际上的危险,我怕的是做出愚蠢的行动,亦即在我清楚知道必然会发生什麽的时候没有及时离开。所有扛在自己身上的责任似乎都被卸下了,我并没有改变我的想法;我还是可以跟以前一样说,留在俄国是疯狂的。但我对这件事情的态度完全不同:那不是我能决定的。
我依旧以老方式旅行,独自坐在头等车厢里。快到莫斯科时,他们要我付出极高昂的票价,因为保留的座位和我的票路线不同,换句话说,一切都和过去没有什麽不同。但一路上我所得到的报纸都登满了彼得堡街上枪杀的消息。更甚者,现在是布尔什唯克自己对群众开枪扫射,他们在试验他们的力量。
局势到了这个时候开始变得清楚了,一边是布尔什唯克,虽然还不全然明白即将来临令人难以置信的成功,但已经开始感觉到抵抗力的消解而越来越肆无忌惮。另一边是「第二个临时政府」,在有许多正经的人了解局势,而却是无足轻重的胡言乱语者和理论家。许多知识分子都在战争中惨遭杀害,还有先前政党及军方势力的残余。所有这些加起来可以分成两大阵容,一个是在面对所有的事实和一般常识下接受布尔什唯克和平谈判的可能性,后者聪明地利用这方式逐渐占领一个个部门;另外一个则是虽然明白不管用什麽方式都不可能和布尔什唯克谈判,但同时却团结不起来而无法产生什麽作用。
民众都保持沉默,虽然在历史上或许还不曾有过这麽清楚的人民意愿表达 这意愿就是停止战争!
谁能停止战争?这是当刻最主要的问题。临时政府没这个胆识,自然这也不可能来自军中的圈子。然而权力势必交棒给第一个喊出「和平」的人,无论是谁。像这样的情况通常是正确的字眼由错误的一边喊出。布尔什唯克喊出了「和平」,因为对他们而言,不论说什麽都没什麽不同,他们根本没有实践任何诺言的意图,因此他们只要喜欢要说多少就说多少,这就是他们最主要的优势和力量。
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一点,破坏永远都比建设容易得多。比起盖一幢房子,烧掉它是多麽容易。
布尔什唯克党徒是破坏的动因。在当时及后来,他们都不能是任何别的,尽管他们那麽自夸,又那麽多公开及隐匿的支持者。但他们能够大肆破坏,与其说是借着他们本身的行动,不如说是借着他们的特质:他们能腐蚀、分解周遭的一切。他们这项特别的本领解释了他们一步步到来的胜利,以及很久以后所发生的一切。
我没有在莫斯科逗留,但在等待到彼得堡的夜车期间我约见了少数几个人,将葛吉夫所说的转述给他们,然后我就到彼得堡将同样的讯息传给我们团里的成员。
十二天之后我又回到高加索。在Pyatigorsk我听说葛吉夫并没住在Kislovdsk而是住在Essentuki,而不到两个小时之后我便在Panteleimon街上的一间小型乡村别墅和他在一起了。
葛吉夫详细问及我所见的每一个人,他们说了什麽,谁将会来以及谁不来等等。第二天从彼得堡又来了三个跟随我的人,然后又来两个。除了葛吉夫和我自己,总共集合了十二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