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成为孩子 The Book of Children |
第三章:制约 |
小孩子是人类之父
难道小孩子没有不受干扰的权力和自由的权力,可以使自己免于来自父母的制约,就和父母自己想要的一样吗 ?这是今日人类要面对的最基本问题之一,未来会怎样,端看我们如何解决这一点。这是以前从没有面临过的。人类第一次成熟了,某种成熟度已经产生了——而当你变得成熟,就必须面对新的问题。
随着人渐渐地进步,他便开始察觉到许多种类的奴役。不久前,我们在西方才开始察觉到最大的奴役发生在童年,以前从没有人这样想过,世界上也没有哪一部经书提过这一点。有谁想得到小孩子是奴隶呢 ?父母爱他、为他牺牲了自己,而他是自己父母的奴隶?这看起来好像很荒谬,根本是胡说!但是现在,随着心理学家对人类头脑及其运作有了更深入的领悟,小孩子是被剥削得最厉害的人,这一点已经十分清楚了,没有人比小孩子被剥削得更严重。当然,这种剥削是在爱的表象背后进行的。
我并不是说做父母的很清楚他们在剥削小孩子、在强迫小孩子变成奴隶、在摧毁小孩子、在把小孩子变笨、变得不聪慧,他们想要把小孩子制约成印度教徒,回教徒、基督徒、佛教徒的一切努力,都是不人道的:他们并没有觉知到这些,但就事实而言,这并没有造成什么差别。
父母用丑陋的方式在制约小孩,当然小孩子很无助:他要倚赖父母。他无法拂逆。无法逃避,无法保护自己,他十分容易受伤,所以可以轻易地被剥削。
父母所给的制约,是世界上最大的奴役。它必须被根除,只有这样人类才会首度得到真正的自由、真实的自由、实在的自由。因为小孩子是人类之父。如果小孩子用错误的方式被抚养长大,整个人类都会出问题。小孩子是种子:如果种子的本身被毒化了,被好意的人、戏上祝福的人搞垮了,那么想要有自由的人类个体就没希望了,这样的梦就永远没有实现的一天。
你以为自己拥有的那个东西,并不是个体性,那只是人格模式而已。它是一种在你身上、在你的本性里,被你的父母、社会、神职人员、政各、教育学者所整治出来的东西。幼儿园到大学的教育,都在为了既得利益者、当权者服务。他整个目的就是要用这样的方式来毁掉这个小孩,用这样的方式把每个小孩变成残废,使他适合这个既定的社会。
他们有一种恐惧,害怕没有从一开始就制约孩子,他将会变得极其聪慧,极其警醒、觉知,一辈子都会过着一种叛逆者的生活方式。没有人喜欢叛逆的人,每个人都喜欢服从的人。
父母很喜欢听话的小孩。记住,听话的小孩几乎是最笨的小孩,叛逆的小孩则是聪慧的小孩。但是他并不被尊敬也不被爱。老师不爱他,社会不尊敬他,他是被谴责的。他要不然必须和社会妥协,要不然必须活在一种内疚感中。自然,他会觉得自己对父母不孝,他没有让他们开心。
好好地记住,耶稣的父母对耶稣并不满意,佛陀的父母对佛陀并不满意。这些人是如此地聪慧、叛逆,父母怎么可能对他们满意呢 ?
每个小孩出生的时候都有这些了不起的可能性和潜力,如果他能在不受别人阻碍的情况下,得到允许、帮助来发展他的个体性。我们将会有一个很美好的世界,将会有多采多姿的天才。天才很少出现,并不是因为很少有天才出生,不是的,天才很少出现是因为要逃开社会的制约过程,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偶尔才有一个小孩设法逃出它的魔爪。
每一个小孩都被父母、社会、老师、神职人员、既得利益者包围了——被许许多多层的制约包围了。他被赋予某种特定的宗教意识型态,这并非他的选择。每当有人在非自愿的情况下被强迫,这个人就被你弄残废了,他的聪慧就被你摧毁了;你不给他选择的机会,不允许他聪慧地运作;你的做法是让他只会机械化地运作。他会变成一个基督徒,但他不是自愿当基督徒的。如果当基督徒不是自愿的,那它又有什么意义呢 ?
有一些人追随了耶稣,跟着他走,这些是勇敢的人。他们是唯一的基督徒,冒着生命危险与潮流对抗,过着危险的生活;他们随时都有死亡的准备,但是他们不准备妥协。
跟着佛陀走的那些人是真正的佛教徒,但现在世界各地有数百万的基督徒和数百万的佛教徒,他们全都是假的、假冒的。他们必然是假冒的——那是被强加在他们身上的。他们被某种宗教的意识型态包围,然后又被某种政治的意识型态包围——他们学到自己是印度人、伊朗人、中国人、德国人——某种国籍被强加在他们身上。而人类是一体的,地球是一体的。但是政客不想要它一体,因为如果地球是一体的,那么政客和他的政治势必会消失。这些总统和首相要何去何从呢 ?他们只有在世界保持四分五裂的情况下才能存在。
宗教是一体的,可是这样的话波兰教宗会怎么样呢 ?那些愚蠢的寂护上师们、阿亚拉图的柯梅尼(译注:伊朗宗教政治领袖)又会怎么样呢?这些人会怎么样呢?他们唯有在许多种宗教、教会、膜拜仪式、教条存在的时候,才能存在。
地球上有三百种宗教,而这些宗教至少有三千个宗派。这当然有让许多教士、主教、大主教、大祭司、寂护上师存在的可能。这样的可能性将会消失。
我要告诉你,宗教只有一个 !它非关《圣经》、《吠陀经》、梵歌,它关乎一颗充满爱的心、一个聪慧的存在体,它关乎觉知、静心的品质。可是这样一来,所有的既得利益者就惨了。
因此父母亲若属于某个当权派、某个国家、某个教会、某个宗派,他们必然会把这些概念强加在小孩身上。而奇怪的地方是,小孩总是比父母聪慧,因为父母是属于过去的,而小孩是属于未来的。父母已经被制约了、包围了、掩盖了,他们的心镜蒙上许多灰尘,以致无法再反映出什么了;他们瞎了。
只有瞎子才能当印度教徒、回教徒、耆那教徒,或是基督徒;明眼人则虔诚而已,他不上教堂、庙里或是清真寺,不会崇拜各式各样愚蠢的形象、各式各样的神明、各式各样的迷信 !父母都背着这些东西。小孩子出生的时候是一块干净的板子,一块白板他身上还没有被写上什么,这就是他的美:他的心镜一尘不染,可以看得比较透彻。
妈妈:「吉米,你跌倒的时候是不是穿着新裤子」
吉米:「对啊,妈,我没时间脱。」
一年级的老师正在班上讲述大自然,她称之为「你身边的世界」。她问坐在第一排的小海伦:「海伦来告诉班上的同学:你是动物、植物还是矿物 ?」
她回答说:「我不是这些东西。我是一个真正的、活着的女孩子!」
有一个小家伙在码头的一端钓鱼,当他试着把鱼拉起来的时候,失去了平衡掉进湖里。有几个也在附近钓鱼的人赶忙冲过去救他,把他拉上来。
其中一个人问他:「你怎么会来这边跌倒呢?」
小孩说:「我不是来这边跌倒的,我是来这边钓鱼的。」
有一个大家庭终于有能力搬到一间比较大的房子,一段时间之后叔叔问侄子说:「你喜欢这间新房子吗?」
男孩回答说:「还不错啦,哥哥和我都有自己的房间了,姊姊们也是。但是妈妈好可怜喔,她还是得跟爸爸住在一起 !」
每个小孩出生的时候都很聪慧、透彻、清明,但我们却开始把成堆的垃圾倒在他们身上。
他有的权利比父母多,因为他正在开始他的生命。父母身上已经有重担了。他们已经残废了,已经在倚赖拐杖了。他有更多做自己的权利,需要有不受干扰的自由,但是父母不允许他有任何不受干扰的自由。他们老是干预小孩的事情,对每件事都想表达自己的意见。
孩子需要有一点不受干扰的自由,因为一切美好的东西都在这样的自由里成长。要记住:这是生命中最基本的法则之一。根要在地下成长,如果你拉出地面,它们就会开始死去。他们需要不受干扰的自由,绝对不受干扰的自由。小孩在母亲幽暗的子宫里成长,在不受干扰的情况下成长。如果你把小孩子带到有光的地方、羣众之间,他就会死。他需要有九个月的、绝对不受干扰的自由。凡是需要成长的东西,都需要不受干扰的自由。成人不需要这么多不受干扰的自由,因为他已经长大成人了,但小孩子需要更多不受干扰的自由。可是大人却丝毫不允许他有属于自己的空间。
每当父母发现孩子不见了、没有人在他旁边,他们就会非常担心,马上开始忧虑。他们在害怕,如果没有人在孩子旁边,他就会开始发展出个体性,他们总是要他待在界限之内,这样父母就可以一直看着他,因为这样看着他的话,他的个体性就成长不了,就等于用人格模式把他掩盖、覆盖起来。
人格模式(personality)不过是一张包装纸,它源自于一个很美的字「persona」,意思是面具。在希腊戏剧里,演员会戴上面具,「sona」的意思是声音,「per」的意思是透过。以前他们会透过面具说话,你看不到他们真正的脸,只能听到他们的声音。这个面具被称为「persona」,因为声音是透过它才被听到的,「人格模式」就是从这个字衍生出来的。
孩子必须一直处于戒备状态中,因为他被看着。你从自己身上就可以看到:如果你正在洗澡,就换了一个人——在你的浴室里,你可以把面具放在一边,即使是很严肃的大人都会开始唱歌、哼曲子,即使是大人也会开始对着镜子做鬼脸 !你处在不受干扰的空间里——你非常清楚已经把门锁上了——但如果你突然觉察到有人从钥匙孔偷窥,你马上又换成一个人;你又变得很严肃了,歌也不唱了,不会对着镜子做鬼脸,你会开始依照该有的样子来行止。这就是人格模式——你又回到包装纸里了。
小孩子需要不受干扰的极大自由,愈大愈好、最大的不受干扰的自由,这样他就可以发展出未受干涉的个体性。然而我们都擅自侵占小孩子的空间,而且不停地侵占。父母总问:「你在做什么呀 ?你在想什么呀 ?」连想什么都要问!他们连你的头脑都要透视一番。
在远东地区的一些部落里,小孩子每天早上都要告诉父母他做了什么梦,因为就算是在梦里,他也不能有属于自己的空间,他做的梦可能是错的,也许会想着他不该想的东西,父母必须得到报告才行。清晨的仪式便是早餐前的第一件事,叙述他的梦——他昨晚看到了什么。
心理分析在西方是晚近才发展起来的,但是在东方,在远东的部落里,父母已经做心理分析好几千年了。这些可怜的小孩子当然不知道什么是象征学,所以如实地陈述他做的梦。他不知道那有什么涵义,只有父母才知道。但是这样太过分了,这是在侵犯他,是不人道的,是在僭越某人的东西。
难道你只因为小孩子要依赖你来得到食物、衣服、遮蔽,你就有权利这样做吗 ?——如果小孩子说他看到自己在梦里飞,父母马上就知道这是一个和性有关的梦。他们会约束他的行为更严,会给他更多的纪律,会叫他在清晨的时候去洗冷水澡!他们会教他要更洁身自爱,也会教他:「如果你不洁身自爱的话,就会出问题。如果你想着性,就会失去你所有的聪明才智,你会瞎掉。」诸如此类的废话。
小孩子需要不受干扰的自由。父母应该只是来帮他而已,而不是干涉他。他应该可以随心所欲,想做就做、不想做就不做。父母只要很警觉,让他不伤害自己,也不伤害别人——这样就够了。除此之外的东西都是丑陋的。
旅客开车开到小镇上,一个小男孩正坐在邮局前面的凳子上,他跟这个小男孩说话。
旅客问:「你住在这里多久啦?」
男孩回答:「大约十二年了吧。」
旅客问:「这地方还真是偏僻啊,是吧?」
男孩说:「没错。」
旅客说:「你是不是每天都没什么事。我看不出这里有什么事能让你忙的。」
男孩说:「我也看不出来,所以我喜欢这里。」
小孩子很喜欢拥有属于自己的空间,他们要有宽广的空间才能成长。对,父母必须警觉、谨慎,让小孩子不致受伤,但这是一种消极的谨慎——他们不应该积极地干涉。他们必须给小孩探询真理的大渴望,不应该给他一种意识型态,并让他认为那就是真理。他们不应该教他真理是什么,应该教他如何去探询真理。他们要教的应该是探索、查访和冒险。
小孩子应该要得到帮助,让他们知道怎么问问题,而父母不应该回答这些问题,除非他们确实知道。但就算他们知道,他们说的话也应该像佛陀对他的弟子所言:「别相信我说的话!这是我的体验,但是当我告诉你的时候,它就变成假的了,因为对你来说,那并不是一个体验。听,但是别信。去实验、去探询、去追寻。除非你自己知道,否则你的知识是没有用的,它是危险的。抄来的知识是一种阻碍。」但是父母亲一直都在这么做:他们不断地制约这个小孩。
小孩子不需要什么制约,也不用给他们什么方向。他们必须得到做自己的帮助,必须被支持、被滋润而茁壮。有真正的父母亲,会是小孩子的一种幸福。小孩子会觉得自己得到他们的帮助,使他能在自己的本性中扎下更深的根,变得更扎实、更归于中心,也使他能开始爱自己,不会因为自己如何而感到内疚,并使他能尊敬自己。
要记住,一个人除非爱自己,否则没有办法爱世界上的任何人:除非小孩子尊敬自己,否则没有办法尊敬别人。这就是为什么你们所有的爱都是虚假的,所有的尊敬都是伪装的、假货的缘故。你并不尊敬自己,又怎么能尊敬别人呢 ?除非你对自己的爱,在你的存在里诞生,否则它是不会向别人发光发热的。首先,你必须先成为自己的光,然后光才会散发出去,才会触及别人。
学校考试这天,一个脾气暴躁的老师在问一个小男孩问题,想知道他对植物和花朵的认识。男孩一个问题都回答不出来,老师不满而要助理帮忙,大吼说:「去给我拿一把干草来!」
当助理转身出去,小男孩叫道:「我呢,我只要一杯咖啡,拜托 !」
有一个波兰人开车在乡间的路上,车子抛锚了。当他修车的时候,有一个小男孩走过来问说:「这是什么 ?」
波兰人说:「这是起重器。」
男孩说:「我爸爸有两个。」
一分钟之后,男孩又问:「那这个是什么?」
「这是手电筒。」
「阿!我爸爸也有两个。那边那个呢?是扳手吗?」
波兰人不耐烦地说:「对。」
「我爸爸有两个。」
对话如此这般继续了一段时间。终于车子修好了,波兰人起身,走到路边尿尿。当他在尿尿的时候。指着自己的生殖器问:「你爸爸也有两个这个吗 ?」
男孩说:「当然没有,但是他有一个两倍长的!」
小孩子是十分聪慧的。他们只需要一个机会而已!他们需要成长的机会、适当的气氛。每一个小孩都生而有开悟的潜力、觉醒的潜力,但是都被我们破坏了。
这一直是人类整部历史上最大的灾祸,没有其它的奴役像小孩子被奴役得如此惨烈,也没有其它的奴役像小孩子被奴役得失去这么多养分,而这也将是人类最困难的任务:把它摆脱掉。
除非我们用一种截然不同的方式把社会整理过,除非有剧烈的变化产生,家庭消失、生活共同圈取而代之,否则那就是不可能的。
这种旧有的家庭模式一旦消失,变成一种更多层次的结构,人类就可以新生。我们需要新的人类,他们会带来我们一直期望可以在来生得到的天堂。天堂可以就在此时此地,但是我们必须让新的小孩得以出现。
奖赏和处罚
为什么人会自愿压抑自己,并且采行有害自身的防御机制呢?
为了生存。
小孩子是很脆弱的,他无法靠自己生存。你可以剥削这一点,可以强迫孩子去学所有你想要他学的东西 ——这就是史基纳(B.F.Skinner)等行为学家一直在实验室里进行的;他教鸽子打乒乓球,但是用一样的手法:奖赏和处罚。如果牠们打的话,就会得到奖赏;如果牠们不打、心不甘情不愿,就会被处罚。如果牠们做了正确的动作,就会得到奖赏、得到食物;如果牠们做了错误的动作,就会被电击。即使是鸽子,也都开始学着打乒乓球了。
马戏团里的做法一直都是这样。你可以去看看。即使是狮子,很美丽的狮子,都被关在笼子里,大象也按照马戏团领班的鞭子在动作。牠们被饿着,然后又被奖赏——处罚和奖赏——整个手法就是这样。
你在马戏团里对待动物的方式,就是你一直用以对待小孩的方式。但你是很下意识的,因为你就是这样被对待的;你只知道这种训练和带大小孩的方式。这就是你称之为「带大」小孩的方式,事实上,这是在「带小」他,这是在强迫他们进入比较低层次的存在,而不是把他们提升到比较高层次的存在。这些都是史基纳派的手法和技巧——因为这些东西的缘故,我们开始自愿地压抑自己,并采行有害自身的防御机制。
小孩子并不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这是我们教的。我们按照自己的想法来教他。同样的事情在西藏可能是对的,在印度则是错的;同样的事情在你家可能是对的,在邻居家则是错的。但是你把它强加在孩子身上:这样才是对的,你必须这样做才行,当孩子照做,就会得到赞许;如果他不这么做,父母会对他不满意。当他听你的话,你就会很高兴,拍拍他;当他不听你的话,你就会很生气,会折磨这个小孩,会揍这个小孩,会饿他肚子,你不会给他爱。
当然,小孩会开始了解到他的生存危在旦夕。如果他听妈妈和爸爸的话,一切就没有问题;否则,他们会杀掉他。这个小孩能怎么样呢 ?他如何坚定地反抗这些强而有力的人呢?他们庞然的体型令人生畏。他们是庞然大物、强壮有力,什么都做得到。
小孩子在变得强壮有力之前,就已经被制约了。这个制约是如此根深柢固,以致爸爸、妈妈已经不需要跟着他了。内在的制约,也就是他们所谓的良心,将会继续折磨他。
比如说,如果小孩子开始玩他的生殖器——这是小孩子会感到喜悦的事,一种自然的喜悦,因为小孩子的身体非常敏感——那完全不是你所谓性的意思。小孩子真的非常、非常有活力,当小孩子很有活力的时候,他的生殖器会比身体的其它部分还要有活力,这里就是生命力累积的地方,是最敏感的部位。小孩子在接触、在玩生殖器的时候,会感到十分快乐。但是你害怕。这是你的问题,开始害怕他是不是在自慰什么的。这没什么。纯粹是和自己身体游戏的喜悦,不是自慰或什么的,这是在爱他的身体。
那是你的罪恶感,你的恐惧。也许会有人看到你儿子在做这样的事,还以为你是这样教养儿子的,把他们变得文明点,教他们一些东西吧。于是你制止他,对孩子大吼大叫,一而再、再而三地说:「停止 !」渐渐地,良心就出现了。停止、停止、停止——它愈走愈深、愈走愈深,变成了小孩子无意识的一部分。
到了这地步就不需要你了。当他开始玩生殖器的时候。内在有一部分会说:「停止!」他会开始害怕——也许爸爸在看他,或是妈妈在看他——他会有罪恶感。我们还说有一个天父一直在看着我们,不论你在哪里,即使是在浴室里,随时随地都在看着。
上帝的概念使人残废。这样一来,你即使在浴室里也得不到自由,你在哪里都不自由。不论你在哪里,这个全知全能的上帝都会像侦探一样地跟着你;当你和女人做爱的时候,祂就站在那里,不会容许你的行为。祂是一个超级警察,此外还有你父母创造出来的良心。
这就是为什么佛陀说,除非你杀死父母,否则永远不会得到自由的缘故。杀死父母的意思就是杀死你内在父母的声音、杀死你内在的训条、丢掉那些胡说八道的概念,开始按照自己的意识活出你的生命。要记住,意识必须增加,而训条必须减少。渐渐地,训条必须完全消失,而纯然的意识必须被活出来。
让意识成为唯一的法则,那么你所感觉到的即是你的生命。你必须做决定,这不是别人的生命,没有哪个别人有权利决定。
我并不是说你会永远做对——有的时候你也会做错,这也是你自由的一部分、你成长的一部分。你会数次走上歧路,但这完全不要紧——走上歧路是回家的一种方式。从来没走岔过的人永远回不了家,他已经死了。一个从来没做错过事的人,也就不曾享受过做对事的感觉。他只是一个奴隶。一个心智的奴隶被制造出来了。
人类的小孩要倚赖父母好长一段时间——至少二十一到二十五年。这是一段很长的时间,一辈子的三分之一,他都被制约。想想看二十五年的制约,要强加什么在他身上都有可能。
一旦你学会了这些手法,要摆脱掉就很难了。这便是为什么一跃而入真相之中、开始过自己的生活,会这么难的缘故。当然,刚开始的时候你会发抖,会颤抖许多次,因为很自然地你会违抗父母,会违抗社会。社会就是你放大的父母,你父母不过是这个社会的代理人。这是一场共谋——父母、老师、警察、地方法官、总统——他们都是串通好的,手里捏着所有小孩的末来。
一旦你学起来了,要解除学到的东西会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因为在二十五年的持续重复之后,你已经完全被催眠了。你需要解除催眠,必须卸下所有的制约。
对,这只是生存而已;生存的需要。小孩子想要活着,所以开始妥协,开始做生意。生死攸关的时候,每个人都会开始做生意。如果你快要死在沙漠里了,有人有水,而你很渴,你又快死了,他要开什么价码都行。他什么都可以达成,在你身上强加什么都可以。到目前为止,我们就是这样在对待小孩子的。
你说:「为什么人会自愿压抑自己,并且采用有害自身的防御机制呢?」
这并不是自愿的。它看起来好像是自愿的,因为等你警觉到的时候,它已经在你的血液和骨子里了。这并不是自愿的,从没有小孩子会自愿去学什么——这是被强迫的,这是暴力。
你可以观察一下,每个小孩子都会抗拒,都会作战到底,都会给父母找麻烦,都想方设法去尝试,以逃避这种有害自身的机制。但是,终于父母抓住他了,因为他们比较强壮有力。问题只是一个有力、一个没力而已。
所以,小孩子长大了会开始报复父母,并非不自然的事情。这样的反弹是自然的。要原谅你的父母是一件很难的事,因而所有的社会才会教你要尊敬他们。如果你无法原谅他们,至少也要尊敬他们;如果你无法爱他们,至少也要尊敬他们。但那样的尊敬是形式上的、伪装的,你的内心深处仍旧愤怒不已。
如果我的声音被听到的话,如果我的声音有朝一日可以普及于世,那么小孩子将会真心地爱父母,小孩子将会真心地和父母融洽相处,因为父母将不会是他们的敌人,他们将会是朋友。
天堂就在这里
人类的小孩是存在整体里最虚弱的小孩,但这样的虚弱是一种隐性的幸福。
它也可以被剥削,数世纪以来都是如此。父母亲从来不允许小孩子的虚弱、无助和依赖,转变为独立、韧性、整体性、个体性;小孩百依百顺,他们就很高兴。顺从的小孩不会是个麻烦,不顺从的小孩则是持续不断的麻烦,但是不顺从的小孩才是真正的人类。
顺从的小孩不过是头脑简单的牛粪罢了。不会说不的小孩没有整体性,如果一个小孩无法对某些事说不,他说好的时候也就没什么意义了。唯有当小孩也有能力拒绝的时候,他的接受才有意义。这样一来,一切就由他的聪慧来泱定了。
但是对父母来说,什么都说好的小孩是比较容带大的。他听话的时候就会得到奖赏,不听话的时候就会被处罚。在学校里的情况也一样:老师要你听话,这样他们控制你、支配你就比较容易。
我所有的老师都向我爸爸抱怨过,他对他们说:「你向我抱怨有什么用呢 ?你以为我可以控制他吗?你以为他会听我的话吗?看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处罚他、把他赶出学校——你想要怎么做,我统统都同意。别再来为他的事烦我了,因为整天都‥‥‥我没有别的事要忙吗 ?还是我非得继续听下去,看看他对这个老师做了什么、对那个老师做了什么、对这个邻居做了什么、对那个邻居做了什么?」
他也跟我说:「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但是不要毁掉我的生意。每个到我这里来的人,我都以为是我的客人‥‥‥结果却都变成你的客人。」
我向我爸爸建议:「这样好了,在你的大店面里找个小角落,弄一块小板子写着「要发牢骚请到后面」。你将得救‥‥‥我会见这些人,让他们来吧。」
他说:「这点子不错,但是你看过哪一家店里头有给人发牢骚的箱子吗 ?别人会以为这些牢骚都是针对我和这家店的,没有人会认为是针对你的,而且你会把那些进来发牢骚的可怜虫整得更惨。」
我说:「这只是一个想帮助你的建议罢了。」
要容许任何一种不听话,对父母、老师、神职人员、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件难事。即使是上帝——全知全能、无所不能、最大的暴君、最大的独裁者——也无法容许,即使是祂也无法容忍亚当和夏娃这么小小的不服从。他们被赶出伊甸园,但并没有犯下什么罪。事实上,自从听说那棵树是苹果树之后,我就一直尽量地吃苹果,我看不出吃苹果树的果实会带来什么罪。
但是,问题不在于苹果树。
因此第一点是,顺从必须加以强迫,为了让人顺从,必须使用恐惧,在宗教的说法里就是地狱。为了让人顺从,必须使用奖赏,这在宗教的说法里,就变成了天堂或是极乐世界。而且为了将一切掌控好,需要一个像父亲一样的长者形象——于是上帝变成了这个父亲。
我知道为什么他们没有把上帝变成母亲。我从自己的经验里知道,当我做了一件让爸爸很生气的事,妈妈就会把我藏在屋子里。当我因为做了一件爸爸禁止的事情,而他拒绝给我钱用的时候,妈妈就会设法给我钱。我知道妈妈不像爸爸那样,会严格执行纪律。
再说妈妈很轻易就被说服——因为她就是爱,就是心。爸爸是头、逻辑、理智、纪律。爸爸是男人,而社会是男人建立的。当我跑去跟妈妈说:「我又干下了一件事,急须帮助。」她甚至还很享受呢。
她会说:「先告诉我你干了什么。我会救你的,但是先说给我听。你带来这么趣味盎然的故事,我纳闷你爸爸怎么会生气呢。他应该享受这个故事才对啊。」
教士、天上的父、地上的双亲、老师、政治领袖,他们都想要每个人绝对地顺从,这样就不会有什么叛逆的问题、不会有改变,他们的既得利益就受到保护了。我们都是他们既得利益下的牺牲品。是该有所改变的时候了。
顺从的小孩一定很平庸;要想不顺从的话,你需要有一点聪明才智。顺从的小孩会变成好市民,他会每个星期天去上教堂;不顺从的小孩是不可靠的,他会怎么过他的人生呢?他也许会变成画家,也许会变成音乐家,也许会变或舞者——这些都不是高收益的职业——或者他只会是一个籍籍无名的人,一个流浪者,享受着他的自由。
我希望你跳出这样的循环。放掉所有的恐惧吧,没有什么好怕的。没有地狱,所以你不用担心,也没有需要你贪婪的天堂。
天堂就在这里。如果我们可以放下死后有天堂的想法,就可以让这个天堂美上一千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