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 气

第二章  当新的来敲门


  竖起你的耳朵去倾听新的,跟着新的走;
  我知道你会怕,尽管害怕,
  你仍得跟着他走,然后你的生命会愈来愈丰盛,  
  有一天,你将能够绽放你以往锁住的光芒。
  
  
  新的事物总让人觉得陌生,谁晓得呢?新的事物或许是朋友,或许是敌人,你根本无从发现起!唯一之道是允许它的发生,你才会理解。

  那新的(the new)并不是出自你里面,它来自彼岸,并不是属于你的一部分。你过往的一切显得岌岌可危,因为新的一切使你与过去完全不相连,于是你感到害怕。从过去到现在,你都用一种方式过生活,以一种方式思考,以你的信仰营造出舒适的生活;而此刻,某件新的东西来敲你的大门,眼见你整个过去的模式即将瓦解,一旦你让新的进来,你将不再是从前的你,你将会被转化。

  是很危险没错,你永远不知道跟随着新的,你将变成怎样。旧的一切皆是属于已知、熟悉的范围,你活在已知当中已经很久了,相当清楚该怎么做。新的事物总让人觉得陌生,谁晓得呢?新的事物或许是朋友,或许是敌人,你根本无从发现起!唯一之道是允许它的发生,你才会理解。

  而你也不能老是拒绝新的,因为旧的一切并未能给你所追寻的,它一直未能实现对你的承诺,虽令人熟悉,但却不能使你真正快乐;而新的或许不是很舒服,却有契机在里面,说不定喜乐会因此降临,所以你既无法拒绝,可是又不能接受,于是你在那里摇摆不定,感到惶恐不安,内心十分煎熬。这很正常,没有什么不对劲的,事情本来就是这样,将来仍然会是这样。

  试着对新的做一番了解。世上每一个人都喜欢求新,因为没有人会对旧的事物感到满意;永远不会有人对旧的事物感到满意,因为不管那是什么,你都已经知道了,已知代表着重复、无聊、单调,让你巴不得甩掉它。你要去探索、冒险;你想进入新的领域,然而,当新的事物真的找上门时,你却退缩回去,躲在原来旧有的世界里,两难就出在这里。

  要如何变成为新的呢?每个人都想焕然一新,你需要具备勇气,而且还不是普通的勇气,是超凡的勇气。世上举目所见都是胆小之辈,这正是人们不再成长的原因,若你是个胆小鬼,请问你要如何成长?当新的机会来临时,你总是做缩头乌龟,这样怎能成长?怎么可能?你只能假装你有成长。

  由于你不能成长,所以你必须找替代品来显示你的成长。你不能成长,但你银行户头的钱可以成长,那是种替代,非但不需要勇气,还挺适合你的胆小懦弱。你的钱不断增长,你就开始以为你在成长,觉得自己值得别人的敬重;你的名声开始高涨,你就以为自己在成长?你不过是在自欺欺人,你既非你的名字,也非你的名声,你银行里的钱更不代表你的人。而说到你的本质(being),你会开始颤抖,因为如果你要你的本质成长的话,你必须要很有胆量。

  我们要如何变成新的?我们无法自己去变成,新的来自彼岸,你可以说是来自神,新的来自存在。头脑总是属于旧有的,从来就不是新的,它是过去的累积。新的来自彼岸,是神所赐予的礼物;新的来自彼岸,属于彼岸。

  那未知与不可知的彼岸已经进入了你。他已经进入了你,因为你从来就不是与他分开的。你并不是一座孤岛,或许你已经遗忘了彼岸,但彼岸还惦记着你;小孩也许不记得母亲了,但母亲从未忘记过小孩。身为他的一部分,或许你开始在想:「我不属于整体。」但整体知道你并没有与他分开。整体已经进入了你,他依然与你保持连结,所以新的事物才会不断降临到你身上,虽说你并不怎么欢迎。每天早晨,每天黄昏,他以一千零一种方式来到你的身边,倘若你有眼睛的话,你将会看到他不断地来找你。

  存在无时无刻不在眷顾着你,只是你太沉溺于过去,几乎等于将自己关在坟墓堆里,由于你的胆怯,你已失去了敏感度,你的细腻不再。敏感度是指你能感觉得出新的事物的出现,以及随之扬起的激昂与热情,接下来,你展开你的冒险之旅,迈开步伐走进未知当中,虽然不晓得自己会往哪里走。

  头脑认为那样太疯狂了,没有道理要抛掉既有的一切。然而,神总是新的,所以我们从来不会用过去式或未来式提到神,我们不说:「神以前是这样」,也不说:「神将会是那样」,我们只会用现在式:「神是……」(God is),他是亘古常新的;神已经进入了你。

  别忘了,所有进入你生活一切的新事物,都是来自神的讯息。如果你接受了他,表示你己具有宗教品质;如果你拒绝了他,表示你没有具备宗教品质。人类只需要再放松一点点就能接受新的;只要再打开一些些,就能让新的进来,在你内在挪出点空间,允许神的进入。

  那正是祈祷或静心的涵义,你敞开来,你说:「好」,你说:「请进来」,你说:「我已经等了又等,很感谢你终于来了!」永远要开开心心地迎接新的。即便有时会不大顺遂,一切仍旧是值得的;就算有时你因而陷入泥泞当中,一切还是值得的。因为,唯独透过错误才能学习,唯有经历困厄才能成长,新的事物将会为你带来难题,那就是为什么你会选择旧的,旧的一切不会造成作任何不适,它是你的慰藉,你的避风港。

  只有深深地、完全地接受新的,你才能有一番蜕变。你无法将新的带入你的生活,它会来,你所能做的只有接受或是拒绝。假如你拒绝,你会继续麻木不仁下去;要是你接受,你就成了一朵花,你开始绽放……在绽放的时候,就是一种庆祝。

  唯一能转化你的,是让新的进入你的生命,除此以外,别无他路。记得,这无关乎你或你的努力,只是,「无为」(do nothing)不是指你真的什么事都不做,而是指你不会出于以前的意志力、方向或刺激来行动。

  新世界的探求可不是寻常的探求,因为你要找的是新的,你怎么找得到?你连它长得是圆的还是扁的都不知道,你跟它还未曾打过交道,那将会是一趟未知的探索,你对它一无所知,这个不知道的状态就是你的起始点;然后你会像个小孩般的发自纯真来行动,对于一切的可能性感到雀跃无比,因为那是无限的可能性。

  你没办法做任何事去创造出新的,因为你所做的都是出于过去,但那并不代表你要停止一切作为,只是你不再基于过去的意念或冲动来做事,也就是说,带着静心的品质来行动,自在地、放松地,交由当下来决定该做什么。

  在当下,你不加诸个人的决定,因为那样的决定是来自过去,加此只会坏了事。在每个片刻中,你只是像个小孩般,将自己全部丢进当下的片刻,你会发现每天都有新的契机、新的光明、新的启示。那些新的启示将不断为你带来转变,有一天,你将发现自己每一个片刻都栩栩如新,旧有的一切不再徘徊不去,不再像云一样围绕着你,你像是水滴一般清新明朗。

  那才是「重生」真正的意义,假如你懂的话,你将会从记忆中解放出来。记忆是死的东西,它不是真实的,也不可能是真实的;真理永远是活的,真理夹带着生命。记忆是已经不存在的那一切的延续,记忆的世界是一个幻象的世界,那世界里有我们,那是我们的监狱,更确切的说,那就是我们。记忆创造了一个错综复杂的结:「我」,也就是「自我」,这个假的我很怕死,这正足以说明为什么你对新的一切会感到害怕。

  是这个自我在害怕,倒不是真的你在害怕。你的存在从没有恐惧,但自我有恐惧,因为自我非常非常怕死亡。自我是人为拼凑成的,随时都会消散瓦解。当新的事物出现时,恐惧也出现了,这是自我在怕死,所以拼命想办法撑住自己;而现在新的来临了,那是个有摧毁力的东西,就因为这样,你才没办法用快乐的心情迎接新的,自我无法以喜悦来接受自己的死亡,它怎能以喜悦来接受自己的死亡呢?

  除非你明了你并不是自我,否则你无法有能力接受新的;一旦你看出自我只不过是你过去的记忆,认清你不是你的记忆,记忆就像一部生物计算机,只是一台实用的机器……而你是超越它的,于是你知道你是意识,而非记忆,记忆是意识中的内容,而你则是意识本身。

  例如你看到某人走在路上,你只记得那张脸孔,却想不起对方的性格,如果你是你的记忆,那你应该记得名字才对,可是你说:「我认得他的长相,但想不起他叫什么。」于是你开始在记忆库里搜寻,你进到你的记忆库里东翻西找,忽然间那个名字跳出来,你说:「没错,这就是他的名字。」记忆是你过往的纪录器,你是那个在记忆库里搜寻的人,你不是记忆库本身。

  这种事常发生,当你愈要想起某件事,反倒愈想不起来,由于你承受到压力,那个紧张本身使得记忆库无法传送信息给你。你绞尽脑汁,知道就差那么一丁点就会想起来,你明明知道那个名字,可是你怎么样就是想不起来。

  这就奇怪了,如果你是记忆,又没有人阻止你去想起来,为什么你记不起那个名字?谁又是这个说「我知道,只是我还没想起来」的人?你努力地试了又试,你愈用力试,事情反而更加困难。后来,你觉得想得很累,于是去花园散散步,突然,就当你正看着一丛玫瑰花时,那个名字跑出来了。

  你不是你的记忆,你是意识,而记忆是意识里的内容。记忆是「自我」全部的生命泉源,想当然尔它是旧的,而且很怕来自新的一切。新的或许很扰人,而且为你所带来的或许你没法消化;新的说不定会为你造成麻烦,你必须反复做几番调整,似乎是挺费力的。

  要成为新的,你要能不认同自我,一旦你能做到这一步,你也就不在意自我是死还是活。事实上,无论自我是死还是活,你知道它都是死的,只是部机器,去使用它,别反过来被它使用。

  自我之所以那么怕死,是因为它一向我行我素惯了,所以才会有恐惧。恐惧不是从你的本质中出现,这是不可能的,因为本质是生命本身,生命怎么会害怕死亡?它根本不知道死亡为何物,恐惧是由自我这个虚假的人工合成品而来。只要彻底的放开来,就能使自我崩解,使人真正的活过来,自我的死亡,就是你的诞生。「

  新的是来自神的使者,新的是来自神的讯息,这是则真理!竖起你的耳朵去倾听新的,跟着新的走;我知道你会怕,尽管害怕,你仍得跟着他走,然后你的生命会愈来愈丰盛,有一天,你将能够绽放你以往锁住的光芒。

  我们之所以不断错过生命里的许多事,是因我们缺乏勇气。其实不用努力,只要有勇气,事情就会自行找上门来,而不是你去找它们……至少,就内在的世界而言,事情确实是这样的。对我来说,作为幸福的人需要极大的胆量,去过悲惨可怜的生活其实是懦夫的行径!说穿了,当一名懦夫不需要任何条件,任何没种的人、任何傻瓜都能当。但是,作为幸福的人则需要很大的勇气,那是一个艰巨的任务。

  但我们不是这样想的,通常我们都认为:「要快乐哪里需要什么?每个人都想要快乐。」那是完全错误的想法。真正想要快乐的人其实没几个,别听人们嘴巴上说的,其正能快乐的人少之又少,人们对自己的痛苦有着更大的兴趣,他们喜欢闷闷不乐……事实上,当他们不快乐时!他们才快乐。

  有好几件事你得了解,不然要脱离痛苦的轨道将很不容易。首先:没有人将你关在那里,是你自己决定要待在痛苦的桎梏之中。没有谁将谁绑在那里,想要出来的人,在这个当下就可以出来,没有人会管得着。过得不快乐的人自己要负责,但不快乐的人从未负起过责任,那正是他从来都过得不快乐的方式,他会说:「是别人造成我的痛苦。」

  如果真是别人让你不快乐,当然了,你能怎么样?要是说是你让你自己不快乐的,那还有解决之道……而且马上就能解决,因为那样的话,快不快乐是操之在你。所以说,人们总将责任丢给别人:有时候说是老婆,有时说是老公,有时说是家人,有时候说是天时地利不合……童年、母亲、父亲……有时是社会、历史、命运、老天爷,反正他们就是将责任丢给别人,丢的对象或许会换,但把戏是同一套。

  当一个人为自己负起所有的责任时,他才称得上是真正的人。不管处于什么状况,那都是他自己的责任,这是他最初的勇敢之举,也是最大的勇气。要接受这个想法很难,因为头脑会说:「要是你能决定,为什么你要选择不快乐?」为了避免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们只好说是别人该为我们负责:「我又能怎样?我也无可奈何……我是受害者!有一个比我更大的力量在拉扯我,我什么都没办法做,顶多只能哭一天,然后再因为我哭而更不快乐。」凡事都会变成长,如果你付诸行动,它就会成长,然后你会愈来愈深入……

  没有任何人,没有其它力量在对你做任何事,是你自己,也只有你自己。这正是关于「业」的全部哲学:那是你的所作所为,「业」就是作为。你做了,而你也可以消弭你所做的,不用等待或延迟,时间是不需要的,你可以直接跳出来!

  可是我们已经习惯了,要是终止痛苦,我们将会觉得很孤单,因为我们失去了最亲近的伴侣,它与我们如影随形,我们走到哪,它就跟到哪。当身边没有人的时候,至少有你的痛苦与你作伴,你等于跟痛苦结婚,那还真是一桩漫长的婚姻,不知多少世以来,你一直待在这个婚姻里。

  现在是离婚的时候了。我认为这么做很勇敢,跟痛苦离婚,丢掉人类头脑中最陈旧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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