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个问题:
找寻成道不是一种自私的找寻吗?
是的,它是,而且是最自私的,没有什么事象它一样,它是无与伦比地自私。
一个人必须自私,没有其它方式可以存在,所有一直叫你不自私的教导都没有帮助,相反地,它们分散了你的本性,它们使你变得不自然。
「自己」是你的中心,成为自私的是唯一存在的方式。你越是试图去成为不自私的,你就变得越古怪,古怪(eccentric)这个字很美,它只是意味着「离开中心」(off-center)。
那么你就不再根入你自己,那么你就不再奠基于你的本性,一个没有奠基于他自己的本性的人过着一种虚假的生活,过着一种人工化的生活,他的整个生活比较像是一个梦,而不像是一个真实的存在。
在内在深处,你是没有办法的,在内在深处,你仍然保持是自私的,最多你只能够变成为君子。
你试着去成为不自私的,但那是不可能的,即使在你努力去成为不自私的当中,你也会保持是自私的。所以你会创造出一个二分性、一个冲突,任何你在表面上所说的,在内在深处你都会继续去否定它,你知道得很清楚,因为你怎么能够欺骗你自己?表面上说一件事,但是深处却继续在鼓吹跟它相反的。
有一次,在法院里面有一个对木拉那斯鲁丁不利的案子在审理,法官问说:那斯鲁丁,你有跟这个女人睡觉吗?那斯鲁丁说:没有,阁下,根本就没有,阁下,甚至连送秋波都没有!
情形就是如此。你说了某些事情,然后你内在的深处就立刻反驳它,你变成一个矛盾,你变得很紧张,因此你的生命变成一个很深的痛苦,变成一个受苦。
我教你要完全自私,因为我教给你那个自然的,但是如果你很清楚地了解我——那是困难的,你可能会误解我——如果你真的很自私,那么就有很多东西会从你的生命流出来,那是绝对不自私的,因为当一个人奠基在他自己的本性上,他就会有很多东西可以分享,有很多东西可以给予,不需要成为利他的。
如果你归于中心,那么你是利他的,因为你会有洋溢的爱和洋溢的本质,你必须去分享。你就好象是一朵花,那么地充满芬芳,它一直跟风分享它。你就好象是一个有蕴涵的存在,你在你里面携带着很多东西,所以你必须去给予,你必须去分享,籍着分享,它会更加成长,但你是从你的中心来分享它的。
所以我并不是在说当你变成自私的,你就不是不自私的,不,刚好相反。当你试着去成为不自私的,在你的内在深处,你仍然保持是自私的,当你变得完全自私,有一种很美的不自私会发生在你的生命中,但是你甚至不会去意识到它,因为如果你有意识到它,那么它是假的。
自然而且健康的事不需要意识。你有意识到你的呼吸吗?是的,有时候,当有什么不对劲的时候,当有病的时候,当呼吸不顺畅的时候,你就会警觉到,你就会收到警讯,你就会变得有意识,否则呼吸一天二十四个小时日以继夜地在继续着,不论你是在睡觉或醒着,不论你是处于爱之中或是处于恨之中,不论你是在动或者是坐着,不论你做什么,那个呼吸还是继续着,它并不依靠你要对它有意识,而它不必依靠你的意识是幸运的,否则你一定老早就已经死掉了。
如果你必须对它小心,如果你必须去做它,它一定在很久以前就停止了。
不自私必须就象呼吸一样,你必须归于中心,然后它就会发生。不自私并不是自私的相反,不自私是完全自私的副产物,这就是我所要教给你们的。所有的教会、所有的宗教、以及所有的教士和布道家,他们所教给你的刚好相反,他们腐化了人类,他们毒化了你的头脑。
你无法归于中心,而你试图要去帮助别人,要去服务他们。唯一你所能够给予的帮助,第一件而且是最基本的事就是归于中心以及根入在你自己里面。
是的,成道是一种自私的找寻。
这是我所要给你的一半答案,再来我要给你另一半。因为成道是一种自私的找寻,是最自私的,是无比地自私,所以你无法透过找寻而达到成道。那个找寻将会使你成为一个很美的人,它可以使你变得更有智慧、更慈悲、以及其它很多很多,但不是成道。
所以对我来讲有三种类型的人存在,其中一种就是所谓的宗教人士——有道德的、清教徒、或是所谓的好人,他们继续试着去成为不自私的,但是仍然保持是自私的。第二种人就是那些知道除了自私以外没有其它方式可以存在的人,他们已经变得归于中心,他们已经变得不自私,他们透过自私而达到不自私,那种不自私是一个副产物,他并没有作任何努力去达到它。第三种人是既不自私,也不是不自私的人,他是成道的人,他已经超越了二分性,他甚至超越了他自己。
隐藏在你自己里面的是「无我」,隐藏在你背后的是空、是无物,也就是佛陀所说的「尚雅塔」——绝对的空无。
所以,第二部份的答案是:你无法透过找寻而达到成道。所有的找寻在那里都失败,因为直到那个追寻者丧失之前,成道是不可能的。如果有找寻,那个追寻者怎么可能丧失?如果有自己,那个追寻者怎么可能丧失?
那是不可能的,所以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是如何成道的?他找寻又找寻,然后会有一个片刻到来,然后他会了解到找寻的完全荒谬,因为你无法去找那个已经存在你里面的,你可以去找寻某种在未来的东西,但是你怎么可能去找寻那个已经是这样的东西?透过找寻,你将会错过它。
你怎么能够找寻那个追寻者本身?那个追寻者能够找寻除了他自己之外的每一样东西。试图去找寻他自己是荒谬的,那个追寻者怎么能够找寻他自己?要找寻的话,需要在找寻者和那个被找寻的之间有一个距离。
当那个距离不存在——那个距离事实上是不存在的——那个找寻者就是那个被找寻的。当这个被达成……这是经过很多找寻之后才能够被达成的,这一点要记住。我并不是说不要放弃找寻,这是在经过很多失败,当所有的希望都丧失之后才达成的。唯有当你找遍了所有可能的路,当你做尽一切你所能够做的,这个才能够被达成。唯有当每一颗石头都被翻过,没有一个角落没有被找过,这个才能够被达成。你已经做尽了一切你所能够做的,没有留下任何东西,然后你只是坐着,那个找寻自动从你身上离去,完全没有希望,也完全不可能达到这个目标,在那个完全绝望的片刻当中,你抛弃了找寻,它就是以这样的方式发生在佛陀身上,它也是以这样的方式发生在我身上,它一直都是这样在发生。
你作了很大的努力,那是需要的,我并不是说你现在就可以放弃找寻,如果你还没有得到它,你怎么能够放弃它?
奋力找寻,做尽一切你所能够做的努力,将你所有的能量都投放进去,但我并不是说透过它你就可以达成,没有它,你将永远无法达成,但是透过它也没有一个人曾经达成,你必须经历过它。
进入它,然后有一个片刻会到来,到时候你就可以出来,从所有的找寻和追寻当中解脱出来。突然间你会转向内在,因为找寻总是向外的,当你在找寻的时候,你总是看着其它地方,当你在找寻的时候,你会到处跑,当你在找寻的时候,你会去到所有的方向,但是在你里面有某种东西是超出所有方向的,你或许可以称之为第十一个方向。
在你里面有某种东西不需要被找寻,只需要被了解,它可以发生在一个单一的片刻之中,甚至连一个单一的片刻都不需要,甚至连一瞬间都不需要,甚至连那个都不需要,因为它并不是发生在时间里。
找寻停止了,追寻者走掉了,突然间它就在那里,它一直都在那里。
第二个问题:
知识、智能、和了解之间有什么不同?
有很大的差别,那个差别并不是数量的,而是品质的差别。知识是一种相信,知识是别人的经验,而不是你自己的经验。他们说有神,而你相信它,那就是知识。
一个年轻人可以变得非常博学多闻,没有问题,你需要很好的记忆力,你需要作一些努力。某一天,这样的事情可以由计算机来做,你可以将一部计算机放在口袋里,不需要在图书馆里面查数据查得半死,计算机就可以携带所有的知识。
记住:不久计算机就可以取代你所有的知识,博学家将会从世界上消失,而计算机将会取代它们的位子。我故意说「它们的 」位子,因为博学家是一个机械装置,他不是一个人。
你们都是这样在对待头脑——继续将信息喂给它。
知识是借来的,别人知道它,而你相信他们一定是对的。智慧来自你自己的经验。知识是一种累积,智慧也是一种累积,但知识是别人经验的累积,而智慧是你自己经验的累积。一个年轻人永远不可能有智慧,他可以是博学多闻的,但是要有智慧的话需要时间。老年人是有智慧的,因为你必须经历过很多经验。
你可以读很多谈论爱的书,你可以知道很多关于爱的事情,以及别人对它怎么说,但是要知道爱本身的话,你必须有亲身的体验,那是需要花时间的。等到你知道关于爱的某些事情,你的青春已经走掉了,你将会变老,但是是有智慧的。
老年是有智慧的,年轻只能够是博学多闻的。智能是一个人自己经验的累积,而知识是由你来累积别人的经验。
那么了解是什么?了解是非累积性的,不管它是别人的经验,而你相信,或者它是你自己的经验,然后你相信,那又有什么差别呢?那个经验属于过去,它已经不复存在,你已经有了很多的改变——每一个人每一个片刻都在改变——一个说「在我年轻的时候我经验到这个」的老年人是在谈论别人,因为他们已经不再一样了。
智能比知识更接近一些,但并不是非常接近。了解是非累积性的,你既不累积你自己的经验,你也不累积别人的经验。你不需要累积,你成长。了解总是新鲜的,智能比较有一些灰尘,而且稍嫌老旧了一些,智慧总是属于过去——你自己的过去。知识也是属于过去——别人的过去。但是它最终有什么差别呢?因为你自己的过去和别人的过去同样地都非常远离你,你已经跟以前不再一样了。河流每一个片刻都在流动,年老的赫拉克赖脱说:你无法踏进同一条河流两次。
你无法踏进你自己的青春两次。你从你自己的经验当中学习到了一些东西,然后你携带着它。知识可以被洗掉,智慧也是如此。它们可以被洗脑,完全从你的头脑中抹去。了解从来没有办法被洗脑,它并不是头脑的一部份,它是非累积性的。一切累积的东西都是累积在头脑里。了解是你的本性,它无法被洗掉,你无法对一个佛洗脑。事实上,他自己已经将他自己完全洗脑了,他已经完全洗清了他自己,你怎么能够再清洁他。他是不累积的,他一个片刻接着一个片刻去生活。他的存在透过生活而成长。如果你的知识透过生活而成长,它是智慧,如果你的存在透过生活而成长,它是了解,如果不透过生活,而你的累积增加,它是知识。
了解是本性真正的开花。一个具有了解的人就好象镜子一样。镜子并没有携带任何东西,镜子一直都生活在立即的现在,不论什么东西来到它的前面,它就反映。
你问我一个问题,那个问题可以透过知识来回答——透过别人的经验来回答,那个问题可以透过智慧来回答——透过我自己的经验,那个问题也可以透过了解来回答,那么我就只是一面镜子,我就只是反应。你问问题,你来到我镜子的前面,我就只是反应,那就是为什么一个具有了解的人会一直被觉得是矛盾的、前后不一致的,因为他能怎么样呢?他并没有携带着过去,他的回答并不是来自他的过去,他的回答是在当下这个片刻来自他的本质。世界每一个片刻都在改变,它是一个经常的变动,所以怎么能够再给旧有的答案?即使那些话语看起来是旧的,但那个回答也不可能是旧的。
了解是不重复而且不累积的。智能是累积的、重复的,知识也是累积的、重复的。知识是纯粹的相信,智慧则有一点经验在里面,但了解是完全不同的,它是你的「在」,你那镜子般的「在」,它是一种自然反应。
老年人可以是有智慧的,年轻人可以是博学多闻的,只有小孩可以是具有了解的,那就是当耶稣说「只有那些象小孩的人才能够进入我神的王国」的意思。
当你再度变成象小孩子一样,很新鲜,不携带任何过去,在你里面不携带任何已经准备好的答案,不携带任何答案,只是一个很深的空,那么就会有某种东西在你里面回音。有人问了一个问题,没有答案来自记忆,没有答案来自经验,但那个答案是一个当下自然的反应。
了解永远都属于此时此地。
了解是能够发生在一个人身上最美的事。抛弃知识,然后也抛弃智能,不要相信别人的经验,也不要相信你自己的经验,因为它们都属于过去,你已经从那里经过了,它们已经不再是存在的一部份,事情已经又继续流动了,河流已经在一千零一座桥底下流过,它已经不再是同一条河流,即使你看到它在流动,它也已经不是同一条河流了,它经常在变动。
除了变是不变的之外,其它每一件事都在变。在存在里面,「变」是唯一永恒的因素,所以你怎么能够依赖过去?如果你依赖过去,你将永远都会错过现在。
聪明的老年人,他们总是准备要给任何人伟大的忠告,他们充满忠告,但是没有人听他们的话,而那是好的,永远都不要去听,因为你将永远无法跟他们经历同样的经验,那个河流将永远都不会再一样。如果你跟随他们,你将会变成虚假的、不真实的,你将会成为一个谎言。
也永远不要听你自己的经验,因为你也是每天都在变老,昨天永远都会给予忠告。一个新的情况产生,然后昨天就在那里准备好,昨天说——那个在你里面的老人说:这是忠告,做这个,因为我们昨天这样做,效果很好,很成功。
不要听你内在的老人,要很警觉!要觉知到全部的情况,不要作固定式的反应,要自然反应。如果每一件事物都是新的,那么就让你的答案也是新的,只有新的能够跟新的会合,只有新的能够解决新的,只有跟那个经常都很新、很新鲜的在一起,你才会对生命来讲保持是活生生而且是真实的。
第三个问题:
当没有设定时间限制去静心的时候,我会觉知到我对时间有很大的焦虑。你说时间意识是挫折,能否请你谈论这个对时间的恐惧?
对时间的恐惧是唯一存在的恐惧。对死亡的恐惧也是对时间的恐惧,因为死亡停止了所有的时间。
没有人害怕死亡,你怎么能够害怕那个你不曾知道过的事情?你怎么能够害怕那个你完全不知道的、完全不熟悉的、陌生的?恐惧只能够存在于对已知的东西。不,当你说「我害怕死亡」,你并不是在害怕死亡——你根本就不知道!谁知道呢?死亡或许比生命来得更好。
那个恐惧并不是对死亡的恐惧,那个恐惧是对时间的恐惧。
在印度,我们对这两者使用同样的名词,我们称时间为「卡拉」(kala),我们也称死亡为「卡拉」,对死亡和时间,我们使用同一个名词,它是有意义的,「卡拉」这个字是有意义的,非常有意义,因为时间就是死亡,而死亡只不过是时间。
时间在经过意味着生命在经过,因此会有恐惧产生。在西方,那个恐惧更剧烈,它几乎已经变成一种长期的病。在东方。那个恐惧并没有那么多,那个原因是东方相信说生命会永远永远持续下去,死亡并不是终点,这一世并不是唯一的一世,在过去有千千万万世,在未来也将会有千千万万世,不需要急急忙忙,那就是为什么东方很懒惰:不需要急急忙忙!那就是为什么在东方没有时间意识。有人说:「我在刚好五点钟的时候会来。」然后他一直没有露面,他并不觉得对时间有任何责任,而你在那里一直等,他在四、五个小时之后才来,他还说:这有什么不对?,这又怎么样?
在西方,时间非常短,因为基督教和犹太教都相信只有一世,那种信念会产生出焦虑。只有一世,最多七十年,其中有三分之一花费在睡觉里——如果你活六十年,其中有二十年要花费在睡觉里,剩下来的有二十年要花费在教育和这个那个,再剩下来的二十年——工作、职业、家庭、结婚和离婚,如果你仔细计算,你将会发现根本就没有时间生活!
我什么时候才能够生活?恐惧会抓住心,生命一直在经过,时间继续从你的手中流出去,死亡每一个片刻都以恒定的脚步在逼近,它随时都可能来敲你的门,而时间是一去不复返的,你无法恢复它,一旦它走掉,它就永远走掉了。
恐惧、焦虑、一种担心时间的神经症——它变成一种慢性病,它几乎已经变成西方人的第二本性,他们一直警觉到时间在流失,因而变得害怕。
那个恐惧基本上是:我还没有能够去生活,而时间一直在经过,它没有办法被恢复,我无法使时光倒流,一旦它走掉,它就永远走掉了,生命每一天都在缩水,变得越来越少,越来越少,越来越少……
那个恐惧并不是对死亡的恐惧,而是对时间的恐惧,如果你深入去看它,你将会发现那个恐惧是对没有活过的生命的恐惧——你没有能够好好去生活。如果你有好好生活,那么就不再有恐惧。如果生命达到一种满足,那么就不会有恐惧。如果你有好好地享受生命,如果你已经达到生命所能够给予的高峰,如果你的生命是一个性高潮般的经验,是一首很深的诗,在你里面震动着,是一支歌,是一个庆典,是一个庆祝,你每一个片刻都很尽致地去生活,那么就不会有对时间的恐惧,那么那个恐惧就消失了。
即使死亡今天就来,你也已经准备好。你已经知道了生命,事实上,你将会欢迎死亡,因为有一个新的机会打开了,那是一扇新的门,有一个新的奥秘被显露出来。我已经活过生命,现在死亡正在敲门,我会跳下去开门,对它说:进来吧!因为我已经知道了生命,现在我也想要知道你。
当苏格拉底即将要死的时候,发生在他身上的情形就是如此。他的弟子们开始哭泣,那是很自然的,苏格拉底睁开他的眼睛说:停!你们在干什么?你们为什么要又哭又泣的?我已经活过了我的生命,而且我是很尽致地活过了它,现在死亡正在来临,我对它非常非常有兴趣,我带着很大的爱心和渴望在等待它的来临,我满怀希望,有一扇新的门打开了,生命显露出一个新的奥秘。
有人问就:你不害怕吗?苏格拉底锐:我看不出为什么一个人要害怕死亡?因为,第一,我不知道它将会怎么样,第二,只有两个可能性,要不然就是我会继续存活下去,那么就没有恐惧的问题,要不然就是我不会继续存活下去,那也没有问题。如果我不存在,那么就不可能有任何问题,如果我就象我在这里一样继续存活下去,如果我的意识还继续存活,那么也没有问题,因为我还在。
在生命当中也有一些问题,我都解决了它们,所以如果死后我还在,而同时有一些问题,我也会去解决它们,解决问题一直都能够给人一种喜悦,它能够给予一种挑战,你接受了那个挑战,然后进入它,而当你将它解决的时候,就会有很大的快乐产生。
对死亡的恐惧就是对时间的恐惧,而对时间的恐惧在内在深处其实是对没有活过的片刻或没有活过的生命的恐惧。
所以要怎么办呢?活得尽致一点,活得强烈一点,活得危险一点,那是你的生命,不要因为别人所教给你的任何愚蠢的观念而将它牺牲掉。那是你的生命,你要全然地去生活,不要为了文字、理论、国家、或政治而牺牲掉它,不要为任何人而牺牲掉它。
有很多人就象屠夫一样准备得好好的,他们可以抓住你,他们将某些制约灌输到你里面:你的国家濒临危险——为它死!这是绝对的愚蠢。你的宗教濒临危险——为它死!荒谬。那是你的生命,你要去过它!不要为任何其它的事而死,只为生命而死。
那就是我的讯息,那么就不会有恐惧。
但是有一些人随时都准备要剥削你,他们继续在说,为这个死,或是为那个死。他们只为一件事准备好——你必须变成一个烈士,那么就会有恐惧。
尽情地去生活!不要认为去死是一种勇气,唯一的勇气就是很全然地去过活,没有其它的勇气。死非常简单、非常容易,你可以去到悬崖那里跳下去,或是你可以上吊,它是一件很简单的事,你可以成为一个国家、一个神、一个宗教、或一个教会的烈士,这些全部都是屠夫!全部都是谋杀者!
不要牺牲你自己,你在这里是为了你自己,而不是为其它任何人。
生活,在完全自由的情况下生活,生活得非常强烈,使得每一个片刻都被蜕变成永恒。如果你很强烈地去过一个片刻,它就被蜕变成永恒。如果你很强烈地去过一个片刻,你就进入了那个垂直的,你就离开了那个平面的。
有两种方法可以跟时间关连:其中一种就只是在海洋的表面游泳,另外一种就是潜得很深,去到海洋的深处。如果你只是在时间的海洋表面游泳,你将永远都会害怕,因为表面并不是真实的存在,表面并不是真正的海洋,它只是疆界,它只是外围。去到深处,走向深处。当你很深地去生活一个片刻,你就不再是时间的一部份。
如果你处于爱之中,深深地处于爱之中,时间就消失了。当你跟你的爱人或你的朋友在一起,突然间就没有时间,你走在深度上。如果你喜爱音乐,如果你有一颗音乐的心,你会知道时间的停止。如果你有美感,如果你有美学的感受力和敏感度,那么当你看着一朵玫瑰花的时候,时间就消失了,当你看着月亮的时候,时间在哪里?时间会立刻停止,秒针继续在动,但是时间停止了。
如果你深深地喜爱任何一样东西,你就会知道你超越了时间。那个秘密有很多次都显露给你,生命本身将它显露给你。
生命喜欢你去享受,生命喜欢你去庆祝,生命喜欢你深深地加入,使得你不会懊悔过去,使得你不会记住过去,因为每一个片刻你都会进入得越来越深,每一个片刻生命都会变得越来越美、越高潮、越是一个高峰经验,然后渐渐地,当你变得融入那个高峰,它就变成你所住的地方。
一个成道的人就是这样在生活,他一个片刻接着一个片刻很全然地去生活。
有人问一个禅师:自从成道之后,你一直都在做些什么?他说:我从井里提水,我在森林里砍柴,当我饿的时候,我就吃,当我觉得想睡的时候,我就睡,就这样而已。
但是你要记清楚:当一个已经深入了解他自己本性的人在砍柴,他就只是在砍柴,其它没有人在那里,事实上那个砍柴的人并不在那里,只有砍柴,那个砍者并不在那里,因为那个砍者是过去。当他吃东酉,他就只是吃。
有一个伟大的禅师曾经说过:当坐着的时候,就只是坐,当走路的时候,就只是走路,最重要的是:不要摇摆不定。
时间是一个难题,因为你并没有正确地生活,它是一个征兆,它好象一个症状。如果你活得很正确,时间的问题就会消失,对时间的恐惧就会消失。
所以,要怎么做?每一个片刻,不论你做什么,都要很全然地去做它甚至很简单的事情,比方说洗澡,你也要很全然地去做它,将整个世界都忘掉?当你坐着的时候,你就只是坐着,当你走路的时候,你就只是走路,最重要的是不要摇摆不定。站在浴室的莲蓬头底下,让整个存在都掉落到你身上,要跟那些掉落在你身上的很美的水滴融合在一起。一些很小的事情,比方说清理房间,准备食物,洗衣服,或者是去作晨间散步,你都要很全然地去做它们,那么就不要任何静心。
静心只不过是在学习很全然地去做一件事,一旦你学会了,那么就使你的整个生活都变成一个静心。忘掉所有的静心,让生活成为唯一的法则,让生活成为唯一的静心,然后时间就消失了。
记住,当时间消失,死亡就消失了,然后你就不会害怕死亡,事实上,你反而会去等待。只要想想那个现象,当你在等待死亡,死亡怎么能够存在?
这个等待并不是自杀式的,这个等待并不是病态的。你充分去经历你的生活,如果你充分去经历了你的生活,死亡就变成了全部生活的最高蜂,死亡是生命的最高点、顶点、高潮。
你经历了所有的小波浪——吃、喝、睡、走路、作爱,小波浪和大波浪都经历过,然后来了一个最大的波浪,你死,你也必须很全然地去经历它,那么一个人就会准备好去死,那个准备好就是死亡本身的死。
人们就是这样在知道说没有什么东酉会死。如果你准备好要去经历它,死亡是无能的,但是如果你害怕,死亡就会变得非常强而有力。没有经历的生活会给死亡力量,而一个全然经历过的生活会从死亡带走一切的力量,死亡是不存在的。
第四个问题:
你同意「历史一直在重复它自己」这个观点吗?
除了愚蠢之外,没有什么东西会重复它自己,而历史是愚蠢,它一直在重复。
第五个问题:
一个人怎么能够知道他和别人都不会死?
除了自己去死以外,没有其它的方式可以知道。
有人问一个禅师,一个伟大的国王来问他。他害怕死亡,就好象每一个人一样,当然,一个国王比一个乞丐有更多东西可以失去,所以国王一定比乞丐更怕死,死亡将会从国王身上带走比从乞丐身上所带走的更多的东西,所以很明显地,他当然会更害怕。他已经老了,他来到禅师那里问说:师父,请你告诉我一些关于死亡的事。师父说:我怎么会知道它?国王说:但你是一位成道的师父。他说:是的,但是是一个活的,而不是一个死的,我怎么会知道它呢?
这个片刻生命就在那里——去经历它!那就是为死亡而做的训练,否则当你死的时候,你将会问:生命是什么?当你在问:「死亡是什么?同样的事是否会继续到死亡之后?」这个时候你就要知道说:你现在活着,但是你却错过了那个可能性和那个机会去知道生命是什么。
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不要将它告诉别人,如果你一定要讲,那么也要请你吩咐他们说不要告诉其它任何人。那些还活着的人来到我这里问我说:死亡是什么?鬼魂也来到我这里问我说:生命是什么?
当你还活着的时候,请你要好好地去生活,好让当你变成一个鬼魂的时候,你不需要去找一个师父问说:生命是什么?如果你能够知道生命,你就能够知道死亡,因为那个「知道」就是重点之所在。如果你有那个能力去知道生命,你就会有能力知道死亡。
那个「知道」的能力必须被发展出来,那就是老子一直在说的,不是知识,而是真知。记住:如果你问我,而如果我说是的,你将能够在死亡之后还活着,那么它对你来讲将会是知识,而不是真知。
我在此并不是要帮助你的知识变得更渊博,那样做是一种罪恶,我一定会因此而受苦。我在此是要帮助你变得更知道,不是要给你信息,而是要给你一个情况,使得你在它里面可以成长、可以开花。
不要去管死亡,现在你是活的,那么你就是活的,充分地去经历生活,好让你能够知道它。如果你能够知道生命,那么你就已经知道了死亡,因为死亡是生命最内在的核心。
一个小孩被生下来,你认为他在七十年之后才会死吗?那么你就错了。一个小孩被生下来,他在他里面携带着他的死亡,在他本质最内在的核心携带着死亡。他必须花七十年的时间来发现那个核心,然后有一天,突然间他就消失了。
死亡是在你里面的空无,不是其它的东西,只是在你里面的空无。它是一个很美的现象!生命很美,但是它跟死亡比起来并不算什么。死亡是那么地美,在它面前,千千万万的生命都不算什么,因为死亡就是那个最高潮,它是空无。
在很深的静心当中,你将会了解到空无是什么,你将会碰到死亡,去跟它碰头就是去知道它的唯一方式。
所以,如果当你在深入静心的时候,有一天你突然觉得好象你快要死掉,不必害怕,让它死!放开来,让它发生。死亡一定会发生,而你一定会保持是一个观照。死亡将会在你的四周围,你会在它的上面盘旋,然后知道它,但是,要让它成为一个真知,而不是一个知识。
第六个问题:
为什么即使一个人常常对他的障碍、问题、和作梦般的存在有了很深的觉知和了解之后,从这个状态爆发而进入三摩地的现象仍然没有发生?难道觉知不足以使它发生吗?
觉知足以使它发生,但是那个觉知在你里面还不够。觉知足以使它发生,但是如果它没有发生,那意味着那个在你里面的觉知还不够。那个你称之为觉知的或许只不过是你的思想,否则那个爆发将会发生。
你一直在想事情,当你去想的时候,你会认为它是真实的事。
有一些人想说他们在爱,有一些人想说他们是有觉知的,有一些人想说他们处于静心之中,但这些都只不过是思想,而不是体验,那么那个爆发将不会发生,否则它一定会发生!
如果它没有发生,那么你就可以知道得很清楚,你并没有觉知,你只是在想说你是有觉知的。
为什么要那么担心那个爆发?你已经进入了未来,只有思想会进入未来,觉知从来不会进入未来,觉知一直都是在「此时此地」(here-now)。我把「此时此地」当成一个字来用,它们是一体的,觉知是「此时此地」,当你开始去想未来,开始去担心未来,或是烦恼结果,你是没有觉知的。只有思想会担心结果,生命完全不会担心结果,结果根本就不是重点。
你爱一个人,然后你开始去想结果,这件事将会有什么后续的发展。如果你去思考,你就是没有在爱,如果你真的爱,你就不会去想结果,它本身就足够了,不需要去到任何地方。
如果你静心,静心是那么地美,谁会去管结果?如果你去烦恼结果,静心就变得不可能。「结果导向」的头脑是唯一的障碍,是唯一的阻碍。并没有很多障碍,唯一的障碍就是「结果导向」的头脑,它从来不在此时此地,它一直都在某一个其它的地方想着结果。当作爱的时候,还一面想着结果。
在西方,他们甚至摧毁了那个很美的爱的现象,因为现在有一些书在给你一些关于结果的线索和观念。在作爱的时候,人们还在想说性高潮会不会发生。你阻止了它,它不可能现在发生,因为带着这样的头脑,性高潮是不可能的。性高潮是一种没有头脑的状态,当头脑不在的时候,它才会发生,当你全然处于当下那个片刻,它才会发生。
因为在西方有很多人在想性高潮,所以有越来越多要如何达到它的书被出版。有越多的书被出版,要达到它的可能性就越少,然后就需要更多的书,供给和需求就是以这样的恶性循环在继续着。
似乎在二十五年之内,直到这个世纪末了,我们都将会看到,西方人将会变得完全没有性高潮的能力,因为当你用思想的时候,那个思考就会成为一个障碍,然后你会开始去操纵。
我曾经看过一本书叫作「如何做爱」,你能够想象有比这个更愚蠢的东西吗?爱被转变成一种技巧,那么爱也变成一种技术。
爱或神并不是技巧,它们也不是你要去做的事,它们是存在的方式,而不是作为的方式。存在的方式坚持只有一个条件要被满足,那就是:你要全然在那里。为什么要去想结果?在现在这个片刻有什么不对?现在有缺少什么吗?我在这里,你在那里,树木很高兴,天空很美,还缺少什么呢?还有什么能够比当下这个片刻更完美的呢?每一样东西按照它现在的样子都是完美的,但是你的头脑说不,你的头脑说要做很多事之后,你才会变完美。这是一种病,这是头脑在过度强调结果,强调要改善、要把事情做得更好。每一样东西都已经很完美了,你不需要成为完美主义者,你这样做只会把事情弄得更混乱,你无法改善它们。只要试着停留在当下这个片刻,放松而进入现在,让未来按照它自己的路线去走。
不要成为「目的导向」的,让手段成为目的,让道路成为目标。
第七个问题:
在篱笆的这一边,它看起来好象不是一个笑话,而是一个肮脏的诡计……
那是因为你的缘故,否则它是一个很美的笑话。这个肮脏和这个诡计是你的解释,抛弃你的解释,然后再看看,用新鲜的眼光来看它,它是一个笑话,而且很美,神是一个爱说笑的人。
有一则很美的犹太寓言:在一个村子里,每当他们碰到一些困难,那个牧师就会去到森林里,在那里进行一项魔术般的仪式,对神祈祷,然后那个村子就会得到帮助。
然后那个牧师过世,有另外一个牧师来接他的位子。该村碰到了一些困难,所以这个新来的牧师就去到森林里,但是他不知道上一任牧师祈祷的地点,所以他就告诉神就:我不知道以前他老人家耍把戏的正确地点,所以我就随便选了一个地点,因为你到处都在,所以那并不是要点,你从每一个地方都可以听。然后他就进行了那个仪式,整个村子也都受到了帮助。
然后他过世了,由另外一个年轻人继任,那个村子再度碰到一些困难,那个人去到了森林,他告诉神说:我不知道那个地方,我也不知道那个仪式,但是你知道一切,所以再去做它有什么意思?我只要告诉你说:拯救这个村子,使免于困难。之后那个村子也得到了帮助。
然后那个人又过世了,又来了另外一个年轻的牧师,那个村子再度陷入困难,那个年轻人连森林都没有去,他就坐在椅子上,然后说:听着!我不知道以前他们老人家都去了哪里,我不知道那个仪式!我也不知道他们以前所说的祈祷文,但是我要讲一个故事给你听,我知道你喜欢故事,请你帮助我们的村子,然后他讲了一个故事,那个村子就得到了帮助。
我喜欢这个寓言,神是一个说故事的人,他喜欢笑话,但是如果它看起来好象是一个肮脏的诡计,那是你的解释。抛弃你的解释,用新鲜的眼光再看看,不要有解释,不要带着过去所留下来的东西,那么你就会开始咯咯地笑,这个世界是那么地美,那个笑话是那么地完美。
第八个问题:
需要有多少耐心?我们真的什么事都不必做吗?
当你问需要有多少,你就错过了那个要点,你不能够问需要多少耐心,你问那个问题就表示你的耐心是不存在的,你是缺乏耐心的。耐心从来不会去问需要多少,耐心一直都知道,不论你做什么,它永远都比所需要的来得更少。
那就是为什么那些达成的人一直都说:当我们达成,它并不是因为我们的努力,它是因为她的恩典。
不要问说需要多少耐心,那个问题来自缺乏耐心。
我们真的什么事都不必做吗?是的,我们真的不能做什么。那个「做者」就是障碍,你就是障碍,抛弃这个「你」和「做者」。生命是一个发生,它不是一项作为,一切伟大和美的事物都是一个发生,你不能够去做它,你只能让它发生,请你让它发生,一切你需要去做的就是让它发生。
有一次,一个人来找村子里的牧师,他觉得非常困扰、非常困惑、非常担心。他说:牧师,你一定要帮助我,我陷入了很大的困难,我的第十二个小孩今天出生,我是一个穷人,我养不活我自己、我太太、和十二个小孩,你可以了解我的困境,请你帮助我,我要怎么「做」?
那个牧师跳了起来,他说:做?你听取我的忠告,什么事都不要做!
你们也要听取我的忠告:什么事都不要做。
让事情发生,它一直都在你的周遭,但是你却把自己封闭起来!它随时都准备发生,但是你不让它发生,你继续在推河流。随着它漂浮,随着它流动。
第九个问题:
所有的众生到了最后都会找到他们到达成道的路吗?
我不知道,或许会,或许不会,我只知道一件事,每一个人都已经成道了,到了最后你是否会知道它,那要依你而定,我怎么能够替你回答呢?
如果你继续做你一直在做的事,你可能会永远就这样继续做下去。
我只知道这么多:每一个人都已经成道了。到了最后他是否会知道它,那要看情况而定,那要依他而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