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道德经第三卷
第一章 追求知识

译文:

  老子说:不必出门,一个人就能够知道世界上发生的事;不必由窗户往外看,一个人就能够看到天道。

  一个人越是追求知识,他所知道的就越少,所以,圣人不必到处跑就能够知道,不必看就能够了解,不必做就能够达成。

《道德经》原文:

  不出门,知天下;不窥牖,见天道。其出弥远,其知弥少。是以,圣人不行而知,不见而明,不为而成。

 

  宗教并不是知识,它是知道。知识属于头脑,知道属于本质,它们之间的差别和距离是非常大的。

  那个差别并非只是在于数量,它同时也是品质上的差别。

  「知识」和「知道」——它们的不同就象天堂和地狱一样,是天壤之别,所以,第一件必须加以了解的事是「知识 」和「知道」之间的差别。

  知识从来不属于现在,它总是属于过去。当你说你知道的时候,它已经是一件死的东西,它已经在你的记忆上留下一个记号,它就好象灰尘粘在你身上,你已经离开那个了。

  知道永远都是立即的,知道是在此时此地,你不能够对它说任何事,你只能够成为它,当你去讲它的时候,甚至连那个知道也会变成知识,因此那些所有知道的人都说它是不能够被说出来的,你一去讲它,它的本质就改变了,它已经变成了知识,它已经不再是那个很美的、活生生的 「知道」的现象。

  「知道」没有过去,没有未来,只有现在。记住:现在并不是时间的一部份。

  一般人们认为时间分成过去、现在、和未来,这是完全错误的,时间被分成过去和未来,而现在根本就不是时间的一部份,你无法在时间里面抓住它。追求它,你将会错过,试着要去抓它,它将永远都会让你抓不到,因为它是永恒的一部份,而不是时间的一部份。

  现在是永恒正在跨越过时间,它是一个会合点,在那里,「永恒」和「暂时」相会合。

  在现在的是知道,在过去的是知识,知识创造出未来,过去创造出未来,未来是过去的副产品。

  每当你知道,你就开始计划,你知道得越多,你就计划得越多。「知道」意味着过去,计划意味着未来,那么你就不让未来有自由,你试图去将它固定在过去的小框框里,你会想要它只是过去的重复,不论它是如何地被修饰和被装饰,你都想要它只是过去的重复。

  一个生活在知识里的人就是一个计划的人,而生命是一个没有计划的流,生命是自由,你无法将它框住在一个小洞里,你无法划定它的范围,那就是为什么一个生活在知识里面的人会错过生命。他知道很多,但是他什么都不知道,他知道得太多了,但他的内在是空空洞洞的,你无法找到一个比「知识之人」更肤浅的人,他就只是在表面上,一点深度都没有,因为深度来自永恒。

  时间是水平的,它在一条地平在线移动。永恒是垂直的,它进入深度和高度,那就是耶稣十字架的意义:时间横胯永恒,或是永恒横跨时间。

  耶稣的手是时间,它们进入过去和未来,在时间里面被钉死在十字架上,复活而进入永恒。他的本性是垂直的,每一个人的本性都是垂直的,只有身体、手、和你的物质部份是水平的。

  知识创造出未来,未来创造出担心。你知道得越多,你就越担心、越不安,永远无法很安然,无法好象在家一样,内在会有一个很深的颤抖,这是一种病态。然而一个「知道」的人是完全不同的,他生活在此时此地,这个片刻就是全部,好象明天不存在一样——它的确是不存在的,它从来不曾存在过,它是头脑游戏的一部份,它是「知识之人」的一个梦。

  这个片刻就是一切和全部。「知道」垂直地进入这个片刻,进入得越来越深、越来越深。一个知道的人有深度,甚至连他的表面都只不过是深度的一部份。他没有肤浅的表面,他的表面也是深度的一部份,而一个「知识之人」呢?他没有深度,他的深度也是他表面的一部份。

  那个似非而是的现象就是:一个「知道的人」(a man of knowing)知道,而一个「知识的人」(aman of knowledge)不知道。他不可能知道,因为知识无法跟生命碰头,它反而是阻碍,是唯一的障碍。它就好象是:一个母亲知道说那个小孩是她的,而一个父亲具有那个知识说那个小孩是他的。父亲只有一个「相信」,在深处他是不知道的,只有母亲知道!

  有一次,木拉那斯鲁丁在一个小的国家当大官,那个国王非常慷慨,虽然那个国家并不是很富有,因为那个国家很小,但那个国王还是非常慷慨。那斯鲁丁每年都会去告诉他说他太太生了一个小孩,然后国王就会给他、他的小孩、和他太太很有价值的礼物,但是后来已经变得太过份了,因为每年都有。

  当他太太生下第十二个小孩,那斯鲁丁又来,国王说:「那斯鲁丁,这太过份了,整个世界都因为人口过剩而在受苦,你到底在干什么?」

  「如果你按照这样的速度下去,你将会创造出一个小的国家,你这样每年一直持续下去——停止它!让这个小孩成为最后一个!如果你无法停止,那么最好是去自杀。」

  那斯鲁丁感到非常沮丧,然后第十三个小孩又出生了,要怎么办?所以他想,最好不要再去找国王了,最好到森林里去自杀,就象国王所说的,因此他就去到了森林里,他准备好每一样东西要吊死他自己,只要卡刹一下,他就会吊死在树下,突然间他说:那斯鲁丁!小心!你或许吊错人了!

  父亲只是相信,但是母亲知道。「知道」就好象是一个母亲,「知识」就好象是一个父亲。

  所有的知识都是一种相信,但「知道」并不是相信,它是真知,它是你的知觉、你的洞见、你的成长。它就好象是母亲——小孩子在她的子宫里成长,她知道那个小孩是她的一部份,是她自己的延伸,是她自己的存在、血液、和骨头。父亲是外在的,他并不是内在的,他只是相信那个小孩是他的。

  一个「知识之人」相信他知道,但是一个「知道之人」是真的知道。

  「真知」是你本质的一个蜕变,它就好象怀孕,你必须携带着它,你必须生出你自己,你必须再度复活而进入永恒,你必须离开时间而进入无时间,从头脑转变到没有头脑,它是某种非常重大的事,你知道它发生在你里面。

  一个「知识之人」会继续从诸佛那里搜集灰尘,他相信那些知道的人,但是任何他所相信的都是死的,他并没有生出他自己,他从别人那里把知识搜集过来,每一样东西都是借来的。知识怎么可以借用呢?存在的本质怎么可以借用呢?如果那个知识要真实的话,它将必须属于存在的本性。

  戈齐福(Gurdjieff)常常会问一些人——有一些求道者会来找他——他经常问起的第一件事是:你对知识有兴趣,或是对本质有兴趣?

  因为在这里我们是要给予本质,我们不顾虑知识,所以你要先决定好。如果你所顾虑的是知识,那么你要到别的地方去,如果你所顾虑的是本质,那么你就留在这里,但是你要作出一个非常非常清楚的决定。

  本质和知识之间有什么差别呢?那个差别就跟「真知」和「知识」之间的差别一样。「真知」就是本质。

  它并不是某种加诸在你身上的东西,它是某种你籍着成长而进入的东西。知识是某种加诸在你身上的东西,你不会透过它而成长,相反地,你会就象一个重担一样地携带着它,所以你总是可以找到一个「知识之人」背负着重但,背负着很重的重担,他的肩膀上扛着好几座山的知识。你可以看到他的脸非常严肃,死气沉沉地严肃,在那个重担的压迫之下,他的心已经完全被压碎了。

  一个有真知的人是没有重量的,他没有携带任何东西,他可以飞进天空,地心引力影响不到他,他不会被拉向地面,因为地心只能够把重的东西往下拉。他停留在地球上,但是他不属于地球。那就是耶稣所说的话的意思,他一再一再地说:我的王国不属于这个世界,它属于某一个另外的世界——本质的世界、永恒的世界。

  如果你能够将那个区别了解得非常清楚,那么你要记住:永远不要走知识的路线,要走在本质和真知的途径上,因为唯有如此你才能够得到某些东西,并不是你有了更多的信息,而是你变得更多,那是必须加以了解的重点——你必须变得更多。

  你的贫乏不在于信息,你的贫乏在于本质。你是贫乏的,但是你继续透过累积东西来隐藏那个贫乏。知识也是一样东西,话语、理论、哲学、系统、神学,这一切都是东西,它们很不明显、很抽象,但还是东西。你并没有在成长,你仍然保持一样,你在你的周围创造出一种欺骗说你已经知道。

  老子的这些经文必须以这样的方式被了解。

  不必出门,一个人就能够知道世界上发生的事。

  因为在内在深处,你就是世界,世界只不过是你的扩大,事实上并不需要去到任何地方,或是去知道任何事,如果你知道你自己,你就已经知道了整个人类,如果你知道了你的愤怒,你就已经知道了所有的愤怒,如果你知道了你的暴力,你就已经知道了所有的战争,不需要去到越南,或是去到韩国,或是去到巴勒斯坦,或是去到任何地方。如果你知道了你的暴力,你就已经知道了所有的暴力,如果你知道了你的爱,你就已经知道了所有的——整个爱的历史,那个从来没有被写下来的,那个从来不曾被知道过的,甚至连那个你都知道,因为你就是种子!

  它就好象从海洋中取来一滴水,你去分析那滴水,如果你知道那一滴水,你就知道了整个海洋,因为整个海洋都被浓缩在那一滴水里面,它是一个迷你的海洋。如果你去分析那一滴水而知道它是由氧化二氢所组成的,那么你就知道整个海洋都是由氧化二氢所组成的,如此一来,已经不需要再一直继续下去,只要一滴就够了。如果你知道一滴海水的滋味,知道它是咸的,你就知道说整个海洋都是咸的,而那一滴海水就是你。

  不必出门,一个人就能够知道世界上发生的事……

  因为你就是世界,是一个极其微小的世界,每一件事都发生在你身上,在世界上所发生的或许是一个更大的规模,那个数量或许是更多,但那个品质是一样的。当一个人了解他自己,他就了解了一切。

  在优婆尼沙经里面有一个很美的故事:有一个叫作吏维特凯图的年轻人从他师父那里回来,他已经变得很有学问,当然,就象年轻人都会的,他对于他的学问感到非常骄傲、傲慢、而且很自我。他的父亲乌达拉克看到他回来——他正进入到他村子里来,他的父亲从窗户看着他,他变得很伤心,这根本就不是学习!他变成了一个「知识之人」,这并不是真知!乌达拉克告诉他自己的心:我送他去学习并不是为了这个,他错过了要点!他浪费了他的时间!因为真知是谦虚的,而且那个谦虚并不是自我的相反,它跟自我根本没有关连,它甚至不是它的相反,因为即使是它的相反也携带着它的某种东西。

  没有感觉到他儿子的谦虚,父亲变得非常非常伤心。他已经渐渐变老了,而现在他儿子却浪费掉他生命中好几年的时间——他为什么看起来那么骄傲?真知永远都会使你变谦虚。

  谦虚(humble)这个字是很美的,它来自humus这个字根,这个字根真正的意思是泥土的、属于大地的、不矫饰的,这个字根也是人性(human)和人类(humanity)这两个字的字根。唯有当你变成谦虚的,你才会具有人性,唯有当你属于大地,你才会变成谦虚的,这里所指的大地意味着不矫饰的、单纯的、没有被制约的、纯朴的。

  他看到他儿子变得很骄傲、很傲慢,他一定是变成了一个知识之人——他的确是变成了这样的一个人。他回到家里来,向父亲行了顶礼,但那只是一个仪式。一个已经变得那么自我主义的人怎么能够鞠躬?

  父亲说:吏维特凯图,我看到你的身体弯下来,但是你并没有弯下来,到底是什么不幸的事发生在你身上?你为什么看起来那么傲慢?一个有真知的人会变得很谦虚。吏维特凯图,你有听过任何关于那个「一」的事吗?知道了那个「一」,一个人就知道了一切。

  吏维特凯图说:你在说什么?一个人怎么能够籍着知道「一」而知道一切?那是荒谬的!我在大学里面知道了一切能够被知道的,在那里所教导的所有主题上面,我都尽可能去深入学习,我已经学尽了一切。我师父告诉我说:现在你已经知道了一切,你可以回家了,我是到了这样的程度才回家的,但你是在说什么,那个「一」?从来没听过,在大学里从来没有人谈过它。我们学了文法、语文、历史、神话、哲学、神学、宗教、和诗歌,任何人们所知道的,我都学了,而且我对那些科目都很熟悉,我以最隹成绩毕业,但是我们从来没有听过那个「一」,你在说些什么?你疯了吗?一个人怎么能够借着知道「一」而知道一切?

  乌达拉克说:是的,那个「一」就是你。史维特凯图,那个就是你。如果你知道这个「一」,你就会知道一切,而一切你所知道的都只不过是一些没有用的烂东西,你浪费掉了你的能量,回去!除非你知道了那个「一」,借着知道它,一切都被知道,否则永远不要再回来。因为,乌达拉克告诉他的儿子说:在我们的家族里,没有一个人只是名义上的婆罗门,我们称我们自己为婆罗门,因为我们知道梵天。如果你不知道那个「一」,你就不属于我们这个家族,回去,

  那个「一」就是你,那个就是你。一颗非常小的种子,小到你几乎看不见,除非你追寻得很深,而且追寻了很久,不屈不挠,而且很有耐心,否则你碰不到它。

  那颗种子就在你里面,那是你的内在,整个广大的世界只不过是你被写在一张广大的画布上。人就是人类,你就是世界。

  老子说:

  不必出门,一个人就能够知道世界上发生的事;不必由窗户往外看,一个人就能够看到天道。

  不需要由窗户往外看,窗户就是你的感官——眼睛、耳朵、鼻子——这些就是窗户,不需要从这些窗户去看。

  不必由窗户往外看,一个人就能够看到天道。

  你可以在内在看到那个最终的。

  你是否曾经看过佛象,眼睛闭起来静静地坐着,一动也不动?

  在印度有一些故事关于那些静坐很久的人,小鸟开始栖在他们身上,并且在他们的头发上面筑巢,很多蚂蚁在他们的身上爬,这些蚂蚁完全忘掉说这里坐着一个人,它们已经开始住在那里。

  这些人到底在干什么?昆虫在他们的身上爬,把这个身体视为一个很好的支撑。他们是那么地不动,到底是在那里干什么?他们并没有在做任何事。关起他们所有的窗户,他们是在看着奇观中的奇观,他们是在看着他们自己,这是一个很大的奥秘,这是一个非常美的现象,在其它地方都永远无法碰到象这样的事,因为不论你去到哪里,不论你看到什么东西,那个报告都将会是第二手的。

  我可以看到你的脸,但是我的眼睛将会是那个居间者,它们将会报告,我永远无法直接看到你的脸,它将永远都是间接的。我可以到玫瑰花园去看漂亮的花,但是那个美是二手的,因为我的眼睛将会报告,有一个代理的东西在中间,我无法直接跟玫瑰接触,眼睛永远都会在那里,那个芬芳的气味会透过鼻子而来。我可以听到小鸟的歌唱,但是那个歌唱将永远都是二手的,除非你知道那个第一手的,否则你怎么能够知道天道?你怎么能够知道那个最终的?那个存在的最基础?只有一个可能性可以直接跟那个最终的直接接触、立即接触,不要有任何居间者,那就是:在你自己里面。关闭所有的门和窗户,进入内在。

  从前……曾经被生下来最有智慧的女人之一就是拉比亚,她是一个苏菲徒,一个伟大的神秘家,无与伦比的。她坐在她的茅屋里面,闭着眼睛在做事,没有人知道她在干什么。另外有一个叫作哈山的神秘家跟她在一起,那是一个早晨,太阳开始在升起,当时的景色非常美,小鸟们在歌唱,树木很高兴再度看到光,整个世界都在庆祝那个早晨。哈山站在那里,然后他叫拉比亚说:拉比亚,出来!看神的光辉!多么美的一个早晨!拉比亚说:哈山,相反地,你要进来看神本身。我知道那里很美,有创造物的美,但是它跟创造者的美相比并不算什么,所以反而你要进来!

  我不知道哈山是否了解,但整个故事就是这样。知识向外走,当你向外走,你可以知道很多东西,但它将会是第二手的资料。

  科学就是如此,科学总是二手的,它永远不可能是第一手的,它永远不可能有那个宗教所能够有的新鲜。

  不论爱因斯坦进入到多么深,那个深度都是属于外在的,他无法在从它走出来的时候感到很新鲜。在爱因斯坦最后的几天里,他也感觉到了,就在他过世之前两、三天,有人问他说:如果神给你另外一个机会来到这个地球,你会想要成为什么?他说:下一次我不想成为一个科学家,我比较喜欢变成一个修水管的工人,我喜欢过着一种简单而平凡的生活,我想要在外面的世界完全不知道我的情况下过日子,我想要没没无闻地过日子,没有人知道有关我的事,所以也不会有人来打扰我。

  他在正确的方向上探索,在他所探索的方向上,他随时都可以成为一个佛。

  当一个人对外在感到腻,他就会转入内在,然后他就会想要关起所有的门和所有的窗户,只是在内在休息。

  不必由窗户往外看,一个人就能够看到天道。

  科学继续去发现很多很多法则,但是它永远无法发现「那个法则」,「那个法则」就是「道」这个字的意义。

  科学继续去发现很多很多神,但是它永远无法发现「那个神」,「那个神」就是「道」这个字的意思,就是那最终的,超出它之外没有什么东西存在,超出它之外没有什么事是可能的。

  科学每天都继续在发现,当科学发现更多,就有更多旧有的理论被抛弃,被丢进垃圾桶里,每一个科学理论某一天都将会遭到这样的命运,所有的科学理论到头来都一定会被丢进垃圾堆里,因为它们不知道「那个法则」,它们只是湖里的映象,而不是真正的月亮。真正的月亮是在内在,整个世界都好象一面镜子一样地在运作。

  当你在一朵玫瑰花里面看到美,你是否曾经思考过那个事实:那个美是在玫瑰花里面,或者那个美是由你倒进去的?因为有一些时候你也经过同样的玫瑰花丛,但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没有什么不寻常的东西,只是一朵普通的玫瑰花,但是在另外的时候,在另外的心情之下,在另外的头脑状态之下,突然间,它就呈现出一种美、一种味道,它变成了一个美的层面,那个门打开了,那个奥秘被显露出来了。所发生的事是:那朵玫瑰花只不过是一面镜子,任何你所看到的就是你倒进去它里面的。

  你去到一个镜子前面,你往镜子里面看,镜子只是反映出你,那就是你。如果你很丑,镜子就会反映出一个丑的像,如果你很美,镜子就会反映出美。

  有一些片刻你是丑的,那么所有的玫瑰都变成丑的,有一些片刻你是悲伤的,那么所有的月亮都变成悲伤的,有一些片刻你处于地狱之中,那么整个地球就变成了地狱。你在你的周围创造出实相,你将实相投射到你的周围。在你里面有创造者,借着知道那个创造者,你就知道了一切。

  那就是为什么好几世纪以来,美学的思想家一直试图要去定义美是什么,但是却没有办法定义它。他们做不到,因为它并不存在于外在,它是由内在发出来的。玫瑰花并不是美的,是你在它的周围创造出那个美,它就好象是一个挂钉,你将美挂上去,它就变成美的。那就是为什么当一个诗人经过,那朵玫瑰花是那么地美,你简直无法想象!然后有一个科学家经过,他完全无视于玫瑰正在开花,以及有玫瑰花存在的那个事实。然后有一个生意人经过,他看着那朵玫瑰花,然后心想,如果他将那朵玫瑰花卖掉,他能够赚多少钱,接着有一个小孩过来,他摘下那朵玫瑰,玩了它一下子,然后就忘掉它,又继续走他的路……玫瑰花本身并没有什么,是你将意义带给了它。

  每天都有人来到我这里,他们一再一再地以很多方式问说:人生的意义是什么?它没有意义,是你将意义带给它的,是你创造出那个意义。意义并不是一个客观的事实,所以不要去找寻意义,如果你继续找寻,你一定会碰到那个真理:人生是没有意义的。

  西方的存在主义者就是这样发现人生是没有意义的,而他们就停顿在那里,那是很不幸的。在东方,我们也知道它,但是我们从来不停顿在那里。佛陀也知道人生是没有意义的,但是他从来不停顿在那里,这是一种半途停止!人生是没有意义的,但是那并不意味着你的人生需要成为没有意义的,不,如果你不带意义给它,那么它是没有意义的。在它里面没有意义,那个意义必须被给予。你将你的整个存在都注入生命,然后它就充满了意义而变得很有活力,然后它就能够唱歌,它就能够跳舞,它就变成神圣的。

  人们问我说:神在哪里?你能不能显示给我们看?我无法将神显示给你看,没有人能够这样做,因为神必须在内在才能够找到。当你在内在找到他,那么你在任何地方都可以看到她,那么在一朵玫瑰花里面你也会看到她,那朵玫瑰花将会变成一面镜子,然后你在它里面就可以看到神。然后一只小鸟在早晨歌唱,突然间那个音调就会有一个味道,那是以前从来不会存在过的,那是你贡献给它的,它变成神圣的。

  一旦神在里面被发现,每一样东西都变成神圣的,如果你尚未在里面发现它,而你继续问说:神在那里?你继续问她的地址,那么你将永远无法到达。所有的地址都是假的,因为他住在你里面,他不需要地址。

  有一个很美的故事,一个非常古老的故事:据说神创造了这个世界,每一样东西都很美,接着他创造出人,然后每一样东西都变得很恐怖。随着人的出现,地狱就进入了,然后人开始抱怨,神变得几乎不可能睡觉或是做任何事,有那么多人,他们日以继夜地敲他的门,它变成一个恶梦,她一定想过很多次要把人摧毁,好让世界可以再度得到和平。

  但是有一些聪明的顾问说:不需要把人摧毁,你只要改变你的住处,你不要住在这个地球上。(她以前住在这里,因为你的关系,所以她必须改变他的住处。)所以神说:我应该去哪里?

  其中一个顾问说:你最好去埃弗勒斯峰。神说:你不知道,迟早有一个叫作喜拉利的人将会去到那里,然后整个事情又会再度开始。然后有人建议说:去到月球。神说:你不知道,这并不会有太大的帮助。人迟早将会去到每一个地方。建议一个人们甚至连想都想不到的地方,然后有一个年老的顾问靠过去在她的耳边说了一些话,她终于点头了,他说:是的,你说得对。那个老年人建议说:那么你就隐藏在人里面。他将永远都不会想到,除了他自己的内在世界之外,他会到处去找寻和追寻。

  这个故事很美,几乎是很实际的,好象不是一个故事,而是一件真实的事。

  不必由窗户往外看,一个人就能够看到天道。

  一个人越是追求知识,他所知道的就越少。

  这个看起来好象似是而非,但只是看起来如此,其实不然。它是一个简单的事实,一个人越是追求知识,他所知道的就越少。去到一些博学家那里,他们知道很多,但是你去洞察他们的眼睛,甚至连一道光线都没有,注意看他们,甚至连一个真知的样子都没有,跟他们在一起,什么都没有,他们是空的,完全虚假的,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只是一个表面有画东西的空洞,只是一个表面有装饰的空洞,由很多经典所装饰起来,由他所知道的话语所装饰起来,但这一切都是借来的,都是死的。被这些死的文字所包围,他们本身几乎也就变成死的。

  去到一个「知识之人」那里,你将会在他的周围尝到灰尘,他或许会看起来非常非常老,非常非常古老,几乎已经是在坟墓里面,你无法找到那个新鲜,它是生命的一部份。你在他里面无法看到一条活的河流,永远都在流向未知。知识是一个界限,不管它是多么地广博,它仍然是一个界限。那就是为什么苏格拉底说:当我年轻的时候,我以为我知道一切,当我变得更成熟一些,我开始怀疑,然后我了解到,我并没有知道那么多,当我变老,我了解到我根本就不知道。

  有一次,德尔菲的神论宣称说:苏格拉底是现今地球上最有智慧的人。听到了这些话的人去找苏格拉底,他们说:这是一个矛盾!我们觉得很困惑,到底谁是对的?如果那个神论是对的,那么你是错的,如果你是对的,那么那个神论就是错的,不可能两者都错。我们相信你,我们知道你,我们一直都在你身边,我们有感觉到你,你一定是对的,任何你所说的不可能是一个谎言,但是那个神论,那个神圣的神论,它从来没有被发现撒过谎。一切由德尔菲的神论所预测的一直都被发现是对的,所以我们被陷住了,请你帮助我们。你说你什么事都不知道,事实上你说你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你什么都不知道。然而这个神论却说苏格拉底是地球上最有智慧的人。

  苏格拉底说:一定是有一些误解,因为我对我自己的认识比其它任何人都来得多,我要再度告诉你们,我什么都不知道,最多我只能够允许说:我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就这样而已,你们再去问神论,可能有一些误解,要不然就是你们没有解释正确,要不然就是有其它的原因……再去问神论,因此他们就再去问神论,神论笑着说:那就是为什么我们说他是地球上最有智慧的人,因为他只知道说他什么都不知道。

  没有矛盾,这就是智者的指标:他已经了解到知识是没有用的,知识根本什么都不知道,知识是垃圾,知识是胡说八道,不论它假装多么地合乎逻辑,那些都只不过是伪装。

  一个人越是追求知识,他所知道的就越少。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事发生?因为你越是追求知识,你就越远离你自己。你越是试图要在外在于你的地方找到某一个真理,你就越远离,你就越远离整体而在找寻整体,你就越远离你自己而在找寻你真实的本性,你就在你的找寻当中越远离意识。

  你在找寻什么?那个你在找寻的已经在你里面。宗教就是在找寻那个已经存在的,宗教就是在找寻那个已经是真相的。

  如果你越远离你自己,你将会知道得越来越少,而你将会认为你是知道得越来越多。你将会知道经典、文字、和理论,你可以从这些文字继续去编织得更多更多,你可以用这个来建造你的空中楼阁,但它们只不过是如空气般的、抽象的,它们并不存在,它们是由做成梦的同样东西所做成的。思想和梦是由同样的东西所做成的,它们是海洋表面的微波,在它们里面没有什么实质的东西。如果你想要知道真理,那么你就回家。

  我一直都说:找寻,你将会错过;不要找寻,你就会找到,因为那个想要去找寻的努力意味着你理所当然地认为它并不是已经跟你在一起。打从一开始,你的找寻就注定会失败。

  在找寻、追寻、和累积知识的当中,有一天,那个事实将会很明显地呈现出来——你是一个傻瓜。如果在你进入广大的世界去找寻之前你能够向内看,那一定会更好。

  又有一个关于拉比亚的小寓言。有一天傍晚,太阳已经西下,邻居发现她在街上找东西。拉比亚是一个年老的女人,每一个人都爱她,当然,每一个人都认为她有一点疯狂,但她是一个很美的人,因此他们都赶去帮她的忙,他们问说:到底丢掉了什么?你在找什么?她说:我的一根针。我正在做一些针线活,但是我把针给弄丢了,请你们行行好,帮我找!所以他们都开始去找针。

  然后有一个人,他看到那个事实说街上那么大,而针是那么小的一样东西,除非他们很准确地知道它掉在哪里,否则几乎不可能找到。他问拉比亚说:请你告诉我们丢针的准确位置。拉比亚说:不要那样问,事实上我并不是在自家外面丢掉它的,我是在里面丢掉它的。

  他们都停止找寻,然后说:你这个疯女人!既然你那根针是掉在家里,你为什么要在外面街上找寻?拉比亚说:家里很暗,而外面还有一些光线,你在暗暗的地方要怎么找?你们都知道我很穷,我甚至连一盏灯都没有,当黑暗的时候,你要怎么找?所以我才会在这里找,因为这里还有一些阳光,所以还可以想办法找。

  那些人开始笑,他们说:你真的是疯了!我们都知道在黑暗中很难寻找,但是这样的话唯一的方式就是向别人借一盏灯而在家里找。拉比亚说:我从来没有想到你们这些人都那么聪明,那么为什么你们一直要在外面找?我只是在遵循你们的方式,如果你们那么有了解,为什么你们不从我这里借一盏灯去内在找寻?我知道那里是黑暗的……

  这个寓言很有意义。你在外面找寻,那是有原因的,因为在内在每一样东西都是那么地黑暗。你闭起你的眼睛,那么那就是黑暗的夜晚,你什么东西都看不到,即使有什么东西被看到,那也只不过是外在的一部份反映在内在的湖里,有一些思想在飘浮,那是你从市场上搜集过来的,有很多张脸来了又去,但是它们属于外在世界。只是外界的反映和广大的黑暗,一个人会变得害怕,然后一个人就会想说最好到外面去找寻,至少在那里有光。

  但那并不是要点。你是在那里丢掉你的真理的?你是在那里丢掉你的本性的?你是在那里丢掉你的神的?你是在那里丢掉你的快乐和你的喜乐的?最好在你进入外在世界的无限迷宫之前先看看内在,如果你在那里无法找到,那么没有问题,你就去外面找,但是那样的事从来没有发生过。那些向内看的人永远都会找到,因为它已经在那里,只需要去看,只需要一个转变,一个意识的回头,只要一个很深的看。

  一个人越是追求知识,他所知道的就越少,所以,圣人不必到处跑就能够知道……

  在跑来跑去的当中,你就错过了,你在浪费生命、能量、和机会。不要继续在那里跑来跑去,停止跑动,所有的静心就是关于这个:停止跑动,静静地坐着,关起你的门和窗户,定于内在,在内在休息,在内在放松,让那个动荡变得稳定一点,然后开始看。

  在刚开始的时候,它将会好象在黑暗中摸索,在刚开始的时候将会非常暗,但是当你习惯于它,那个黑暗会开始改变它的品质。

  它就好象当你从外面进来,那是一个大热天,太阳很大,你进入到屋子里面,一时什么都看不到,每一样东西看起来都很暗,因为眼睛集中在太阳,眼睛已经习惯于太多的光,然后有一个突然的改变,眼睛必须花一点时间才能够调整过来,就这样而已。耐心是需要的,当你向内走,你将不会看到任何东西,不要失去耐心,不要在一分钟之后就说诸佛都是假的,他们说内在是喜乐,但是我什么都看不到。

  它曾经发生在西方一个最具有穿透力的思想家,他的名字叫作戴维休姆(David Hume),他一再一再地碰到东方的教导——走进内在,闭起你的眼睛,然后看。有一天,他想:让我们来试试看,其实他知道得很清楚,在那里什么都没有。这些东方人是疯的、不合逻辑的、非理性的、内向的,他们只是在愚弄他们自己,他们愚弄不了别人。他说:最好至少要试试看,他闭起他的眼睛,只有一分钟,然后他睁开眼睛?在他的日记里面写下:除了黑暗以外什么都没有,有一些思想在飘浮,有一些感觉,其它就没有了……

  不要那么没有耐心,等一等,让事情在里面安定下来,它需要时间,你已经有很多世没有将它们安定下来,要安定它们需要花一些时间和一些耐心,其它任何东西都不需要,你不需要试着去安定它们,因为那将会再度打扰它们,你将会更加地搅动它们,你只要什么事都不做,这就是老子那一句很美的话「无为」的意思,借着不做来做,你只要什么事都不做,然后它就会发生,那就是籍着不做来做。只要闭起你的眼睛,然后等待、等待、又等待,你会看到有很多层打扰在消失,在安定下来,所有的事情都会变得各得其所,然后就会有宁静,渐渐地,黑暗就变成光,然后那个「一」就被知道了,籍着知道那个「一」,一切就都被知道了,因为那个「一」是种子,那个就是你,史维特凯图。

  所以,圣人不必到处跑就能够知道,不必看就能够了解,不必做就能够达成。

  那个根本什么事都不做就达成的事,那是最大的成就。记住:任何你所能够做的都无法超出你,它怎么能够超出你呢?如果你去做它,它将会保持比你更低,它无法走得比你更高。任何你所做的都将会是你头脑的一部份,它不可能是超越的。任何你所做的都将会是由自我来做的,它不可能是你的本质,所以「无为」就是去做它的唯一方式。

  静静地坐着,什么事都不做,草木就自己生长,那个努力和那个作为是静止的,有一个很深、很广的宁静会降临到你身上……就在几天之前,我在读一首日本的诗,其中有一句话穿透我非常深,它变成了我内心的一部份,它说:

  没有小鸟在歌唱

  整座山变得更宁静

  当没有任何作为,甚至连小鸟都不再唱歌,没有什么东西在那里,每一样东西都很镇定、很安静,突然间你会觉知到说打从一开始就不缺任何东西,那个你在找寻的,你一直就是那个,突然间你会了解到那个师父中的师父就坐在宝座上,然后你会开始笑。

  当布克由成道,成道?不要把这个名词看得太严肃,它并不是什么严肃的东西,它是最终的乐趣,它是最后的笑话。布克由成道之后,他开始大笑,捧腹大笑,他变得很疯狂,人们聚集起来开始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请你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说:没有发生什么,我以前疯了,一直在找寻那个已经在我里面的。

  每当有人问布克由:当你成道的时候,你做什么?他说:我笑了,而且我笑得很大声。他还说:我还没有停止笑,不管你是否听到它,那并不是重点,我还没有停止笑,这是多么大的一个笑话!,你已经有了它,而你却一直在找寻和追寻而找不到它,并不是因为它不在那里,而是因为它太在那里了,它跟你是那么地靠近,以致于你看不到它。

  眼睛能够看到远处的东西,因为眼睛要看的话需要一个距离,手能够碰触那个不同的和有距离的东西,耳朵能够听到外界的东西,那就是为什么老子说他不需要看就了解,因为你怎么能够看你自己?谁会看到谁?在那里,看者和那个被看的是同一的,不需要眼睛。要由谁来做?要由谁来作那个努力?它将会好象是一只狗在追逐它自己的尾巴?它将会只是很愚蠢……

  这就是你正在做的:追逐你自己的尾巴。停下来看,它是你自己的尾巴,不需要去追逐它,籍着追逐,你将永远无法得到它。籍着追逐,你就错过了,籍着不追逐,你就达成了。

  ……不必做就能够达成。

  然后时间会消失,「知」也会消失,因为「知」就是要去知道什么,「知」是一种去知道的能力,一旦你已经知道,那么那个能力就不需要再继续存在了,因此它也会消失。

  时间消失了,因为时间之所以存在是因为你是挫折的,它是由你的挫折所创造出来的,好让你能够对未来有希望,那个希望多多少少可以让你能够忍受那个挫折,并且能够安慰你自己。

  头脑和时间并不是两样东西,而是同一样东西的两个面,当两者都消失,你就首度带着全然的光辉而存在,也可以以这样的方式来说:你已经变成了一个神或一个佛。

  去问那些开悟的人,他们都会讲同样的话:它必须在你的部份没有任何努力而达成。是因为努力而创造出这整个一团糟。

  放弃所有的努力,只要静静地坐着,向内看——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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