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句经

第四卷

第一章 胜过一百年的为恶的

  胜过一百年的为恶的,

  是花一天的时间冥想。

  

  胜过一百年的无知的,

  是花一天的时间反映。

  

  胜过一百年的四处晃荡的,

  是一天的下定决心。

  

  胜过一切的是活在一天的惊奇之中,

  看所有的事情如何来了又走。

  

  胜过一切的是活在一个小时的看见,

  超越这条通珞的一生。

  

  胜过一切的是活在一个片刻的此刻中,

  属于这条道路而又超越这条道路。

  

  佛陀曾经为那些有能力探究真理、生命、存在的人提出最重要的问题。在所有的问题中最重要的问题是:什么是真正的快乐?有可能达成它吗?真正的快乐的确是可能的,或者全都只是短暂的?生命只是一场梦,或是也有某些重要的价值蕴藏其中?生命是否以出生开始,而以死亡结束,或者有某些东西是超越死亡和出生的?因为没有永恒,也不可能会有真正的快乐。伴随着每一个片刻的快乐也即将稍纵即逝:有一个片刻它是在这里,到下一个片刻它却已经走了,只留下在深深的挫折及黑暗中的你。

  这就是它在平常的生命中、在未曾觉醒的人生命中的情形。有片刻的祝福福,也有片刻的痛苦;全都混在一起、大杂烩式的。你无法保有那些来到你身上的快乐片刻。它们自己来,也自己去,你不是主人。你也无法躲避痛苦的时刻;它们也有自己的坚持。它们自己来,也自己去;你只是一个受害者。而在这两者——快乐与不快乐——之间,你却被撕裂成碎片。你从未有过片刻的安歇。

  所有的二分性都会将你撕裂成碎片……但快乐与不快乐是最根本且最容易看得出来的。有一千零一种二分性;爱与恨的、生与死的、日与夜、夏与冬、老与少、……等等。但是根本的二分性,能够显示出所有其它二分性的特质是快乐与不快乐。它们使你一分为二,你被拉向各种不同相反的方向。你无法安歇,深受躁郁之苦。

  根据诸佛的说法,人是一种病态的紧张。这种紧张是绝对的吗?——或者它是能够被超越的?因此最根本、最基本的问题在于:什么是真正的快乐?很明显地,我们所知道的快乐并不是真正的;它本质上是虚幻的,而且它总是会转变成自己的反面。某一刻看起来象快乐的东西,下一刻就转变成不快乐了。

  快乐转变成不快乐,不过显示出两者是分不开的——它们也许是同一枚钱币的两面。如果你看到钱币的这一面,另一面其实一直都躲在它的后面,伺机而出——这你很清楚。当你快乐时,在内心深处却是潜藏着它将不会持续的恐惧,迟早它都将会消失,你在恐惧黑暗即将降临,任何片刻你都可能被黑暗吞没,此刻的光明只是想象中的——它无法帮助你,它无法带你到岸上。

  你的快乐实际上不是快乐,而只是一个隐藏的不快乐。你的爱也不是爱,而只是一个隐藏你的恨的面具。你的慈悲别无其它,而是你的愤怒——陶冶过的、教养过的、教育过的、文饰过的、文明的,但你的慈悲其实不过是愤怒。你的敏感不是真的敏感,而只是一个心理上的锻炼,某种练习出来的态度和方式。

  记着:整个人类的教养观念认为,德行能够被练习出来,善念能够被练习出来,一个人能够学习如何成为快乐的,一个人能够设法做到成为快乐的,创造出某种能使你快乐的性格是在你的能力范围以内。而这些全都是错误的,全然错误的观念。

  对快乐首先要了解到的是:它无法被练习出来。它只被允许让它流露出来,因为它不是某种你能创造的东西。你所创造出的任何东西都将会比你小,比你微弱。你所创造出来的东西不可能大于你。画不可能大于画家本身,而诗不可能大于诗人本身。你的歌必定是某种小于你本人的东西。

  如果你练习快乐,你将会一直在背后带着你所有的愚蠢,带着你所有的自我旅程,带着你所有的无知,带着你所有的混乱思维。带着这个混乱的头脑,你不可能创造出和谐,你不可能创造出优雅。优雅一直都是从那超越的降临而下的;它必须在极大的信任中以一份礼物被接受,它是完全的臣服。在一种放开来的状态下,真正的快乐于焉发生。

  但我们一直被告知要达成、要有野心。我们整个思维方式一直被培养要成为一个成功的人。整个的教育、文化、宗教,它们全都依靠这个基本的观念:人必须要有野心,唯有野心勃勃的人才能达到满足。这根本从未发生过,也将不可能会发生,但这个无知的观念是如此地根深柢固,以至于我们一直在继续相信这种无稽之谈。

  没有任何野心勃勃的人曾经是快乐的;事实上,野心勃勃的人是世界上最不快乐的人。但我们一直在训练孩子成为野心勃勃的: 「成为第一名,成为顶尖的,那时你将会快乐!」你曾经看过任何人位居高位而同时是快乐的吗?当亚历山大成为世界的征服者时,他是快乐的吗?他是曾经活在地球上最不快乐的人之一。看到戴奥真尼斯无限的喜乐,他变得嫉妒。他在嫉妒一个乞丐?

  

  戴奥真尼斯是一个乞丐,他一无所有,甚至连一个乞丐碗也没有。佛陀至少还带着一个乞丐碗和三件袍子。戴奥真尼斯是赤裸而不带乞丐碗的。在开始时,他经常带着一个乞丐碗,他一定是从东方得来这样的概念。他完全就象佛陀、马哈维亚——比较象马哈维亚。马哈维亚也是赤裸而不带乞丐碗地在活——他的手就是他的乞丐碗。

  有一天戴奥真尼斯正带着他的乞丐碗走到河边去。那天天气很热,他口渴想去喝水。而后在半路上,就当他在河岸上时,一只狗经过他身边,喘着气地跑着,跳进河里,畅快地洗个澡,并随心所欲地喝水。在戴奥真尼斯的脑海里升起一个想法:「这只狗比我更自由自在——它不需要带一个乞丐碗。而如果它能够做到,为什么我不能做到不带乞丐碗?这是我唯一的所有物,所以我必须留意它,以免它被别人偷走,即使在半夜里,我也必须三番两次地感觉它是不是还在身边。」

  他将乞丐碗丢进河里,对这只狗鞠躬,感谢它为他从神那边带来这个伟大的讯息。

  这个人,一无所有,却在亚历山大的脑海里创造出嫉妒。亚历山大一定是非常地痛苦过,他对戴奥真尼斯承认:「如果神再度赐我生命,我将要求她:‘这一次请不要让我做亚历山大——让我做戴奥真尼斯。」

  戴奥真尼斯捧腹大笑,他叫那只狗来——因为他们现在已经变成朋友了,开始住在一起——他叫那只狗来对它说: 「你看,听听他在说什么胡言乱语——他说下一辈子想要成为戴奥真尼斯!为什么要下一辈子?为什么要拖延?谁知道下一辈子的事?甚至明天都是不确定的,下一刻就是不确定的——更不要提是下一辈子的事了!如果你真的想要成为一个戴奥真尼斯,你可以此时当下就做,就在此时此地,丢掉你的衣服跳到河里!忘掉一切有关征服全世界的事!那是纯粹的愚蠢,你自己很清楚。

  而且你承认,你很痛苦;你也承认戴奥真尼斯的处境远比你更好、更喜乐。所以为什么不立刻就做一个戴奥真尼斯?就在我日光浴的河岸上!这个河岸够大,可以容纳我们两个人。」

  当然,亚历山大无法接受这个邀请。他说:「谢谢你的邀请。此刻我无法做到,但下一辈子……」

  戴奥真尼斯问他:「你要去哪里?而且就算你已经征服全世界,你将要做什么?」

  亚历山大说:「那时我将会休息。」

  戴奥真尼斯说:「这听起来是绝对地荒谬可笑——因为我现在就是在休息了。」

  

  如果亚历山大不快乐,如果希特勒不快乐,如果洛克菲勒不快乐,他们是拥有全世界所有金钱的人,如果他们不快乐,他们是拥有全世界所有权力的人,如果他们不快乐……

  你曾经看过卡特的照片吗?现在所有的微笑已然消失,现在那些牙齿不再露出来了。他曾经有一张真的很美的笑容,但它们全都到哪去了?他一定曾经远比此刻的他快乐得多。每一天,他的脸变得愈来愈悲伤、愈来愈焦虑,显示出愈来愈多的痛苦。

  就在今天早晨,我在看最新一期的《时代杂志》。他的脸孔在这两年内似乎已经变得很苍老,好象他已经老了二十岁似的。他一定深受恶梦之苦。当他成为总统时,以为自己将会快乐的那些希望全都到哪去了?

  只要留意看看那些世界上成功的人,你将会丢弃想要成功的念头。没有任何事情象成功一样地失败。虽然你一直被告诉说:没有任何事情象成功一样的成功,但我要对你说:没有任何事情象成功一样的失败。快乐和成功一点关系也没有,快乐和野心一点关系也没有,快乐和金钱、权力、名利一点关系也没有。它是一个完全不同的面向。

  快乐和你的意识有关,而不是和品行有关。容我提醒你:品行也是培养出来的。你可以变成一个圣人,却依旧不是快乐的,如果你的圣洁只是一个练习出来的圣洁。而那就是人们如何变成圣人、天主教徒、耆那教徒、印度教徒的。他们是如何变成圣人的?他们一公分接着一公分的练习,巨细靡遗的——什么时候起床、吃什么东西、不吃什么东西、什么时候睡觉……

  这些人有的时候甚至会问我:为什么不给门徒某些规范。我给他们的是意识而不是品行。我根本不相信品行。我的信任在于意识。如果一个人变得更有意识,很自然的,他的品行也将蜕变。但那个蜕变是完全不同的;它不是用思维做出来的——它是自然流露出来,自发性的。而每当你的品行是自然流露出来的时候,它带有一种它自己的美,否则你可以继续改变……你可以丢弃你的愤怒,但你要将它丢到哪去?你必须将它丢进自己的无意识中。你可以改变生命的一面,但任何你丢进去的东西,都将会从其它的角落表达出它自己。这是必定的。你可以用石头堵住一条溪流,它会开始从其它地方流——你无法摧毁它。愤怒会在那,因为你是无意识的;贪婪会在那,因为你是无意识的;占有欲和嫉妒全在那,是因为你是无意识的。

  所以我的兴趣不在于改变你的愤怒;那会象修剪一棵树的树叶而期望这棵树有一天能够消失一样。情况将不是如此,而是相反,你愈是修塑树木,枝叶愈是浓厚。

  因此你们所谓的圣人是世界上最不神圣的人,伪善、虚伪的人。是的,如果你从外面来看,他们看起来很神圣——过分神圣、太过亲切和蔼、令人恶心的和蔼,简直是令人作呕。你只能去向他们表示你的尊敬,然后赶快逃跑。你甚至无法和那些圣人住在一起二十四小时——他们会让你因无聊而死!你愈接近他们,就愈会觉得困惑、胡涂、混乱,因为你会开始看到,就某个方面而言,他们有强压下去的愤怒;愤怒已经进入他们生活中的另一面了。

  普通人偶尔会发脾气,他们的愤怒是一闪而过,非常短暂的。而后他们会再度展开笑靥、再度变得友善,他们不会带着创伤太久。但你们所谓的圣人,他们的愤怒变成几乎是一个永久的事件,他们就是愤怒,并不是针对任何特定的事件。他们曾经太过压抑愤怒,现在他们就是愤怒,经常地处在一种盛怒的状态中。他们的眼睛会显示出来,他们的鼻子全显示出来,他们的脸孔会显示出来,他们的生命本身会显示出来。

  

  刘明在一家希腊餐厅吃饭,因为餐厅主人——帕帕度勒斯做的炒饭真是令人食指大动。每天晚上他都会来点炒饭吃。

  这件事总是让帕帕度勒斯笑得倒在地上。有时他会找两、三个朋友来站得很近,只是要听刘明点他的「炒饭」。

  最后,这个中国人的自尊心受到极度的打击,因此他特地去上一课正音班,只是为了要使「炒饭」的发音正确。

  隔天他到餐厅去,非常平静地说出:「炒饭,谢谢。」

  帕帕度勒斯不敢置信地问他:「你说什么?」

  

  刘明大吼:「你听到我说什么了,你他妈的希腊人!」

  根本没有什么不同——从「炒饭」变成「他妈的希腊人!」你关上一扇门后,另一扇门立即打开。这不是蜕变的方法。

  要改变你的品行是容易的,但真正的工作在于改变你的意识,在于变得有意识——更有意识、更强烈而热情的意识。当你是有意识的时候,要成为愤怒是不可能的,要成为贪婪是不可能的,要成为嫉妒是不可能的,要成为野心勃勃是不可能的。

  而当所有的愤怒、贪婪、野心、嫉妒、占有欲、强烈的欲念消失时,陷入其中的能量将被释放出来,那个能量将会变成你的喜乐。这时,喜乐将不是外来的,而是发生在你的存在之中,在你存在最幽深的隐秘处。

  当这些能量能为你所用时,你变成一个接受能量的场域,变成一个能量磁场。你将会吸引那超越而来的、你可以称之为 「神」,佛陀从不称之为「神」,他称之为「那超越的」,那是他对神的称谓。当你变成一个能量磁场时,当所有不必要的,被你在无意识中浪费掉的能量开始集结、汇聚在你的内在时,当你变成一个能量之湖时,将会开始吸引星星、开始吸引那超越的、开始吸引神本身。

  你的意识和那超越的会合点就是喜乐,就是真正的快乐。它不知道什么是不快乐,它是纯粹的快乐;它不知道什么是死亡,它是纯粹的生命;它不知道什么是黑暗,它是纯粹的光。知道它就是求道者的目标所在。佛陀开始这个找寻,在六年的努力之后的某一天,他达成了。

  你也可以达成它,但容我提醒你:籍着说出你可以达成它,我不是在创造一个要达成它的欲望。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如果你变成一个无限能量之池,不被任何世俗的事分散开来时,它会发生。它比较像是一个发生而不是一个作为,而称它为喜乐会比快乐恰当,因为快乐给你一种感觉,以为它是某种类似你知道的快乐的东西。你所知道的快乐不过是一种相对性的状态。

  

  班生到克兰兹的服饰店为自己买一套西装。他找到一件恰好是他想要的样式,所以他把衣架拿开,试穿这件外套。

  克兰兹走过来说:「先生,这件衣服穿在你身上真是非常好看。」

  「也许是好看。」班生说:「但这件很不合身。肩膀太紧了。」

  克兰兹说:「穿上裤子。它们会紧得让你忘掉所有肩膀的不舒服。」

  

  有一天我看到穆拉.那斯鲁丁走在路上,他看起来极度的沮丧,几乎象要哭出来的样子。我问他:「怎么回事?为什么你看起来这么惨?」

  他说:「我的鞋子太小了——我需要的是大两号的鞋子——它让我痛不欲生。」

  我说:「那斯鲁丁,那么你为什么不换别双鞋子穿?」

  他说:「我不能那样做。」

  我问他:「你为什么不能?你有钱啊!」

  他说:「我是有钱,但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我一整天为这双鞋子而痛苦,而当晚上到家后,我把鞋子丢掉,然后倒在我的床上……那是多么轻松的一刻,好象上了天堂一样!那是我生命中唯一的喜悦!我不能换掉这双鞋子——在二十四小时中,那是唯一喜悦的一刻。如果我换掉这双鞋子,那一刻也将会消失。那时我岂不是一无所有。」

  

  你们所说的快乐只是一种相对性的意义。诸佛所说的快乐是某种绝对的。

  

  一个英国人、一个法国人,和一个苏俄人正在尝试要定义真正的快乐。

  英国人说:「真正的快乐,是当你工作完筋疲力竭地回家时,发现一杯琴东尼酒在等你。」

  法国人反击他!「你们英国人享不到艳福。真正的快乐是当你出差时,发现一个漂亮的女孩子热情地招待你,而后你们毫不后悔地分离。」

  苏俄人下结论:「你们两个人都是错的。真正的、如假包换的快乐是当你清晨四点在床上时,突然间门铃大响,门外站着几位秘密警察对你说:‘依格.弗克夫斯基,你被捕了。’而你能够回答:‘抱歉,依格.弗克夫斯基住在隔壁。’」

  

  你的快乐是一种相对的现象。佛陀所说的快乐是某种绝对的、无关乎任何人的。它不需要和别人做比较,它就是你的,它是内在的。它是一个发生:那超越的降临到你身上,海洋掉进露珠中,而当海洋进入露珠时,露珠消失,它的界限消失。它变成象海洋一样无边无际,它变成海洋般的。

  喜乐是一个海洋般的状态……那时你以一个狭隘的、渺小的自我消失,而成为浩瀚的、无边无际的,如同宇宙般的无限辽阔。

  

  胜过一百年的为恶的,

  是花一天的时间冥想。

  

  对佛陀而言,无论你做什么都将会是为恶。为什么?即使你是在做某些宗教的仪式,这也是为恶。即使你在做某些你认为是社会服务的事,这也是为恶。事实上,做社会服务的人是世界上造成最大灾祸的人。如果做社会服务的人从世界上消失,这个世界将会成为一个更好的星球。社会改革者、政治革命家,以及宗教的传教士这些是真正的恶行贩卖者。他们不会容许你平静地活着,他们一直在将你拖进一件又一件的蠢事中。毫无疑问地,他们使你保持被事情所占据——那是他们的吸引力所在。

  你害怕不被任何事情占据的情况,因为每当你不被占据时,你将必须面对自己,你想要躲避那个状况,因为你曾经在内在压抑过这么多丑陋的东西,以至于向内看就等于是看到地狱一般。你不想要向内看。你持续不断地逃离自己,所以任何的逃离方式都是好的。

  某个人说:「成为一个社会服务者。让服务成为你的座右铭!」于是你说:「好,我将服务人群。」无论他们想不想被服务,都不是问题。即使他们不想被服务,你也必须违反他们的意愿服务他们。无论他们想不想要你的真理,都不是重点所在。它必须被给出去,它必须被强迫塞进他们的喉咙里。

  那就是宗教家一直在做的事;在刀口下,人们被迫皈依、改变他们的信仰——这是违反他们心意的!他们不想进天国,至少不是到你的天国,但你强行要将他们拖进天国——你是如此的慈悲,以至于准备好要杀死他们或被他们杀死。

  

  某个传教士在一所小学教书,他说,每一个小基督徒都应该牢记,每个星期至少要做一件社会服务。一个小男孩问:「例如说,我们应该做哪一类的事情呢?」

  传教士给他们一些例子。他说:「例如,某个老婆婆想要过马路,但人车太多时——你可以握住她的手,帮助她过马路。 」诸如此类的。

  下一个礼拜日时,他询问:「你们有多少人做了什么社会服务呢?」

  三个小男孩——全班最壮硕、最高大的三个——站起来。他们说:「我们做过一件社会服务。」

  传教士非常高兴,他问第一个男孩:「好,那你说你做的是什么?」

  他说:「我帮助一个老婆婆、一个非常老的婆婆过马路。」

  他拍拍小男孩的肩膀说:「你是一个好孩子。继续做象这样的善事。 」他问下一位小男孩:「那你做的是什么?」

  他说:「我也是帮一个非常老的老婆婆过马路。」

  传教士有点困惑,两个人都发现非常老的老婆婆,但是有很多的老婆婆——那是可能的。他也轻拍第二个小男孩赞赏他,但不是很真心,带着一丝怀疑地说:「很好,继续做下去。」

  而后他问第三个人。

  第三个人说:「我也是帮助一个非常老、非常老的老婆婆过马路。」

  现在这就太不合理了!不可能会有这样的巧合,居然会有三个非常老的老婆婆想要过马路。他问:「哪一天?什么时候? 」结果是同一天、同一个时候以及同一条街上!他试图平静地说:「请你们解释——你们怎么可能找到三个非常老的老婆婆?」

  他们说:「他们不是三个人——只有一个,非常老。我们三个一起帮她过马路。」

  他说:「那样也很好,但是需要用到三个人吗?」

  他们说:「三个?虽然她很老了,但她还是制造出一个很大的麻烦,因为她根本不想要去对面!但我们的确办到了。当一个人必须做某些社会服务、社会工作时,他就必须去做。她大叫、大声诅咒并且要叫警察来,但我们下定决心要做而且我们做到了。」

  

  对佛陀而言,无论你做什么都是为恶,因为无论你做什么都是出于无意识而做的。他对为恶的定义是:任何被无意识地做出的行为。而任何有被意识地做出的行为就是为善。

  你的一生几乎是一个恶性循环:一个恶行导致另外一个,而那一个又导致另外一个。恶行增长恶行——只有恶行会增长出恶行。于是你一直兜着圈子在活、在移动,你不知道还能做什么其它事。你做好事——至少你认为你是在做好事——但好事从未发生,否则这个世界应该早已是一个美好的世界了。

  这么多的人都在做好事——父母亲对孩子很好,而好孩子都到哪去了?丈夫对妻子很好——而妻子也真的是尾随丈夫要蜕变他们、要改变他们、要使他们成为圣人。但那些丈夫都在哪?那些妻子都在哪?以及那些孩子都在哪?每个人都根据他自己的想法在做好事——而他自己却是生活在深深的黑暗中。

  但「我在做好事」的想法帮助你增强自我,虽然你一直在以同样的圆圈打转——因为要成为独创的、做出某些新颖的事情需要聪明才智。你只知道很少的事物、很少的招数,而且你变得愈老,就愈难以学习新的事物。

  

  克玛那斯移民到纽约去。他透过亲戚找到一份工作,而且亲戚教他用英文说:「苹果派和咖啡」,好让他在餐厅里能够点餐。隔天,克玛那斯去吃晚餐。

  服务生问他:「你要点什么?」

  「苹果派和咖啡。」

  因为那是他仅有的字汇,因此他被迫每天吃苹果派和咖啡已经一个月了。当他向他的叔叔抱怨时,他们教他说: 「火腿三明治」。

  练习好这个新的字汇后,他对服务生说:「火腿三明治。」

  女服务生问他:「烤过或不烤?」

  这个希腊人楞了一会儿才说:「苹果派和咖啡。」

  

  注意看你自已的人生:「苹果派和咖啡,苹果派和咖啡……。」你一直继续在做、在重复相同的事情,每一天、每一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在做。你的整个人生是一个非常小的圈子:同样的愤怒、同样的贪念、同样的明争暗斗、同样的话、同样的借口、同样的动机一直在重复着。这是成长的方式吗?这是成为有意识的方式吗?这是知道你原始的脸的方式吗?你难道指望以这样小的圈子持续不断地、机械地、象个机器人似的在移动,你就会达到喜乐吗?不必指望了。

  丢弃所有这些期望!

  

  犹太教士格斯曼搭乘一班前往纽约的班机时,坐在一个浸信会牧师的旁边。空中小姐走过来问他们:「请问您需要鸡尾酒吗?」

  犹太教士说:「我要一杯威士忌。」

  女服务生问:「您呢?牧师先生。」

  这位神职人员说:「年轻的小姐,在我记酒沾到我的唇之前,我必须承认我刚刚犯过逼奸罪。」

  犹太教士格斯曼这时候说:「小姐,如果能选择的话,我也要跟他一样的。」

  

  你不只是绕着同样的小圈子在打转,你还重复、模仿别人以及他们的愚蠢。你不断地在重复、不断地在环顾四周察看什么人正在做什么事。你过的不是一种从内在而来的生活,你是个模仿者。你全部的兴趣在于展示:如何表现出你比别人好、如何表现出你比别人有钱、如何表现出你比别人聪明。事实上,只有不聪明的人才会拿自己与别人比较。真正聪明睿智的人从来不做比较,因为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要比较是不可能的事。

  

  齐太太雇用一个国外的设计师帮她装潢房子。

  设计师说:「齐女士,您想要的是什么样式?现代的吗?」

  齐太太说:「我?现代的?不要!」

  「法式的呢?」

  「法式?那个太流行了,不要!」

  「或是意大利文艺复兴式的装潢?」

  「那个太老气了!」

  「那么,齐太太,你想要的是哪一个时期的样式?」

  「什么时期?我要我的朋友走进来,看一眼就全部瘫在地上的那个时期!」

  

  人们活着只是要别人对他印象深刻。他们的内在必定是非常的乏善可陈,只有深受自卑情结之苦的人,才会想要使别人对他们留下深刻的印象。一个真正优越的人从不将自己和别人做比较。他知道他是无以伦比的;不只如此,他还知道别人也和他一样都是无以伦比的。他既没有自卑感,也没有优越感。

  这个最革命性的自觉要能够真正实现的唯一秘诀在于:变得愈来愈警觉。你愈是警觉,就会有愈少的重复。你愈是警觉,就愈能够找到新的方式去做事情,你为你自己的生活发现别出新裁的风格。你愈是警觉,就愈具有创造性,唯有具创造性的人会知道什么是快乐。你创造出什么那不是重点所在——你只是具有创造性,也许是诗,也许是音乐,也许是雕刻,也许是任何东西,单是成为创造性本身就会将你带到一个点,在那里你将与神相会。

  世界上所有的宗教都说神是一个创造者。如果他真的是一个创造者,那么要遇到他的唯一方式将会是:以某些方式成为一个创造者。当然,你不可能做一个象神一样的创造者,但你可以自己的方式成为一个小的创造者。当诗人在创造时,当画家在创造时,在那些创造的时刻中,他们与神合而为一。那是他们知道什么是神的时刻。但诗人、画家和雕刻家只能短暂地处于那个高峰,他们只能短暂地知道那个能量满溢的片刻。

  神秘家、佛陀或师父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处在那个高峰中,因为他的创造性是很微妙的,他的创造性不是肉眼可以看得见的,他的创造性是看不见的。他创造意识。他首先在自己身上创造出意识,而后开始在别人身上创造出意识。

  那就是师父和门徒如何聚在一起的方式,那就是一个佛境如何被创造出来的方式。那是上千的求道者如何围绕在一个佛身边的方式……因为他创造出某些看不见的,但却能被那些这个佛已穿透进入他们内在的人所感觉出来,在这些人的心里,他已开启某些蛰伏的东西,而使它再度活耀。一个佛首先在自己身上创造出意识,而后是对那些准备好的、那些愿意的、

  那些信任而且臣服的人。

  「胜过一百年的为恶的,是花一天的时间冥想」。「冥想 」不是正确的词!但如何将东方的洞见翻译成英文是一个难题。冥想意味着针对某个主题、专心的思索。那不是佛陀在使用「Dhyana」这个字时的意思。Dhyana意味着一种没有思维的状态,一种没有念头的状态,它恰好是冥想的相反,冥想不可能是翻译它的正确用字。但我可以了解这个难题以及翻译者的困难——他们没有其它的字可用。Dhyana是那些无法被翻译的字之一。

  中文的翻译人员非常聪明,他们让这个字原封不动。Dhyana在中文变成「禅」,他们从未将它翻译出来。这个字转变成另外一种形式;因为Dhyana是梵文。佛陀不是使用梵文,而是比哈尔当地的一种语言——巴利文。在巴利文中Dhyana是Jhan,它在中文变成 「禅」,这是一个保留未被翻译出来的字,因为中文的翻译人员最后了解到,它是无法被翻译的,比较合宜的方式是去敍述它,而不是翻译它。所以同样的情形也发生在日本,当它传到日本时,禅变成Zen,首先是Jhan,而后是禅,而后是Zen——但它一直被保留未曾翻译出来。

  对西方的语言而言,最好也是保留一些字不去翻译,因为你们没有任何等同的字,而且你们所拥有的字都已经有它们自己本身的涵意了。

  禅不是冥想;冥想是最纯粹的思考形式。禅是超越思考,甚至超越最纯粹的思考,来到一个所有思考停止的状态。你是完全有意识的,但你的意识没有内容物。

  佛陀说:「胜过一百年的为恶的,是花一天的时间冥想。」只要一天就够了;如果一个人能够保持在禅的状态中一天,那就够了——他将会变成一个佛。但要维持二十四小时的时间在禅中是极度困难的。

  马哈维亚说过:如果一个人能够维持四十八分钟——我自己的估计也是一模一样——如果一个人能够持续地处在一种无念的状态中四十八分钟就足以成道。

  但一般人的头脑甚至无法维持几秒钟的警觉,更不要说是几分钟?你试试看:只要静静的坐着,附近放一个手表,你将会惊讶自己甚至无法有一秒钟的时间是没有思想的。只有偶然一个间隔的片刻是没有思想的。但当你看到没有思想的那一刻时,想法于焉升起。你说: 「啊哈!结束了!」你说:「没有思想了!」头脑对你玩弄一个诡计,它已经从后门进来了。而如果你静静地听,你会看到头脑在笑——它已经骗过你了!没有想法仍然是一个想法,没有想法的概念仍然是一个想法。

  

  胜过一百年的无知的,

  是花一天的时间反映。

  

  佛陀使用「无知」这个词的意思不是没有知识。因为变得博学多闻不是佛陀的目标,所以无知必须以一种新的方式去了解——以佛陀的意思带着他的芬芳,带着他的色彩去了解。

  通常我们形容一个人无知的意思是:他是没有受过教育的,他不会读、不会写,他是没有修养的、不文明的。我们称这样的人是无知。而对那些学士、硕士、博士……你们知道他们真正的意思吗?学士是学而不用,硕士是说而不做,博士是白白浪费。我们称呼这样的人是 「知识分子」。这些人充塞在大学里。如果你真的想要看到他们的样子,去参加一些毕业典礼。那时你会看到一大群小丑穿戴黑色的长袍、怪异的帽子到处走来走去地炫耀……这些人就是被认为是博学多闻的人。

  当佛陀说「无知」时,他不过意味着一个不知道他自己的人。问题不在于变得比较有修养或没有修养,比较有知识或没有知识。虽然卡比儿没受过教育,但他不是无知的。卡比儿说过:我从来没有碰过墨水或纸。而且情况就是如此,他从未碰过墨水或纸,他不会写也不会读。

  当有人问卡比儿:「你不会读——你真的不曾读过《吠檀经》、《优婆尼沙经》、《吉踏经》,和所有的伟大的经典吗? 」卡比儿笑了,他说:「真理和经典毫无关系,因为它从未被写过,也不可能被写出来。它从未在任何地方被写出来过!它是无法言传的,所以读这些经典又有何意义?经典本身也说:我听说它是无法被言传的,那么又有什么需要呢?」

  但卡比儿不是无知的。佛陀会将卡比儿认做是一个佛,卡比儿是一个佛,法利德是,穆罕默德是,耶酥也是。耶稣本身也是完全没受过教育的,穆罕默德也是完全没受过教育的。因此 「无知」有一个完全不同的涵意,不是缺乏知识,而是缺乏自知。不知道自己就是无知。否则你可以知道所有的事情:你可以变成一部活的《大英百科全书》,但那不会有用。如果你知道你自己,那么你是一个有智慧的人。

  「胜过一百年的无知的,是花一天的时间反映」。「反映」必须按照它原意被了解。在英文中,反映(Reflection)引申的涵意有反省、冥想、思考等意义。佛陀指的是反映的原意——如同月亮被湖水反映出来般,你的睑也会被镜子反映出来。你变得如此的宁静,没有任何的波澜起伏,甚至没有一丝的微波;让你的意识成为一个湖,全然地宁静没有任何的扰动,好让整片的天空、整片的穹苍能在你内在反映出来。当你处在一种没有思维的状态中时,你将会变成一面镜子,开始反映出实相。

  而这就是神……这个带着无限的美和恩典的、全然的存在。如果你是一面镜子,那么神将会在你身上反映出来,这将使你睿智,这将使你成为一个主人,这将使你成为一个觉醒的人。

  但人们一直在信仰别人说的话。信仰将无法真正的帮助你。信仰是有毒的,它使你盲目。你因为你的信仰而从未自己探寻过。而且你的信仰都是虚假的,它不是真正的信任。那个信任只是表面上的。你可以信仰《吉踏经》、《可兰经》或《圣经》,但在深处怀疑依然存在,要将怀疑连根拔起不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

  唯有当「你」知道时,怀疑才会被根除。如果是耶稣知道,它怎么可能会根除呢?如果是穆罕默德知道,它怎么可能会根除呢?他也许知道,但谁知道他是对的还是错的,而且谁知道他是不是被欺骗,而且谁又知道他没有在欺骗别人?有什么保证吗?有证据能显示佛陀是对的吗?除了佛陀所说的: 「我已经达成了。」没有其它的证明。但这样的证明是在兜圈子,答案根本就是问题本身;如何才能相信佛陀是正确的?而我们只有一个证明:佛陀说的:「我已经达成。」但要如何才能相信他说的是正确的?

  内在深处中怀疑将依旧存在,你的信仰只不过是一个掩饰。它像是你有一个伤口正在发炎、流脓、发臭,而你却以玫瑰花将它盖住——但深藏在玫瑰底下的是不断在累积的脓。玫瑰花无法蜕变它。它们可以暂时隐藏住它;它们的芬芳也许可以让别人不会知道这个伤口正不断地在发臭,但你又能隐藏多久呢?迟早玫瑰花也会发臭!玫瑰花无法改变你的伤口,而是你的伤口改变玫瑰花了。而且那就是实际上发生的情况:信仰从未蜕变过你的怀疑,而是你的怀疑蜕变信仰本身了。

  

  年轻的犹太教士终于决定,他必须和会众中一个最有钱的人谈一谈,无论这些话将会有多伤人。

  犹太教士问:「为什么每当我在讲道时你一定会睡着?」

  这个百万富翁说:「请容我向你解释,如果我不是信任你的话,我还会睡得着觉吗?」

  

  这就是发生在千百万人身上的事,他们会睡着是因为他们信任——因此没有警觉的必要了。佛陀知道——因此你又有什么必要成为警觉的呢?信仰就好了。基督知道——你只要成为一个基督徒就够了,不需要成为一个基督。

  但我要对你说:除非你成为一个基督,否则将不会有任何的蜕变发生。籍着成为一个基督徒,你只是在欺骗自己和别人,而且你是在浪费宝贵的时间,因为利用同样时间,你可以变成基督本人。不要保持满足于成为一个基督徒,或印度教徒,或耆那教徒,或佛教徒。成为一个佛陀,成为一个基督,成为一个穆罕默德,成为一个马哈维亚!比那更少都不行,比那更少就不是解放。

  透过反映这是有可能的。如果你成为没有思维的,那时围绕着你的整体将会在你身上被反映出来。那时你将会知道,也唯有那时你才会知道,而知道会驱散所有的怀疑。当所有在心里的怀疑离去时,当所有的黑暗消失时,你心里充满着光,你已活出自己的生命,你已知道你的生命。那就是喜乐。那超越的已触及到你,你已触及到那超越的。现在神在你里面,而你在神里面。

  

  胜过一百年的四处晃荡的,

  是一天的下定决心。

  

  这里再度因为翻译的因素而有可能产生误解。佛陀的「决定」的原意不是英译中的「Determination」这个字在英文中的涵意。他的原意是决心,而不是决定。决定给你一种使用意志力的感觉;决定给你一种透过思维下定决心的想法。决心是一种完全不同的现象;它是属于心的。并非你已经透过头脑下决定了,而是你的心感觉到某种承诺——它是一个爱的事件。

  在爱之中,你不会下决定。你不会对你的女人说:「我已经决定要爱你了。」你会这样说吗?如果你对某个女人说: 「我已将我所有的能量控制好,在这里下一个很大的决定,我将要爱你。」那个女人绝对不会再多看你一眼……因为决定出来的爱表示那个爱是虚假的。爱有一种决心、承诺、投入的氛围,但不是决定。它不会用意志力,事实上,即使你决定想要摆脱它,你也办不到。它是一个疯狂,一件疯狂的事。

  宗教也是。它的关键不在于下决定,它的关键在于掉入和这个具有无限的美的存在的爱之中。它是掉入和这个奥秘的世界的爱之中。

  

  胜过一切的是活在一天的惊奇之中,

  看所有的事情如何来了又走。

  

  如果你能够惊奇,你将会掉进爱里面。每个小孩子天生就是充满着惊奇的……但我们迟早都会摧毁他的惊奇。当孩子到四岁时,我们已经完全扼杀掉他的惊奇。我们扼杀他的惊奇的方法是:我们开始用信息填鸭他。

  

  劳伦斯是当代具有伟大洞见的人物之一,有一天他和一个小孩子走在花园里。就如同小孩子会问的,这个小孩子问:「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一件事——树木为什么是绿的?」

  只有孩子或神秘家了会问类似这样的问题,不是孩子就是诸佛。这是什么样的问题?你绝对不会这样问,因为问树为什么是绿的看起来一定很蠢。而事实上,你也已经知道他们为什么是绿色的,你知道是叶绿素使它们变成绿色的。

  劳伦斯知道叶绿素,他可以对孩子说出这个答案,孩子们非常容易信任……如果你说:「那是因为叶绿素的关系。 」他们会说:「原来如此。」但事实上,他们并不在意答案,当你回答他们的时候,他们已经转而对别的问题有兴趣了。他们已经被别的东西迷住了——一只蝴蝶、一朵花、一片在天空中飘的云。他们已经忽略掉这个问题了。

  当小孩子发问时,他不是为了答案而问。记得:当小孩子发问时,他只是在大声对他自已说话,他是在把他的想法讲出来,他是在把他的惊奇讲出来,如此而已。当他说: 「为什么树是绿色的?」他不是在心里面讲,他是在把他的想法讲出来。这实际上不算是一个问题。他是困惑于这个神秘,他是在惊讶于为什么树是绿的,他不是在期待任何的解答,这是纯粹的惊叹,他被激起很大的好奇心。

  劳伦斯是一个伟大的诗人,一个伟大的小说家——几乎是在成为一个神秘家的边缘上。如果他是在印度,如果他是在东方,他就会成为佛。有两个人我感到非常的确定,如果他们是在东方,他们一定会成为佛:尼采和劳伦斯。对这两个人我感到绝对地确定。他们是如许地接近那个边缘,只要再一步……

  劳伦斯注视树木,静静地站在那,闭上他眼睛几秒钟,而后告诉这个孩子:「树是绿色的因为它们是绿色的。」孩子很满意。但劳伦斯却继续在想: 「我给这个孩子的是什么样的答案?树是绿色的因为它们是绿色的。这只是重复一次相同的话。这是不合逻辑的!」但这的确极具重大的意义。劳伦斯在说的是:生命是一个我们必须活在其中的奥秘,一个必须被体验的、真实的世界,而不是一个必须被回答的问题,不是一个必须被解答的难题。它就是如此。

  

  那就是佛陀常常对他的门徒说的:他的话是:「如是(suchness)」。如果你问他同样的事情,他会说: 「情况就是如此,树木是绿色的,它就是如此。」对它再也没有什么能说的——因为说的愈多,你变得愈充满知识、数据,说的愈少愈有可能知道:「它就是如此。」——这句话不过是在打开一扇奥秘之门,而不是将你的那扇门关上。

  佛陀说:「胜过一切的是活在一天的惊奇之中,看所有的事情如何来了又走。」如果你能够再度达到孩子般的惊奇,你就会是我的门徒。我在此不是要帮助你知道更多,我在此是要帮助你能够有更多的惊奇,而要有更多的惊奇的唯一方式是要脱去你所有的知识。你的知识会打扰你的惊奇。它不会准许你去惊奇,因为在你惊奇之前,它会立刻会提供答案给你。人类因为科学的知识,而失去他由于惊奇而具有的伟大品质。而那是一个人所拥有的最珍贵的宝藏。没有任何动物会惊奇,只有人类被赋与惊奇这份礼物。

  真正的宗教是根植于惊奇的,而且真正的宗教会帮助你愈来愈能够惊奇、愈来愈多。在神秘家的生命中这一刻会到来,那时他变成惊奇本身。每一件小事情都使他充满了无限的惊叹……海岸上的一颗小石头、一个贝壳、远处布谷鸟的叫声、晚上天空中的一颗孤星,任何事情……一个孩子咯咯的笑声、一个女人喜极而泣的眼泪,任何事情……只是风吹过松树林间、流水的声音,任何事情……他充满着惊奇。神以惊奇来到他身上,神以神秘来到他身上。

  如果你坐在一个神秘家的身边,不要为了从他身上学习到更多东西而去。要为了丢弃所有的知识而去。要为了被他的惊奇所充满而坐在他身边,再度成为一个小孩。耶稣说:除非你再生否则你将无法进入我的国度。他又说:除非你象一个小孩子,否则你将无法进入我的国度,他是在谈论同样的惊奇。

  

  胜过一切的是活在一个小时的看见,

  超越这条道路的一生。

  

  每一句经文都是如此极端地具重大意义!静心感觉每一个字。而且佛陀进行的非常地慢,好让你能吸收那个精神。他首先说:禅,一种没有思维的状态。而后他说:你的意识如镜子般的品质,这是一个由禅而来的副产物。而后他说:决心——一个爱的事件,你的心与存在起共呜。而后他说:惊奇。而现在他说:看见。

  那个能够看见的眼睛在惊奇中成长——而不是知识中,不是透过经典,而是透过天真与存在变成奥秘而成长的。

  我们整个的教育奠基在解除存在的奥秘。那些迂腐的学儒相信有一天我们将能够解决存在所有的奥秘,因为我们将会搜集到所有问题的答案。这是一种最无宗教性的信仰——而你们的教育创造出无宗教性。你们的教育,即使是被称作教会学校、佛教学校的教育,也不具有宗教性,因为它们解除存在的奥秘,它们以答案填塞你。

  真正的宗教带走所有的答案,使你的问题愈来愈大,到最后将你的问题蜕变成惊奇,变成一个探寻。在惊奇中,如果你能活在惊奇中,你将会达到那样的洞见、那个能够看见的眼睛。

  这个看见在东方被称做「逵尚(Darshan)」——带着天真的看,带着天真的注视。那时只要一朵在竹篱笆下的蒲公英花就够了……而后你被转换进入另一个世界。那时当天空在下雨时,你将会跳舞,你将会在雨中跳舞,而后你将会知道什么是佛性。那时你将会在满月的夜晚跳舞,而后你将知道什么是佛性。那时你将围绕着玫瑰花叶跳舞,因为玫瑰花已然绽放,而后你将会知道什么是佛性。你的生命将成为一首持续不断的歌唱、舞蹈、庆祝。

  「胜过一切的是活在一个小时的看见,超越这条道路的一生」。在那时一个小时就足够了,没有必要活千百万世,因为重要的不在于长度,不在于你活了多久。西方太过专注在长度上,在要使人活得更久!一百年、一百五十年、二百年、三百年。而这是有可能的,因为有些人可以。

  在克什米尔有一个小部落:他们能轻易地活过一百五十岁。而且在苏联也有很多人已经超过一百五十岁了,有一些人是一百八十岁,和一个二百多岁的。现在科学家们正在持续不断地研究:秘密何在?为什么这些人活得这么长寿?他们吃什么?他们喝什么?他们的生活方式是什么?为什么他们活得这么长寿?迟早他们都将找到秘密所在,那时人类将能活到三百岁、四百岁、五百岁。你们非常幸运因为他们现在还没找到那个秘密!只要想想看你自己活三百年——七十年就足以使一个人对生命倒尽胃口了!

  而且你要记得,自杀还不是在任何地方被允许的。如果你在自杀之前被抓到,那么它是一个很大的罪。当然,如果你已经做了,那么它就不算,没有人能够捉你。他们无法处罚你的鬼魂。只要想一想你自己活七百年……在七十年之间所有一切就已结束了——生命是如此的徒劳而无益。活七百年将会是纯粹的折磨,而且他们还不准你死。

  现在有很多人摇晃在生与死之间,尤其是在美国和欧洲——比较多是在美国。他们不是活的,因为他们无法移动,他们无法做任何事,他们甚至无法思考,他们无法吃东西。每一件事都是别人为他们做的,他们就只是躺在床上,依靠氧气筒维生。他们也许甚至没有自己的心脏——也许是一个人工心脏在维持血液的运转。他们也许没有肾脏,也许是仪器在做这些事。

  现在,这些人被称作活人!他们既不是活人也不是死人——最好是这边或是那边。悬吊在两者之间,他们处在一种类似地狱边缘的状态。但西方非常有兴趣于延长生命——这样的心理真是非常有趣。但那些知道的人,他们的兴趣不在于长寿,他们的兴趣在于生命的强烈度,在于使生命更强烈、更完全。

  因此佛陀说:「胜过一百年的为恶的,是花一天的时间冥想。胜过一百年的无知的,是花一天的时间反映。胜过一切的是活在一天的惊奇之中,看所有的事情如何来了又走。胜过一切的是活在一个小时的看见,超越这条道路的一生。」

  如果你能够允许惊奇发生,那么迟早从你的惊奇中将会长出眼睛,新的眼睛——不是这个只能看到物体的眼睛,而是能看到肉眼看不见的、超越生命的眼睛。你可以称它为神圣的生命、永恒的生命,或任何你喜欢的名字。

  

  胜过一切的是活在一个片刻……

  

  看,佛陀在继续不断地使时间变得愈来愈短;从一百年到一刻。

  

  胜过一切的是活在一个片刻的此刻中,

  属于这条道路而又超越这条道路。

  

  活在唯一的一个片刻,但是一个全然的此时此地的片刻就已足够了——没有过去、没有未来——你的整个能量深深地潜入此时此地就足以品尝到神的滋味,品尝到真理的滋味:那个属于法则而又超越法则的真理。

  这是永恒的法则。如果一个人能够活在惊奇之中,看到并全然地处于此刻时,就是到家了。喜乐发生、降临,你淹没在喜乐与恩典之中。那不是你创造出来的,它以一份礼物从那

  超越的而来。

  今天到此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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