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道之路.吠檀多(下册)

第十章 崇高的就是那自发性的

一九七四年一月十六日晨

经文:

  有两种不执着:一般的和崇高的。对欲望客体不执着的态度;在那种态度之下,求道者知道他既不是「做者」,也不是那个享受的人;既不是被约束的,也不是约束者,那种不执着被称为一般的不执着。

  他知道在这一世里面,任何面对着他的问题都是他前世行为的结果,不管快乐或痛苦,他都无能为力。放纵只不过是一种疾病,而各种富裕是灾难的贮藏室。每一种结合不可避免地都会导致分离。无知的人会遭受心理焦虑的疾病之苦,所以,物质的东西都会腐坏,因为时间经常性地在侵蚀它们。透过了解经典的箴言,一个人对物质东西的信念就被根除了,那么,他的头脑就可以免于它们。这个被称为一般的不执着。

  当类似「我不是『做者』,我过去的行为才是『做者』,或者神本身才是『做者』。」这样的思想停止烦恼的求道者,那么,一种和平、宁静和平衡的状态就被达成了。这个被称为崇高的不执着。

  在追寻的道上,每一步都有两面:开始和结束,刚开始的时候永远都会带着有意识的努力,它一定会如此。有一个奋斗会存在,需要经常保持警觉,有时候你会失败、有时候你会睡着了、有时候你会忘记、有时候你会误入歧途,你必须一再一再地记住,一再一再地回到道上来,你必须一再一再地做更多强烈的努力来成为有意识的。

  所以每一个步骤的开始都是一种奋斗,一定会有高低起伏。有时候你会觉得很不幸、很挫折。每当你跟方法的连系丧失了、每当你误入了歧途,挫折就会发生,你将会觉得很抑郁、很悲伤、很失落,当然也会有一些强烈的快乐片刻。每当你再度获得控制、每当甚至只有几个片刻你变成了主人、每当甚至你只能够有很少的瞥见,你将会觉得有强烈的喜悦布满了在你的整个人。

  将会有山峰和山谷。唯有当有意识的努力消失,它们才会消失,唯有当方法已经不再是方法;唯有当方法已经变成了你的意识,唯有当你不需要再去记住它,唯有当你能够完全忘掉它而它仍然会成长、会持续、会流动;唯有当你不需要去维持它;唯有当你甚至不需要去想它,那么它才会变成自发性的。这就是每一个步骤的终点。记住:透过经常的练习,有一个片刻会来临,到时候你就能够完全放弃练习,除非你能够放弃练习,否则你并没有达成。

  道家的师父使用很多层面的东西:诗、绘画以及其它很多技艺都被用来当作训练的基础,绘画在中国和日本已经被使用了好几个世纪。道家的绘画有一个原则,那个原则就是:首先一个人必须对绘画很熟练、对绘画的技巧很熟练,它需要花很多年的时间,然后有几年的时间,他必须完全放弃绘画,一个人必须忘掉他是一个画家,将画笔、颜料和墨水全部丢掉,将他曾经学习过某些东西的概念从脑海中完全丢出,有几年的时间,一个人必须完全远离绘画。当那些思想完全被抛弃,然后师父会再说:「现在你开始。」如此一来,这个人已经不再是一个技匠,他知道那个技巧,但他已经不是一个技匠,因为已经不需要去觉知那个技巧,现在他可以象小孩子一样地画,那个努力已经停止了,绘画已经变成不努力的,唯有到了那个时候,师父型的老师才会诞生。

  我想起一个故事要告诉你。有一次在缅甸要盖一座很大的庙,他们认为大门必须弄得非常奇特,全世界都找不到,所以他们问了很多画家、禅师和道家大师。有一个被认为最伟大的师父被邀来设计这个门,那个伟大的师父有一个习惯,每当他画些什么,或设计些什么,他的大弟子都要坐在他的旁边,每当他完成那个设计,他就问那个大弟子说这样好不好,如果那个大弟子说这样不好,他就将那个设计丢掉,然后再度制作,除非那个大弟子说:「好,这就是我们所要的。」他才会再继续下一步。

  要设计这个庙宇的大门成为一个难题,因为那个大弟子一直说不好。师父至少画出一百种设计,时间已经过了好几个月。有时候他工作了好几个礼拜,当那个设计完成的时候,他就看着坐在他旁边的大弟子,那个弟子就摇摇头说:「不。」然后师父就将那个设计摆在一边,重新开始。他同时在担心:「事情将会怎么样?这个设计要什么时候才能够完成?」在他这一生当中,他从来没有这么努力工作过。

  然后有一天,事情发生了。他用来画画的墨水快要用完了,所以他就叫那个门徒到外面去买墨水,因此那个门徒就出门去买墨水,当他回来的时候,他开始很狂喜地跳舞,他说:「现在,这就是我们所要的了!为什么你以前不能够画出它呢?」

  师父说:「现在我知道了,我也在担心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现在我知道了,你在这里是一个打扰。当你在的时候,我仍然保持是一个技匠,我有觉知到说我在做事,那个努力是存在的,我有意识到那个努力,我仍然在想、在期待说这一次你会点头,那就是一种打扰,我无法成为自发性的,当你出去之后,我就能够忘掉你,当我忘掉你,我同时也忘掉我自己。」

  因为「自己」是对别人的一种固定式反应,如果别人有在你的意识里面,你将会保持你的自我。它们两者可以同时被抛弃:当别人消失的时候,你的自我也消失了。

  师父说:「当『我』不在的时候,那个绘画自己流动,我没有做这个设计,所以那一百个你拒绝的设计是我做的,而这个设计是透过道、透过自然而来的,它是从宇宙本身掉下来的,我只是一个工具,我已经忘记我自己而变成一个工具。」

  当你能够忘掉方法、忘掉努力、忘掉自己、忘掉别人,当每一样东西都被忘掉,而你只是变成一个能量之流,自发性的,那么事情才算真正达成,在这之前是不行的。

  注意看东、西方对绘画和对其他每一件事态度的不同。在西方,你必须作有意识的努力,然后将那个努力带到一个顶点,你变成一个技匠,而另外一部分缺失了;在东方,你必须变成一个技匠,然后放弃整个技巧,再度变天真、变单纯,就好象你从来没有被训练过一样。

  有一次,一个人问丘吉尔(Winston Churchill)——西方所产生出来最伟大的演说家之一——「你不会害怕听众吗?有千千万万人盯着你看,你不会感到害怕吗?你难道里面一点恐惧都没有吗?」

  丘吉尔说:「我经常都这样练习:每当我站出来讲话,我看着那些群众,然后我就想:『那么多傻瓜。』这个思想一来到我的头脑,我就觉得没有问题了,我就不担心了。」

  有人向临济禅师(Rinzai)问同样的问题:「你面对着好几千人讲话,你从来不会担心吗?你从来不会害怕吗?你从来不会在内在颤抖吗?因为有那么多人在场,他们会判断、观察、而且注意看着你。」

  临济说:「每当我看着那些人,我就对我自己说:『我也坐在那里,只有我坐在这个大厅。』那么就没有问题。我单独一个人;这些人也是我。」

  这就是东、西方的不同,丘吉尔代表西方。如果别人是傻瓜,那么你就没有问题,那么你的自我就被增强了,你就不担心他们,因为他们算老几?他们全是些无名小卒,而临济说:「别人是不存在的,他们就是我,我是单独的,我是演讲者,同时也是听众,那么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当你单独一个人在浴室里,你可以成为一个很好的歌手,每一个人都是,几乎每一个人都是,同样那个人,当他走出了浴室,让他站在这里,他一看到你,他就不能够再唱歌,甚至哼歌都变得不可能,恐惧会抓住他的喉咙,他并不是单独一个人,还有别人在场,他们会判断。一有别人在场,恐惧就产生了。但是同样那个人在浴室里,当没有人在场的时候,他可以哼歌哼得很美,唱歌唱得很美。

  当你能够在别人里面看到你自己,同样的事情也会发生,那么整个地球都是你的浴室,你可以唱歌,你可以跳舞,别人已经不再在那里,没有人可以来判断。你透过你的眼睛在看,同时你也透过别人的眼睛在看,那么它就变成只有一个能量以很多形式在做一个宇宙的游戏,但是任何方法的终极都要变成没有方法,每一个技巧到了最后都要变成非技巧性的、天真的,所有的努力都只是要达到一种不努力的自发性。

  有两种不执着:一般的和崇高的。

  一般的不执着就是不执着的第一面,而那崇高的就是那自发性的、就是终点。当事情变成自发性的,它就是一般不执着的另外一面。

  对欲望客体不执着的态度。在那种态度之下,求道者知道他既不是「做者」,也不是那个享受的人;既不是被约束的,也不是约束者,那种不执着被称为一般的不执着。

  重点在于「知道」那个字,他必须保持知道,他必须记住:「我不是『做者』,我只是一个观照。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涉入,我是一个圈外人,我只是一个旁观者。」这个必须被记住、必须被保持,这个要点不应该失去。但是很难经常去记住它,甚至只记住一分钟都很难,因为有很多很多世,你一直都是「做者」,有很多很多世,你经常都是参与其中的「享受者」。

  当你在吃东西的时候,你是那个吃者;当你在走路的时候,你是那个走者;当你在听的时候,你是那个听者,你从来没有做任何努力去记住说当你在做任何事的时候,你不是做者,你只是那个观照。当你在吃东西的时候,试试看。食物进入身体,而不是进入你。它无法进入你,它不可能进入你,因为你是意识,而食物无法进入意识,它进入身体,变成血液和骨头,以及任何身体所需要的东西,但你仍然保持是一个观照。

  所以,当你坐在桌子旁边吃东西的时候,不要成为那个吃者。你从来不是那个吃者,这只是一个旧有的习惯、旧有的制约。注意看那个吃者——身体,以及那个被吃的——食物,而你要成为第三者,你只要观照,你只是站在一旁观看,你只是从一个距离来看。置身事外地站在外面看你的身体在吃,看着食物被吃下去,但不是涉入它里面,然而你只能够保持这样几秒钟,几秒钟之后,你就会再度变成那个吃者。它已经是一个长久以来的制约,要打破它需要时间。

  当你走在街道上,不要成为走者,只要注意看身体在走路。有几秒钟的时间,你或许会记住,然后你就会再忘记,你就进入身体而变成走者,但即使你只能够维持几秒钟,你也能够记住你不是那个走者,那么那短短的几秒钟就变成好象三托历一样,那几秒钟将会是没有重量的,那几秒钟将会给你你从来不曾知道过的喜悦。如果这种事能够发生几秒钟,那么,为什么不能永远发生呢?

  当有人在侮辱你,你将会比走路和吃东西更难记住说你是那个观照。有一个印度的神秘家,他的名字叫做南姆替尔斯,他在本世纪初期去到美国。他从来不使用「我」这个字,他都使用「南姆」这个名字。如果他在饿,他就会说:「南姆在饿。」它听起来很奇怪,如果头痛,他就会说:「南姆在头痛」

  有一次,有几个人侮辱他,他回来的时候还在笑,他的门徒问说.「你为何在笑?」他说:「南姆遭到很大的侮辱,而我在享受。我站在南姆的外面看着。南姆陷入了很大的困难,在南姆里面有很多不方便和不舒服。」

  你变成你自己意识的一个客体,这就是走出身体、走出自我、走出头脑。要这样做很困难,并不是因为它不自然,而是因为你的制约已经根深蒂固。你或许观察过小婴孩在刚开始学说话的时候,他们从来不说「我」。他们说:「小婴孩肚子饿了。」他们似乎是在观照那个现象,但是我们训练他们使用「我」,因为说「小婴孩肚子饿了」或「小婴孩想要玩耍」这样不好,因此我们就训练他们使用「我」。

  「我」并不是存在性的。「我」是一个社会的实体,它就好象语言一样,必须被创造出来。它是需要的,因为如果人们继须象小孩子或是象南姆替尔斯一样地说话;如果人们象南姆替尔斯一样,继续说出他们自己的名字,那将很难了解说他是在讲他自己,或是在讲别人,它将会产生混乱。如果你说:「我肚子在饿。」人们就立刻知道是你肚子在饿。如果你说:「南姆肚子在饿。」如果人们知道你叫南姆,那就没有问题,否则他们会认为是别人在饿,而不是你。如果每一个人都使用它,它将会产生混乱。

  使用「我」是一种社会上的方便,然而这种社会上的方便却被人们视为真理,它变成了你存在的中心,但它是一个虚假的东西。「我」从来不曾存在过,它永远都不可能存在,但是因为社会上的实用性,因此小孩子就被加以训练,意识变成被固定在一个中心的周围,然而它只是实用性的,而不是存在性的,因此你就生活在一个幻象里。一个终其一生都不知道没有自我的人,他的生活将会是虚假的,因为它是基于一个虚假的基础。

  成为一个观照意味着放弃那个「我」,你能够放弃「我」的那个片刻,你就立刻变成观照,那么,其它就没有什么事要做,你可以只是成为观照。这个「我」会产生难题,因此所有的宗教都强调要变成无我、要变成谦虚的,不要骄傲、不要自负。即使须使用它,你也只是使用它作为一个象征。你必须使用它,但是是故意使用它,知道这只是一个社会上的方便。

  对欲望客体不执着的态度。在那种态度之下,求道者知道他既不是「做者」,也不是那个享受的人;既不是被约束的,也不是约束者,那种不执着被称为一般的不执着。

  当你变成能够记住你就是观照,这是不执着的第一个阶段。

  他知道在这一世里面.任何面对着他的问题都是他前世行为的结果。

  试着去了解,任何行动都不是由你产生出来的,而是由你过去所做的一连串列动所产生出来的。试着清楚地去了解这个差别。每当你做了什么事,比方说有人侮辱你,你认为那个反应来自你,那是错的,它并非来自你,而是来自你过去一连串的头脑,因为你在过去被训练成说这是一句侮辱的话。

  我要告诉你一则逸事。季伯伦(AahlilCibran)曾经在一本书里面提到,到黎巴嫩,他不是黎巴嫩人,他不知道该国的语言,他完全是一个陌生人。他一到了黎巴嫩就看到一座非常大的皇宫建筑,有很多人在进进出出,所以他也跑进去看看那里面到底在干什么。那是一家很大的旅馆,但是他想:「好象国王在举办一个宴会,很多贵宾在那里进进出出,而且每一个人都受到很好的服务。」就人的头脑所能够运作的,他开始想:「或许是因为我来到了黎巴嫩,为了要欢迎我,为了要荣耀我,所以国王才有所行动。」

  他一进去,经理就出来迎接他,他被安排在一个桌子,食物就端到他的面前。他吃得非常高兴,在他一生当中,他从来没有这么快乐过,然后,当他吃饱喝足,以及享尽了各种服务之后,他开始谢谢他们,但是他们无法了解他的语言,而他也无法了解他们的语言。他们递了一份账单给他——那是一家饭店——但是他无法了解。他想:「大概是他们用文字来表达: 『很高兴你接受了我们的邀请,你荣耀了我们。』」所以他就将账单放进口袋,再度谢谢他们。然后经理变得很不安:或许他是疯子,因为他讲话的声音很奇怪,他们都无法了解,或许他是一个流氓,只是要来骗吃骗喝,因此他就被带到饭店的主人那里,那个人想:「现在他们要把我带到该国的部长或首相那里。」他又再度感谢他们,是没有用,所以他就被带到法庭。

  当他进入了白王宫式建筑的法庭,那个建筑比旅馆还大,他想:「现在这一定是国王的皇宫,国主要亲自来迎接我。」因此他又再度鞠躬感谢他们,法官在想:「这个人如果不是疯子,就是十足的流氓。」所以他就惩罚他。根据他所犯的罪,该国所给予的惩罚是那个人必须被强迫坐在驴子上面,反过来坐,而且在他的颈部吊着一块板子说:这个人犯了欺骗罪,每一个人都要注意。

  他全身被涂黑,他感到很高兴,因为他想:「这是一个奇怪的国家,他们有奇怪的风俗,但是他们对我非常注意。」他全身赤裸地被放在驴子上面,在他颈部还挂着一块牌子,他觉得很高兴,然后那只驴子开始在街上乱跑,只是为了要让全城的人都知道这个人是一个罪犯。有一大群人和一些小孩,以及很多残废的人跟随着他,他感到很高兴,他想:「这些人都是因为我的荣耀而跟随。」那些小孩也觉得很高兴,他也觉得很高兴,但是有一个悲伤在他的心中:「在我的国家没有人知道我发生了什么,我希望他们也能够知道我在这里是如何地被欢迎,因为当我回去的时候,他们一定不会相信我所说的,他们一定会说我在编故事。」

  突然间,他在人群里面看到一个他自己国家的人,他非常高兴,他说:「你看!他们这样接待我有多么美!这不仅是我的荣誉,也是我们国家的荣誉。」但是那个人知道黎巴嫩这个国家的语言,他赶快消失在群众当中,将他的脸藏起来,因为他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这不是一种荣誉,然而那个坐在驴子上面的人想:他一定是在嫉妒,不可能有其它原因,他一定是在嫉妒说他们荣耀我而没有荣耀他。

  你已经有一个被训练很多世的头脑,事情的发生是来自那个头脑而不是来自你,你有一个很长的连锁行动,每当一个新的行为在你里面诞生,它就是来自那个连锁,它是那个连锁新的一环,它由那个连锁诞生出来而不是由你产生出来。当某人侮辱你,你就生气,那个愤怒是来自你过去的愤怒,而不是来自你。

  这个差别必须被记下来,因为它将会帮助你变成一个观照,那就是每个片刻都充分觉知的意思,那是关键的片刻,不要让你过去的连锁来作固定式的反应,将那个连锁摆在一边,让你的意识直接产生作用。不要被过去所影响,要直接由此时此地来自然反应。如果你能够由现在这个片刻来行动,那么你的整个人生将会有所不同,但是你的所有行动几乎总是来自过去,从来没有来自现在。由现在这个片刻所产生出来的行动是没有束缚的,而由过去的连锁所产生出来的行动是你枷锁里面新的一环,但是首先一个人必须变得觉知。

  当你生气的时候,只要看:那个愤怒来自哪里?那个愤怒是来自你,还是来自你过去的记忆?你以前曾经被侮辱,你以前曾经生气,那个记忆仍然存在,它在那里等着。那个记忆就好象是一个创伤,当事情再度发生,那个记忆就开始产生作用,那个记忆就再度产生同样的反应。如果你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注意观察,你将会了解你只是一个机器人,你从你的记忆、从你的过去来运作。过去是死的,而那个死的重担压在你身上,你的生命就被它压碎了。你要注意看那个连锁,这段经文说:

  他知道在这一世里面,任何面对着他的问题都是他前世行为的结果。

  不仅他的反应来自他过去的记忆,跟他有关的别人的行动也是他过去行动的一部分。在佛陀成道的时候,有一次他的一个堂哥,德瓦达塔试图要毒害他,试图要杀害他,有好几年的时间,他都试图要谋杀他,还好每次都失败。有人问佛陀:「你为什么不采取一些行动?这个人试图以各种方式要来杀你。」

  有一次,他带来一只发了疯的大象,他将那只大象赶到靠近佛陀的地方,那只大象已经发疯了、已经发怒了。那只大象跑过来,但是突然间,就在靠近佛陀的地方,它停止了,它低头鞠躬,将眼睛闭起来,好象在静心,所以有人问:「为什么你不对这个人采取一些行动?为什么他会做出这样的事?」

  佛陀说:「那是因为我过去的行为。我一定是在过去伤害过他,他只是由那个连锁来反应,那不是他的作为。我一定是在过去对他做错什么,而我一定是在过去对这只象做过什么好事,否则它不可能在我的面前停止。现在我应该保持是一个观照,如果我再度对德瓦达塔做什么,那么一个新的连锁就会再度被创造出来。所以让他结束我过去的行为,我不要再为未来创造出一个新的 『业』。」

  当某人侮辱你,一个练习不执着的人的观照态度就是:「我一定是以前曾经侮辱过他,我一定是在前世的某个地方侮辱过他,因为没有一样东西的发生是没有原因的,一定有原因存在,而这只是一个果,所以我必须等待、我必须接受,将它看成我命运的一部分,然后将它了结,因为如果我再度做些什么,那么一个新的未来就被创造出来了,而那个连锁就会继续。」

  某人侮辱你,不管你用什么方式响应,那个帐都会变得无法了结,它仍然挂在那里;如果你不反应,那么那个帐就了结了,这就是东方的态度和基督教之间的不同。即使非常美的事情,有时候也可能在基本上是错误的。耶稣说:「如果有人打你的右脸,你要将左脸也让他打。」这是一种很美的说法,是世界上曾经被说出来最美的说法之一。

  如果你问一个东方的佛,他会说:「甚至连那个都不要做。当某人打你的右脸,你要保持和他打你之前一样,不要改变,什么事都不要做,因为即使你再给他左脸也是一种反应,虽然是一个很好的反应、很美的反应,但也是一种反应,这样你也是在创造『业』。」

  尼采曾经批评过耶稣这一点,他说:「如果我打耶稣的右脸,而他将左验给我,我将会打得更重,因为这个人是在侮辱我,他把我看成一只昆虫,他并没有给我跟他一样的地位。」尼采说:「如果耶稣还手,那一定更好,因为他以相同的地位来看待我,如果他给我另外一边的脸,他是试图在扮演一个神,他这样做是在侮辱我。」

  那是可能的,只是借着变得比较优越,你有可能会侮辱到一个人。耶稣所说的并不是那个意思,但是你有可能会做成那样,当你试图变成更优越的,你可能会变得更侮辱,别人将会觉得比你还手还更受伤害。东方的态度是不要以任何方式来做任何事,保持好象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有人打你,你要保持好象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这个打并不是来自这个人,而是来自你过去的行为。所以你要接受它,那是你自己的作为,他什么事都没做。要保持好象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不要打回去,也不要给他另外一边的脸,因为这两者都会产生新的连锁。要结束它,这样你跟这个人的帐就算了结了。以这样的方式,你可以跟所有人的帐都了结。

  当所有的帐都了结,你就不需要再被生出来,这就是超越生和死的哲学。那么你就不需要再被生出来,你就从这个现象界消失,从这个身体消失,从这个物质世界消失。你就以宇宙存在,而不是以个人存在。耶稣的说法很美,很合乎道德,但佛陀的态度是灵性的,而不仅是道德的。不要再去做任何事,任何你所做的都会创造出未来,而一个人必须停止创造未来。

  他知道在这一世里面,任何面对着他的问题都是他前世行为的结果,不管快乐或痛苦,他都无能为力。

  如果你认为你能够做些什么,你就永远无法成为一个观照,如果你认为你可以做些什么,那么你将保持是一个「做者」(doer)。这一点必须被深入了解:没有什么事可以做,唯有如此,那个观照才会升起。

  生命必须被观察。如果你观察生命,你将会感觉到没有什么事可以做,每一件事都是一个发生。你被生出来,你对它有做什么吗?它是不经过任何选择的,你并没有选择要被生出来。你是黑人或白人,你并没有选择要成为黑人或白人,它就这样发生了。你是男人成女人,聪明或愚笨,它就是这样发生,你并没有对它做任何事。你将会死,你将会从这个身体消失,你将会诞生在另外一个身体,你要将所有这些事看成一种发生,而不是看成你的一个作为。如果你觉得那是你在做些什么,那么你就永远无法成为一个观照。

  现代的头脑发觉很难去成为一个观照,因为现代的头脑认为他能够做些什么,现代的头脑认为他有意志力,现代的头脑认为改变事情和命运就掌握在他的手中。现代的头脑继续对小孩子坚持说:「你是你命运的主人。」这是愚蠢的,你无法做任何事,每当你觉得你在做什么事,你就是处于一种错误的印象之中。

  有一次,有很多石头堆在一棵树下。他们要盖一座建筑物,堆在那里的那些石头是要盖那座建筑物用的、是要填地基用的。有一个小男孩经过,小男孩总是这样,他拿了一块石头就往天空丢。石头很难想象说它们能够往上走,因为它们总是往下走,由于地心引力的关系,石头总是往下走,它们无法往上走,但是每一个石头一定会梦想用什么方法往上走。在它们的梦里面,石头一定在飞翔,因为梦就是在满足那些我们做不到的事,它们是代替品。

  所以,那些石头一定在某个时候、某个地方有梦想过飞翔,这颗石头一定有梦想过某一天他会飞,他会变作一只鸟。突然间它发生了,他被丢上去,但是他想:「我正在上升。」他往下看,其它石头,他的兄弟姊妹们都躺在那里,所以他说;「看!你们在那里做什么?你们不能够飞吗?我做了一顶奇迹!我在飞,我要到天空去看月亮和星星!」

  其它的石头都觉得很嫉妒,但是他们没有办法,所以他们想:「这颗石头一定是独一无二的,一定是神的化身,是一个超级灵魂来投胎的。我们不能够飞,这颗石头一定是一个克里虚纳、一个佛陀或是一个基督。他具有奇迹般的力量,他正在飞。这对一个石头来讲是最大的奇迹。」

  他们感到嫉妒,他们为了自己的命不好而哭,他们很伤心,但是他们没有办法。然后他们开始觉得——头脑就是这样在自我安慰:「好,你是我们的其中之一,你属于我们,你属于这一堆,属于这个国家、这个种族,我们很高兴我们的弟兄里面有一个人能够飞。」

  但是当那个小男孩所使出的力量用尽之后,那颗石头就开始往下掉,突然之间他觉得很晕眩,突然之间他觉得:「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是他控制不了。突然间,就象每一个人都会想到的,他也想到:「第一天这样就够了,我已经走太远了,现在我必须先回家。」

  然后他想:「我觉得很想家,最好现在就回去休息一下,我很疲倦,我必须回到我的兄弟姊妹那里,回到我的社区,然后告诉他们我看到了多么美的现象,我看到了天空、无限的天空以及广大的空间、星星和月亮,它们都离我那么近。这是一个宇宙性的事件,一个历史性的事件,它应该被写下来留给后世的子孙看,让他们知道我们之中有一位曾经一度飞入天空,变成好象一只鸟,那个梦被实现了。」

  他开始往下掉,当他快要掉到它原来的石头堆里的时候,他说:「我回来了,不要看起来那么悲伤,我不会离开你们的,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们,世界虽然很美,但是也比不上自己的家。」说着说着它就掉下来了。

  这就是你整个人生的故事。你被丢出来,存在将你丢出来,然后有一些片刻你觉得很享受——生命、飞翔、美、爱、青春——但这些都只是一种发生,就好象气的吸进和呼出,它们都是一种发生。你并没有在做任何事,但是每一件事都在发生,一旦你了解这一点,自我就消失了,因为自我唯有在带着「你能够做」的观念时,才能够存在。了解到没有什么事能够做是灵性追求者可以用来作为开始的最高点,是了解的顶峰,在那之后就是蜕变。

  如果你无法做任何事,那么当某人侮辱你,你就能够保持是一个观照,因为,你又能怎么样呢?你可以注意看在发生什么,你可以保持超然。痛苦来临、受苦发生,你能够做什么呢?你可以成为一个观照。快乐来临,你感到很高兴,你能够做什么呢?它就这样发生了,它的发生就好象白天和夜晚、早晨和傍晚。

  注意看你的头脑,有一些悲伤的片刻,紧接着下来,有一些快乐的片刻,然后就再度有一些悲伤的片刻。当你很悲伤,你就是在快乐的边缘;当你很快乐,你就是在悲伤的边缘,这种事一直都在循环,事实上你并没有在做任何事。你就象那颗石头,他把每一件发生都看成是他在做的,这是错误的。当你坠入情网,你做了些什么呢?你能够做任何事去坠入情网吗?你能够有意识地坠入情网吗?试试看,然后你将会了解那个不可能性:你无法做任何事,如果你坠入情网,你无法阻止那个坠入。

  有很多愚蠢属于年轻人,也有很多愚蠢属于老年人,这就是年轻人的愚蠢——他认为:「当我在恋爱的时候,是我在做一些事。」所以他想:「这是我在做的事。」然而它是一种发生。而老年人的愚蠢是:老年人一直在说:「不要坠入情网,要阻止你自己、要控制你自己。」他们这样说,好象爱是可以被控制的一样。整个社会都围绕着自我而存在,他们认为那是控制和做,而不是发生。如果你能够将生命看成是一种发生,那么观照就会变得很容易。

  不管快乐或痛苦,他都无能为力。放纵只不过是一种疾病,而各种富裕是灾难的贮藏室。

  这不是谴责,这只是在给你一个暗示说它的相反是隐藏起来的。当你快乐的时候,痛苦就在那里被隐藏起来,不久它将会出现。

  放纵只不过是一种疾病,而各种富裕是灾难的贮藏室。

  这不是一种谴责,这是事实,但是你却一直忘记它。当你快乐的时候,你就忘记你以前曾经悲伤过,你就忘记悲伤将会再度出现,当你悲伤的时候,你就忘记你以前曾经快乐过,你就忘记快乐将会再度出现。

  你在一个圆圈里面打转,你在一个轮子里面打转,那就是为什么在东方,人生被叫做轮子。只是轮子在转动,每一个轮辐都会起来。每一个轮辐都会下去,然后再起来。你或许无法将这些事情的发生连结起来,那就是你的不幸。如果你能够将它们连结起来,你就能够了解。

  进入孤独至少二十一天,然后注意看。没有人能够使你快乐,也没有人能够使你不快乐,没有人能够使你生气,也没有人能够使你高兴,你只是单独一个人。你可以拿一本日记簿,记下每天发生在你身上的心情,那么你就能够首度了解到不需要其它任何人来使你生气,你自己也会生气,不需要其它任何人来使你悲伤,有一些片刻你会突然感觉悲伤;不需要其它任何人来使你快乐,有一些突然的瞥见会使你突然感觉到快乐。

  如果你能够注意看二十一天,而继续将那些心情记下来,你将会看到一个轮子浮现,这个轮子很微妙,那就是为什么你没有觉知到,你从来没有将它连接起来。如果你深入地看,那么在一个心情经过之后,你甚至能够说再来会有什么心情,你能够知道哪一个轮辐会来。如果你深入它的根部观察,你就能够预测你的心情,那么你就能够说:「在星期一早上,我将会生气。」

  苏俄正在进行很多关于心情的研究。他们说他们能够为每一个人做一本日历:星期一的时候,他将会高兴;星期天早上,他将会快乐,星期四晚上,他将会觉得有性欲。如果你观察你自己,你也能够大概固定一个你生活的时间表,或是一个轮子,然后有很多事情都会变得可能。苏俄的心理学家建议,如果能够这样做的话——这是做得到的,那么家庭生活将会变得更容易,因为你可以注意看你太太的日历,而你太太也能够注意看你的日历,那么这样就不需要对任何事生气,事情就是会这样发生。

  你知道在星期二的时候,你太太将会显得很可怕,所以你就接受了它。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它会在那一天发生,所以一早开始你就可以保持是一个观照,你不需要涉入它,那是你太太内在的运作情形。两个人肩并肩一起前进不需要去干涉到另外一个人的轮辐。当她不快乐或悲伤的时候,你对那件事生气是愚蠢的,因为这样你会创造出更多的悲伤。当你太太不快乐的那一天,最好是以各种方式来帮助她,因为她在生病,它就好象女人的生理期,它是一件周期性的事。

  目前在捷克有一个研究证明不仅女人有生理期,男人也有。每二十八天,他们会有三、四天的抑郁期,它应该是如此,因为男人也只不过是一个轮子。如果女人是一个轮子,那么男人也一定是一个轮子,男人的血液里面也有一些分泌物,每二十八天,在四个星期之后,他们也经历了一个生理周期,有四、五天的时间他们会觉得悲伤。

  随着每一个生理周期,每一个女人都会变得抑郁、暴力、生气,她们的智力会下降。现在它已经变成一个被证明的事实:女孩子在生理期间不应该去参加考试,因为这样她们会不必要地损失很多。在她们的生理期间,她们的智商比较低,如果在那个时候参加考试,她们会吃不必要的亏,在她们生理周期的时候,她们不应该被强迫去参加考试,因为这样她们不能够有很好的表现。在生理期间,她们生气、受打扰,整个内在的系统都很混乱。但是目前还没有这样的规则。

  在东方有一个传统,每当一个女人处于她的生理期,她就不能跟任何人接触,她必须单独一个人关在房间里,保持封闭,静心四天,因为加果她出来跟别人混在一起,她将会制造出不必要的、坏的「业」,那些「业」将会产生连锁。她不应该去碰食物,因为她处于如此的一个混乱之中,她所碰到的食物会变成有毒的。

  现在的科学也证明出,当一个女人处于生理期,如果她手中拿一朵花,那朵花将会立刻变悲伤。有一些微妙的震动、混乱的震动会影响它。一个生理期间的女人不应该跟人们接触,如果她能够只是静心和休息,那是比较好的。男人也有这样的周期,他们的现象比较微妙,身体会分泌一些荷尔蒙在血液里。

  你可以做出这样的一本日历,你可以仔细观察你的生活两三个月,然后你就能够知道你以一个轮子在转动,别人只不过是借口,你将你自己的心情强加在他们上面。当你单独一个人的时候,你也会悲伤,但是当你跟别人在一起,你就认为那是别人在使你悲伤。男人和女人并没有什么不同,不可能有什么不同,他们并不是两种不同的种族,他们是同一个种族,每一样东西都有一个正负的关系。

  男人在性交的时候会射精,女人不会射精,但是有一种微妙的射精发生在血液里面,有一些微妙的荷尔蒙被释放到血液里面,因为女人是被动的,但是就生孩子而言,她们是主动的,而男人是被动的,那就是为什么生理期对女人来讲是主动的——射精发生,血液跑出身体。在男人的生理期,射精发生,但是它进入血液里面,荷尔蒙被释放出来。男人是由男人和女人的结合而生出来的,女人也是由男人和女人的结合而生出来的,在每一个人里面都有男人和女人存在。

  我想起,有一次木拉那斯鲁丁的太太对他说:「那斯鲁丁,我不了解,有时候我觉得很困惑,你有时候看起来很有男子气概、很有力量、很强壮,有时候又显得那么柔弱、那么女性化,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那斯鲁丁想了一下、沉思了一下,然后说:「这一定是遗传,因为我的父母亲有一半是男人、一半是女人。」

  每一个人都是双性的,没有一个人只属于一个性别,不可能只属于一个性别,你的一半是男人,另一半是女人,差别只是在于哪一部分是显性、哪一部分是隐性。你之所以是一个男人,或许只是因为你男性的部分在表面上是看得见的,而女性的部分则隐藏在背后。如果你女性的部分在表面上看得见,而男性的部分隐藏在背后,那么你就是一个女人。

  那就是为什么女人凶起来比男人更凶,因为她必须突破她的表面,而隐藏在她里面的是男人。平常当一个女人生气,她并没有象男人那么生气、那么具有侵略性,但是如果她真的生气,男人是比不上她的。男人能够比女人更具有爱心。平常他并不是如此,但如果他是如此,没有一个女人能够比得上他,因为那种力量是由隐藏的部分跑出来的,男人平常没有使用他隐藏的部分,它是新鲜的、活生生的,比女人更活生生。所以如果一个男人真的在恋爱,他比任何女人都更具有爱心,因为要这样的话,他那隐藏的、新鲜的、未被使用的女人必须跑出来才行。当女人生气、充满恨,那是没有男人能够比得上的,因为那个隐藏的、新鲜的主动性跑出来了。

  生命里面也有这样的事发生:当人们变老,男人就变得更女性化,而女人则变得更男性化。那就是为什么年老的女人很危险,那些关于岳母的故事并非只是杜撰出来的。她们是危险的,因为现在那个女性的部分已经被使用很多了,已经发散掉了,而男性的部分介入了。有时候当女人变老的时候她们会长胡须,她们的声音会变男性化,它会变得没有那么女性化、没有那么细,它会变得比较粗糙,因为有一部分已经被使用掉了。到了停经期发生的时候,那个女性的部分就消失了,那个表面的部分就消失了,而剩下的部分就会运作得越来越多。年老的男人变得比较女性化,他们的粗糙消失了。

  所以这是一个很稀有的现象:如果你真正生活得很宁静、很美,那么年老的男人会变得比年老的女人更美。当年轻的时候,女人很棒、很美,她身体的每一样东西、每一条曲线都很美。年老的女人变得很粗糙,那个美已经消失了;而年老的男人变得比他们年轻的时候更美。注意看甘地的照片,当他年轻的时候看起来很丑,当他越老,他变得越美,唯有在他生命最后的阶段,他才变得很美。这种事的发生是因为男人变得越来越女性化,有更多的曲线进入了他的存在,而他的棱角变得比较柔和。

  每一种结合不可避免地都会导致分离。

  每一种结合都会导致分离;每一个婚姻都是离婚的准备。

  无知的人会遭受心理焦虑的疾病之苦。

  无知的人因为无知而受苦,因为他们无法了解这个两极性。如果他们能够了解每一种结合都将会变成分离,他们就不会对结合感到快乐,你也不会对分离感到不快乐。如果你不对结婚感到快乐,你也不对离婚感到不快乐,你就超越了两者,那么,当一个关系在成长,它不能够被称作结婚,也不能够被称作离婚,那个关系可以是永恒的。

  但是结婚隐含着离婚;结合隐含着分离;生隐含着死。所以,要对相反的东西有所觉知,它将会帮助你变成一个观照,它将会减少你的快乐,它也将会减少你的痛苦。有一个片刻会来临,到时候,快乐和痛苦会变成一样,当它们变成一样,你就超越了。

  这就是它们能够变成一样的方式:当快乐来临,你就去找寻隐藏在它里面某一个地方的不快乐,你将能够找到它;当不快乐来临,你就去找寻隐藏在它里面某一个地方的快乐,你将能够找到它,然后你就知道快乐和不快乐并不是两回事,而是同一个钱币的两面。不要太相信看得见的那一面,因为看不见的那一面将会变成看得见,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所有物质的东西都会腐坏,因为时间经常性地在侵蚀它们。透过了解经典的箴言,一个人对物质东西的信念就被根除了,那么他的头脑就可以免于它们。这个被称为一般的不执着。

  这是透过努力和了解而来的。带着头脑,你能够达成这种一般的不执着,但这并不是目标,这只是开始。

  当类似:「不是『做者』,我过去的行为才是『做者』,或者神本身才是『做者』」这样的思想……即使这样的思想也必须被抛弃。这些是前者的基础,这些思想是一般不执着的基础,当它们甚至停止烦恼求道者,那么一种和平、宁静和平衡的状态就被达成了,这个被称为崇高的不执着。

  因为经常想到:「我不是做者。」那表示你仍然相信你是做者,否则为什么要一直说「我不是做者」?有一次,一个印度的门徒——一个传统的和尚,跟我住在一起几天,每天早上日出的时候,他都会坐在那里重复颂念:「我不是身体,我是至高无上的灵魂,我不是身体。」

  我听到他在念,念了很多天,然后我说:「如果你真的知道你不是身体,那么为什么要重复念它呢?如果你知道你是至高无上的自性,那么那你每天都在说服谁?你在重复颂念表示你还不知道,你只是在说服你自己说你不是身体,但是你知道你是身体,所以才需要说服。」

  记住,头脑就是以这样的方式在运作。每当你试图要说服你自己什么,你实际的情形刚好就是它的相反。如果一个人过分试着去说:「我爱你。」那么你就可以了解,一定有什么东西不对劲了。如果一个人试图去说任何东西说得太多了,那表示说他的相反就存在里面,他是试图在说服他自己,而不是在说服你。每当先生因为看了别的女人,或是对别的女人表示友善,或是被别的女人所吸引,而觉得有罪恶感,那么在那一天回家的时候,他就会对他太太表示更多的爱,他会买冰淇淋或什么东西回来,所以每当先生买冰淇淋回来,你就要小心,因为他并不是试着要说服你,他是在试着说服他自己说,他爱他太太比爱其它任何人更多。

  每当头脑觉知到有什么事不对劲,那个不对劲的事就必须被导正。第一种不执着的努力就是这种努力,你继续对你自己坚持说:「我不是身体,我不是做者。」但是你知道得很清楚,你是做者、你是身体,但这将会有所帮助。有一天你将会觉知到这两极:你将会觉知到你在坚持那个你不是的,但同时你还在相信你是身体。那么这两者都被抛弃了,你只是保持宁静,什么都不说,你既不说「我是做者」,也不说「我是观照」你只是抛弃这整个无意义的事,你让事情按照它们本然的样子存在,你什么都不说,你不作任何陈述,那么和平、宁静和平衡就被达成了。

  有人问佛陀:「你是身体吗?或者你是灵魂?」佛陀保持沉默,那个人坚持要佛陀回答,佛陀说:「不要强迫我,因为我所作的任何陈述都将会是错的。如果我说我是身体,那是错的,因为我不是,如果我说我不是身体,那表示说我多多少少还执着于身体,否则为什么要否认?为什么还要麻烦去说我不是身体,所以我不作任何陈述。如果你能够了解,那么你就注意看我,看看我是什么。」

  当你只是存在,没有任何陈述、没有任何概念、没有任何理论、没有任何观念;当你只是存在,当你变成一棵树、一块石头,你只是存在,就这样而已。你让存在从你流出,在你里面流动,不要创造出任何抗拒,不要说:「我是这个。」因为每一个陈述都是一个界定,每一个陈述都会使你变成有限的。

  但是记住,这种事不会立刻直接发生,除非你作了第一种努力,否则你无法抛弃,所以首先你要尝试:「我是观照。」然后使这个观念变得很强烈,强烈到你能够觉知到甚至连这个观念也是没有用的,然后你就可以抛弃它而成为你自己。

  有一次,木拉那斯鲁丁去到英国,他的英文并不很好,就跟我一样,那也没有太大的关系。他有一只非常漂亮的狗,但是非常凶猛,所以他就在门口挂了一个牌子,他不写「小心狗」(Beware of the dog),他写「要觉知到狗」(Be aware of the dog),那是一句错误的英文,但是在这个错误当中他做对了一件事,因为整个着重点改变了。当你说「小心狗」,那个着重点是在狗;当你说「要觉知到狗」,那个着重点是在你。Beware这个英文字很美,但是要将它拆成两半:be加上aware。

  Be加上aware就是第一步。在第二步,觉知也要消失。只要存在,甚至不要觉知,因为那将会产生一种努力,只要存在。当你处于那种存在状态,什么事都不做,甚至不要观照,因为那也是一种微妙的「做」。

  一种和平、宁静和平衡的状态就被达成了,这个被称为神圣的不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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