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你死
第十章 玫瑰是朵玫瑰是朵玫瑰
有一个弟子对马夫.卡尔柯喜说:「我对很多人谈起你,犹太教的人说你是犹太人;基督徒尊你为圣人;回教徒认为你是伟人。」马拉夫回答:「巴格达的人这么说真是仁慈,当我在耶路撒冷时,犹太人说我是基督徒、回教徒说我是犹太人、基督徒说我是回教徒。」
「那你想你到底是什么?」那人问。 马拉夫说: 「有些人不了解而尊敬我,有些人不了解我而辱骂我。这就是我要说的,你应该认为,我是一个说了这句话的人。」人性对于生命持着非宗教的态度,他们心中有的只是宗派,而非宗教。一个宗教性的人像个陌生人,你永远觉得他错,因为你是以错的角度看他。不论你支持他、反对他,你说的有关他的事都是错的,除非你自己也有了宗教的意识。
在此之前,你的尊敬与侮慢都是虚假的,把他当圣人或罪犯都是误解。
所以,首先你要记得,除非你是对的,否则你说什么都错;一个宗教性的人是一个强大而奇特的现象,你对他无言以对。所有的语言因对与错而存在,因此,你自己的语言对他而言既无意义也没有用途,因为他已超越对与错。
你说他好,不对,因为他也坏;你说他坏,也不对,因为他也好。你想不出好人也可以坏,你只能理解整体的一部分,因为另一部分必须是反面的。
宗教性的人是一个微型的上帝,就像上帝一样,他也有矛盾性,他像上帝一样有夏与冬、日与夜、生与死、善与恶,他使你的理智踌躇了。理智只在判断黑白分明的东西时有效率,说是,不是,理智都会懂,但如果你同时说是与不是,那就超越它的理解范围,除非你同时说是与不是,否则你不会有感觉到什么是宗教意识。
「我生在耆那教家庭中。」你诞生在什么宗教中没关系,相反的,是宗教必须在你之中诞生。「我生在耆那教家庭中」只是巧合,跟生在基督教或犹太教家庭中没有区别,因为宗教不会是你的生日礼物,不可以继承。你可以继承父母的财富与地位和姓氏,但不能继承宗教,它不是物,是一个人必须为自己寻找的东西,没有人能将它给你。
在你诞生时给你的只是个别宗派,不是宗教,因为宗教是一整体。宗派有很多,也有不同的形式和戒律,宗派像人已走远的足印。佛陀走过,留下足印,那足印也许会留很多年,人们继续崇拜着那些足印,但人已不在了,它只是沙子上留的足印而已。宗派和形式都是理智的产物,像足印,你在这种被崇拜的宗派中诞生,被形式所制约与规范,变成一个教徒。
你要自己寻找你的宗教,它是个人的成长,个人的面对事实,它和传统无关,与过去无关,你必须成长而进入它,也须允许它进入你。
宗教是革命而不是服从,它不是一种知性的确认,它是一种你整体存在的转变。你可能知道一些有关上帝的戒律与教义,有关上帝的话语与学说,但知道有关上帝的事不等于知道上帝,「上帝」这个字不等于上帝。知道所有的学说还不如瞬间与神性相遇--因为,你会因而看见内在的光芒,另一个层面的你诞生了。
宗教是个人的寻找,不是社会的一部分。
我的家庭曾强迫我成为耆那教徒,但幸运的,他们失败了,他们曾为此感到十分生气。很少人说我是耆那教徒,大部分的人都说我是耆那教的敌人,腐蚀他们的本源。从某方面而言,两者都是对的。
说我反对耆那教从某方面而言是对的,而我反对,是因为它不再是宗教。它很古老,比印度教还老,但已死了,一个宗教越老,它越趋向死亡,事事都因而僵化。耆那教的和尚比任何人更像死人,他不断切断他的生命,像慢性自杀,他越像死人,越被尊敬,老的宗教谋杀它的跟随者。
像在你心上放一座喜马拉雅山一样,使你动弹不得。传统不断增加,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虽然死了,它们的重量还在增加,他们的精神已死,只会固着字句。
不管他自说我是不是耆那教徒,二者都对,但更深一层来说,二者都错,如果你看马哈维亚--一个宗教性的人,那我就是个耆那教徒。他弃绝文明,甚至连衣服也不穿,有十二年一句话也不讲,但我携带了整个社会,继续使用社会的语言喋喋不休。当你说话,你就变成社会的一部分;沉默的人则不是,只是自然的一部分。语言绝对是人类世界的产物,你丢掉语言,就丢掉人类的文明,变成树的一部分,天空的一部分。
有十二年的时间马哈维亚不说一句话,我爱马哈维亚,他是个宗教性的人。当宁静充满他,他才开始说话,他以自己说话而非以经典说话,他以他的宁静说话。当字句从深深的静中迸出,它是活的,带着生命的悸动,听到它的人很幸运,因为它不久就会死。话语只能活一段时间,如果你倾听它,将进入你的存在,如果你不听,只想把它带回家后再了解,它就死了。如此你才能了解一些没有被说出的东西,你已经做了你的私有经典。马哈维亚的话发自内在的宁静,从未被人说过,他是一个最反社会反传统的人。其它二十三个耆那教的师父都是穿衣服的,只有他赤裸裸,在当时耆那教也企图反对他,因为有人反对他,所以耆那因而分为两个宗派:跟随马哈维亚的只是极少数,他们不穿衣服;老的宗派则避谈马哈维亚。他们的僧侣穿着白袍,矛盾不断在增加。
若有人说我是耆那教徒,是真的,因为我爱马哈维亚,他是一朵稀世的花。说我是耆那教敌人,也是真的,因为我反传统、反形式、反仪式、反经典、反过去。我支持所有宗教,反对宗派。
如果你问印度教徒,印度教徒会说:「这个人是耆那教,他企图从内在破坏印度教,因为没有一个耆那教徒会谈吉踏经和优婆尼沙经。」有人要别人小心我,因我不是印度教徒,这是对的,如果说话的那个人是,那我就不是;如果他是印度教徒,那印度教一点价值也没有。
我是印度教徒,如果派坦加利和Badrayan才是印度教徒的话,他们是真正宗教性的人,他们不属于固有的一切,他们是自由的!自由不属于固有的一切。固有的变得太多,自由就死了,像鸟被砍了翅膀。鸟逃走了,人们继续崇拜精工细琢的黄金鸟笼,鸟笼变得比鸟重要,而逐渐的人们会忘了鸟,鸟会死,而笼子不会死,他们会更雕琢鸟笼,为它盖庙,巨大的传统就建立了,人们不再问,鸟到哪里去了?
我是印度教徒,如果你相信印度教是有翅膀的鸟;如果优婆尼沙经真正属于印度教。回教徒会认为我没权利谈苏菲或可兰经,曾有人指责我:「你不是回教徒,你不了解阿拉伯人,你没有权利谈苏菲或可兰!」
我说:「可兰与阿拉伯人无关,与语言无关,只与心灵有关。」
可兰与语言无关,只与静有关。可兰与现实有关,而与象征无关。我不是穆罕默德的追随,所以我不是回教徒,但如果穆罕默德是回教,我就是回教徒,如果耶稣是基督徒,我就是。一个宗教性的人不属于任何宗派;事实上,所有的宗派都属于宗教性的人。人们总是固着于宗派的外在形式而不知要义,宗教则与语言、主义、仪式无关。
那么,宗教是什么?
宗教是海洋般的感觉,你的自我遗失了,只有存在留下。是死也是全新的再生,因为有死才有新生。
宗教是内在的革命,内在的变化,它不是寺庙教堂。别在那些地方找宗教,要往内在找,你越往内在移,越会发现自我是一个阻碍,丢掉阻碍,你就是宗教的,因为自我是惟一不属于宗教的。
而宗派不但不杀死自我,还养大自我。
经过仪式、庙寺与教条,自我越来越强。你到教堂去感觉你属于宗教,一种微妙的骄傲就在你的头脑中升起,你不会变得谦卑,只会变得更自我主义。你遵循仪式,感到很满足,开始骂那些不遵循仪式的人,你认为那些罪人应该丢进地狱让火烧死,你的天堂才会安全;你在骗谁?
你坐一整个钟头数念珠,觉得自己的天堂已获得保全,而那些没做这件傻事的人会下地狱。你到寺庙去,胡言乱语:「我是一个罪犯,请给我慈悲,你是多么的伟大……」你认为上帝是个自大狂吗?你在骗谁?
自我喜欢玩这种游戏。你所认为的上帝也只是一种自我意识,你只是在对自己说话,除了寺庙的墙壁,还有谁听你?
事实上,你在做疯狂的事,你在对一个根本不在那儿的人说话。你疯得很厉害,很危险。你如何跟存在说话?面对存在,你要保持沉默。你必须闭嘴倾听,倾听存在。你不断说话,就无法倾听它的讯息。
每一个时空中,它都会给你讯息。整个存在就是神性的经典,讯息无所不在,每一片叶子都是上帝的签名。而你看不到,因为你的脑袋与眼睛中充满你自己,不断的循环你所拥有的垃圾。把它们全部丢掉!
真正的祈祷者不必是基督徒,印度教徒或犹太教徒。真正的祈祷是一种静、一种等待。当你在静中,你就不属于任何宗派,宗派消失了,社会也消失了,甚至只有静在,你也不在,如果你还在,表示你的内在还在喋喋不休,静并不在。
在单纯的静中,一种会合发生了,你溶解了!像冰溶解一样,边界消失了,你不知道冰到哪里去……它变成了海洋里的一滴水。太阳上升,冰溶解,化成水。静产生,冰冻的头脑也开始溶解,自我消失,只有海洋没有你。
这就是宗教性的一刻,宗教在你之中诞生了。
你变成一个母亲,一个子宫,孕育着宗教,它在你之中成长,你要使它诞生。它从未知来,不从其它的人那里来。
这就是耶稣由处女受胎的意义。像耶稣这样的人,并非从其它人而来--他的宗教意识非由其它人所赐予,它由未知赐予。玛莉亚的处女之身是一种象征。若你不明白这暗喻,美丽的故事就会变成丑陋的戒律,你会错过它的诗篇。基督徒讨论了千百年耶稣如何从一个处女出生的事,甚至想证明它!这些学者如此愚蠢,令人惊讶。
错过它的诗意,企图创造辩论,就摧毁了宗教,徒然使人们达离宗教。诗般的真理不是平凡的逻辑真理,促狭的辩论无法局限它,它需要广大的空间。
耶稣从处女的身体出生是美丽的诗篇,因为宗教意识是不能被其它人玷污的。它意谓:你抛弃一切人造的教条、教堂、语言与教义、仪式……。你孕育上帝本身,它日日成长,越成长越鲜活,使你开始感觉你所拥有的比生命本身更有价值。母亲总是随时准备为孩子死,如果危机出现,二者只能存活一个,母亲总会将它让给孩子。
我要告诉你一个譬谕,据说,当一个佛出生,母亲就会立刻死。对佛教徒而言,这个问题跟玛莉亚处女受胎的问题差不多,佛陀的母亲难产而死,这本来是个美丽的象征。他的母亲是否真难产而死无关,她的死活不是重点。重点是:当宗教意识在你之中诞生,你孕育佛性,你的身体中携带着成道的婴儿,你会死,因为旧的你和它不能两存。
这就是我们这一系列故事所说的:除非你死,否则一切不可能。你是那个母亲也是那个婴儿,当你成道,旧的你一定要死,如果你过分依附旧的你,在婴儿还没出生前,它就会窒息而死。记住:宗教是诗,不是逻辑,它也不是哲学,它是艺术。艺术不需要辩论,因为它是有力的,不需要辩论就可以使你降服。辩论的层次很低,因为它的力量不够,所以需要辩论。当一个东西有足够力量,使你吸收,它就不须强迫说服你。我也从未想说服你,如果你已相信我,很好;不信,也很好。如果因言语辩论而使你确信,那你永远不可能变成宗教性,你会在你的脑袋携带经典,变得比较哲学性,而非宗教性。
宗教像爱,不为任何理由,你就掉进去了,你无法证明,不须证明。只有婚姻需要证明,如果是被安排的婚姻,才需要你的辩论,但若你陷入爱中,它是如此突然,几乎不需要时间。宗教像爱,无法证明,它是一种信任,一种有深度的盲,这样的盲使你内在的眼睛开始看得见。现在,我们来了解这个故事。
有一个弟子对马夫.卡尔柯喜说:
「我对很多人谈起你。犹太教的人说你是犹太人;基督徒尊你为圣;回教徒认为你是伟人。」
马拉夫回答:「巴格达的人这么说真是仁慈,当我在耶路撒冷时,犹太人说我是基督徒、回教徒说我是犹太人、基督徒说我是回教徒。」「那你想你到底是什么?」那人问。
马拉夫说:「有些人不了解而尊敬我,有些人不了解我而辱?我。这就是我要说的,你应该认为,我是一个说了这句话的人。」
马拉夫是一个伟大的苏菲,据说有好几百人因他而开悟,他曾创造出很多新方法,他是一个真正的宗教人士,不属于任何传统、任何正统。他是一朵漂浮的云,他的存在完全自由。
这个弟子只是一个学生,不能算门徒,因为学生只属于教师,而宗教是不能被教。只有人们为上帝发明的千百万种学说可以被教,但在这些学说中,上帝已经不见了,它们像空气泡泡。他们一边说「上帝」这个字,一边杀死他,它不再是诗。教师可以教你很多关于上帝的事,而上帝并非一种学说,他是一个经验,他不能被教。
老子中有一个譬谕,据说老子一生下来就很老,一生下来就有八十四岁,他在母亲的子宫里已活了八十四年,一生下来,满是皱纹与白发--这是什么意义?这意谓着,当任何一种宗教意识诞生时,它都是古老的;既新又老,二者都是。老子说:「道可道,非常道。」真理不能说,说出来的就不是真理。教师教有关真理的事,不断转圈圈、拐弯抹角,但从没命中要点。而学生只是质询有关上帝的事,而非渴望上帝,他想知道,却不想如此,他只想做知性的寻找,而非整体。他只想变得博学多闻。
据说马拉夫的一个学生变得非常有名,人们喜欢来问他,即使马拉夫在,人们也只要问他的学生,因为他熟记经典,像一部计算机。
有一天,有人问了经典中的一段话,学生把前人对经典这段话的所有评论全背了出来,还以辩论要为它做结论。马拉夫静坐倾听。问问题的人被他学生的博学吓到了,对马拉夫说:「你真幸运,有这样的弟子,他真是稀世珍宝!我从没看过有人像他一样聪明!你觉得他怎样?」
马拉夫说:「我一直烦恼他读了太多书,他根本没时间去了解。」
教师吸引学生,师父吸引门徒,门徒和学生不同。门徒不要知道上帝,要变成上帝。他不是来求更多的知识,而是更多的存在。这是不同的。除非一个学生放弃当一个学生,否则他不会成为门徒。
据说有无数的人从世界的角落来找马拉夫,使他变成一所活的存在大学。当有人来,马拉夫总是问:「你要学,还是要不学?要当学生,还是门徒?」这第一个问题很重要,决定一切。
这个来找马拉夫的人一定是学生。他不是门徒,因为门徒是要来信任师父的人。学生还在寻找教师。门徒不会像他这样问。学生并不准备来臣服,只是来学习、观察、来看、来下结论。
不久前我读了一个在西方很有名的印度人师利莫所写的书,他在日内瓦联合国教书。有人问他:「如何判断一个人是不是师父。」他说:「用你的头脑。」我知道他为何在联合国教书--因为政客都很愚蠢!然后他说的话更荒谬,他说:「在你的脑袋先设定一百分,观察哪个师父比较诚信可靠,言行是否信守他的话语与道德观--把你所观察到的打分数,如果他只有三十分,他就不是一个好师父,你可以离开,如果他有八十分以上,他才能做你的师父!」
这实在太荒谬了;如果你使用你的头脑,你只会找到老师,不会找到师父,因为你在决定,你知道什么叫诚实,什么是道德吗?你能确定什么是好,什么是坏吗?什么是善,什么又是恶?你先给自己打分数吧!如果你只得三十分,你就要完全丢弃你自己,你一点用也没有!如果你已得八、九十分,你根本就不需要师父--你已经是个师父!
叫人使用头脑真是难以置信!师父又不是市场上卖的东西,如果你用你的心灵,你才能找到师父--这样你才能当门徒。门徒要在整体的爱中,不是百分之八十与九十的问题。爱是整体,不然它就不是,它没有所谓折衷。百分比只属于头脑,整体属于心灵。这个人只能算是个学生。他对马拉夫说:「我听过很多人谈起你。」他在用头脑!你必须与一个师父直接相遇--面对面、眼对眼、心灵对心灵。对师父谈论别人怎么看他,一点用也没有。
而你们之间许多人和他一样。对其他人谈论我,但为什么不直接来找我?这是人类头脑的愚蠢,你不认识你在跟他谈论我的人--但你信任那人,不信任我。
你问A关于我的事--为什么不先问B关于A的事呢?问C,B可不可信?但A说我错,你却信了,说我对,你也信了,这个部分的相信决定了所有的事,而你根本不知道A如何!
为什么要继续转圈圈?无止无尽?对一个师父,只能面对面、眼对眼、心灵对心灵!不要先问别人,使自己携带了偏见。这偏见会横梗在师父与你之间。你将总是想证明你的偏见是对是错,它会将你的头脑染色。你来这里之前,甚至会问出租车司机或这里的邻居关于我的事!你以为他们一定知道!
耶稣有两句格言。第一句是:爱你的敌人像爱自己。第二句是:爱你的邻居像爱自己。听起来敌人和邻居似乎是相同的家伙。
这个人只是个来问问题的普通人,他说:「我听很多人谈起你。犹太教的人说你是犹太人;基督徒尊你为圣;回教徒认为你是伟人。」
他一定遇见马拉夫的门徒们,他们对师父充满爱。马拉夫住在巴格达附近,当马拉夫在时,巴格达曾变成宗教的意识之都。如果他遇到的弟子是犹太人,他们爱马拉夫,因而说:「他是个最完美的犹太人。」他遇到一个佛教徒,而这个佛教徒也爱马拉夫,他一定也会说,他是个最标准的佛教徒!因为爱,他会找到很多理由来证明这是真的,马拉夫回答:
「巴格达的人这么说真是仁慈。」他的意思是,这个社区的人这么说太有人情味了,因为这些人是爱他的人。「当我在耶路撒冷时,犹太人说我是基督徒,回教徒说我是犹太人,基督徒说我是回教徒。」
敌人就不同的了,对一个宗教性的人来说,耶路撒冷是一个最容易找到敌人的地方,因为那里有各种宗教的死硬派,在那里,许多僵死的宗教还在残存,宗教的尸体继续被装饰,来骗信者,他还没死。
如果你想找到最反对宗教性的人士的人,那么,就到那些圣地去。事实上,那是世界上最不神圣的地方,因为宗教的木乃伊还僵死在那里。
马拉夫的意思是,他在耶路撒冷时的状况在巴格达完全不一样,在耶路撒冷,每个教会都把他当敌人。宗教性的人不会使任何教会接受,他们只能被充满爱的心灵接受。这些机构没有心灵,所以没办法接他,他也不能被固有的制度吸收,只有充满爱的心灵是他的神龛。
这个来问马拉夫的人一定很困惑:他到底是哪一个教派的人呢?他一定想来看看,他是不是自己已经信的那个教派,才打算跟随他。
他其实只想追随自己,不想追随师父。
如果你只因为我说的某些事有道理而来这儿,那你并不跟随我,我说的话不过是你头脑里的声音。有人只想来看看我是不是耆那教徒--当我谈到马哈维亚时,有人背挺直、眼睛发亮,我就知道他们是耆那教徒,只有这一刻他们才清醒,其它时间都在昏睡;谈到犹太教时情形也是如此,如果我没办法判断你属于哪里,那么,你确实只跟我同在。否则,我的话只在加强你原来的信念,你并不允许我进入你。
很多人来对我说:「你说的棒极了!因为你说出我心里要说的话;我本来是如此相信的。」他听到的,只是我的声音中的他的声音,他只相信他的自我,他没有丢掉他的旧垃圾,他只会藉此增强他的自我信念。
记住:我在这儿,只想使你成为宗教性的人,不只使你成为犹太教、印度教、基督教徒!
这人很困惑,于是他问马拉夫:「那你想你到底是什么。」
真正的宗教性的人都想把你从根拔除,而不是只将你重新粉刷,他必须完全摧毁你,你才能新生。
直到你死,否则一切都是不可能发生。师父是死亡也是新生。
倾听下面的句子,它非常有意义,马拉夫说:「有些人不了解我而尊敬我,有些人不了解我而辱骂我。」他们不了解却尊敬他,因为他们感觉他很神秘,他们想,连他们这么聪明睿智的人都不了解,一定有什么神秘之处;很多人是这么想的。
如果你看到黑格尔的书,你就会发现他即如此,他企图把事情变得困难。他在当代德国被认为是最伟大的思想家,但当时光流逝,他的地位就越来越低--因为他的神秘性降低了。都是废话,一个字可以说完的他偏要用一百页,他的句子很长,有时一句就占了一页,读到句尾你已记不起句首,你必须一再读它,因为他故弄玄虚。
它使人们暴露了愚蠢,那就是相信他所看不懂的东西。人们总以为他们看不懂的东西至高无上,最值得尊敬,而真正的智者说简单的话语,他们是单纯的。只要是一般聪明的人即可明白,不故弄玄虚。他们的说法很简单,跟生命、跟存在一样简单、跟山与河一样简单、跟鸟与树一样简单。
智者是简单的,你越了解他,越发现他的简单,你越发现他的简单,神秘的新层面就开启了。字句很简单,但他们要表示的则很神秘。你常尊敬很多人,很多戒律,因为你不了解他们。
戈齐福就有很多不了解他的追随者,他不像黑格尔故弄玄虚,但他不要人们靠近他,所以看他的书要很有耐心,你才会洞悉他的意思。他很简单,但他的方式是拖延你,你很难多看几页,我还没有遇过一个读完他的「所有与一切」(All and Everything)一书的人。他写得非常沉闷,他使你无聊,
这是一个他深思熟虑过的方法,他在拖延你。
据说这本书刚出版时,只有前一百页有裁切分开,其它则没有。书上提醒你:读完前一百页再裁开其它的,否则你可以退书还钱。很多人退了书,没退书的并非真读得懂,而是他们好奇的把后头裁开,想看看里面开什么玩笑。我没见过一个把它彻头彻尾读完的人,只有那些把它草草浏览的人,但人们错过了,书中钻石般的字句可能刚好填满一张明信片,而这本书竟有一千页!
很多人因为了解他而跟随他,你不了解,所以感觉它很神秘,事实上,真理是最简单的,你必须在静中、必须准备好,你才看得见它。
有些人因不了解而悔慢,因为这与他们的自我不合,这二者都是自我主义观点下的产物。你想:「像我这种天才都不了解的话,他一定在骗我!」
二者你都必须丢弃,你才能了解一个师父。只是倾听,试图了解,变得更静心和深思,更安静。从各种角度去了解它,你将会了解,它的神秘就对你透露了,不要先去侮慢它--因为你只是个刚起步的人,阶梯既高且长。
太多的东西等着你,你还站在门口,也许只是在台阶上,还没登堂入室。有的人,连门都没看到。
无论如何,不要携带你的自我。你,不是决定因素;你越倾听一个得道的人,就会越了解、越了解它就会越神秘。生命的神秘与问题可否被解决无关,必须以生活体验!你知道的越多,你会感觉知道得越少;你知道越多,越感觉未知从四面八方包围你,最后,所有的知识消失了,你什么也不知道,像在无边际的黑夜中,而在黑夜中,黎明才会诞生。在茫茫无知中升起了光--那就是所谓的三摩地,成道。
马拉夫说:「这就是我要说的,你应该认为,我是一个说了这句话的人。」
这人只想来为马拉夫贴标签,看他是何种宗派,人们为东西贴东西贴标签就以为他了解了。
当你看到一朵没看过的花,你就会立刻问:「它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你如此渴望知道它的名字?名字能帮助你了解它吗?它可以叫X、Y、Z但如果我说它是X,你就懂了,你就为它贴上标签。
你可以告诉你的孩子这是X花,但我也可以把它叫Y,或Z,甚至可以以X来替代。我读过杰德.司坦的一本书,她在诗中说:「玫瑰是朵玫瑰是朵玫瑰」,这句诗很知名,她其实什么也没说,因为没有任何东西能被定义,为什么她要这样写?
司坦说:「诗人们写过玫瑰几百万次,人人歌诵它们、读它们,使『玫瑰』失其玫瑰的意义,我这样反复,是为使你惊醒:这个说法真荒谬,你才会听;否则,我说『玫瑰』给谁听?」 「……这样的反复,我把娇艳还给玫瑰。」
如果你知道名字只是标签,你会明白,你错过很多东西。
标签是一种伟大的疾病,不要使用标签!你判断人的美丑都是标签,别那么急!一个人都有很多面,在某些时候,最丑的女人有时会有一张最美丽的脸。你的标签常不许你看清事实,美女在愤怒嫉妒想占有时也会变丑,比任何丑人更丑,那种丑来自内在,变成了毒。
事实不能贴标签!事实永远在改变。它像河,你不能踏入一条河两次--甚至一次,它也在改变。
不要局限任何事,一抓到东西就把它放在你的小心眼里,以为可以了,你都知道了。你会说,这是好人,那是坏人。你难道没有看过好变坏,坏变好吗?你没看到诚实的贼和可信的罪人吗?局限属于头脑,不属于生命,因为那是头脑的游戏。马拉夫的意思是:「我不会再跟你说更多,这已经够了,我只是告诉你上述说过的话的人。」
他不被局限,不被贴标签,他不会给任何解答。他粉碎了那个人头脑里的成见,把他留在真空中,这是师父的作法--留你在空之中。我能给你的最美丽的礼物,就是无与空。
一切都诞生在空之中,但除非你死,一切都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