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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水,沒有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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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
發表於 2013-2-3 15:00:34 | 只看該作者 回帖獎勵 |倒序瀏覽 |閱讀模式
原序


  「……禪從不給予你任何承諾,它只是給予你此時此地。」

  這本書是珍貴的,它是寶藏,它會成為你與開悟大師奧修間的一場對話,它會成為一個極其罕見的現象——一場聚會,一種與存在的分享。

  奧修以他的慈悲,讓禪所具有的全部美妙與神秘將其自身的精髓,顯露無遺。在《沒有水,沒有月亮》中,你將會為那種荒誕與幽默,難以預料與大吃一驚而感到喜悅,貫穿全部的皆是禪的電擊、禪的碰撞和快活的笑,而這些都來自令你自己對真正的你的一瞥的震顫中。奧修在這字裡行間,傾注了他對生命、愛、死亡、靜心和開悟的獨到洞察與明智;在這面沉靜的鏡子前,你開始看見你自己。

  這些基於十個關於禪的故事的講演,將會成為你對自己生命深入理解的石階,因為它們都是關於你,它們是講給你聽的,它們就是你!你就是那寶藏,隱藏在自己心裡的寶藏。

  「靜心正睜著眼睛,靜心正是看。」

  這本書是珍貴的,它是寶藏,它是存在給你的禮物,召喚著你回家。
目 錄

第一章 沒有水,沒有月亮        
第二章 為住宿而進行的對話交易
第三章 是這樣的嗎?
第四章 死人的回答
第五章 古鐵的手指
第六章 你為什麼還不休息?
第七章 黑鼻子的佛
第八章 給予者應該感謝
第九章 哲學家請教佛陀
第十章 蜷川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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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3-2-3 15:01:53 |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沒有水,沒有月亮

  尼姑「千代野」學習了很多年,但仍沒能開悟(enlighten-ment)。一天晚上,她正提著盛沸水的舊木桶,當她正走著,她看著映照在水桶裡的滿月,突然,竹編的水桶箍斷了,水桶散了架,水全跑了出來,水中之月消失了——而千代野開悟了。她寫下了這段詩:

  這樣的方法和那樣的方法,
  我盡力將水桶保持完好,
  期望脆弱的竹子永遠不會斷裂。
  突然,桶底塌陷,
  再沒有水,
  再沒有水中的月亮——
  在我手中是空。

  開悟總是突然的,不會循序漸進地達到,因為所有循序漸進的事都屬於頭腦(themind),而開悟並不是頭腦的,所有的層次都屬於頭腦,而開悟是超越它的,因此你不可能逐步地開悟,你只有一下子跳進去,你不可能一步一步地上臺階,那兒沒有臺階。開悟就像一個深淵,你或是跳或是不跳。

  你不可能部分地開悟,零零碎碎地開悟,它是一個整體——或者你是在它的裡面,或者你是在它的外面,只是沒有逐漸地進步。記住這最基本的事之一:開悟的發生不是零零碎碎的,是完全的,整體的,它是一個整體的發生,那便是頭腦始終不能理解的緣由,頭腦能理解任何可以被劃分的事,頭腦能理解任何通過一步步達到的事,因為頭腦就是分析、劃分、零碎,頭腦能理解部分,整體總會逃開它。所以,如果你聽任頭腦的話,那麼你將永遠不能達成。

  那就是所發生的:這個尼姑,千代野,學習了很多很多年,但什麼也沒有發生。頭腦能夠學習關於神、開悟、終極,它能夠假裝已經理解了所有的事。但神不是你所理解的某些東西,即使你知道關於神的一切,你也不認識他。認識不是關於(about),每當你說 「關於」時,那麼你是處在外部,你可以一圈圈地繞圈子,但是你沒有進入圈子。

  當有人說:「我知道神(IknowaboutGod)。 」其實他是在說他不知道任何事情,因為你怎樣會知道任何有關神的事呢?神是中心,不是外圍。你能知道事物,但你不能知道意識——因為事物是沒有中心的,它只是外圍,它沒有自己,在裡面沒有一個中心,事物只是外在,你能夠知道它。科學是知識,這「科學 」一詞的意思就是知識——外圍的知識。知識是與中心的存在無關,當你以為中心是通過外圍來達到的話,那麼你錯過了它。

  你必須成為它,那是知道它的唯一方法。關於神我們無法知道,你必須成為神。在此具有存在才是真知。對終極而言,「有關」和「關於」意味著錯過,再錯過,你必須進入和成為它。

  那就是為什麼耶穌說:「上帝就像愛」——不是在愛,而只是像愛。你並不能夠知道任何有關愛的事,或者你能嗎?你能夠學習再學習,你能成為一個偉大的學者,但是你並沒有觸及到,你並沒有穿透到。只有當你成為一個愛人時,愛才能夠被瞭解。不僅如此:只有當你變成了愛,愛才能被領悟,甚至連愛人都消失了,因為愛人也是屬於外在的。在愛中的兩個人是缺席的,他們不在那兒,唯有愛存在,愛的韻律存在。那兒或許是韻律的兩極,但他們不在那兒,一些超越的東西已經進入了存在,他們已經消失了。

  當你空靈時,愛即存在;當你充滿時,知識便存在。知識屬於自我,而自我從來不能穿透中心,它是外圍。外圍只能知道外圍。你無法通過自我來瞭解某些中心的事。自我能夠學習,自我能夠使你成為一個偉大的學者,或許是一個宗教學者,一個學識淵博的人。你可以知道所有的《吠陀經》、所有的奧義書、所有的《聖經》和《可蘭經》,但你仍然一無所知——因為它不是來自外部的知識,只有當你進入它,以及當你成為它的時候才會知道它。

  尼姑千代野學習了很多年……

  她或許已經學習了好幾輩子,你已經學習了許多輩子,你一直在不斷地轉圈,但當有人轉了一圈時,一個非常偉大的幻象被製造出來了:你感到你正在進步,你總是感到你正在前進……但仍然沒有走到任何地方,因為你正在轉圈,你不斷地重複著,那就是為什麼印度教將這個世界稱作輪迴。輪迴的意思就是輪子,是圓圈。你向前,向前,再向前,但從來不會到達任何地方,然而你總是感覺你正在到達, 「現在我更接近目標了,因為我走了那麼多的路。」你繞個大圈子試試看,你從來不能看出它是一個圓,因為你只知道部分的它,所以它總是一條路、一種方法,這就是在你許多輩子裡所發生的。

  千代野學習,再學習,但仍沒能開悟——不是因為開悟是困難的,只是因為當你學習開悟時,你便錯過了它,你誤入了歧途。這就好像某個人試圖通過牆壁走進房間,不是進入這房間是困難的,而是你必須通過門進入房間。如果你試圖通過牆壁進入的話,這看起來是困難的,而且幾乎是不可能的,這是不對的,這是你誤入了歧途。許許多多的人,無論何時當他們開始旅程,便開始去研究、學習,去經過知識、信息、哲學、系統、理論,他們從 「關於」出發,於是他們即是在敲那面牆壁。

  耶穌說:「去敲門,而那門一定會向你打開。」但是請記住,那是一扇門……不要繼續去敲牆壁,否則,沒有門會向你打開。而事實上,當你敲門時,當你真正接近門時,你將會發現門總是開著的,它總是已經在等著你了。一扇門就是一種等待,一扇門就是一種歡迎,一扇門就是一種款待,它已經在等著你了,而你卻在敲牆壁。什麼是牆壁?當你開始經過知識,而不是經過存在,你便是正在敲著牆壁。

  變成,成為(become,be)!不要去收集信息,如果你要知道愛,那麼就成為一個愛人;如果你要知道神,那麼就靜心;如果你想進入無限,那麼就祈禱。只要成為!不要知道關於祈禱,不要試圖去積累別人對它所說的。學習將無濟於事,相反,解除學習會有幫助。拋棄所有你知道的。那麼你才會明白,拋棄所有的信息和所有經典,忘掉所有《聖經》和《吉它經》,它們是障礙,它們是牆壁,如果繼續敲那堵牆壁——那麼門將永遠不會打開,因為那兒沒有門,而人們正在敲著《吠陀經》,敲著《聖經》,但沒有門會打開,他們繼續學習,再學習,然而他們正在繼續錯過,就像尼姑千代野:她學習了很多年,但仍沒有能開悟。

  什麼是開悟呢?就是變得能覺知到你是誰。這與外在世界無關,與別人所說的無關,別人說什麼是毫不相干的,你就在那兒!為什麼要去求教《聖經》和《吉它經》呢?閉上你的眼睛,你就在你無限的榮耀中,閉上眼睛,門便是打開著的,因為你就在那兒,你不需要請教任何人,你請教……那你就將錯過。這種請教表示你以為你正處在另外某個地方,這種請教表示你要找一張地圖,而對內在世界而言,是沒有地圖的,不需要,因為你不是向著未知的目標前進。

  事實上,你一點也沒有前進,你就在那兒,你就是終點;你不是尋求者,你是開悟者。因為,什麼叫開悟呢?一種狀態——當你在外在尋求——不是開悟的;另一種狀態——當你在內在尋求——是開悟的。所以唯一的區別就是一個焦點的不同,如果你聚焦點在外在,你便不是開悟的;如果你聚焦點在內在,你便是開悟的,因為唯一的問題是在於一種轉向。

  基督教有一個詞「變換」(conversion)很美,但他們將它用作一種令人可怕的方式,變換不是意味著將一個印度教徒變成一個基督教徒,或者將一個基督教徒變成一個印度教徒;變換的意思是一種轉向,變換的意思是一種源泉的轉變,轉向內在,於是你便改變了。你的意識有兩種流動的方向:向外或者向內。這是你的意識兩種可能的流向,向外,它能流過許許多多輩子——它將永遠達不到終點,因為這個終點是源泉,終點不是在前面,它是在後面,終點不是你將要去到達的地方,終點總是在你已經離開的地方,源泉就是終點,這必須非常深入地去理解,如果你能回到你開始的最初的那個點,那麼你到達終點了。

  開悟就是去到那個源泉,而那個源泉就在你裡面,生命在那兒流動著,震顫著,不停地撞擊著內在的你,為什麼要去請教別人?學習意味著請教別人,請教別人,請教關於你自己?這是最卓越的愚蠢,這是絕頂的荒唐——請教別人,請教關於你自己,那正是學習的意思:尋求答案,而你正是答案!

  千代野學習了很多很多年,但仍沒能開悟。這是自然的明顯的,其中沒有什麼錯,她正是向外尋找、學習。

  要記住的另外一件事:你的存在是生命,而經典是沒有生命的,經典必然是死的,經典是屍體,而你向死人請教你的生命,這是不可能的!克裡希那對此不會有太大的幫助,耶穌也是——除非你成為克裡希那和耶穌,死人不能回答生命。但如果你以為你將發現答案,那麼你將會越來越被答案的重負所累,而答案卻將依然一無所知。這常常發生在一個正在學習的人身上,一個思想者身上,一個哲學家身上,他不斷地被他自己的努力所累——從文字到文字再到文字——便迷失了,而答案仍在那兒,只需要一個向內的轉向。

  沒有,沒有人會回答你,不要去找任何人,到你自己那裡去!無論何時你到師傅那裡,他所能做的一切是幫你達成你自己,那就是一切。沒有師傅會給你答案,沒有師傅會給你鑰匙,師傅只能幫助你向內看,那便是一切,鑰匙就在那兒,寶藏就在那兒,一切都在那兒。

  一天晚上,她提著裝滿水的舊木桶,當她正走著,她看到映照在水桶裡的滿月,突然,竹編的水桶箍斷了,水桶散了架,水全跑了出來,映照的月亮消失了——千代野開悟了。

  一天晚上她正提著一隻盛滿水的舊木桶。

  你也正提著一隻非常非常舊的,古老的盛滿水的木桶,那就是你的頭腦,裝滿了思想,你正是裝著這極其陳舊的東西,幾乎都腐朽了的東西。

  頭腦總是陳舊的,它從來不是新的,它不可能是新的,它本來就是那個樣子。因為頭腦就是記憶,記憶怎麼會是新的呢?頭腦就是所知道的,所知道的怎麼會是新的?頭腦就是過去,過去怎麼會是新的?察看一下你的頭腦:它裝著的全是舊的、死的,當你知道時,它已經過去;它不是此時此地,它已經進入了死的世界。

  因此,頭腦本身就是舊的,那就是為什麼通過頭腦沒有任何原初的事會產生。頭腦不可能是原初的,頭腦只能是重複的,所以頭腦不斷地重複著,它會以數千種方式重複,它或許會以新的文字重複,但事情仍然相同。頭腦不可能知道,不可能遇到新鮮的、年輕的、新的事。無論何時當你遇到新鮮的、年輕的、新的事,頭腦必須被放在一邊,因為只有那時你的眼睛才沒有被過去所遮蔽,沒有被過去的灰塵蒙住,那時你的鏡子才能照射此時此地。

  所有一切新的是出自意識,不是出自頭腦,意識是你極其內在的源泉,頭腦是集聚在你許多旅程中的塵埃。好像你從來不曾洗過澡,而你一直在不斷地旅遊,渾身上下都很髒,有很多灰塵,而你卻從不洗澡,你的頭腦從來不曾洗澡,你執著於它,它已經完全髒了。而靜心的全部的方式不是別的,都是清洗這個頭腦的方式,去洗個澡,內在的澡,這樣灰塵才能被清洗掉,深層的意識才會來到表層,才能遇到真實。

  事實是:你在那兒,但遭遇不在那兒,因為在你與真實之間是頭腦。無論你看什麼,你是通過頭腦看,無論你聽什麼,你是通過頭腦聽——而那時你幾乎是聾子,幾乎是瞎子。耶穌不斷地對他的門徒說: 「如果你有能聽的耳朵,聽我!如果你有能看的眼睛,看!」他們所有的眼睛都像你,他們所有的耳朵也都像你,但耶穌知道,就像和我所知道的一樣,你是聾子,你是瞎子。

  無論何時,當你通過頭腦聽,你便不是在聽,因為頭腦在翻譯,頭腦在上色,頭腦本身在轉變,在混淆。任何你接觸到的事情現在早已陳舊,頭腦已經給它裝飾過了,頭腦已經給了它頭腦的意思,給它註釋了,頭腦已經解釋了。

  那就是為什麼除非你成為一個真正的聽者……真正的聽者的意思是不用頭腦來聽,真正的看者的意思是不用頭腦來看,他不用註釋、判斷、指責,不用評價,不用說是或不。當我與你們講話時,我甚至能看見你的頭腦在表示是或不,即使是無形的點頭,我也能看見,你們或許並不知道;有時你說 「是」——頭腦已經註釋過了,有時你說「不」——頭腦也已註釋過了,頭腦已經參與了,並且正在評價,那時你已經錯過了。

  只是聽,不要判斷,突然地,你會覺知這頭腦已是整體的累贅。

  它是陳舊的——一件被記住的事——它從來不可能是新的,所以不要以為你有一個原初的頭腦。沒有頭腦是原初的,所有的頭腦都是陳舊的、重複的,那就是為什麼頭腦總是喜歡重複,總是反對新事物。因為頭腦已經創造了社會,社會總是反對新事物;頭腦已經創造了國家、文明、道德,它們都反對新事物。頭腦無論創造什麼都總是反對新事物,你不會找到比頭腦更傳統的東西。

  用頭腦革命是不可能的,所以,如果你通過頭腦來革命,那麼就不要欺騙你自己了。……頭腦是世界上最正統的元素,最順從者。

  所以頭腦無論創造什麼都不可能是新的,總是舊的,總是堅決反對新的事物。它總是反動的,那就是為什麼在世界上沒有其他的革命超過宗教性的革命,其他的革命是不可能的。只有宗教才可能是革命的,因為宗教正擊中了那個源泉,它拋棄頭腦,舊的水桶。於是,突然,一切是新的了,因為頭腦通過它的註釋使一切都變舊了。突然,你再次成了一個小孩,你的眼睛是新鮮的和年輕的,你不用知識、學識來看事情;突然,樹有了一種新鮮,草木也變了——不再是晦暗的,它是活的了;突然,小鳥的歌也全然不同了。

  這就是許多人通過毒品所發生的事,阿道斯﹒哈斯雷變得如此迷戀毒品,原因就在於此,世界上所有的新的一代是如此被毒品所吸引,原因就在於此,因為毒品能一會兒或較長一點時間用化學方法將頭腦擱在一邊。你再看這個世界,現在四周的色彩簡直令人驚奇,你從來沒看見過這樣的色彩!平日的花變成了整個存在,顯出全部的神奇的輝煌,平日的一片葉子變得如此之深邃,好像整個真理是通過它展現出來的,每件事情和任何事情都立即改變了。毒品不可能改變世界,毒品只是以化學的方式將你的頭腦擱在一邊。

  但是你變得耽溺於毒品——於是頭腦也吸收了毒品,開始時,第一次時,你能一次,或二次或三次用化學方式來欺騙頭腦,逐漸地頭腦變得適應毒品,頭腦再次成為了主人,最初的震驚消失了,它就對毒品上癮了,於是它要求,而現在的要求是來自頭腦,現在,漸漸地,甚至化學的方式也不能將頭腦扔到一邊。它仍在那兒,你將會有癮,樹將再次是舊的,顏色再也不是那樣的閃爍輝煌,事情再次變得晦暗無光,毒品已經殺了你,它並不能殺死頭腦。

  毒品能給予你的只是電療法,這是對整個身體化學上的震動,在那震動中,舊的平衡被打破了,空隙出現了,通過空隙,你能去看,但這不能去實習,你不能應用毒品,不久,它就變成了頭腦的一部分,頭腦接管了它,然後一切重現舊貌。唯有靜心能殺死頭腦——除此以外沒有什麼東西。靜心是頭腦的自殺,頭腦進行自殺。

  不用任何化學物品,不用任何物理的方式,如果你能將頭腦擱到一邊,那你就成了主人。當你是主人時,一切都是新的,它就總是這樣了,從最開始到結束,一切都是新的、年輕的、新鮮的,死亡從來沒有在這個世界上發生,它是永恆的生命。

  一天晚上,她提著盛滿水的舊桶……你也同樣是提著盛滿水的舊桶,頭腦就是舊桶,思想就是水,而因為你是如此看重思想,你也就不會扔掉這個舊桶,因為到那時你的思想會怎麼樣呢?你執著於它們,好像它們是一個非常深的幸福之源,寧靜之源,好像通過思想你將有成功的生活,並獲得生活內在的寶藏。通過思想,你從來沒有獲得過,它只是一個無望的希望。

  你通過思想成就了什麼呢?沒什麼,除了焦慮、緊張,但你仍執著於將來的某時某地,希望通過你的思想獲得真理,到目前為止,這事還沒有發生過,它將永遠不會發生,因為真理不是思想的事情,它就在那兒!你只要看,不需要去思想,如果它不在那兒,如果你在黑暗中摸索,思想是必需的,但在存在中沒有黑暗,存在是完全明亮的,你不需要摸索,你沒有必要閉著眼睛摸索,但你以為: 「如果我離開了摸索,我將要迷路。」思想就是摸索。

  靜心正睜著眼睛,靜心正是看,那就是為什麼印度將它稱為「達生 」(darshan),達生的意思是正在看——看,不是思考,正是這看會發生蛻變,但是你提著裝在舊桶裡的思想,你不斷地修補著木桶,對它很擔心:如果它破了,那麼你的有價值的思想將會怎麼樣呢?而它們沒有一點價值。

  在某一天,去做這樣一個小小的試驗:關上你的房門,坐在房間裡,就開始將你的思想寫下來——來到你頭腦中的無論什麼,不要改變它們,因為你不需將這紙片給任何人看,不斷地寫上十分鐘,然後再看看它們,這就是你的思想,如果你去看看它們,你會認為這是一個瘋子的作品,如果你將這紙片給你最親密的朋友看,他也會看著你,並認為:你是不是發瘋了?他也會和你一樣,只是我們一直在隱藏著瘋狂,我們都有副面孔,而在這些面孔後面,我們都是瘋子。

  為什麼你如此看重這個思想呢?你已經上了思想的癮,它是一種毒品,它是化學的,好好記住,思想是化學的,它是一種毒品,無論何時當你開始思想,你就處在一種催眠狀態,那就是為什麼你已經上了癮——如同鴉片,你能忘記這個世界,所有的擔心,所有的責任,你只是開始了一種將你自己內部與這個世界區別的方式:夢想,思想。

  那些一直在研究睡眠科學的人,說睡眠是需要做夢的。因為在夢裡你可以扔掉你的瘋狂,整個晚上都是一種宣洩,那麼在早晨你便能明智地行動,整個白天你便能以一種明智的方式行動,因為整個晚上都在以一種瘋狂的方式行動。

  科學家說,如果你好幾天被剝奪了做夢和睡覺的權利,那麼你會發瘋,因為彼時彼地沒有得到宣洩,瘋狂將會暴發,你將會發作。你晚上做夢——那是一種宣洩,你白天思想——那也是一種宣洩,它會有助於你睡眠,它是一種毒品。你不必擔心什麼在發生,你只要將你自己關閉在你內部的思想中,你對它們非常熟悉,你會感覺十分安逸舒適,這是你自己的家,無論怎樣髒和舊,但你已在裡面生活了那樣長的時間,以致於你已經習慣於它,你已經習慣於你的監獄。這對囚犯會是如此:如果他們被長期關在監獄中,他們會變得害怕出獄,他們會變得害怕自由,那是對自由的恐懼,因為它將帶來新的責任。沒有什麼能與走出頭腦相比——它是完全的自由。

  印度教將它稱之為「解放」(moksha),完全的自由。沒有什麼可以與之相比,所有的監獄都被粉碎了。當你只是在無垠的天空下,恐懼抓住了你:你想回到你的家,安逸舒適的家,有著牆壁,有著籬笆,無限不在那兒,你便不會害怕。

  無限看上去總是像死亡,你已經習慣了有限的、輪廓分明的界線,有明確的分別,那就是為什麼你不能扔掉思想,你不能扔掉那個桶,甚至,你不斷地使那個桶越來越大越來越大,它就像你的肚子一樣:你裝的思想越多,它也繼續擴張,而如果你吃的太多,肚子或許會脹破,但是頭腦不會。

  一個普通的頭腦能容納世界上所有的圖書館,在你小小的腦袋裡有一億七千萬個腦細胞,而每個細胞最起碼能攜帶一百萬種信息,計算機的發展也不能與你的頭腦相比,在你的小腦袋裡,能裝下整個世界,並且它正在不斷地膨脹。

  千代野學習了再學習,她在舊桶裡裝了越來越多的水,她沒能開悟,但一天晚上,她提著裝滿水的舊桶,當她正走著,她看見映照在桶裡的滿月,那滿月是高掛在天堂上的,而在水中,在桶裡,它是影子,她正在看著它。

  那正是發生在每個人身上的,這不是一個故事,也不是一段趣聞軼事,它是一個事實——這就發生在你身上。你從未看到過滿月,你不會看到,你看到的總是映照在你的水中即在你的思想中的月亮,那就是為什麼印度教——實際上商羯羅——曾經說過:所有你知道的都是幻(maya)、幻象,它就好像你看到的水中之月,一個投影,不是真實的月亮,而你以為這就是月亮。

  無論你看到什麼,你都是通過反射看到的,你的眼睛反映,你的眼睛就像鏡子,你的耳朵反映——所有你的感官都只是鏡子,它們反映。而所有鏡子中最偉大的就是你的頭腦,它反映,它不僅反映,它還評論、註釋,對映像它同時逐個地給予說明,它在歪曲。

  你曾見過哈哈鏡嗎?不需要到任何地方去看,在你內部就有哈哈鏡——它歪曲每件事,至今為止,無論你知道什麼是月亮,那並不是天空中真實的月亮,因為在這裝滿水的舊桶裡,你怎麼能看見真實的月亮呢?你不斷地去看那個投影,而投影是虛幻的,那就是幻的意思,幻象,你所知道的都是幻,它是表象,不是真實。真實的出現只有當桶破了的時候——水流了出來,投影消失時。

  突然,竹編的水桶箍斷了,水桶散了架。

  這突然地發生,好像是一場意外事件,試著去瞭解這個現象:開悟總是好像意外事件,因為它無法預言,因為你無法把握,你不能安排,以至於它才發生;你不能引導它發生,如果你能引導它發生,那它便不會超越人的頭腦,如果你能把握它,讓它發生,那它將只是頭腦的詭計,許多人努力地想把握它,他們做這做那,製造著原因讓開悟發生,但它不是一件有原因的事;如果你能使它發生,那麼它便沒有你偉大;如果你能使它發生,那它是完全無用的。開悟的發生,它不能被引起,它不是你頭腦的連續,它是一個不連續的深淵,突然地你不在那兒,而它卻在那兒,你怎樣能把握它呢?如果你能把握,那你將在那兒。

  喬答摩﹒悉達多(GautamSiddhartha)開悟,成為了佛陀時,那他還是與從前一樣的人嗎?不!如果是與以前一樣的人開悟了……那是不可能的,連續被中斷了,原來的那個人便消失了,這是一個完全新的人:喬答摩﹒悉達多,一個離開了他的宮殿、他的妻子和孩子的君主已不在那兒了,那個自我不在那兒了,那個頭腦也不在那兒了,原來的那個人死了——舊桶已被打破,現在這是完全新的,舊的再也不存在了!那就是我們為什麼要給他一個新的名字:我們稱他為佛陀。我們拋棄了舊的名字,因為那舊的名字屬於另外的性格,屬於另外某個人,那舊的名字再也不屬於這個人。

  它是一個不連續的現象,它不是連續的,因為如果它是連續的,那麼它最多只能修改過去,不可能完全是新的,因為過去將延續下去,在這兒或那兒變化一點,修改一些,塗點色彩,上點光亮,但舊的仍將繼續,它或許會好些,只是它仍然保留住舊的。

  開悟好像一個意外事件,但請不要誤解我!因為當我說開悟就像一個意外事件時,我不是說不要對它做任何事!不是那個意思,如果你對它不做任何事,那麼意外事件也不會發生,意外的發生是因為那些人為此已經做了很多了,它不發生是因為他們正在做,這便是問題,因為他們正在做它便不會發生,他們不做它將永遠不會發生,那做不是使它發生的原因,那種做只是在他們內在製造出易致意外的情景,如此而已!

  你所有的靜心都將只是創造一種易致意外的情景——如此而已,那就是為什麼即使是佛陀也不能預言你的開悟將會發生在什麼時候。人們來訪問我,並問我,我告訴他們: 「快了。」它不意味著什麼,「快了」或許是下一個時刻,「快了」或許是過了好幾輩子還未到來,因為意外事件不可能被預言,如果它能被預言的話,那麼它全然不是一個意外事件,而且它是一種繼續。

  但是不要停止努力!不要以為如果它要發生,它就會發生,那麼它將不再發生,你必須為它作準備,為意外事件作準備,為未知作準備——準備、等待、迎接。此外,意外事件或許會來臨或許會錯過。你或許睡著了;未知或許會敲門,而你或許沒有聽見,或者你正在與某人談話,或者你會解釋成它是一陣風在敲門;或許你會想那麼多的事情——每個人都是一個偉大的思想家。

  為意外做好準備!並且記住:你所做的一切不是作為開悟的原因,你所做的一切只是在你內在創造一個情景,你所做的一切不是一個原因,只是一個邀請,這區別是很大的,因為如果你以為這是一個原因,那你會開始要求,如果你以為它是一個原因,於是你會說: 「為什麼它不發生?為什麼到現在它還不在我身上發生?」它創造了一種內在的緊張,而緊張在那兒……於是它便不可能發生,你必須被無意地撞見,你應該是等待著,但不要焦慮——放鬆,你應該邀請它,但不要肯定這個客人將會到來。

  最終是由客人而定,而不是由你而定,但是,不邀請客人,他是不會來的,那是肯定的;有了你的邀請,也不能肯定他會來,但是沒有你的邀請他肯定是不會來的,有了你的邀請他或許會來,有可能會來,所以等在門口,但不要焦慮,不要太肯定。

  肯定是頭腦的,等待是意識的,頭腦是膚淺的,所有頭腦的肯定都是膚淺的,它可能在任何時候出現,無論何時當你準備去看、去瞧時,你將會知道它一直在邊上正在發生,你不是在看著它,你沒有看到那個角落。

  我曾聽說:有一次,穆拉﹒那斯魯汀(Mulla\Nasruddin)正坐在椅子上休息,他的妻子正在看著街上,而他正注視著牆壁,他們背對背地坐著,就如通常夫婦們這樣坐著。

  突然,妻子說:「那斯魯汀,快看!鎮上最富的人死了,許多人正在為他送終。」

  那斯魯汀說:「真倒霉!我不再面向它!」

  「真倒霉!我不再面向它。」他不去看-只要轉過頭……但這正是你的情況,真倒霉!你不去看那意外正在經過的地方,那個未知正在經過的地方。

  所有的靜心都將幫助你去面向那個未知,去面向那非習慣性的事情,去看那個陌生人,它們將使你更加打開,為意外更多地打開,但你不能引發它。

  即使你準備好了,你也必須等待,你不能強迫它,你不能將它帶給你,如果你能強迫它,於是宗教將只是像科學一樣,那就是科學和宗教最基本的區別,科學能強迫事物,因為它能依據原因,不是依據邀請,科學能製造任何事情,因為它找到了原因,一旦原因被知道了,於是任何事情都能被把握。科學知道如果你將水加熱到一百度,它會蒸發——那就是原因。你能肯定,一旦到了一百度,水便開始蒸發,你能將水加熱迫使它蒸發,你能將氧和氫混合,迫使它們變成水,你知道原因,科學總是試圖瞭解原因。

  宗教是不一樣的,根本不一樣。宗教永遠不能變成一種科學的觀念。因為它是尋求無原因的(theuncaused),它是尋找那種不連續,它是尋找一個絕對的轉化。一種相對的轉化是有起因的,部分的轉變是有起因的,但是, 「絕對」呢?舊的沒有了,一切都是新的!——於是必須有一個空隙,不能有連續,必須有一個跳躍!所以,突然舊事物從存在中消失,而新的事物進入了存在,而它們沒有被連接——之間是空隙。喬答摩﹒悉達多就消失了,佛陀出現了——有一個空隙。

  這個空隙必須要記住,那就是為什麼我說開悟就好像一個意外事件,但你必須不斷地為之努力。那是一種悖論,聽我說,不要變得懶惰,聽我說,只要不睡覺,聽我說,不要開始思想並編造理由, 「如果它是一個意外事件,我們不能引發它,那為什麼要靜心?那為什麼要做這做那?只要等待好了!」不,你的等待必定不是一個懶惰的等待。

  你的等待必須是積極的!你必須聚集你全部的能量去等待,你不應該像一個死人一樣去等待,你應該以年輕的、新鮮的、活生生的狀態激動地去等待,只有那時那個未知才會在你身上發生,當你處於生命的最佳狀態,在最佳的接受狀態時,當你最活躍時,當你處於頂峰時——只有那時它才發生,只有頂峰才會遇上那個偉大的峰巔,唯有頂峰——相似才能遇見相同。

  不斷地盡你所能去努力,但不要因此提出任何要求,不要那樣說:「我已經做了,現在它必鬚髮生了。」對此沒有必須,它是一個陌生人,你不斷地對它發出請帖,但它沒有地址,所以你不能將它們寄出,你不斷地將你的邀請拋向風中,它們或許被收到,或許沒有被收到,神總是 「也許」,但正是當事情是也許時才是美麗的,當事情是肯定的,美麗便消失了。

  你是否觀察到在生活中唯有死亡是肯定的,而一切都是不肯定的?一切都是不肯定的!愛是否會發生,沒有人知道,你是否會唱歌,沒人知道。有一件事是肯定的:死亡。肯定屬於死亡,從來不屬於生命。如果你是在追求生命的永恆的話,那麼就生活在也許中,開放地生活,並且等待著,但要不斷地記住,你不能使它發生,當它發生了,你就消失了。

  那就這個美麗的發生的意蘊:「突然,竹編的水桶箍斷了……突然發生了,但她是正在做著,學習著,靜心著,她是一個偉大的尼姑,她起碼與師傅一起生活了三四十年,她做了最大的努力。

  我必須告訴你們一些千代野的事,她曾經是一個非常美麗的女子——很罕見的美,獨一無二。當她年輕的時候,甚至皇帝和君主們都追求她,她拒絕了,因為她想成為一個神的愛人,所以沒人能達到她的期望,沒人能滿足她的期望。

  她從一個寺院到另一個寺院去做桑雅士,成為一個尼姑,但即使是很好的師傅也拒絕她,因為她太美麗了,這便給她帶來麻煩,那兒有那麼多的和尚,當然,和尚們是些壓抑的人,而她是如此的美麗,以致他們會忘記神和一切。她實在太美麗了,以致每扇門都關上了。師傅說:「你求道是好的,但我必須也期望我的門徒也是如此,五百個門徒在這兒,他們會發瘋的,他們會忘記靜心、他們的經典、以及一切!你將變成神,所以千代野,不要打擾這些可憐的人,你走吧!」

  所以千代野怎麼辦呢?找不到辦法,她灼傷了她的臉,弄傷了她整個的臉,然後找到師傅,師傅甚至不能認出她是男人還是女人,於是她便被留下做了尼姑。

  她就是做了這樣多的準備,求道是真實的,意外事件是值得的,意外事件是應得的。她不斷地學習,靜心了三四十年,於是突然,一天晚上,那個陌生人來到了她的門口。

  突然,那竹編的箍斷了,水桶散了架,水跑了出來,映照的月亮也消失了——而千代野開悟了。

  她正看著月亮——它是美麗的,即使是投影也是美麗的,因為它們反射全然的美,世界也是美的,因為它是神的反照,所以不要說世界是醜陋的!當反照反映的是神的,怎麼會是醜陋的呢?所以那些說世界是醜陋並否認世界的人是完全錯的。因為,如果你否認這個世界,在深處你就是在否認創造者,不要否認!一張女人的臉是美的,因為它是反照;一張男人的臉是美的,身體是美的,因為它是反照;樹是美的,鳥是美的,因為它們是反照;反照是如此美麗——又何況本源呢?

  所以一個真正的尋道者不是反對世界的,一個真正的尋道者是如此地熱愛世界,他如此地熱愛反照,以至他想看看本源,他是如此地熱愛這個反照,以至他想渴望上升去看看,去看看天空中的滿月;他離開這個反照,不是因為他反對它,他離開這個反照正是尋求已被反照的;他不是反對愛,他的祈禱不是反對愛,他已經知道在愛中是那樣美,就是現在,他想更加深入,祈禱是最深的 「在愛中」。在反照中,他已經知道了那麼多,它是那樣美麗,那樣芬芳,有如此美妙的音樂,現在正是一種渴望已上升到欲知那個源泉,而如果反照是如此地富於音樂,那麼在最初的本源中一定又有何等的和諧啊!

  一個真正的尋道者是從不反對任何事的,他贊同一些事,但從不反對另一些事;他贊同神,但從不反對這個世界,因為世界最終屬於神。如果我在一面鏡子中看見你的臉,它是美的,難道我要反對鏡子?事實上,我應該感謝,因為它反映了,但我不會將自己的焦點集中在鏡子上,我在研究鏡子裡映出的你。我得離開鏡子,並不因為我反對它,我不去看鏡子,並不因為我反對它,我將感謝它,因為它照見了,在映像中,它是如此的美——現在我必須去尋找最初的來源!

  水跑了出來,映照的月亮消失了——而千代野開悟了。

  她正看著水桶裡映照的月亮,突然,水桶散了架,水跑了出來,月亮消失了——而那便成了觸發點。

  舊事物的消失與新事物的開端,總是有一個觸發點,在此你再生了。那變成了觸發點,突然,水跑了出來,月亮沒有了,因此她必須仰視——真正的月亮在那兒。而這變成了一種比喻,這變成了一個內在的現象,同樣,內在正在發生著變化:一切都是通過頭腦來看——它是一面鏡子,突然,她被這一事實喚醒,一切都是一種反射,一種幻象,因為它是通過頭腦來看的,當水桶破了,頭腦也在裡面破掉了。準備好了,所有能做的都已做了,所有只要有可能的,她都做了,沒有什麼遺漏,她已經準備好,她已經獲得,這個普通的意外變成了一個觸發點。

  但是要記住:不要跟隨千代野!對你來說,不會起任何作用,因為你知道這個故事,你能去打破罐子,水跑了出來,映像消失了——而你內在什麼也沒有發生,它不能作為一種儀式,但愚蠢的人類對於這已經做了很多很多個世紀。觸發點被知道了,但它們總是個人的,唯一的,它們不能被重複,因為沒有人能再成為千代野。

  世界從不重複,神就是這樣的本源,他從不重複,千代野的出生只有一次,從來不會再重複——從不,永不!所以你不能重複它,因為你不是千代野,但那正是為什麼它會不斷地繼續,是因為我們頭腦作為一個邏輯系統在工作著,如果它的發生是由千代野提著一隻水桶,然後水桶掉下,破了,水流掉了,映像消失了,開悟便發生了,這就成了一種儀式!

  那是教堂、清真寺、廟宇裡正在做的事——儀式。

  它是怎樣發生在佛陀身上呢?以同樣的方式坐著,坐在一棵菩提樹下,閉上眼睛,正是佛陀的樣子,而你只是在發傻,你不會變成一個佛陀,你只是在發傻!要不然你不會重複。儀式是由傻子重複的,因為這太明白了……這不是一個坐在菩提樹下的問題,佛陀已作了長期的準備,他經歷了許多世——他是一個獨一無二的人,這正是最後的觸發點,這是件終結的事情,許許多多世的努力、追尋,然後,這個頂點來到了。

  他正坐在菩提樹下,這只是一個意外事件,它會以任何方式發生,如果他不坐在那兒,它也會發生;如果那兒沒有樹,它也會發生。沒有必要他必須坐著——他或許正在散步——它就會發生,這是一個終結!他用一個特別的姿勢坐在菩提樹下,這只是一個巧合,姿勢不是原因,樹不是原因,而這是你能重複的,加熱到一百度,然後水就蒸發,坐在菩提樹下,標準的佛陀的姿勢,甚至比他的姿勢更好,然後開悟發生。

  不,不是這樣的,不要發傻,不要盲從,不要使任何事變成一種儀式,理解是必需的,不是儀式,以佛陀的姿勢坐是好的,但好好地記住你不是佛陀!同樣的觸發點不會對你產生作用,會是不同的!——而你如果繼續跟佛陀學,完全盲目地,那麼你會錯過你的觸發點。那就是問題,因為那將不會在重複的儀式中發生,你必須找到你自己的東西。接受所有佛陀的幫助,但不要盲目,盡可能深入地去理解他們,因為他們已經到達——但並沒有路。

  精神的空間就像那天空,沒有蹤跡留下,你無法跟隨鳥兒飛翔,沒有蹤跡留下;天空只有空,沒有路被創造出來,這並不像地球,如果很多人經過,然後便有一條人走的路,你便能跟隨。精神的空間是天空的空間,因為它是非物質的,它不是地球上的,沒有蹤跡留下;佛陀飛翔,看看那飛翔,它的美麗,那一瞥,那光芒,欣賞它,瞭解它!但不要試圖跟隨,不要盲目!盲目是毫無幫助的。

  千代野開悟了,而任何人不曾這樣開悟,佛陀並不是提著一隻水桶,馬哈維亞(Mahavira)沒有這樣,克裡希那也沒有這樣,老子也沒有這樣,查拉圖斯特拉也沒有這樣——

  沒人提著水桶。

  在千代野以後的許多人提著水桶,因為它看上去是如此簡單,你也能把握它,它是如此簡單,其中沒有困難,滿月的夜晚每個月都有,你能等待著再做一次。不要儀式化,儀式不是宗教,儀式是世界上最非宗教的事。你是獨一無二的——記住,某種事情是唯一對你發生的,是以前從來不曾發生,將來也不再發生。不僅僅你的指紋是獨一無二的,你的靈魂也是獨一無二的。

  我正在讀一本證明每個人人體的每一部分都是獨一無二的書——不僅僅是指紋:你有一個與別人不同型的肝臟,與別人不同型的心臟,與別人不同型的胃,沒有其他人會有的。而在你讀過的教科書中,你看到的胃的形狀,你將永遠不會在任何地方找到那個胃,那只是平均的、假想的,如果你看見真人的胃,那麼它們都是不同的。

  平均不是真實,平均只是數學上的近似,它不是事實,事實總是唯一的,你有與人不同的存在,它在每個方面都是不同的!你與他人的不同是好的、是美的,不重複,不像一輛福特轎車,一百萬輛轎車能同樣地被生產出來,你不是一架機器,你是一個人,你的氣概,你的人性又在哪兒呢?在你的獨特中!機器是能重複的——它們能被重複——能被取代,你能用另一輛福特轎車取代一輛福特轎車,那是沒有問題的,但沒有人能被取代,從來沒有!它是如此獨特的花開,它只發生一次。

  所以,不要儀式化,去領悟!讓領悟作為規律,唯一必須要遵循的規律。

  後來她寫下了這首詩,她用一首詩,一隻歌來慶祝這個現象。她寫道:

  這樣的方法和那樣的方法,
  我盡力將水桶保持完好,
  期望脆弱的竹子,
  永遠不會斷裂。
  突然,桶底塌陷,
  再沒有水,
  再沒有水中的月亮——
  在我手中是空。

  這樣的方法和那樣的方法,我盡力將水桶保持完好。你一直在用這樣的方法和那樣的方法將水桶保持完好,你一直在用一切方法來支持你的頭腦,將它保持完好,而頭腦就是障礙,你卻以為頭腦是朋友,頭腦是敵人,而你卻在用每一種方法來支持它。

  我在對你說許多反對頭腦的事,而你將這些事吸收到頭腦中,並給它以支持;如果我無論說什麼對你而言都成了知識,那麼在你離開我、遠離我時,你就有了更多的知識,於是反對頭腦的每件事就已經成了對它的支持,無論我說什麼,不要將它變成一種學問,不要使它變成你的知識。甚至,看看我在說什麼,並拋棄掉你所知道的一切,不要使它變成你的舊頭腦的新的附加物。

  這樣的方法和那樣的方法,
  我盡力將水桶保持完好,
  期望脆弱的竹子,
  永遠不會斷裂。

  你能找到比頭腦更脆弱的東西嗎?你能找到比思想更薄的東西嗎?你能找到比思想更無力的東西嗎?沒有任何事情是出自它們的,沒有任何事情是來自它們的,它們只是繼續,它們是由同樣質地的夢構成的,這個夢的構成——非真實地存在,只是你的存在中空洞的旋渦。

  突然,桶底塌陷——而千代野說:「我沒做什麼,我倒正在做著相反的事,用這樣和那樣的方法保持水桶的完好,並期望脆弱的竹箍永遠不會斷裂,突然,桶底塌陷——這是我不曾做的事,這不是我正在做的。」

  突然,桶底塌陷,
  這是一個意外事件。
  再沒有水,
  再沒有水中的月亮——
  在我手中是空。
  「而水沒有了,桶也消失了,在我手中只有空!」

  這就是一個佛陀,他是:空在手中。當你空在手中,你就擁有一切,因為空不是一件否定的事情,空是最肯定的事情,因為每件事都來自無(nothing),這一切都出自空,空在手中意味著源在手中。

  一粒種子是如此之小,而一棵大樹卻是由它而生,這棵樹由哪兒來呢?看看種子,剖開它,努力去尋找。如果你剖開種子,那麼你在那兒會發現空,從那個空產生了這棵大樹,從那個空產生了這整個的宇宙——存在來於無。

  空在我手中意味著一切在我手中,正是萬物產生的源泉,也是回歸、轉向的地方,空在我手中意味著所有的一切在我手中,萬物在我手中。

  「而突然它發生了,我不能為此為自己慶賀;突然,它發生了!我卻正做著相反的事。」

  那就是為什麼聖人們總是說——那些相信的人,或那些用神這個術語的人,他們說,都是通過神的恩賜發生的。千代野或佛教徒們並不相信任何神,他們不用那個標籤,所以千代野不會說:「來自他的恩賜。 」她不會說。埃克哈特會說:「來自他的恩賜——在我這邊沒有資格,我什麼都沒有為它做,我不曾引發它。」米拉(Meera)會說:「克裡希那的恩賜。 」泰雷茲會說:「耶穌和他的恩賜。」佛教徒不相信任何人格化的神,他們的看法是完全超越人格化的標籤的,他們不是人類中心論的。所以千代野不會說:「恩賜。 」她只是說:「突然,它發生了。」但意思是同樣的:「突然,它發生了,我倒是正在做相反的事。」

  「一切消失:水跑了出來,月亮消失——空在我手中。」

  而這就是開悟:當空是在你手中,當一切是空,當那兒沒有身體,甚至沒有你——因為如果你在那兒,水桶就在那兒,舊的水桶就在那兒,如果你不在那兒,房間純粹是空的,你的存在一點也沒有被充滿,你已經成了源泉,你已經得到了你本來的面孔。

  這是最大的喜悅的時刻,而這時刻是永恆的,是沒有盡頭的,這時刻變成了永恆,於是你不再是其他的什麼東西,因為你不再存在,誰會悲哀?誰會傷心?誰會失望?誰能渴望或感覺挫折?空不會挫折,空沒有渴望,空不期望任何東西,所以這是全然的喜悅,純粹的喜悅。

  如果你在,你將會痛苦;如果你不在,不會有任何痛苦,所以整個問題是:在或不在?

  而千代野突然發現她不在:空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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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3-2-3 15:03:31 |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為住宿而進行的對話交易

  在一些日本的禪院中,有一個舊的傳統:那就是一個流浪的和尚與一個當地的和尚要辯論有關佛教的問題,如果他贏了,那麼他就能住下過夜,如果輸了,他就不得不繼續流浪。

  在日本的北方,有兄弟倆掌管著這樣的一座寺院。哥哥非常有學問,而弟弟比較笨,並且只有一隻眼睛。

  一天晚上,一個流浪的和尚來請求住宿,哥哥學習了很久,感到非常累,所以他吩咐他的弟弟去辯論,哥哥說:「要在沉默中進行對話。」

  過了一小會兒,那個流浪者來見哥哥,並且說:「你弟弟真是個厲害的傢伙,他非常機智地贏了這場辯論,所以我要走了,晚安。」

  「在你走之前,」哥哥說,「請告訴我這場對話。」

  「好,」流浪者說,「首先我伸出一個手指代表佛陀,接著,你的弟弟伸出兩個手指,表示佛陀和他的教導;為此我伸出三個手指,代表佛陀、他的教導和他的門徒,接著,你聰明的弟弟在我面前揮動著他緊握的拳頭,表示那三個都是來自一個整體的領悟。 」隨後,流浪者走了。

  過了一會兒,弟弟帶著一付痛苦的樣子跑進來。

  「我知道你贏了那場辯論。」哥哥說。

  「沒什麼贏的,」弟弟說,「那個流浪者是個非常粗魯無禮的人。」

  「噢?」哥哥說,「告訴我那場辯論的主題。」

  「嗨,」弟弟說, 「當他看見我時,他伸出一個手指頭侮辱我只有一隻眼睛,但因為他是一個新來的人,我想還是禮貌些,所以我伸出兩個手指,祝賀他有兩隻眼睛。這時,這個無禮的壞蛋伸出了三個手指,表示在我們中間只有三隻眼睛,所以我氣瘋了,威脅地用拳頭打了他的鼻子——所以他走了。」

  哥哥笑了。


  所有的辯論都是沒有用的和愚蠢的。辯論原本是很傻的,因為沒有人能夠通過討論、通過辯論達到真理,你或許可以得到一個晚上的住宿,但是僅此而已。

  傳統是美麗的,好幾個世紀以來,在日本的任何禪院,如果你請求在某個禪院住宿,你必須辯論,如果你贏得辯論,那麼當晚就能住下——這正是一種象徵——但只是為了一個晚上,到了早上你就不得不離開。這種通過辯論、邏輯、推理的表述,你從來不可能達到目的,只能得到一個晚上的住宿。你不要自我欺騙,所謂晚上的住宿就是目的,你不得不流浪,你不得不在早上再次開步。

  但是很多人總是自我欺騙,他們以為無論如何通過邏輯就能達到目的。晚上的住宿已經變成了終極目的,他們不再離開,很多個早晨已經過去。邏輯能夠得出假定的結論,但是從來沒有達到真理,邏輯能夠引導某些事接近真理,但是從來沒有達到真理。

  要記住,接近真理的東西也是一種謊言,因為它意味著什麼呢?要麼是真的,要麼不是真的,沒有處在兩者之間的。要麼是真的,要麼不是真的,你不可能說這是半個真理,沒有事情會像那樣——就像不可能有半個圓一樣,因為那個 「圓」意味著整體,半個圓並不存在。如果它是半個,那麼它就不是圓。

  不存在半個真理,真理是整體的,你不可能零碎地把握它,你不可能部分地把握它:近似真理是一種欺騙,但是邏輯只能引向這種欺騙。你或許在晚上有了住宿,只是睡覺、放鬆,但並不能使這住所變成你的家,到了早上你不得不再次流浪,行程並不能在那裡結束,每天早上它又將一次又一次地開始。通過邏輯,通過推理而放鬆,但是這不可能保持住,不可能變成靜止的——一直要記住,你必須流浪。

  傳統是優美的,所以對傳統和它的意義首先要瞭解:它是象徵。其次:所有的討論都是愚蠢的,因為,通過討論的氣氛,你從來不可能瞭解別人,無論他說什麼都是誤解。頭腦專注於獲勝、征服,不可能去瞭解,這是不可能的,因為瞭解需要一個沒有暴力的頭腦,當你正注重著怎樣獲勝時,你是暴力的。

  辯論是一種暴力,你能通過辯論來扼殺,你不可能通過辯論去再生,你不可能通過辯論給予生命,你能通過辯論來謀殺,真理能通過辯論被謀殺掉,但是它們無法復活。這是暴力,這種姿態就是暴力。你並不是真正地在尋求真理,你是在尋求勝利。當勝利是目的時,真理將會犧牲;當真理是目的時,你也可能犧牲勝利。

  而真理應該是目的,不是勝利,因為當勝利是目的時,你是一個政客,不是一個有宗教性的人,你是好攻擊的,你正在努力設法勝過別人,你正在盡力設法控制別人,成為統治者,而真理從來不可能是一種獨裁,它從來不可能摧毀別人。

  真理從不可能意味著你勝過別人就是一種勝利:真理帶著謙虛、謙恭,它不是一種自我的幻覺——但所有的辯論都是自我的幻覺,所以辯論從來不可能引導到真實,它總是引導到不真實的、非真理的,因為追求勝利本來就是一種愚蠢的現象,是真理獲勝,不是 「你」,不是「我」。在辯論中或者你贏,或者我贏,真理從來不會贏。

  真正的尋道者將會讓真理贏。辯論者正是要求勝利應該屬於我,它不應該屬於別人。在真理中並沒有別人,在真理中,我們相遇並成為一體,所以誰能是贏家,誰能是輸家呢?在真理中,沒有人被擊敗;在真理中,真理獲勝而我們都失敗了。但是在辯論中,我是我,你是你,事實上,就沒有橋了。

  當你反對別人時,你怎樣能理解他呢?理解是不可能的,理解需要同情,理解需要參與,理解意味著全然地傾聽別人,只有那時理解才會開花。但是如果你在討論中,在辯論、在爭論、在推理,你並不是在傾聽別人,你只是假裝你在聽,在深處,你正在作著準備,在深處,你已經走到了下一步:當別人停下時,你就要說什麼,你已在準備著怎樣駁斥他,你已經不去傾聽他,而是正試圖怎樣駁斥他!

  事實上,在討論中,在辯論中,真理並不重要,所以辯論從來不是一種交流,不可能通過辯論來共享,你能爭論,你越爭論……你就越一邊倒,你越爭論,間隙也就越大,它變成了一個深淵,那不可能是相聚之地。那就是為什麼哲學家們從來不會聚合,有學問的人從來不會聚合:他們是偉大的辯論者,有一個深淵存在著,他們不可能與別人聚合,不可能。

  唯有愛人能夠相聚,但愛人不會辯論,他們能夠交流。那就是為什麼在東方如此強調雪然達(Shraddha)——信任、信心。如果你與你的師傅爭論,間隙較大,那最好是離開,讓這個師傅作為晚上的住宿,只要走開。和他在一起並不會有任何出路,而那個間隙將會擴大。如果你是好辯論的,那個間隙也不可能變成一座橋,不可能。信任意味著同情,信任意味著你不在爭論,你來是為了傾聽,不是為了爭論,你已經去瞭解,不去辯論,你並不要獲勝,反而,你準備失敗。

  一個真正的門徒總是在尋求被師傅擊敗,當他完全被摧毀、完全被擊敗時,那是門徒生命中最偉大的時刻,並非是師傅要贏,而他是準備被打敗,門徒準備被打敗。而當門徒不再在那兒時,完全被打敗時,消失時,只有那時間隙才是一座橋,深淵便消失,而師傅便能穿透你。

  所以,這便發生了:耶穌漫遊了所有他的國家,但所有他能聚集的門徒只是些單純的人,沒有一個是受過教育的,沒有一個學者。並非那兒沒有學者,在那時,那兒有偉大的學者,猶太人正是處在他們榮耀的頂峰,那便是為什麼他們能產生如此一個像太陽一般的耶穌。耶穌是頂峰,耶穌能產生,表示著猶太人觸及了他們的頂點,他們再也沒有到達這樣的頂點。那兒有偉大的學者,安排了偉大的辯論。猶太人的會堂是學習的場所,一所真正的大學,人們從國內各個地方前來討論、來辯論、來爭論、來尋找;但這是一場辯論,沒有一個學者跟隨耶穌。

  事實上,所有學者都一致贊同這個人應該被消滅,所有的學者、有學問的人都準備殺死這個人!為什麼?因為這個人反對辯論,他正在抽掉他們的基礎,整個的結構就將垮掉,這個人正在主張反對理性,他正是在講信任,他在講愛,他在講怎樣在兩顆心之間創造一座橋。

  辯論是兩個頭腦,兩個腦袋之間的;愛、交流、信任是兩顆心之間的,他開啟了一條新的航程——友情的、門徒之情的、成長的;他是在完全不同的層面上思想,品質是不同的,他是在說: 「將你的經典扔一邊去!不需要你的聖經,因為它們只是些文字。」學者,有學問的人對此無法忍受,耶穌被釘在十字架上處死。

  他只能找到單純的人:漁夫、伐木工人、鞋匠——單純的人,他的所有的門徒,除了猶大,都沒有受過教育,只有猶大真正是有文化的優雅紳士,而他卻為了三十盧比出賣了耶穌,這個有文化的、優雅的猶大背叛了。而耶穌知道這事,如果有人出賣他,這人就是猶大。為什麼?因為心中只能被腦袋出賣,愛也只有被邏輯背叛,再也沒別的能出賣。

  所以在進入這故事之前,要記住第二件事:通過邏輯、通過腦袋、好爭論,你會變得與其他人格格不入、陌生,其中的那座橋消失了。當你不能理解別人時,當你甚至不能夠傾聽他時,當你的頭腦不斷地在裡面爭論著,鬥爭著,你怎樣能達到真理?你是爆力的和進攻性的,這種進攻將是無益的。

  所有的爭論都是徒勞的,它們從不會有任何出路,即使你感到那個結論已經得出,那結論也是勉強的。它並不是通過討論得出的。你能使別人啞口無言,但別人從不因此而信服:從不!如果你使用一些邏輯的計謀,你能使別人啞口無言,他或許無法回答你,你知道的比他知道的多,你知道的計謀比他知道的多,你能通過語言和推理將他逼到角落裡,而他卻無法回答。但這並不是說服他的方法,他在內心深處知道: 「將來有一天,我會找到更多的計謀,使你回到你原來的位置。現在我無法回答,好,我接受失敗。」他被打敗了,但這並不是贏。

  這是兩件不同的事:當你贏得一顆心時,他並沒有被打敗——他是高興的,他是在你的勝利中感受勝利,他在共享,這不是你的勝利——是真理獲勝,而你們倆都會慶祝。但是當你擊敗一個人,他一直沒有贏過,他繼續是敵人,在內心深處他在繼續等待著他能維護自己的那一刻。

  辯論不會變成一種確信,如果不能達到確信,那結論又在哪兒呢?結論是勉強的,它總是早熟的,它就像流產,它不是自然出生,你已經在強迫——一個死了的孩子出生或者一個殘廢的孩子出生,整個生命中他將繼續是殘廢的、虛弱的和死的。

  蘇格拉底常常說:「我是一個助產士,我幫助人自然出生。」一位大師就是一名助產士,他不是去強迫,因為強迫的出生不可能是真正的出生,它更像死亡而很少像生命。

  所以一個師傅從不好爭論,如果他有時表現出好爭論的,那他只是在與你做著遊戲——玩著某種推理的遊戲,不要成為一個受騙者,他正在用一種理由在與你玩。他之所以好爭論,只是要發現你的好爭論性是否會被引發。如果被引發出來了,那你已經錯過。如果你能傾聽他的爭論,而沒有變得好爭論,他不會再與你玩這種遊戲。他必須看著內在的你,你或許會有意識地聽,無意識地好爭論,那麼他必須將你的無意識引發出來,好讓你能對此變得覺知。

  有時看起來一位師傅是好進攻的,他要堅決打敗你,但他從來不是要堅決打敗你——只是要打敗你的自我,不是你;只是要摧毀你的自我,不是你。要記住:自我是毒素,它正在摧毀你;一旦毒素被摧毀,你將會首次獲得自由和生命活力,你將第一次感到陽光明媚。他摧毀著疾病,不是你。

  有時他或許是好爭論的。曾經有些師傅們非常好辯論,要打敗他們是不可能的,要與他們玩這種文字遊戲是不可能的,但他們只是幫助你的意識提升,好讓你知道對你的信任是否真實。

  這是已發生的:一個蘇非莊內德(Junnaid)與他的師傅一起生活,而師傅是如此地好爭論,無論你說什麼他將立即否定。如果你說:「這是白天。」他將說:「這是晚上。 」——

  而這不是事實,這是白天。

  無論莊內德說什麼,他總是發現師傅要反對,而他只是低下頭鞠躬,並說:「是的,師傅,這是晚上。」

  一天,師傅說: 「莊內德,你已經贏了,我無法在你的內在製造好爭論之心,而我是如此明顯地在作假,任何人都無可爭辯地說:'真蠢!這是白天,這無須爭辯,這是如此明顯'。而你卻依然說:'是的,師傅,這是晚上。'你的信任是深入的。現在我不再與你爭論,現在我能講真理了,因為你準備好了。」

  當心全然地說:「是!」那時你準備好了去聽,而只有那時真理才能為你揭示出來,甚至如果還有一絲「不」剩留在你的內在,那麼,對你,真理就不能被揭示,因為那個 「不」將會摧毀一切。那個「不」,無論怎樣小,都是有力的,非常有力的。那時真理即使被說出來,但是,對你,真理還是沒有被揭示,這個「不」將再次把它隱藏起來。

  那就是為什麼我說所有的辯論是徒勞的,那就是為什麼我不斷地一次次重複著,哲學的全部努力是徒勞的,它沒有得出任何結論——它不可能得出。

  我要告訴你一個故事,然後我會進入這個禪的故事。

  它曾經發生過:一個非常偉大的皇帝的偉大的大臣死了,這個大臣是很少有的,非常聰明,幾乎很智慧,非常狡猾與精明,是一個傑出的外交家,而要找一個替代者是非常困難的,整個王國都在找,所有的大臣都被派去尋找,起碼要找三個人,最後在他們中選擇一個。

  尋找了好幾個月,尋遍了整個王國,每個隱蔽處,每個角落都找遍了,於是找到了三個人。一個是偉大的科學家、偉大的數學家,他能解決所有的數學問題。數學是真正的唯一確定的科學——所有的科學都是它的分支——所以他是在根部。

  另外一個是偉大的哲學家,他是一個偉大的系統製造者:他能無中生有,只是從文字中,他就能創造出如此美麗的系統——這是一個奇跡,只有哲學家們能做到。他們手中是空的,他們是最偉大的魔術師,他們能創造神,他們創造創造的理論,他們能創造一切,而他們手中卻是空的,但他們是聰明的文字工人,他們就這樣把文字拼湊起來,給你一種實體的感覺——而什麼也沒有!

  第三個人是宗教的人,一個信任、祈禱、奉獻的人。找到這三個人的那些人們一定是非常聰明的,因為他們找到了三個方面。

  這三個人代表了意識的三個層面,這些是唯一的可能:一個科學的人、一個哲學的人和一個宗教的人——這些是基礎。一個科學的人關心的是實驗:除非通過實驗被證實以外,否則它不能被證實,他是經驗的、實驗的,他的真理是實驗的真理。

  一個哲學的人是一個邏輯的人,不是實驗的人,實驗不是主題,只要通過邏輯,他可以證明或不可以證明,他是一個單純的人,比科學家更單純,因為科學家必須做實驗,於是要有實驗室。一個哲學的人工作起來不用實驗室——只是在他的頭腦中,用邏輯,用數學,他的整個實驗是在他的頭腦中,他只要通過邏輯的辯論來證明或無法證明,他能解答任何謎,或者他也能製造任何類型的謎。

  而第三個人是宗教層面上的人,這個人並不將生命看作是一個問題,生命對一個宗教的人來講不是一個問題,不要去解決它,只要去活過它。

  宗教的人是經驗者,科學家是實驗者,哲學家是思想者。宗教的人是經驗者,他將生命看作是要去活過的,如果有什麼答案,就通過經驗、通過生活來獲得。不能事先通過邏輯來決定,因為生命大於邏輯,邏輯只是浩瀚的生命海洋中的一朵浪花,因此它不可能解釋一切。只有當你分離時,才能夠做實驗,只可能在客體上做實驗。

  生命不是客體,它是主體的核心。當你做實驗時,你是不同的;當你生活時,你是整體。所以宗教的人說:「除非你和生命是一體的,否則你永遠不會認識它。」你怎麼能夠從外面來認識它呢?你或許知道有關的,有關的,外圍和外圍,但是你從來沒有把握要領。所以,除了體驗以外,實驗和思想不能認識它。一個單純的、信任的人。

  他們尋找,找到了這三個人,並叫他們到首府去參加最後的評選。國王說: 「你們有三天的時間休息和準備,第四天早上考試,最後的考試,在你們中,會被挑選出一位,他將成為我的大臣——他要被證明是最有智慧的人。」

  他們開始以各自的方式工作了。三天根本不夠!科學家不得不想出很多實驗和做法——誰會知道會有什麼類型的考試?所以,三天中他不能睡覺,沒有時間:一旦他被選上,他可以睡一輩子,所以何必受睡覺的干擾呢?他將不睡,也不吃——沒有足夠的時間,在測試前有許多事必須去做。

  哲學家開始思想,許多問題要去解決:「誰知道會有什麼類型的問題?」只有宗教的人很舒服,他吃,而且吃得很好,只有宗教的人能吃得很好,因為吃是一種表示,是一件神聖的事。他睡得很好,他祈禱,坐在外面,散步,看著樹,感謝神,因為對一個宗教的人來講,沒有將來,沒有最後的考試,每一刻都是考試,所以你如何能為它作準備呢?如果是將來的,你能夠為它作準備;如果正是現在,在此,你能怎樣準備呢?你不得不面對它,並沒有將來。

  有時科學家說:「你在幹什麼?浪費時間——吃,睡,祈禱。以後你可以再做你的祈禱。」但是他笑笑並不爭辯,他不是一個好爭辯的人。

  哲學家會說:「你一直睡覺,一直坐在外面的花園裡,一直看著樹,這不會有什麼幫助,考試不是小孩子的遊戲,你必須準備好。」但是他笑笑,他比相信邏輯更相信笑。

  到了第四天的早上,當他們要去皇宮做最後的考試時,那個科學家簡直無法走路了,他做實驗做得累極了,好像整個生命都流失了,他快累死了,好像隨時都會倒下睡著,他睡眼朦朧,頭腦混亂,簡直快發瘋了!

  那個哲學家呢?他並不那樣累,但他要比以往更無法確定。因為他思考了再思考,辯論了再辯論,然而沒能得出辯論的結論,他混亂了,亂糟糟的,他變得一團糟。他來的那天能回答很多事,但現在,不行了。甚至他確定的答案也變得不確定了。越思考,哲學變得越沒有用。只有傻瓜才會相信必定,你越思考,你會變得越聰明,你能看到……這些全是文字,沒有實體。很多次,他想打退堂鼓,因為這是毫無用處的,他的條件不符合。但是科學家說: 「來吧!讓我們試試!我們會失去什麼呢?如果我們贏了,那好嘛;如果我們沒贏,那也好。不過,讓我們試試,不要這樣沒有勇氣!」

  只有宗教的人開心地走著、唱著,他能聽見樹上小鳥的聲音,他能看見日出,他能看見露珠上的陽光,整個生命是如此地神奇!他不用擔心,因為並沒有考試,他會去面對,他只是去,看看什麼正在發生,他並不要求任何東西,他也並不抱任何希望,他是新鮮的、年輕的、活生生的——就是這樣。那就是一個人要怎樣去見神:不用準備製造公式,不用準備製造理論,不用做許多實驗研究,不需要許多博士學位,不用,這些都毫無幫助。這就是一個人應該去的方式——唱著歌,跳著舞去往神廟。

  如果你活著,那麼無論什麼你都能反應,因為反應是通過生命的,它是通過心的。當心歌唱著、舞蹈著,心就準備好了。

  他們到了,國王,皇帝,已經設計好了一個非常特殊的計謀。他們進入了一間房間,他上了一把鎖,一個數學謎,有許多數字在這把鎖上,但沒有鑰匙,那些數字是用了一種特定的方式組合在鎖中的,秘密就在那兒,但必須由人來探尋它並且找到它,如果那些數字能用一種特定的方式排列出,門便會打開。國王進去,對他們說: 「這是一個數學之謎,是一個至今人們所知道的最大的謎。現在你們必須去尋找線索,鑰匙是沒有的,如果你們能找到線索,回答出這個數學問題,鎖就會打開。第一個從這間房間出來的人將會被入選。你們現在開始。 」他關上了門,走了出去。

  那個科學家立刻在紙上開始工作:很多實驗,很多事情,很多問題。他看著,觀察著鎖上的數字,沒有時間可以浪費,這是一個生死攸關的問題。那個哲學家也閉上了他的眼睛,開始用數學的方式來思考,這個謎怎樣才能被解開,這個謎完全是新的。

  那就是問題:用頭腦的話,如果某些事情是陳舊的,答案就能被找到;但如果某些事情完全是新的,那你怎樣能通過頭腦找到它呢?對於陳舊的、已知的、常規的事,頭腦是十分有效的,而當面對未知時,頭腦是完全沒用的。

  宗教的人從不去看鎖,因為他能做什麼呢?他一點也不懂數學,他也不知道什麼科學實驗,他能做什麼呢?他只是坐在角落裡,他唱了會兒歌,向神祈禱,閉上了眼睛。那兩個人以為,他一點也不是競爭對手: 「這倒是挺好的,因為事情不得不在我們倆中間決定。」然而,突然間,他們意識到他已經離開了這間房間,他不在了。門開著!

  國王跑進來,他說:「你們現在正在幹什麼?已經結束了!

  第三個人已經出來了!」。

  但是他們問:「怎麼出來的?因為他從來沒做任何事。」

  所以他們問那個宗教的人。

  他說: 「我只是在坐著,我祈禱,而我只是坐著,在我內在有一個聲音說:'你真笨!只要過去,看看,門沒有上鎖。'於是我便走到門那邊,它沒有被鎖住,沒有什麼問題要解決的,所以我就走出來了。」

  生命不是一個問題,如果你想要去解決它,你將會錯過它,門是開的,它從沒有被鎖上。如果門是被鎖上的,那麼科學家會找到解決的辦法;如果門是被鎖著的,那麼哲學家可能找到一個怎樣打開它的系統。但是門不是鎖著的,所以只有信任能往前進——不用任何解決的方法,不用任何預先制定的答案,推開門,走出去。

  生命不是一個要被解開的謎,它是要去活過的奧秘,它是一個很深的奧秘,信任它並讓你自己進入它。辯論不可能有任何幫助——與其他的人或者與你頭腦中的自己——不爭辯,所有的辯論都是沒用的和愚蠢的。

  現在我們來進入這個美麗的故事:

  在一些日本的禪院中,有一個古老的傳統,那就是一個流浪的和尚與一個當地的和尚辯論有關佛教的問題,如果他獲勝,那麼他就能住下過夜,如果輸了,他就不得不繼續流浪。

  辯論能給你的就這麼多——一個晚上的住宿,但僅此而已。

  在日本的北方,有兄弟倆掌管著這樣的一座寺院。哥哥非常有學問,而弟弟比較笨,而且他只有一隻眼睛。

  掌管一座寺院需要兩種類型的人:一個有學問的人和一個非常笨的人,而這就是所有的寺院是怎樣被管理的——兩種類型的人:已經成為僧侶的有學問的人,以及跟從他們的愚蠢的人,這就是每座寺院的管理。

  所以這些故事並不只是故事,它們在敘述某種事實。如果愚蠢的人從地球上消失,那將沒有寺院;如果有學問的人從寺院中消失,那也將沒有寺院。寺院的存在是需要這兩重性的。那就是為什麼你無法在寺院中找到神,因為你不可能在這兩重性中找到他。

  這些寺院是聰明的人發明用來剝削愚蠢的人的,所有的寺院是發明……聰明人在剝削——他們已經成了僧侶。僧侶是最聰明的人,他們是最偉大的剝削者,他們用你甚至無法背叛他們的方法來剝削,他們是為了對你自己有好處而剝削你,他們剝削你是為了對你好。僧侶是極其聰明的,因為他們從空無中編製了理論:所有的神學,所有他們創造的——

  真了不起!

  創造宗教理論需要聰明,他們不斷地創造了如此大的建築,普通人幾乎是不可能進入這些建築的,他們用這樣的行話,他們用這樣的技術項目,而你無法理解他們正在說什麼。而當你無法理解時,你以為它們是非常深奧的。無論何時當你無法理解一件事情時,你就認為這是非常深奧的——「它超過我。 」記住這點:佛陀是用一種任何人都能理解的,很普通的語言來說話的,不是僧侶的語言。耶穌是用一種小小的比喻來講的——任何沒有受過教育的人都能懂的——他從來不用任何宗教的術語;馬哈維亞講話時,給予他的教導時,用極其普通和一般的語言。

  馬哈維亞和佛陀從來不用梵語,從不!因為梵語是僧侶的語言,是婆羅門的語言,梵語是最難的語言,僧侶把它做得如此困難,他們修飾了再修飾,再修飾,梵語正是這個意思,修飾,精煉,他們已經將它精煉到這樣的程度,就是只有你非常非常地有學問,你才能懂得他們在說些什麼,否則,它是超過你的。

  佛陀用人們的語言:巴利(Pali),巴利是人們的語言,是村民們的語言。馬哈維亞用的是普來克麗特(Prakrit),普來克麗特是沒有經過精煉的梵語形式,普來克麗特是梵語的自然形式——沒有語法,不很多,學者還沒有進入,他還沒有去精煉這些詞,讓它們變得不可企及。但是僧侶們已經在用梵語,他們一直在用,現在沒有人懂得梵語,但是他們繼續在用梵語,因為他們整個的職業依賴於製造一個間隔,不是一座橋——在製造一個間隔。如果普通人不能理解,只有那時他們才能存在;如果普通人理解他們所說的,他們便會失落,因為他們沒有在說什麼。

  一次,穆拉﹒那斯魯汀去看醫生——而醫生已從僧侶那裡學會了詭計,他們用拉丁文和希臘文書寫,他們用這樣的方法寫,即使他們自己也必須再看一遍,這很難。不讓人理解他們在寫些什麼,穆拉﹒那斯魯汀去看醫生,他說: 「聽著,簡單點,只要告訴我真相,不要用拉丁文和希臘文」。

  醫生說:「如果你堅持的話,如果你允許我坦率的話,那麼你一點兒也沒有病,你只是懶惰。」

  那斯魯汀說:「好,謝謝你,現在你用希臘文和拉丁文寫下來,好讓我能給我家裡人看!」

  聰明人總是在剝削著普通人,那就是為什麼佛陀、耶穌和馬哈維亞從不受婆羅門、學者們、聰明的人們的尊敬,因為,這些是毀滅性的,他們正在摧毀他們的整個的生意。如果人們懂得的話,僧侶是不需要的。為什麼呢?因為僧侶是一個中間者,他懂神的語言,他懂你的語言,他將你的語言翻譯成神的語言,那就是為什麼他們說梵語是迪波莎(Dev-bhasa),神的語言: 「你不懂梵語?-我懂,所以我變成了中間的連線,我成了翻譯者,你告訴我你想什麼,我用梵語將它告訴神,因為他只懂得梵語。」當然你不得不為此付帳。

  寺院需要兩種類型的人。

  有這樣一座寺院……由兄弟倆掌管,哥哥非常有學問,而弟弟比較笨,而且只有一隻眼睛。

  在這個故事中,一隻眼睛象徵的是什麼呢?一個愚笨的人總是集中的:他從來不猶豫,他總是肯定的;而一個有學問的人總是兩面的:他猶豫,他不斷地將自己一分為二,他總是在內部爭論,在內部不斷地對話,他知道這兩面。

  一個有學問的人是兩重性的——兩隻眼睛;一個愚蠢的人是一隻眼睛的——他總是肯定的,他沒有爭論,他不是分裂的。那就是為什麼,如果你去看一下一個愚蠢的人,他看上去比一個有學問的人更像一個聖人;如果你去看一下聖人,他有某些方面與他很相似——愚蠢的,傻傻的。品質是不同的,但某些方面是同樣的,標籤不一樣。傻瓜只是在第一個階梯,而聖人是在最後的階梯,但兩者都是在頂端。傻瓜不知道,那就是為什麼他是單純的,一隻眼睛的;聖人知道,那也就是為什麼他是單純的,他也是一隻眼睛,他稱它為第三眼。兩隻眼睛已經消失變成了第三隻眼睛,他也是一隻眼睛——一體!他是一個整體,而傻瓜也是一個整體,但是有什麼區別呢?

  無知也有它自身的天真,就像智慧有它自身的天真一樣。有學問的人只是處在中間,這就是有學問的人的分裂點:他是無知的而以為他是智慧的,他既不在這個層面上也不在那個層面上,他懸在兩者中間,那就是為什麼他始終處於緊張狀態。一個無知的人是放鬆的,一個智慧的人是放鬆的,無知的人還沒有開始他的旅程,他還在家裡;智慧的人已經到達終點,他也是在家裡。有學問的人是在兩者之間,要在某個寺院裡尋找住宿——甚至只是為了一個晚上也好——他正在流浪。

  佛教的和尚們曾經是流浪者,而佛陀曾經說:「做一個流浪者除非你到達了,做一個流浪者!不僅是內在,而且外在也是,做一個流浪者——除非你已經到達,不要在到達前停步! 」當你已經到達時,當你已經成為一個悉達(Siddha),一個佛陀時,那時你才可以坐下。

  無知和智慧有一個品質是相類似的:那就是天真,都不是狡猾的。所以有時它就會發生,一個具有神性的人被當作傻瓜,一個傻瓜——神的傻瓜。聖弗朗西斯(St.Francis)被當作是神的傻瓜,他正是!但是做一個神的傻瓜可能是最偉大的智慧,因為自我失落了。你沒有說你知道,所以你是一個傻瓜,因為你不會自稱有知識,如果你不說,誰會接受你是一個知者?甚至你聲稱,也沒有人接受。你必須用錘子敲別人的腦袋,你必須去爭論使他們為此沉默!當他們無法說什麼時,那時,出於嫉妒之心,他們接受 「也許」,也許你是。但是他們總是會說:「也許」,他們會一直保持那種可能性,直到某一天他們能否認它。

  如果你不聲稱,誰會接受你呢?而如果你自己說:「我是無知的,我什麼也不知道。」誰會認為你是一個知者呢?如果你說:「我不知道。」人們會很快地接受,他們會立刻接受,他們會說: 「我們以前就知道,我們承認,我們完全贊同你所說的,你是不知道的。」

  神的傻瓜!如果你讀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最偉大的小說之一,你才會感覺到這個神的傻瓜的意思。陀思妥耶夫斯基在他的許多小說中,總是有一個人物是神的傻瓜,在《卡拉馬佐夫兄弟》中,他就在其中,他是天真的,你能利用他,甚至如果你利用他,他會信任你,你能毀了他,但是你卻無法毀掉他的信任——那正是美麗所在。

  你會怎麼樣?如果一個人欺騙了你,整個人類都變成了騙子;如果一個人欺騙了你,你就失去了對人的信任——不是這個人,是整個人類;如果兩三個人欺騙了你,你便會斷定沒人值得相信,所有的信任都失去了。

  似乎從開始你就不想相信——只是這麼兩三個人給你借口。否則你會說: 「這個人是不值得信任的……但整個人類呢?——我不知道,所以我必須信任,除非相反的被證實。」

  而如果你是一個真正有信任心的人,你會說: 「這一刻這個人是完全不值得信任,這個人是不值得信任……但是誰知道下一刻呢?因為聖人會變成罪人,罪人會成為聖人。」

  生命是運動的,沒有什麼是靜止的。在這一刻人是軟弱的,但下一刻他或許會有把握,他將不再欺騙,所以第二天如果他來的話,你會再次相信他,因為這天是不一樣的,這個人也是不一樣的。恆河奔流不息,它不是同樣的一條河。

  曾經有這樣的事發生:一個人來找穆拉﹒那斯魯汀,想要借些錢。那斯魯汀知道這個人,非常清楚這零錢將不會再歸還,但他想這是筆很小的錢,「給他吧,即使他不還也沒有什麼損失,為這樣的數目,為什麼說不呢? 」所以他給了他錢。

  三天以後,那個人還了錢,那斯魯汀很驚訝,這好像是不可能的,這個人還了錢,這真是奇跡。過了兩三天,這個人又來了,要借一筆大數目的錢,那斯魯汀說:「老兄!上次你欺騙了我, 」他說:「上次你欺騙了我!——現在我不再借給你了。」

  這個人說:「你說什麼啊?上次我把錢還給你了。」

  他說: 「對,你是還了,但是你騙人——因為我從來不相信這事,你會還錢。但這一次,不!夠啦,夠啦!上次你的行為與我的期望正相反,但是夠啦,現在我不打算把錢借給你。」

  這就是狡猾的頭腦怎樣工作的。

  在這個寺院中,有一個是無知的——單純的、只有一隻眼睛、確信無疑的人;一個是有學問的人,有學問的人總是感覺到很累,因為他為空無工作得如此辛苦,無事也是如此忙忙碌碌,他總是很累。

  一天晚上,一個流浪的和尚來請求住宿,哥哥已經學習了好幾個小時,已經非常累了;……

  你不可能找到一個有學問的人是不累的。

  去,看看!到卡虛(Kashi)的學者們那裡看看!總是累,總是累,如此辛苦地用文字工作著。記住,即使是一個勞力者也不會如此累,因為他生活即是工作。當你只用文字,無用的文字,只用頭腦工作時,你會很累。生活使人精神倍增!生活使人恢復青春!如果你去花園裡勞動,你出汗,但是你會獲得更多的能量。你並不失去什麼:你去散步,你會獲得更多的能量,因為你正活在這一刻中。在你的書房裡和在文字中你只是在關閉你自己,你不斷地在用文字思考,思考,再思考——這是如此死氣沉沉的過程,你會累。一個有學問的人總是會累。一個傻瓜總是新鮮的,一個聖人也總是新鮮的,他們有許多質的相似。

  ……所以,他吩咐他的弟弟去辯論。「要在沉默中進行對話。」哥哥說——因為他知道,這個弟弟是愚蠢的,所以,如果你是愚蠢的,那麼沉默是金;如果你是聖人,那麼沉默也是金。如果你知道,你會保持沉默;如果你不知道,最好也保持沉默。

  一個智慧的人是沉默的,因為他知道,並且他所知道的都無法被說出來。一個愚蠢的人不得不沉默,因為無論他說什麼都會被人抓到辮子。一個傻瓜能夠騙人,如果他保持沉默,但如果他開口,他便不能騙人,因為無論他說什麼都會帶著他的愚蠢。這個有學問的哥哥非常知道這個弟弟不是一個書生,是一個單純的人,天真的,無知的,所以他說: 「要在沉默中進行對話。」

  過了一小會兒,那個流浪者來見哥哥,並且說:「你弟弟真是個厲害的傢伙。」

  這個人一定也是一個有學問的人,而如果一個傻瓜保持沉默,他能打敗一個有學問的人,如果你開口,就要被人抓辮子,因為那時你進入了有學問的人的世界,用文字,你無法贏。

  這個人也是一個有學問的人,一個讀書人,要他保持沉默並以此辯論會非常困難。怎樣辯論?如果不允許說話……只是用手勢,整個事情變得沉默,你所有的聰明失去了,因為如果不允許你說話……那是你唯一的實力,所以如果一個有學問的人是保持沉默的,那麼他也能被一個傻瓜擊敗,因為他的全部的實力失去了,這個實力屬於文字上的。

  在沉默中,他是一個傻瓜——這就是意思所在。那就是為什麼學者們從來不會沉默,他們總是喋喋不休。如果沒有人在,他們就與他們自己喋喋不休,但是他們就是喋喋不休,他們無休止地說話,說話,再說話,在內在和外在,因為通過這種說話,他們的實力越來越強,他們變得越來越熟練。但是,如果他們一旦遭遣到沉默,突然,他們的所有的藝術便消失了,他們比一個愚蠢的人更愚蠢,甚至一個笨蛋也能打敗他們。他們脫離了他們的職業環境,他們被擱在一邊,他肯定是在一個非常困難的境地中。

  他說:「你弟弟真是個厲害的傢伙,他非常機智地贏了這場辯論,所以我必須走了,晚安。」

  如果你遇到了一個有學問的人,那就保持沉默,對他做手勢,你會打敗他,因為他對手勢一無所知,他對沉默也一無所知。事實上,對他來講,不用語言文字是非常困難的,他會立即以為他已經被打敗了——他必須離開,去找另外一個寺院,不至於太晚,並去找一個能用語言文字的、用頭腦的傢伙辯論。

  手勢是活的。當你擺動你的手時,你的整個存在在擺動它;當你用眼睛看時,你的整個存在在傾注於它;當你走路時,你是整個人在走,你的腿不能獨自走,但是你的頭腦能獨自不停地編織著,編織著,腦袋能自主的,身體的其他部分無法變得自主。所以,如果你想要研究一個人,不要聽他說什麼,而要看他怎樣行動,他怎樣走進房間,怎樣坐的,怎樣走的,怎樣看的,看看他的姿勢,它們會顯示其真實面目。

  文字是欺騙者,我們所說的並不是在表露,而是在隱藏,所以保持沉默,看著一個人:他怎樣站,他怎樣坐,他怎樣看,他正在擺出什麼樣的姿勢。身體的語言比你腦袋的語言更真實。身體的語言是非常非常自然的,它正是來自本源,所以要通過它來騙人是非常困難的。你或許是說某件事情,而你的臉正在表明著別的事情。你或許在說: 「我是對的。」但是你的眼睛,你的神態,你站的姿勢,在表示你知道你是錯的。你或許通過語言在顯示你很自信,但是你的整個身體卻在發抖,顯示出你不自信。

  當一個賊走進時,他是用不同的方式進入的;當一個說謊者出現時,他是用不同的方式出現的;當一個誠實的人走路時,他的走是不一樣的,他沒有什麼要隱藏,他沒有什麼要騙人,他是真實的,他的走是天真的。正是在你不得不隱秘地做事時,那時看看你自己——你會說一切都不一樣了,甚至在你走路時,也在隱藏些什麼,你的胃在抽筋,你在警覺,你的眼睛在四處張望:是不是有人正在看著我,我會不會被抓住?你的眼睛是狡猾的,它們不再是天真之池。看看你的身體的動作,它們給了你一幅你自己的更真實的圖畫,不要去聽從語言。

  這是我必須一直在做的。人們用了各種各樣的欺騙的方法來到我這裡,我必須注意他們的姿勢,不是他們說的什麼,他們或許正在觸摸我的腳,他們的整個姿勢正在表現自我,所以觸摸我的腳是沒有用的,他們正在利用它,他們不僅僅在欺騙我,他們也在欺騙他們自己,他們的整個姿勢都在說:

  「自我!」他們無論說什麼都是卑下的。

  你無法通過身體來騙人,身體比你的頭腦更真實。被僧侶們發明出來的所有的宗教告訴你說:「反對你的身體,與頭腦保持一致!」因為僧侶生活在頭腦中,通過頭腦來利用人,通過身體是不可能剝削人的,身體是真實的,好幾個世紀的不真實的生活也不能摧毀身體的真實,身體保持著真實,它清楚地顯示著你是誰。

  「他非常機智地贏了這場辯論,所以我必須走了,晚安。」

  「你走之前,」哥哥說,「請告訴我這場對話。」

  他一定非常奇怪,他這樣笨的弟弟怎麼會是聰明的?怎麼回事?他是個地道的傻瓜——他怎樣爭論,他怎樣辯論,他又怎樣贏的呢?所以他要問。

  「在你走之前,請告訴我這場對話。」

  「好,」那個流浪者說,「首先我伸出一個手指代表佛陀。」

  ……因為一個有學問的人,即使在他做動作時,也將動作作為一種文字,因為他只知道一種語言,如果他在吻他的愛人時,在內心他也要說一個字「吻」,這真是愚蠢;你在吻,不需在內心重複 「吻」,但他會。你觀察一下你自己:當你在做愛時,你會在內心說:「我正在做愛」——多麼荒唐!沒有人在問,也沒有人要被告訴。

  為什麼你要不斷地重複呢?無論當你在做什麼時,為什麼你都要說它?因為不用語言,你不舒服,只有用語言,你才舒服;與神在一起你無法舒服,與語言的「神」在一起才會滿意,那就是為什麼有學問的人要去寺廟,要去清真寺,要去教堂,那兒同樣他可以喋喋不休,他會與神說個不停——

  都是語言。

  克爾愷郭爾,賽倫﹒克爾愷郭爾曾經說到:「當我第一次進入教堂時,我會說,我總是說,抱怨,祈禱,但漸漸地感到很傻,我一直對他說,而我一直沒有給予任何機會、任何時機讓他對我說。最好就是去聽,當你在神面前時,最好是聽。 」所以他放棄了講話,不久,他又放棄了所有的祈禱,他只是去教堂,靜靜地坐著,但在他的沉默中仍然還有語言在他的內部存在,他沒有將它們用在外部,而內部它們仍在繞圈子。

  所以,不久,他不得不也將內部的語言扔掉——那時才可能只是聽,於是你便會進入一個完全不同的層面——傾聽的,被動的,接受的,你變成了一個子宮,那時你能接受到真理,那時你不是在說話,那時你不是在進攻,那時只有神在工作,而你正在讓她工作。那時他變得全然的寧靜,於是他不再去教堂了。

  有人問:「為什麼?為什麼你不再去教堂了?」

  他說: 「現在我已經明白教堂的意思了,它唯一的意思就是靜默和傾聽,這些能在任何地方做到,最好是到其它地方做,因為很多人都去那裡,在教堂裡說個不停,他們干擾了我。最好是在一棵樹下,最好是在天空下。」

  在那裡教堂是更大的、更自然的。如果你需要寧靜,那麼神到處都是;如果你需要講話,那麼就去寺廟。但是如果你需要寧靜,為什麼還要去什麼地方?到處都是神,但是你無法寧靜。你做事並在內心重複著,你感到餓了。你便說: 「我餓了。」感覺餓了還不夠嗎?——除非你說出來,否則你會不舒服,你已經上了語言癮。

  這個人……他一定是一個有學問的人,的確是一個極有學問的人:

  「好,」他說:「首先我伸出一個手指代表佛陀,接著,你弟弟伸出兩個手指表示佛陀和他的教導——達磨(Dhamma)。」

  一個沒有語言就無法用姿勢的人,他也只會用語言來註釋別人的動作,現在來看看這連環是怎麼回事呢?你註釋你的語言的方法,同樣也會用於註釋別人的動作。

  他正在想:「這個手指,一個手指代表……」手指不代表任何人!手指充其量只是它自身,一個手指只是一個手指!為什麼要使它成為代表?它不代表任何人,手指是那麼美麗,為什麼要代表什麼呢?但是頭腦總是喜歡二手貨,只是手指還不夠,它必須代表某個人。

  如果你看見一朵花,你無法直接地看見花,即刻它一定是種代表,所以你說:「你像我妻子的臉。」即使是月亮,你會說:「就像我愛人的臉。」多麼荒唐!月亮就是月亮,而這個人,當他看到他愛人的臉,就會說: 「就像月亮」。月亮不足以代表它自身,愛人的臉也不足以表示它本身,而一切事物本身就足夠了,沒有人是代表其他任何人。

  每個人足以代表他自身,每個人都是原初的,獨一無二的,沒有人是摹擬的。當你說手指代表佛陀時,佛陀是原初的,手指就是摹擬的,不!這是佛陀不能允許的,我不能允許它!手指是如此美麗,不代表任何人,而如果你以為你的手指代表佛陀的話,那麼別人的兩個手指會代表佛陀和他的達磨——他的教導。

  因為你是在理解別人,你不傾聽別人。你靠傾聽你自己的頭腦來理解別人,你註釋著別人,當我說什麼時,不要相信你聽到的和我說的是一樣的,當我說某事,你聽到某事,但那是與我無關的,他是與你自己的思想過程相關聯的。

  他的思想過程是:「這個手指代表佛陀。」然後別人正在說兩個手指,而他得意忘形地不知道他的意思,如果你內心有語言的話,你不能夠理解別人,因為那一切都與你的語言、與你的思想過程相關聯,而這已經被上過色了。他以為他正在說兩件事,不是一件:佛陀和他的達磨——他的教導,他的法則。

  「所以我伸出三個手指。」——看看與內部的連接。

  你一點也沒有與別人交流,你是在與你自己交流!這就是瘋狂的意思,瘋狂意味著與別人不相干,只是趨向內心,將你的新的一刻與過去相連,新的經驗與舊的經驗相關,不斷地注解上色。

  「所以我伸出三個手指,」因為如果他說:「佛陀、達磨,」我就說:「佛陀、達磨、僧伽(Sangha)——佛陀,他的教導和他的追隨者。」

  這裡的三是:這些是佛教徒的三個庇護所。當一個比丘想要被點化,成為比丘,他說:「Buddhamsharanamgachchd\hami——我去,我將佛陀作庇護,Dhammamsharanamgachchhami,我將教導作庇護,Sanghamsharanangachchd\hami,我將僧伽,佛陀的追隨者作庇護。 」這些是三個庇護所,佛教的三塊寶石。

  但這個人不是在看別人正在做什麼——毫不相干!——

  所以他伸出三個手指……

  「所以我伸出三個手指代表佛陀,他的教導和他的追隨者,於是你聰明的弟弟,在我面前揮動著他緊握的拳頭,表示那所有的這些都來自一個整體的領悟。」

  隨後流浪者走了。

  一會兒,弟弟進來,一付非常痛苦的樣子。

  「我知道你贏了那場辯論。」哥哥說。

  「贏什麼啊,」弟弟說,「那個流浪者是個粗魯無禮的人!」

  「噢!」哥哥說,「告訴我辯論的主題。」

  「嗨,」弟弟說,「當他看到我時他就伸出一個手指來侮辱我只有一隻眼睛。」

  你根據你自己來理解:你看一本書,你唯一所能理解的就是你已經知道的,你傾聽時,你是裡過去在註釋,你的過去加了進去。只有一隻眼睛的人總是覺知到他的缺陷,他一直帶著缺陷,他正在到處尋找侮辱,沒人為你擔心,但如果你自卑,於是你就老是看見有人在侮辱你,你對此深信不疑,並且就會註釋,別人或許在說: 「佛陀。」你卻見到他在說你只有一隻眼睛,沒有人會在乎你的眼睛,但是我們根據我們的理解來註釋。

  一個人去找貝茲德(Byazid),一個蘇非神秘家,問他……他說: 「一年後再來,因為你現在有病,你的內在是騷動不安的,我無法講述真理,因為你不會領悟它——你會誤解它的。所以一年中盡量恢復健康、寧靜、靜心,然後再來。如果我感覺你能聽時,我會告訴你,否則你就去找別人。」

  那人聽完,回去了,在一年中努力地恢復了健康、寧靜、平和——但是再也沒有返回。

  所以貝茲德問:「那個尋求者怎麼了?」

  有人說:「我們問過他,'為什麼你不再來了?'他說:'現在我不需要來,因為我能在我所在的地方,領悟貝茲德能說什麼。'」

  這是個悖論:當你沒有準備好,你詢問,但是沒什麼能告訴你;當你準備好了,你也不詢問了,但只有那時才能告訴你。

  如果你只有一隻眼睛,那麼你總是在找尋侮辱,而如果你在找尋侮辱,你總能找到——這就是問題。如果你在找尋什麼的話,這就是不幸:你會找到的。不是有什麼人在侮辱你,是你會找到的,所以不要去找這樣的事,否則你到處都會找到的。

  有人會笑——不是在笑你,因為你是誰呢?為什麼你要以為你自己是世界的中心呢?這是自我主義的傾向。你走在大街上,有人在笑,而你以為他們在笑你,為什麼笑你呢?你是誰?為什麼你要將自己看作是整個世界的中心?有人在笑——在笑你;有人侮辱——在侮辱你;有人生氣——在對你生氣。

  在我的整個生活中,我不曾遇到有一個人對我生氣,有許多人生氣,但沒有人對我生氣,因為我不是世界的中心,他們為什麼要對我生氣呢?他們生氣——那是與他們自己的存在有關,與我無關。我曾經遇到有人對我使用暴力,但他們並不是對我,這個暴力是發自他們的過去,我不是這個暴力的根本原因,我或許是藉口,但我不是原因。只是藉口——如果我不在那兒,有人也會做同樣的事,有人還會成為受害者,所以我在那兒只是一種巧合。

  當你的妻子對你發瘋,你在那兒,這是一種巧合,逃開!不要想太多,她是在對你生氣,她生氣,你在場,僅此而已。

  她會對僕人,對孩子,對鋼琴,對任何事生氣!

  每個人都通過他自己的過去來生活,只有佛陀生活在現在,沒有人生活在現在。

  這個人以為:「好,他正在表示我只有一隻眼睛,他真粗魯,他在侮辱我只有一隻眼睛,但是因為他是一個新來的人,我想還是對他禮貌些。」

  但是那時你想你應該禮貌些,你是不禮貌的,你怎麼會呢?——有一個念頭進入:如果你認為別人是粗魯的,那麼你已經變得粗魯——現在它並不是問題,因為,「別人是粗魯的 」這個念頭本身是由於你的粗魯已經出現,通過你的粗魯別人也顯得粗魯,你已經替別人上了色。別人正在用他的手指代表佛陀,他甚至還沒有看到你的眼睛,他並不在乎,他只想要一個住處。

  一個佛陀——被解釋成:「他正在表示我只有一隻眼睛,他真粗魯!」當你認為別人是粗魯時,反觀自身:你是粗魯的,那就是為什麼你解釋成這樣。

  但是為什麼你是粗魯的呢?因為粗魯是保護自己缺陷的一種方法,那些粗魯的人總是遭受自卑的折磨。如果一個人一點都沒有自卑的負擔,他就不會粗魯,粗魯是他的保護傘,通過粗魯來保護他的缺陷。他說: 「我不允許你碰我的缺陷,我不允許你擊中我。」

  他保護,但是保護(protection)成了投射(projection),他認為你是粗魯的,然後他才能粗魯,這是多麼粗魯的方式!首先,你必須證明別人是粗魯的,而你的自我仍然在說: 「我要盡量禮貌些。」

  當你禮貌時,你的禮貌只是外面的而已,在內在,粗魯已經進入,不一會兒,它就要爆發出來了。

  「但是我想因為他是一個新來的人,我要禮貌些,所以我伸出兩個手指,祝賀他有兩隻眼睛。」

  這只是虛假的,如果你感覺到別人在侮辱你只有一隻眼睛而別人有兩隻眼睛,你怎樣會祝賀別人呢——你怎麼會祝賀呢?你會深深地嫉妒,你怎麼會祝賀呢?

  祝賀怎麼會來自嫉妒呢?但是你的所有的祝賀都出自那樣的形式,它是一種禮貌的形式,它是文化、禮儀,如果你被人打敗了,你甚至還要向他祝賀他的勝利,多麼虛偽!如果你是這樣的人,你不會進入戰鬥,當你在戰鬥時,你是敵人,而你現在被打敗了,你去向他祝賀,但是那兒有深深的嫉妒,你憤怒,你想殺死這個人,試試看——將來,你會清楚!

  但是社會需要禮儀,為什麼社會需要禮儀呢?因為每個人都如此喜歡暴力,如果沒有禮儀,我們會互相不停地鬥個你死我活。社會製造了障礙,不允許你與別人一直鬥爭下去,否則生活將是不可能的。

  其實,你是在與人不停地相互鬥個你死我活。你的禮儀、你的文化、文明的行為、禮貌,正隱藏著事實,這些不允許真正的文明產生。一件虛假的事——那就是為什麼每十年需要一次大的戰爭,在其中,所有的禮儀,所有的禮貌,所有的道義都被扔掉了,你能毫無內疚地殺戮。於是殺人變成了遊戲,你殺的越多,你就越了不起;你越粗野,你就越是偉大的戰士。

  回到你的國家,你被當作英雄。帕達瑪布仙(Padma-bhushan),馬哈維恰克拉(Mahavirchakra),維多利亞十字勳章將會被授予你,你會得到獎章,為什麼會得到這些獎章呢?變得野蠻,變成殺人犯,因為你已經是一個偉大的殺人犯,所以國家授予你這獎章,而我們稱這些國家為文明,殺人犯被認同,殺人犯被讚賞……

  但是這是殺大批人的殺人犯。殺單個人的殺人犯——會坐牢,那是不允許的,只有當整個社會發瘋時,那就是戰爭,一切都被擱在一邊,你的真實的本性被准許了,那就是為什麼當有了戰爭時,每個人都感到高興,應該是正相反的——當有了戰爭時,沒人應該感到高興,但是每個人都感到高興,因為現在你被准許成為動物,你總是想成為它,你的文化、禮儀、禮貌,都是將動物隱藏在背後的裝飾方法。

  這個人說:「所以我伸出兩個手指來祝賀他有兩隻眼睛,這時,這個無禮的壞蛋伸出了三個手指,表示我們之間只有三隻眼睛。」

  無論你做什麼,你的缺陷都會進入,別人在說,「佛陀的三顆寶石。」但是對你來講,你的傷疤又出現了,你試圖禮貌些,你試圖不粗魯,你甚至試圖去祝賀,但是你就是你,你的想法繼續著。

  現在他伸出三個手指,你的頭腦再次加入,並說:「這個壞蛋!他正在說我們之間只有三隻眼睛。」他再次表示你只有一隻眼睛,這太過份了,夠了!

  「所以我氣瘋了,威脅地用拳頭打了他的鼻子——所以他走了。」

  正是從最開始他就瘋了,甚至在他們遇到以前他就發瘋了,因為你不可能製造出瘋狂,如果它不是早已經存在。你能製造僅有的東西早已經在那兒了,你的創造不可能無中生有,它只是將不明顯的狀態變成明顯狀態。生氣就在那兒,你不需要製造它,某個人變成了藉口——它就出現了,你不是對他生氣,他不是原因,你正帶著生氣——他變成了藉口。瘋狂是在裡面的,如果你不是已經發瘋的話。但是我們總是以為有人使我們生氣,有人使我們憂鬱,有人使我們這樣,那樣。

  沒有人使你怎樣,即使你一個人你也會發瘋,你也會生氣;即使整個世界消失了,你也會有悲傷的時候,也會有高興的時候,也會有生氣的時候,也會有寬恕別人的時候——

  儘管沒有人。

  這是你內在的故事的展開,一個有所理解的人會領悟到:整個的事情是我的展開,你只是給了我機會、情景,但是整個的事情是我的展開。

  一顆種子落入土壤,發芽,一棵樹開始成長,土地、空氣、雨水、太陽,它們都只是給予機會。但是樹正隱藏在種子裡,你正帶著你的展開的整棵樹,其他每個人都成為機會,無論何時發生什麼,不要向外看,要往內看,因為事情,當它發生時,是與你的過去相關聯的,不是與當時的人相關。

  「我氣瘋了,威脅地用拳頭打了他的鼻子——所以他走了。」

  哥哥笑了。

  哥哥能明白兩種觀點,他能明白這個有學問的流浪者從來都沒有與這個人對過話,從來都沒有跟這個人作過手勢;他也能明白這個傻弟弟從來沒有理解手勢的意義。他們從來沒有接觸過——深淵就在那兒,沒有橋。他們辯論,他們得出結論,一個人輸,一個人贏,而他們從未相遇——哪怕一會兒。他笑了。

  這個笑便能開悟,這個笑能成為一個深刻的領悟,一種蛻變。如果這個笑不是對這個弟弟的愚蠢,或是那個流浪者的愚蠢,如果這個笑是對整個情景:頭腦有怎樣的功能,兩個頭腦是如何無法相遇,兩個人的過去是如何無法相遇,兩個頭腦總是那樣的分離——沒有方式使它們相遇、相互融合……如果他是在笑整個情景,不是這個弟弟或有學問的流浪者——因為如果他是在笑這個弟弟或那個流浪者,那麼這個笑無法變成開悟,他將仍然是老樣子——但是如果他是在笑整個情景:頭腦有怎樣的功能,頭腦怎樣辯論,頭腦怎樣在內部進行自身運作,從不走出去,頭腦怎樣老是封閉,它從來不打開的,頭腦怎樣只是一個內在的夢,一個惡夢……

  如果他真正地領悟,這個笑將變成一種脫落,桶,整個桶掉下,水跑了出來——沒有水,沒有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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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3-2-3 15:06:54 |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是這樣的嗎?

  禪師哈古音被他的鄰居們尊奉為一個過著純潔生活的人。

  一天,住在哈古音附近的一個美麗的女孩,被人發現懷孕了。父母親非常生氣。起先,女孩不肯說出那個孩子的父親是誰,費了很多周折,她說出了哈古音的名字。

  父母親很生氣地去找哈古音,但是他唯一的回答就是:「是這樣的嗎?」

  孩子出生以後,就送去讓哈古音照看——這時他已經名譽掃地,儘管他並沒有因此而受干擾。

  哈古音對那孩子非常照顧,他從鄰居那裡弄到了牛奶,食物和一切孩子所需要的東西。

  一年以後,那個孩子的媽媽再也無法忍耐了,所以她將真情告訴了她的父母——真正的父親是一個在魚市工作的年輕人。那女孩的父母立即去找哈古音,告訴他這事,並表示深深的歉意,請求他的寬恕,將孩子領回去。

  當禪師心甘情願地給他們孩子時,他說:「是這樣的嗎?」


  什麼是純潔的生活?為什麼你要稱作為純潔?因為無論什麼你稱之為純潔的都不是真正的純潔,你的純潔是一種算計,是一種道德的算計,你的純潔不是聖人的純潔——他的純潔就是天真,你的純潔是一種狡猾,是一種精明。

  這必須首先要被領悟。如果你深深地領悟了它,只有那時你才能知道什麼是一個智慧的人,什麼是一個聖人,什麼是一個有知識的人。因為,如果你的量度是錯的,如果你最基本的判斷是錯的,那麼,一切將會跟著它錯下去。

  真正的純潔就是像個孩子——天真的,天真對於什麼是好,什麼是壞,不作任何分別,真正的純潔不知道什麼是上帝,什麼是魔鬼。但是你的純潔是一種選擇——選擇神來反對魔,選擇好的來反對壞的,你已經作了分別,你已經將存在作了劃分,而劃分過的存在不可能引向天真。

  只有當存在沒有被劃分時,天真才會開花,你以它本身來接受它,你不作選擇,你不作劃分,你不作任何分別。事實上,你不知道什麼是好的,什麼是壞的;如果你知道,那你就會算計,於是純潔就會被製造出來,它將不是一種花開。

  我要告訴你一段趣聞。卡歷﹒紀伯倫(KhalilGibran)曾寫過一個美麗的故事:有一個教士去一個教堂,在路邊,他看見一個人幾乎到了死亡的邊緣——流血不止,快死掉了,好像是被人打得很厲害,渾身是傷,一直流著血,浸在血泊中。

  這個教士非常著急,他必須準時趕到教堂,人們一定在那裡等著他,但是他是一個有道德的人——我不會說純潔——他是一個有道德的人,他考慮著要做什麼,他算計著,然後他想: 「最好是幫助這個快死的人,這就是耶穌曾經說過的。最好是忘了教堂、做禮拜的人們,他們能夠等一會,但是這個人必須馬上得到救助,否則他會死掉。」

  所以他走近這個人,但當他看見他的臉時,他嚇了一跳,這張臉看上去很熟悉,長相非常邪惡,於是他突然想起在他的教堂裡的一張魔鬼的畫像——就是這個人!這是魔鬼,不是別人!於是他拔腿就向教堂奔。

  這個魔鬼叫起來,他說: 「教士,聽著!如果我死了,你會永遠後悔的,因為,如果我死了,如果惡人死了,那麼你的神又會怎麼樣呢?如果壞人死了,那麼你又怎樣知道什麼是好的?你因為我而存在,仔細想想!」

  教士停下了,那個魔鬼是對的:如果魔鬼死了,那就沒有地獄了,而如果沒有恐懼,那麼誰又會去崇拜上帝呢?所有祈禱都是基於恐懼,你害怕,你對上帝的熱愛是基於對魔鬼的恐懼,你的好是通過惡被度量,上帝需要魔鬼。

  魔鬼說: 「上帝需要我!沒有我,所有的教堂都將倒閉,沒有人去做禮拜,如果我不在的話,你不會找到一個宗教的人。我誘惑他們,通過我的誘惑,他們成了聖人,你是否聽說過,有哪個聖人沒有受魔鬼誘惑過?你的耶穌,你的查拉圖斯特拉,你的佛陀——所有的都曾被我誘惑過!是我使他們成為聖人,所以,回來吧!」

  教士猶豫了一會兒,但是魔鬼是符合邏輯的——魔鬼總是符合邏輯的,他是邏輯的化身,你無法與他說理,你無法爭辯,如果你爭辯,你就會失敗,你不可能在與魔鬼的辯論中獲勝。

  教士不得不承認與贊同,他說:「你好像是對的,沒有你我們會在哪裡呢?」所以他背上魔鬼去了醫院。他一直等到能肯定那魔鬼已經沒有危險了。魔鬼活下來,所有的教堂、所有的教士和所有的宗教才會生存下去。

  這個教士是個有道德的人,但不是一個純潔的人。他的生活是一種數學計算,而如果你計算的話,那你已經被魔鬼打敗了,你不可能算計得比它更好。如果你爭辯,如果你劃分生活,如果它變成了一個合乎邏輯的問題,那你要贏便毫無可能了,這場遊戲已經輸了,你是在一場失敗的戰鬥中。

  一個天真的人不知道誰是上帝,誰是魔鬼,天真的人的生活來自他的天真,不是來自他的算計,他不是精明的,他是單純的,他從一個片刻到下一個片刻地生活著,對他來講,過去沒有意義,將來也沒有意義,正是此刻就已經足夠了。

  但是你的道德,你的道德是由教士創造的,是幫助魔鬼的教士,因為魔鬼能言善辯,他總是合理的。你的道德不是純潔的,所以每當有誰的行為你認為是一個純潔的人所應該的行為時,他能控制自己時,那麼你就以他為榮,你尊重他,稱他為聖人。你的聖人是像你一樣假造出來的,因為由你來判斷和評價誰是一個聖人,你的道德只是一種恐懼,一種隱藏的恐懼,而這種偽造是如此聰明的偽造,以致於你從來沒有覺知到它。

  怎麼能使算計變成天真?而沒有「成為」天真——天真就像樹,天真就像動物,天真就像嬰兒——純潔怎樣能發生在你身上呢?它不是你控制的,如果你控制,那就壓抑,相反的總是在場,如果你是一個禁慾者,性就隱藏在無意識中,一直等待著伸張、反抗的那一刻;如果你是非暴力的,暴力就在那兒。相反的一面不可能被扔掉,如果你選擇,相反的一面總是被壓抑著——那就是你所能做到的。只有在一個天真的頭腦中,相反的才會消失,因為沒有什麼要選擇:沒有選擇,相反的就不可能存在。

  所以,克裡須那穆爾提(Krishnamurti's)總是在不斷地強調,不要選擇和無選擇——那是天真之根本。但是你可能被選擇無選擇所欺騙:「因為克裡希那穆爾提說:'不選擇!'我將不選擇。 」如果你判斷,願望就已經進入,願望是狡猾的。如果你斷定不選擇,你的不選擇將會是道德的一部分,而不是純潔的一部分。

  只是領悟,不作選擇——甚至不選擇不選擇,只是領悟整個情景:無論你選擇什麼,無論你做什麼,都是來自算計的頭腦,它不可能是真實的東西,你的頭腦只能生產夢,它不可能生產真理。真理不可能被生產出來,沒有人能生產出它,它就是在!必須去看,沒什麼要去做,只是需要看——不帶任何偏見的看,不帶任何選擇的看,不加任何分別的看。

  一個神性的人,如果他壓抑,如果他否定魔鬼,那就不是一個真正的神性的人,魔鬼就會在角落裡,一旦你劃分,你就進入了對立面的戰場——你會被壓垮掉。如果你不判斷,你不知道什麼是好的,什麼是壞的,無論發生什麼你只是接受,事情正在發生,你能做什麼呢?不能做什麼,於是你就像一朵白雲那樣飄浮,你不知道你要去哪裡或者你為什麼要去,風吹向北方,你就去北面,風吹向南方,你就飄向南面,你隨風飄浮,你不要說: 「我要去南方,我不能夠去北方。」你不作鬥爭。

  一個純潔的人不是一個士兵,他是一個聖人。而一個有道德的人是一個士兵,他不是一個聖人。當然,戰鬥是在裡面,不是在外面;當然,不是與別人戰鬥,而只是與自己戰鬥——但是戰鬥就在那裡。

  你不需要成為一名戰士,而如果你戰鬥的話,你會失敗,你怎麼能夠與整體戰鬥呢?你只是一個渺小的部分,一個原子的部分,你怎麼能與整體戰鬥呢?一個純潔的人既不戰鬥也不投降——因為投降也是屬於士兵的。首先他戰鬥,然後他發現不可能贏,於是他投降,他的投降也是二手貨,它是通過戰鬥而來的。

  一個純潔的人只是存在,他不是一個戰士,他不需要投降,沒有什麼要交出,沒有要投降的人,誰會投降?要交出什麼?他從來不曾在戰鬥中。

  領悟帶領你去接受,那種接受給你純潔。但是這個純潔不可能受人們以及鄰居們的尊敬——他們無法理解它。

  道德是屬於國家的,純潔不屬於國家;道德是有時期性的,純潔則是沒有時間性的;道德屬於這個社會或那個社會:有多少種社會,就會有多少種道德;純潔是一體的——無論你走到哪裡,它是一樣的,就像海水的滋味:無論你到哪裡,它都是鹹的。

  佛陀,或耶穌,或羅摩克裡希納(Ramakrishna),如果你品味他們,他們都只是像大海——一樣的。但是一個有道德的人是不同的,一個有道德的人,如果他是一個伊斯蘭教徒,他將是不同的;如果他是一個印度教徒,那他也不可能一樣;如果他是一個基督徒,那他又會是不同的;一個有道德的人必須遵守法規,社會法律,社會有很多種,道德有百萬種;社會會變化,道德會變化;純潔是永恆的——它超越時間、空間。它超越社會氛圍、國家,它超越種族,它超越所有人造的一切,純潔不是人造的,道德是人造的。

  現在我們進入這個美麗的故事——它是真實的,它是一個歷史事實。

  禪師哈古音被他的鄰居們尊奉為一個過著純潔生活的人。

  他們不知道,他們不明白他們的純潔的概念是不可能對這個人適用的,他們不明白!他們以為:他是一個有道德的人。而他不是一個有道德的人,他是一個純潔的人,天真的人——但不是一個有道德的人,他是一個有宗教性的人——記住這個不同——他屬於永恆的天真,他就像孩子一樣。但是人們尊敬他,是因為他們還不明白在道德與非道德的純潔之間的區別。

  他們以為他是一個聖人,但是他不是他們概念中的那個聖人。他是一個聖人,但他不是你能衡量出來的聖人,你的標準並不適用,你必須扔掉你的量度去看,只有那時,聖人,一個真正的聖人,才會顯現在你面前。

  一天,住在哈古音附近的一個美麗的女孩,被人發現懷孕了。父母親非常生氣。起先,那個女孩不肯說出那個孩子的父親是誰。費了很多周折,她說出了哈古音的名字。

  父母親很生氣地去找哈古音,但是他唯一的回答就是:「是這樣的嗎?」

  他不否定,他也不接受,他不作任何許諾,他不說:「不是我的責任。」他也不說:「是我的責任。」他只說了不表示任何意見的話,他說:「是這樣的嗎?」——好像是與他沒有關係的,是這樣分開的,是這樣完全超出它的——只是說: 「是這樣的嗎?我是孩子的父親?」

  這是什麼意思呢?這意味著甚至是不需要接受的,也這麼全然地接受。因為當你說「我接受」時,在內心深處你已經拒絕了;當你說,「是」時,那時隱含了「不」,即使他不說 「是」,由誰來說「是」或「不」呢?如果事情已經發生,如果這是事實,那他只是對此事做一個旁觀者。如果人們已經認為他是父親,那為什麼要毫無必要地去打找他們,去說這說那呢?他不作選擇,這就是無選擇性,他不是這個或者那個,他不會替自己辯護。

  純潔從來不要辯護,道德總是要辯護的,那就是為什麼道德總是非常容易被犯規。你只要去看看一個道德家,一個清教徒,他會感到被冒犯;如果你說些什麼,他會感覺被冒犯,他會馬上否定,並且為自己辯護,但是這是所有尋求者的一個最基本的心理洞見:無論何時你為什麼辯護時,那即意味著你是在害怕。

  如果這個哈古音是一個普通的聖人,那他就會辯護——而他也是為真實而辯護,對此毫無疑義:這不久就會被證實,孩子從來就不是他的,他不是父親。一個普通的聖人,一個所謂的聖人,一個有道德的人,即使他是父親,他也會辯護。而這個 哈古音——他不是父親,但他也不會辯護。

  天真就是不安全的,那就是它為什麼是天真。如果你為此辯護,使它安全,這就不是天真——算計已經進入。

  在哈古音的內在一定發生了什麼?沒有!他只是去聽那個事實:「人們已經相信我是父親。」所以他問:「是這樣的嗎?」那便是一切,那就是一切!他不作任何反應-以這種或那種方法。他不會說是,他也不會說不。他不作辯護,他是打開的和不設防的。天真就是不設防的,它是全然地易接受和打開。

  無論何時當你辯護時,無論何時當你說這個不是這樣的,那麼你是害怕的。只有害怕才會辯護,不害怕不可能辯護。害怕總是戴著盔甲。如果有人說你不誠實,你立即就要辯護,為什麼?為什麼會對此如此擔心呢?為什麼要反抗呢?因為你知道你是不誠實的,那就是你傷痛的原因。真理會很傷人,因為傷口就在那裡。你知道你是不誠實的,而如果有人說你是不誠實的,你無法笑,你會變得嚴肅起來,你不得不辯護,否則人們都會知道,你必須抗爭,否則,每個人都會以為這樣。

  如果人們知道你是不誠實的,那時要不誠實就變得困難了。因為只有人們相信你是誠實的,你才能繼續不誠實,這就是數學,人們必須相信你是一個真實的人,只有那時你才能說謊。如果每個人都知道你是一個說謊的人——完了!於是你怎麼能說謊呢?甚至說謊也需要在你周圍有一種信任,只有人們相信你是一個聖人,你才可能是一個賊,那時做一個賊是非常容易的,因為人們不會為了你而保護他們自己。

  一個不道德的人總是要為他的人格辯護,他要證明他是一個有人格的人,但是這卻表明他是沒有人格的。如果你不是不誠實的,而有人說你是不誠實的,你會說:「是這樣的嗎?可能,也許,誰知道? 」你會說:「我再看看,我會再看看內在的我,你也許是對的。」

  但這是誠實的。不誠實的人怎麼會說:「我再看看,我要去找找……你或許是對的。」這是真正的誠實,這個人不可能是不誠實的。但是你是不誠實的,有人說你,你就被冒犯。你的所有的辯護都是因為你被冒犯,你總是準備著,準備去回答。你帶著你那人格特徵: 「我是一個有人格的人。」

  恐懼製造出一個盔甲,現在深層心理學已經認識到所有的人格都是盔甲,一個小孩出生,他不知道什麼是好的,什麼是壞的,然後他必須被教會去區分,如果他一直去做被人們認為是壞的事情,那麼他會受罰,在孩子的頭腦中會發生了什麼呢?在他的意識中會發生什麼呢?在他的天真之中,他不可能明白其中什麼是壞的,為什麼這是壞的。但是爸爸和媽媽——他們是強有力的——他們說: 「這是壞的,如果你做壞事,你就得受懲罰;如果你不去做,你會討人喜歡,會得到獎勵。」

  他必須聽從他們,因為他們是強有力的,而他必須壓抑自己,壓抑自己的天真,一個盔甲在他周圍製造出來。他變得對某些他肯定不應該做的事感到害怕,否則,他會受罰,他應該做某些事,他會因此獲得獎勵。

  貪婪被製造出來了,恐懼被製造出來了,於是他有了許多經驗,哪裡他要受罰,哪裡他會得獎。漸漸地,在他的意識周圍製造出一種人格,人格意味著製造出社會認為是好的習慣,消除掉社會認為是壞的習慣——這就是人格。而這個人格就是盔甲,因為如果你沒有製造出它,社會會摧毀你,社會不允許你存在。要存在,要生存,你必須製造出一種人格,否則你會坐牢,受罰。

  為什麼你們要如此反對罪犯?為什麼你們要如此懲罰他們?並不因為他們的罪行那樣大,並不因為是公正的需要,不,你們是在報復,他們不服從社會,他們不服從你們、社會結構、既成制度,他們是反叛的,你們在說: 「這是壞的。」而他們仍在做-社會要報復。而你們的法院和你們的法官,並不是真正公正的人,他們是絞刑官,他們是社會以公正的名義進行報復的殺人犯,他們謀殺,他們殺人,但是以公正的名義。

  一個人偷東西,他是一個賊,他要關在監獄裡十年、五年、七年,這會有什麼幫助嗎?當他出獄後,是不是阻止了他不再去偷了呢?不,正相反,他出來後會變成更加道地的賊,因為在監獄中,他會遇到師傅們,在那裡他會學到交易的秘密,在那裡他會知道為什麼他被抓,他錯在哪裡,下次就不那麼容易抓到他,他會變得更加熟練,他會變得更警覺。

  你們的懲罰從來不會改變任何人,但是你們繼續懲罰,你們說:「我們是為了改變他們而懲罰他。」

  不!你們是在報復,你們內心深處也知道不僅是社會在那樣做,而且你也在那樣做。你是一位父親或是一位母親——你懲罰你的孩子,你是否曾經觀察過你的頭腦?你為什麼要去懲罰?深入地看裡面,你會發現那個報復的心態,你們會說: 「我們正在教育他,如果他不受罰,他怎樣會明白呢?」但是這些只是合理的說法而已。在內在,父親會感覺到受傷害,因為孩子已經不順從了,他已經變得反叛了,他已經在做一些不被允許的事了——父親的自我感到受傷害。

  如果你去看一些舊的經典,《舊約全書》和其它的經典,那你會立即感覺到神是非常具有報復性的,他將你投入地獄,不是公正的需要,只是因為你不服從。在《舊約全書》中,上面寫道:服從是美德,不服從是罪孽。這不是一個對你說什麼的問題,服從就是美德,不服從就是罪孽。「

  如果服從是強迫的,那麼一種人格就會出現。那時小孩會漸漸地開始學習,他學習著,開始算計——做什麼,不做什麼。天真被毒化了,天真不再存在了,現在算計已經進入,並且他知道怎樣來影響你,怎樣來操縱你,怎樣做好孩子以至於可以得到獎勵,怎樣不做一個壞孩子。

  這個人格的盔甲以雙重方式來運作,他要在社會中保護自己,但是內在深處的意識不知道什麼是好,什麼是壞,所以他不得不一直與他自己作鬥爭。這個人格成了一種兩面鋒刃的東西:在外面,它是一種對社會的防衛;在裡面,這是一種無休止的鬥爭。

  你愛上了一個女人,而她不是你的妻子怎麼辦呢?社會已經教導你這是不道德的,但是甚至你的感覺已經投入了愛,因為感覺不知道什麼是不道德的,什麼是道德的。事情發生了,你對此無能為力,你的人格開始鬥爭,他說: 「這是不道德的,制止它,控制它!不要走上這條路,這是錯的。」於是你開始鬥爭,這個鬥爭製造出焦慮,你的自發性喪失了,在別人的眼裡你是一個有人格的人,你不可能喪失你的榮譽,因為那時自我也會喪失。

  在內心,你也認為你是一個有人格的人,你開始感覺到內疚,你開始懲罰你自己。在許多寺院裡,很多和尚都有齋戒——不是當作一種宗教的祈禱。而只是懲罰他們自己,他們感到內疚,不停地內疚,非常不容易找到一個沒有內疚感的和尚,非常困難——因為一切都是不對的:看一眼美麗的女人是不對的,吃好吃的東西是不對的,享受舒適是不對的——一切都是不對的,不停地內疚,所以現在要做什麼呢?

  唯一剩下的是……他並不是一個罪犯,因為他什麼都沒做,於是社會也就無法懲罰他,而你們都給予他尊敬,所以他應該怎麼樣呢?他不得不懲罰他自己,他會去絕食,他會連續警醒七天:他會不讓自己睡覺,他會不讓自己舒服,他會不吃好吃的東西,他會對一切美麗的事物不看一眼——他不享受任何東西,那就是他怎樣來懲罰自己的,他越懲罰自己,在別人眼裡也就越光榮,而他只是一個被扭曲的病人。

  他是病態的,他是一種病症,他應該被研究,而不是被尊敬,在他裡面出了差錯,他的頭腦是不輕鬆的——分裂的、零碎的,他在不停地反對他自己。這就是焦慮的意思:當你是自己反對自己時,你是處在焦慮中,不斷地與自己作鬥爭將會製造出緊張。

  你無法讓任何事情發生,因為你總是害怕,如果你允許了,那時所有你壓抑的事情都會跑出來,你無法放鬆,你的所謂的聖人不可能放鬆!甚至在睡覺時,他們也無法放鬆,因為,他們害怕放鬆,如果他們放鬆的話,那時將會發生什麼呢?那時身體會說: 「要享受!」那時頭腦會說:「找好吃的東西,找美味的東西。」那時身體會有慾望:找一個女人,找一個美麗的人來擁抱,找一個你能與她交融融化的人。

  如果你放鬆,那麼你所有的壓抑也會放鬆。所以聖人不可能放鬆,他們害怕放鬆,他們緊張,不斷地緊張,你能感覺到那種緊張。如果你走近一個聖人,在他四周會有一片緊張的氛圍,如果你走近一個聖人,你也會變得緊張。但是與一個真正的聖人,一個聖賢在一起,他是一個純潔的人——不是一個有道德的人——他是一直放鬆的,如果你走近他,你會感到放鬆,但那時你或許感到害怕,因為如果你感到放鬆,那麼你自己的壓抑也會開始出現。

  很多人來見我,他們說:「好危險啊!因為當我們靜心和放鬆時,許多以前已不再干擾我們的事又開始來干擾了。」

  只是在幾天前,一個結了婚的男人帶著六個孩子來見我,他說:「我一輩子都從來沒有去注視過其他女人,從來沒有!但是正在發生什麼呢?我在靜心,而第一次——我現在48歲,有六個孩子和妻子,一切都很好——突然女人變得非常吸引我,怎麼辦呢? 」他在害怕,他一定一直壓抑了48年,現在,突然,他學會了怎樣放鬆,但是當你放鬆時,你就全然地放鬆了,所以所有曾經被壓抑的也都放鬆了。

  他首次變得再度年輕了,「事實上」,我告訴他, 「你從來沒有年輕過,現在你再次變得年輕了,所以女人也變得有吸引力了,但是不要害怕,現在一切都會變得有吸引力了:樹看上去會不一樣,花看上去會不一樣——何況女人呢?一切將變得不一樣。而如果你害怕這樣,那麼對你來說,存在決不會是美麗的。」

   「而當整個存在已經變得美麗時,那時你已經來到了神之門,以前是決不可能的,而你害怕一個女人——當神來臨時,你會怎麼樣呢?他會是如此的美麗,以致於你會完全忘記你的妻子!你會怎麼辦呢?你害怕一個小小的女人——當一個極至的美麗激躍了整個世界,每一個地方時,你會怎樣?所以不要封閉……」

  但是他說:「你或許是對的,但我的家庭怎麼辦呢?我已經有了孩子。」

  這些就是恐懼。有了一個壓抑的頭腦,放鬆是最危險的事。你來找我,你問:「怎樣放鬆?」你不知道你在問什麼,因為你的社會已經訓練了你怎樣不放鬆,你的社會已經教會了你怎樣控制,而這裡我正在教你怎樣放鬆,這完全是反社會的,但是神就是反社會的,超越就是反社會的。你的社會是由和你一樣的病態的頭腦製造的,他們製造了規定和規則——而病態的人們總是非常有效地制定出規定和規則,他們自己是壓抑的和痛苦的,他們也想要別人處在壓抑和痛苦的狀態,他們不允許你如此快樂。

  看看一個小學的校長,用他手中的職權,正在扼殺小孩的自然的快樂——社會還沒有摧毀它們——自發性。看看這個校長:悲傷,憤怒,總是憤怒,總是在扼殺天性、道、自然性,只有當這些孩子都變老了,都變得死氣沉沉時,他才會高興,那時他才會舒服,他已經做好他的工作了。

  心理學家們說,那些被學校所吸引,成為教師的人是些施虐狂。如果你是一個施虐狂,那麼沒有什麼地方更像學校那樣,你能對孩子們做任何事,因為他們是如此地脆弱與無助,你敲打他們,而他們卻無法反抗,你做一些事而他們卻無法回擊,他們不得不忍受,而你這樣做是對他們好,所以你可以不受指責,你正在幫助他們成長。

  帕斯卡(Pascal)曾說過,整個社會是瘋狂的,而那些孩子們便落入了如此瘋狂的人們手中,他們本性天真,但一經我們照管,就使他們變成了瘋狂的人。其中一些孩子就從後門逃走:他們成了罪犯;其中一些孩子從前門逃走:他們成了聖賢。

  聖賢和罪犯有一個相似的品質,那就是叛逆。但是罪犯在他的叛逆中已經走錯,他的叛逆是破壞性的,不是創造性的,而聖人也是一條叛逆的路程——但是創造。

  父母親非常生氣。起先,女孩不肯說出那個孩子的父親是誰,費了很多周折,她說出了哈古音的名字。

  父母親很生氣地去找哈古音,但是他唯一的回答就是:「是這樣的嗎?」

  孩子出生以後,就送去讓哈古音照看——這時他已經名譽掃地,儘管他並沒有因此而受干擾。

  對一個聖賢,一個純潔的人而言,無論你尊敬也好,不尊敬也好,都沒有什麼兩樣,你對他怎麼想事實上都毫無關係。

  別人想什麼為什麼會如此影響你呢?為什麼別人的意見會如此影響你呢?你為什麼要如此在意呢?因為你不知道你是誰,你依賴別人對你的看法,那就是你唯一的自我認識。如果他們說你是好的,那麼你就是好的;如果他們說你是壞的,那麼你就是壞的。你內在卻無法說: 「他們的意見是他們的意見。如果我是好的,那我就是好的;無論他們說什麼,都不會有什麼差別。如果我是壞的,那我就是壞的,全世界都或許像尊敬聖人一樣尊敬我,但是如果我是壞的,我知道我是壞的,而這個榮譽無法變成我的替代者——它是沒有用的。如果我是好的,全世界或許會說我是不好的——壞的,邪惡的,魔鬼的化身——這又有什麼差別呢?」

  一個知道他自己的人是從來不受你對他有什麼想法的干擾的,但是一個不知道他自己的人——他總是受到干擾,因為他的全部的認識是由你的意見組成的,他的所有的認識只是一堆集中了人們對他的看法所組成的材料。這不是認識,不是自我的認識,這是自我的無知,它是由你用別人的意見所掩藏、所假裝的,你的整個認同、你的整個想像是由別人製造的,而你必定是一直處在焦慮中,因為別人會不斷地改變他們的意見。

  意見就像天氣:它從來不是一樣的,早上它是多雲,而現在雲散了,現在陽光明媚,過一會它就要下雨了。意見只是像雲,只是像天氣,你能怎麼辦呢?看看理查﹒尼克松(RichardNixon):前一陣他是一切,後一陣什麼也不是了,意見已經變了,以前擁護他的人就是反對他的人——是同樣的那些人!

  這就是如此的美麗:同樣的人們會將你推上總統寶座,也會將你拉下馬。有一種動力,有一種內在的法則:尊敬你的人在內在深處並不尊敬你,愛你的人也恨你,因為他們是分裂的,他們不是一個整體。所以當他們幫助你得到了那個寶座,他們中的一部——愛的部分完成了;現在恨的部分會怎樣了呢?恨的部分立即開始發生作用了。所以一旦一個人變得可尊敬的,那麼天氣已經在變化了,一旦一個人當了總統或總理,選民們就已經變化了,事實上,他們投票的那一刻,一部分——愛的部分完成了。現在慢的部分會上升,所以同樣的人們將你推上寶座,同樣的人們也會使你下野。

  只有聖人才會不受干擾。為什麼呢?因為他從來不注重你說什麼,你說的其實都是廢話,你對自己根本什麼都不知道,而你說一些關於馬哈維亞、佛陀、基督的話,你對自己什麼都不知道,而你如此確信地說耶穌,他是好的或是壞的,這是廢話!只有一個就像你一樣的人才會去注重你的廢話。聖人不像你,而這就是不同之處。

  孩子出生以後,就送去讓哈古音照看——這時他已經名譽掃地。

  當然,明顯地,以為他是一個聖人的那些人開始認為他是一個魔鬼了,他犯了一個極大的罪行,因為對人而言,性是最大的罪惡。

  你是如此反對生命,以致於性變成了最大的罪惡——因為它是生命之源。你是這樣死氣沉沉,那就是為什麼性已經變成了最大的罪惡,因為性是世界上最富有活力的現象,沒有其他像性那樣如此活躍。你來自於它,樹來自於它,鳥來自於它——一切都來自於它,任何事物都是通過它變得富有活力:它是根本的源泉。

  在這個世界上如果你能給出什麼事物與神相提並論的話,那就是性,那就是為什麼印度教製造出他們的標誌濕婆林伽(Shivalinga),印度教真是罕見的——在這個世界上無以倫比——非常勇敢的人製造了濕婆林伽,濕婆的性器官,神的標誌。

  性是世界上最神聖的事,但是為什麼你要稱它為罪惡呢?因為在最初你已經被教導為它是罪惡的,你已經完全忘記你是來自於它,而你已經完全掩蓋了事實:當你的性能量在你生命中消失時,你就會死。在你的存在中,性能量的顫動就是生命。

  那就是為什麼年輕人是更富有活力,而老年人就少一些活力,在年輕人與老年人之間,有什麼不同?——年輕人的性能量是洶湧的,老年人的庫存已經消失,現在,曾有的量正在消失,它已經變成涓涓小溪,當性能量消失的那一刻,你就死了。

  性就是生命——而我們使它成了最大的罪惡。在深處,我們是反對生命的。

  所以當你得知一個聖人有了性的關係時,那麼所有的名譽立即消失。如果他是一個賊的話,那就不會那麼糟,你會原諒他。如果他在算計著錢——你的聖人們正在算計著——那你也會原諒他,不是一個大的問題。貪婪不是一個大的問題,無論他在做什麼你都會原諒他,但是性呢?不可能!

  我們已經變得如此拚命地反對性,基督徒們說耶穌並不是通過性出生的,因為耶穌怎麼能通過性,通過原罪來出生呢?耶穌怎麼能來自於性呢?每個人都是通過性出生的——耶穌不是。正是因為性是這樣危險的事,他們說耶穌是通過神靈出生的,耶穌沒有父親,沒有性交的過程,他是由沒有與異性性交的子宮出生的。

  為什麼這樣荒唐?但是撇開耶穌和基督徒們,就你!要是你以為你的父親在某個時候或其他什麼時候一定是在與你的母親做愛,你也會感到內疚,你是怎樣出生的?你不是一個私生子,但是只是想到你的父親與你母親做愛……整個事情便會顯得醜陋,整個事情顯得如此醜陋,以致於你無法想像你的父親會做那事——別人或許會做,但是你的父親?不可能!你的出生是來自於一個禁慾者的父親,一個禁慾者,那就是基督徒們正在說的耶穌。

  當你確定一個聖人,一個像哈古音一樣的偉大的聖賢,使一個女孩懷孕了,顯然不僅僅是對他失去敬意,而且他必定要受到最大的侮辱,而他也不可能向整個小鎮乞討。人們一定會向他扔石頭,同樣是那些常給他花冠和鮮花,並跪在他的腳下的人們——同樣的人們!但是 哈古音並沒有受干擾。

  哈古音對那孩子非常照顧,他從鄰居那裡弄到了牛奶、食物和一切孩子所需要的東西。

  一年以後,那個孩子的媽媽再也無法忍耐了,所以她將真情告訴了她的父母……

  這對她一定是太沉重了,看著哈古音的名譽掃地,看著哈古音所受的侮辱,看著整個鎮子都在反對他,看著他為孩子乞討,乞討奶粉、食物,而他總是在吃閉門羹,這對她一定是太沉重了。

  ……所以她將真情告訴了她的父母——真正的父親是一個在魚市工作的年輕人。

  他們總是在魚市工作——真正的父親們。

  那女孩的父母立即去找哈古音,告訴他這事,並表示深深的歉意,請求他的寬恕,將孩子領回去。

  當禪師心甘情願地給他們孩子時,他說:「是這樣的嗎?」

  在痛苦中,在快樂中,聖人總是一樣的;受人尊敬,遭受侮辱,聖人總是一樣的;在生命中,在死亡時,聖人總是一樣的。他只是一再地說同樣的五個字:「是這樣的嗎? 」一再地不表示意見,一再地不作任何承諾,什麼都不說,只是接受一個事實:「如果那是這樣的,好。」

  這是純潔的意識。無論生命帶來什麼,歡迎它。如果它帶來痛苦和侮辱——接受它,歡迎它;如果它帶來榮耀,快樂——歡迎它,接受它。不要在這兩者中作任何分別,如果你作了區分,那麼你的平衡就失去了,而平衡就是純潔。

  當你是平衡的,你就是一個聖賢,當平衡失去了,你也失落了,你就成了一個罪犯。罪惡並不是你做出來的,罪惡是當你的內在失去了平衡而發生的,它不是一種行動,它是一種內在的平衡。它就是馬哈維亞稱之為沙米亞克娃(samyaktva)——內在的平衡,既不是這個也不是那個;優婆尼沙經稱之為 「內第」(neti),內第——不是這個,不是那個,只是在兩者之間——既不移向這個,也不移向那個,因為如果你移動的話,即使很少的移動,除了你以外沒人覺察到的移動……記住這點,沒有人能覺察到你內在的平衡,只有你能覺察到它,它是如此的細微!但是即使一個小小的動,你便不再平靜了,你就不再輕鬆了,你已經失去了神性。

  一個細微的偏向意味著什麼呢?它意味著你已經選擇了,它意味著已經作了區分,它意味著你已經說了這是好的,那是壞的,它意味著期望已經進入,它意味著慾望已經發了芽,它意味著現在你有動機了。

  如果哈古音說:「對!所以你們終於知道了事實!」那便意味著他完全不是聖賢,因為那意味著整整一年他都等待著這一時刻,他並不是活在現在,而是為了將來。他會認為: 「有某一天或總有一天真相一定會大白,人們會再次尊敬我,當他們終於知道那孩子不是我的,他們會再一次尊敬我,我的名譽將會恢復。」於是他就會等待,但是平衡已經失去……

  如果哈古音不是一個聖賢,他一定會這樣想,並對神祈禱,祈禱神將真相告訴人們,但是為什麼呢?如果一個孩子已經屬於你,這件事已經發生了,而人們以為它就是你的孩子……他精心照看孩子,就像一個父親——如果生命已經將孩子帶給了你,誰是真正的父親又有什麼關係?沒有關係!孩子需要一個父親,那就是事實,而 哈古音給孩子那樣的父愛,沒有一個父親能那樣做,即使孩子是你的,要像他那樣照顧孩子也很難做到。

  這不是孩子的罪過,他並沒有反對孩子。如果你處在哈古音的位置,你一定會殺了那個孩子,因為是他導致了你的痛苦,你一定會殺死那個孩子,然後搬到人們能再次尊敬你的另一個村莊,因為他們不認識你,你一定會做一些維護你名譽的事——你的整個威望被損毀了。而 哈古音只是照顧孩子,並不在意所處的村莊,人們說什麼都不是問題,這都毫無關係。孩子需要一個父親,所以哈古音成了父親,他不受干擾,他沒有反感。

  於是,一年以後,當你如此愛護地照看孩子後,情感的聯結產生了——一定是如此,即使孩子不是你的也會變成你的了。與一個孩子生活了一年,為孩子承受了如此多的痛苦,為孩子承受了如此多的犧牲——一個深深的聯結,一個深入的關係產生了,一個人會變得執著。但是當那女孩的父母再一次來到時,他們告訴了他全部的過程,請求他的寬恕,要將孩子領回去,當禪師心甘情願交還孩子——沒有一點執著的顫動,他只是順從地交還了孩子——他說: 「是這樣的嗎?」——就好像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這整個一年已經是一個夢,只有夢會破碎,而你是覺醒的。

  在這個世界上,一個聖賢生活在你們中間,就好像他是生活在一個夢中,你們是影子,他生活在你們中間就好像他是在扮演一個角色,他並不捲入,他在那兒,但又不在其中——他是一個局外人,而如果你保持一個局外人的話,那麼遲早你會明白:沒有水,沒有月亮,因為當你被捲入時,水被製造出來,那時你便與水影生活在一起,於是你無法趨向真實,你與不真實生活在一起。

  你的執著造成了錯覺,錯覺不是在你的外在,這個摩耶(maya:幻覺)不是在你的外在,它是在你的內在,在你的心態中:執著,選擇,贊成這,反對那,分別,喜歡和不喜歡,它是在你裡面,你製造了你的幻覺,然後你就生活在其中,於是你被雲霧所遮蔽,在這個雲霧狀態中,你能看到的只是投影,你從來無法看見真正的月亮。

  這個哈古音依然平衡,無論外在發生什麼,一點都不會影響到內在,內在依然平衡——沒有波瀾,沒有外在滲入的震顫,他寧靜得好像這是一個夢,無論什麼來臨,接受它。他不會成為一個做者,一個克塔(karta),他只是一個觀照者。

  這五個字:「是這樣的嗎?」是觀照的靈魂,不作任何判斷,只是說:「是這樣的嗎?」而這就是他內在的一切:「是這樣的嗎?如果是這樣,好。」

  一個聖賢認可一切所發生的,他沒有選擇。當沒有選擇時,那也就沒有水。沒有水——投影消失了,摩耶消失了——沒有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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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3-2-3 15:08:42 |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死人的回答

  間宮以後成了有名的老師,但是當他跟一位師傅學習時,師傅要他解釋一下一隻手鼓掌的聲音。

  儘管間宮對此非常用功,但是,一天,他的師傅對他說:「你還不夠用功,你太執著於食物、財富,一些事物——和那個聲音。如果你死了,那才會更好些。」

  下一次,間宮來到師傅面前,師傅再次問他有什麼可顯示關於一隻手鼓掌的聲音。間宮立即倒下,就好像他已經死了。

  「你真的死了,」師傅說,「但是那個聲音呢?」

  間宮抬起頭來回答道:「噢,我還沒有解答出那個問題。」

  「什麼?」師傅吼道:「死人不會說話,滾出去!」


  荒誕是將你帶出頭腦的需要……因為頭腦是推理的,通過推理你無法走出頭腦,通過推理,你會向前,向前,但是你只是在繞圓圈。

  那就是你已經做了好幾世的事情,一件事到另一件事,但是另一件事與最初的事在圓圈中的部分是一樣的,你感覺你正在前進,因為有變化,但你正在繞著圓圈,你不斷地前進,前進,一圈又一圈地繞著——你無法走出去。你越是想怎樣來推理,你也就越是在創造更多怎樣推出來的系統、技術、方法,那麼你也就更加被它所束縛。因為根本的問題是:推理無法將你帶出來,因為你正在推理的現象中。

  需要不合邏輯,需要超越理性、需要荒誕、瘋狂——只有它們才能將你帶出來,所有偉大的大師們都有過這種設計——他們的設計是荒誕的。如果你去思考這些事,那麼你會錯過,你必須不用任何推理地跟隨他們的路線,那就是為什麼哲學不太有用,只有宗教才會有幫助——宗教是全然的瘋狂!

  德爾圖良(TertulLion)曾經說過:「我相信神,因為神是荒誕的。」毫無理由相信它,有什麼理由相信神呢?有誰能證明神是存在的呢?沒有理由來證明——所以信仰。信仰意味著荒誕,信仰的意思是:沒有理由相信,而你相信。信仰的意思是:不用爭辯,不用論據來證明——而你將你的全部生命押在上面。沒有人能證明神是存在的,而你卻縱身跳入這個深淵。任何有理智的人都感到你已經瘋了,而那就是所有的理性主義者總是有的那種感覺。佛陀、克裡希那、耶穌——他們早已發瘋了,他們是在胡說。

  在西方,有一個流派全部都來證明所有的宗教都是荒誕的。我是一個有宗教性的人,我說他們是對的——由於錯誤的原因,他們是對的,他們以為,如果你保證了宗教是荒誕的話,那麼你就會貶低宗教,並且駁斥它,並非如此!

  有宗教性的人總是在說:「我們是荒誕的!我們不屬於這個理性的世界,我們屬於超越的世界,而超越一定是荒誕的。」你能從宗教中得到什麼意義呢?如果你能在宗教中得到任何意義,那麼你已經錯失了,那你是在神學的、哲學的、系統的世界中,但是你從來不曾觸及到那個超越理性的純真。

  德爾圖良是對的,他是真實的,他說:「我相信,因為神是荒誕的。」相信意味著相信荒誕。你不需要相信這個在你周圍的世界——它就在那兒!沒人需要去相信它。你怎麼能不相信它呢?它是如此這般地存在著,顯現著一切都證明它是存在著。有人會向你扔一塊石頭,這就是證明,因為你會出血,你已經被打中,石頭就在那兒。

  但是神不可能像石頭一樣打中你,甚至你無法觸摸到他,沒有辦法!怎樣去聞他?怎樣看到他?——而你卻仍然相信,相信總是意味著相信荒誕。

  但是當有人能夠相信荒誕時,那會發生什麼呢?那他就在理性之外了,突然圓圈停止轉動,輪子停了。因為你不再給它任何動力。辯論停止了,思想停止了,突然,你就在它之外了,好像你已經從睡眠中醒來,而最偉大的睡眠就是理性,因為理性創造了如此美麗的夢,它是如此真實,以致每個人都被它欺騙。

  一旦你從怪圈中醒來,只有神,沒有別的存在,於是也不需要去相信,你已經明白!但是在你明白以前,信仰是必需的。而所有盡了好幾個世紀的努力要證明神是存在的那些哲學家們,他們不具有宗教性,他們不是侍奉神的,他們正在幫倒忙。因為當你提出了證據,那麼你就把神也變成頭腦的一部分,而當有人因為神已被證實而相信的話,那麼他就無法走出理性。

  所以,所有有宗教性的人,所有的大師們,都設計了怎樣將你帶出理性的事件。禪有它自身特殊的技巧,那個技巧就是著名的「公案」。公案是一個荒誕的謎,你無法解開它,無論你怎樣嘗試,你的努力都是不相關的。 「努力些,再努力些,」師傅會一直說,「你還不夠努力。」而他是在欺騙你,因為無論你做什麼都不足以解答那個問題——因為那個問題是無法解答的!這並不是由你是否努力用功而定,但是,如果你做,全然地去做,那麼突然,你會覺知到那種荒誕——在此之前從來不會。

  你會突然開始笑起來,整個事情是荒誕的!而如果你能笑,當理性失去了功能而瘋狂地笑……你是否見過一個瘋子的笑?他的笑與你的笑是完全不同的,你的笑是推理出來的,它是有理由的:有人講了一個笑話,有人在街上踩了一塊香蕉皮滑倒了,於是你才笑,總有一個理由,有一些可笑的事發生。為什麼當一個人踩了一塊香蕉皮滑倒時你會笑?為什麼?其中有什麼是幽默的呢?那就是:自我是人類最荒誕可笑的東西,當一個人踩了香蕉皮滑倒時,那時甚至一塊香蕉皮也比你強,自我的全部的荒誕被證實了,人不是什麼——即使一塊香蕉皮也能使你失去平衡。

  人類的整個文明是自我中心的,人類已開始有整個的文化,民族,偉大的夢想,因為他是唯一能用兩條腿直立的動物——那就是為什麼人一直以為他不是動物,他是不同的,他是唯一的,他不屬於動物世界。但是當你踩在香蕉皮上一滑時,突然直立的姿勢失去了,突然你跌進了動物世界,你是一個無助的動物,除此之外什麼都不是,那就是為什麼見到一個人摔倒是那麼好笑。

  想一想?如果一個乞丐踩了香蕉皮跌倒的話,你不會感到那麼可笑,但是如果總理跌倒了,那麼你會笑得更厲害,為什麼呢?因為乞丐就是乞丐,他已經是動物世界的一部分了——太不算什麼了。但是這個總理、總統、國王、皇后——你從來不會相信英國皇后會像人一樣跌倒!不可能!他們在他們的周圍製造了一個他們絕無過失的假像,而只要一塊香蕉皮就能使全局崩潰,你露餡了,你只是無助的人,而不僅只是無助的人,而且也只是動物——四條腿的,不是兩條腿的。

  真是荒誕,你笑,但是要有一個理由。看著瘋子的笑——其中沒有理由,那就是為什麼你稱他為瘋狂,你問他:「你為什麼笑?」如果他能說出為什麼的話,那他就沒有瘋,如果他無法回答為什麼,那你會說他已經走出理性了。

  當公案第一次被領悟……不是被解答,因為公案無法被解答,公案是不可能被解答的,它無法被解答,沒有辦法解答它,不可能,它對頭腦而言是個死局——你無法再開動,突然你被粘住了,而師傅一直在說: 「努力用功!你還不夠用功。」而你越用功,你越是被粘住,無法開動;你無法後退,你也無法向前——粘住。而師傅繼續在敲你:「快,快,努力,努力用功!」有一刻你無法再保留你存在的任何部分,你投入了你的全部存在!而你卻依然被粘住了。

  突然,當你全部的能量都參與其中時,你會變得覺知,而只有當你完全參與時,它才會發生,你將一切可能都投了進去,只有在頂峰,在能量的頂點,你這才會覺知到那個問題是荒誕的——它不可能被解答。笑滲透了你的整個存在,一個瘋狂的笑,隨著那個笑,一切都變了,蛻變了。

  這是第一。

  第二——然後我們可以進入這個故事——第二:你們都是偉大的模仿者。模仿比本真更容易,因為模仿只是表面的,本質需要你的中心,需要你在你的整體中,那需要太多了,只是在表層你會參與,在深處,你沒有進入。模仿是非常容易的,而整個文化和社會依賴於模仿。

  每個人都在告訴你要怎樣行動,而無論他們教你什麼都只是模仿而已。信教的人——所謂的宗教人士,教士們,神學家們——他們也在教導你:要像耶穌,要像佛陀,要像克裡希那,沒有人會告訴:只是成為你自己。沒有人!好像每個人都反對你,沒有人允許你成為你自己,沒有人給你任何自由,你能夠在這個世界上,但是你必須模仿別人。

  整個事情是荒誕的,因為他們對佛陀也同樣說過,他們正在對佛陀說:要像南無(Rama),要像克里虛那。他並不跟隨他們,那就是他怎樣成為了一個佛陀,因為他從來都不會成為模仿的犧牲品,所以他開悟了,沒有人能模仿,如果你模仿的話,那你只會是假的。

  我曾經聽說:一頭獅子和一隻兔子進了一家餐館,突然每個人都變得警覺起來,他們無法相信他們的眼睛。兔子對侍者說:「給我一個萵苣——不加調料的!」

  侍者有些害怕,但他還是問:「你的朋友要些什麼?我應該拿什麼給他呢?」

  兔子說:「不用。」

  侍者說:「他不感到餓嗎?」

  兔子眼睛盯著侍者說:「如果他是一隻真的獅子,你以為我會坐在這裡嗎?他是一個演員。」

  整個世界都已經成了不真實的,都成了演員,沒有人是真實的,要找到一個真實的人是非常困難的。如果你能找到一個真實的人的話,不要離開他,只要靠近他,他的真實是有感染力的,只要靠近他就足以使你蛻變,不需要做什麼。這就是我們所說的 「沙特聖」(satsang):靠近一個真實的人,一個真正的人,一個本真的人,再也不需要什麼!只是靠近他,看著並感覺他的存在——那就足夠了。

  但是社會已經使你們成了模仿者,演員,你們不真實,你們是虛假的,你們從來沒被允許成為你們自己,那就是你們能成為的,別的是不可能的。你可以嘗試、模仿,但也只會在表面上。在深處,你將仍然是你自己……而那就是所應該的樣子。套在你自己身上的虛假並不能成為你的存在,它怎樣能成為呢?它最多可能是一件外套,一種姿態,一種表面的姿勢。

  整個世界都在支持你們成為模仿者。所以當你走進寺廟時,靠近師傅時,你又用了在這個世界上你一直在用的舊的方式,在那裡,你也開始模仿,在那裡,它們會完全沒有用,它們會成為障礙。在這個世界上,那是沒有問題的,因為整個世界都是模仿者的。如果在那裡你是真實的,那你會有麻煩;如果你是虛假的,你會被接受。這個所謂的世界唯一就是要讓你成為一個影子,不是一個真實的人,因為一個真實的人是危險的。

  只有影子能被征服,影子能順從,影子會跟隨,無論告訴他們什麼,他們都會去做。一個真實的人不會總是說是,有時他會說不,而當他說不時,他意思就是不!你不可能征服他,你不可能壓服他。

  所以,從一開始我們就訓練孩子們作假,而這就是我們所謂的人格。如果他們真地變假了,不真實了,我們就讚賞他們,我們給他們獎牌,我們說他們是真實的,這種虛假被稱之為真的,完美的;而如果孩子反抗,要成為他自己,那他便是一個有問題的孩子,他必須去做精神分析,或者他必須被送到某個機構,在那裡他會得到矯正——在他身上有某些東西不對勁。而他沒有什麼不對勁,他只是堅持自己的權利,他正在說: 「讓我成為我自己。」

  有一個小孩叫湯米,他第一次參加婚禮。有一個客人問:

  「湯米,你將來想和誰結婚?在什麼時候啊?」

  湯米說:「永不!我不想結婚。」

  那人驚訝地問:「為什麼啊?」

  他說:「我已經和結過婚的人在一起生活得太久了,他們是如此的虛假,」而他的爸爸和媽媽都在場,「我不要結婚,因為我要成為我自己。」

  妻子不允許丈夫成為他自己,丈夫也不允許妻子成為她自己;沒有人允許任何人成為他自己或她自己,因為這種看法是危險的。

  壓抑!而這已經壓抑了社會,如果它是悲哀的,那一定如此,這就是自然的。虛假的人們不可能有幸福,他們最多是悲哀的,至多,在他們的頂點,他們會是悲哀的、壓抑的。弗洛伊德曾經說過,對人類而言,幸福是不可能的,沒有希望的。他是對的——人類一直是在這條路上走著,如果人類還繼續走那條路的話——那只可能有悲傷、壓抑、無望的狀態,人們只是像背著包袱一樣背著自己:沒有舞蹈,沒有能量的活躍,沒有生命力,沒有歌唱,什麼都沒有,沒有花兒——只是拖沓地前行。

  虛假的人也只能是那種樣子,但是當他們實在太厭倦了,對社會極其厭倦時,他們會去大師那裡尋找真理,在那裡,他們也會用他們的舊的方式,於是他們在那裡也會錯過。對虛假的人以虛假,那是沒有問題的,因為真實地對待他們並不容易。但是當你在尋求真理時,當你來找大師時,一種要知道什麼是真實的驅動力發生在你身上,不允許你去模仿,如果你模仿,你是帶著舊的形式、你的存在的模式,而那個存在模式會成為障礙。

  在宗教中,不允許模仿。但是看看宗教的情形:你會看到教堂、寺廟的、清真寺,那裡你會找到最偉大的模仿者們,那便意味著宗教並沒有存留——教堂、寺廟現在是死亡的墳墓。與耶穌在一起的人必須是真實的,但是與梵蒂岡教皇在一起,你必須成為模仿者,現在梵蒂岡的基督教是社會的一個部分。

  耶穌從來不是社會的部分,他是一個陌生人,所有真正的有宗教性的人們都是陌生人,他們是局外人,當他們死後,教堂將他們的屍體復活起來,那教堂就是社會的一部分,它受社會操作,受社會控制。

  社會有很多狡猾的詭計,如果你逃過了市場,你便會落入教堂,因為教堂只是市場的延伸,市場養教堂,市場控制教堂,市場是教堂真正的擁有者。而教士並不代表神聖,他代表市場。

  教士代表社會經濟,當馬克思說,宗教已經掌握在資本家,或封建主義者,或那些剝削者和有權勢者的手中時,他是對的。宗教已經像一種剝削工具被人們在手中玩弄。對原本的商羯羅查爾雅而言,對耶穌而言,因為他們不屬於社會的一部分,他們存在於野外,他們就像陌生人一樣地存在著,他們的存在是反對社會和模仿,他們作為神的信使存在著,那就是化身的意思,那就是神的兒子的意思,那就是先知,帕加伯(Baigamber)的意思——他們是作為超越的信使存在著。

  記住這兩點,然後我們進入這個故事。

  間宮以後成了有名的老師……

  要記住,只有做過真正的門徒的人才可能成為老師。從來沒有做過門徒的人,從來不知道什麼是門徒的人,從來沒有成為學習者的人,不可能成為老師。在你教人以前,你必須學習,但是每個人都想不做學生就做老師,你的自我想做師傅而不做門徒——於是你會成為一個假師傅,那時不僅你是在險境中,你也會將其他很多人引入險境,一個瞎子領著另外一些瞎子——他們一定會掉進陷阱。

  記住這點,因為自我總想教別人,給人忠告,教導別人,這對自然而言是如此之美,有時在你裡面你能抓住這個自我,因為你也正在那樣做著,你無法放棄教人的機會。你已經錯失了上千個學習的機會,但你不可能放棄一個機會……有人在談話,你會插進去;有人問問題——你不知道問題的意思,你不知道答案是什麼,但是你會回答,因為當你顯得有知識時,自我會感覺非常好,你知道,而別人是無知的,那就是做老師會如此地有吸引力,教人!你是知者,而別人是無知的人。

  這是古老的詭計:你擁有財富,而別人就是窮人;你有職位,而別人沒有;你是知者,而別人是無知的。無論何時當你感覺到別人已經被扔到最下面時,你便是在峰巔。那就是為什麼世界上有如此多的老師,卻很少有真正的師傅,但這將總是如此,已經是這樣了。

  當馬哈維亞出生時,他是一個真正的大師,印度的耆那教教徒們一直在等待一個梯站克拉(teerthankara),等了很多很多年,第二十四個大師會到來,第二十四個大師是要等待的,耆那教有一種數學,在每一個 「劫(kalpa)」中——一個宇宙的階段——二十四個偉大的師傅會出生,所以二十三位已經出生,第二十四位還要等待,對第二十四位有很久的等待,但是怎樣知道誰是第二十四位呢?當馬哈維亞來到時,他就是第二十四位,而另外八個人聲稱他們是真正的師傅——而那八個人引領了許多人走向迷途。

       他們是偉大的老師,但不是大師。他們能講,他們會說教,他們會辯論,他們是好辯論的,是辯論家,並且他們影響了許多人——因為你會受辯論的影響,你不會受存在的影響,因為要看到存在,你必須將你的意識不斷地提升到更高,更高,只有那時你才能看見峰巔。如果你是在山谷中,你怎樣能看到頂峰?你必須提高你自己。

  要看清馬哈維亞是困難的,但是有古霞拉克(Goshalak),有浦拉布達﹒克它揚(Prabuddhakatyayan),有普恩﹒克希亞浦(Poornkashyap)和其他人,他們很平常,但卻有超常的頭腦,通常意義上,他們還沒有變得有意識,他們並沒有開悟,但是他們是偉大的學者,比馬哈維亞更偉大,他們是偉大的辯論家——他們能使任何人啞口無言——邏輯的斧子,頭髮的辮發器。當他們聲稱時,許多人聽到他們,而馬哈維亞全然保持了12年的沉默。

  誰會去找他呢?每個村子都將他趕出去,無論他到哪裡,人們都將他趕出去,因為他總是沉默——這是一點——你總會懷疑一個沉默的人,他或許是來自中央情報局、聯邦調查局。所以每個村子都懷疑馬哈維亞,因為這個人不說話,他甚至都不看人,而且他是赤身裸體的!那樣便製造了更多的麻煩,因為人們會問: 「你為什麼要赤身裸體?」而他仍然保持沉默,所以他不是一個隱藏著的罪犯,就是一個赤身裸體的瘋子,因為只有瘋子才是赤身裸體的。為什麼他是赤身裸體的?——不道德的人,因為社會中赤身裸體是最不道德的事。

  然後,沒有回答!——他不是愚蠢的,不會回答,就是可疑的:也許他是什麼外國的特務,或是其他什麼,他們將他驅逐出鎮,他被驅逐了12年,而我們卻說人們在等待著他。

  但是只是等待是不夠的,你需要有眼睛去看。猶太人等待耶穌等了幾千年了,他們仍然在等待著,而耶穌已經發生了,人類的頭腦會怎麼處理呢?猶太人仍然在等待彌賽亞的到來,而他已經來了!

  20個世紀過去了,他來到他們中間,他敲他們的門,他們拒絕相信他——因為他沒有以他們所期待的方式說話,而神的信使怎麼會以你期望的方式說話呢?他不是你的一部分,他是從彼岸來的,他不可能用你的語言,無論他說什麼都將是毀滅你的,他將摧毀你。這個樣子的你必須被摧毀,只有那時新人才會出生,但是猶太人拒絕相信,他們仍然在等待。

  好好地領悟!如果他再次鼓足勇氣……我認為耶穌不會再鼓足勇氣,因為你對待他的方式,那就足夠了!如果他再次鼓足勇氣,如果他忘了20個世紀以前所發生的:你們是怎樣將他釘在十字架上的,你們是怎樣侮辱他的,你們是怎樣的粗魯,如果他忘記了,再次到來,敲響猶太人的門——他們再次等待著——他們會再次拒絕他。

  他們能夠接受具有超常頭腦的普通人,但是他們無法接受超常存在狀態的人,因為要看見那種存在,你必須蛻變你自己。像你這個樣子是無法看見的,像你這個樣子,無法領悟耶穌。

  好好記住,自我想成為一個救世主,自我想成為一個梯站克拉,自我喜歡宣揚不是他的東西,自我是一個偉大的宣揚者,什麼都沒有,但是它宣揚,不斷地宣揚。老師多得很——要警覺,否則你可能成為一個犧牲品。

  好好記住:不要去給任何人以任何忠告,除非你已經學會了,除非你已經過了門徒的過程,而做門徒是困難的,因為你必須臣服,你必須得放下你的自我,你必須變成無我,而這是一個悖論:除非你成為無我,否則你將永遠不能成為你自己,假像必須被放下,只有那時真實才會出現:假的硬幣必須被扔掉,只有那時才能開始向真實的,本真的去探索。

  間宮以了有名的老師,但是當他跟一位師傅學習時,師傅請他解釋一下一隻手鼓掌的聲音。

  他以後成了一名偉大的老師,但是他必須經歷做一個師傅的門徒的生涯,他被要求解答出一個問題:最著名的禪的公案之一, 「找出什麼是一隻手鼓掌的聲音!」

  頭腦立刻會說:「沒有用!探尋是沒有用的、徒勞的,因為一隻手怎樣鼓掌呢?鼓掌總是需要另一隻手,一隻手鼓掌怎麼可能有聲音呢?——因為聲音是由兩樣東西碰撞才會發出,所有的聲音都是由兩樣東西碰撞才會被製造出來,所以用一隻手怎麼能行? 」所以如果你是一個好的邏輯家的話,你會立刻離開這個師傅,他正在胡說,這是不可能的,無論你怎樣做都永遠不會成功——這是簡單的邏輯,簡單的道理,但是你錯過了那個點,那正是個點!

  在過去的許多世中,你已經離開師傅好多次了,因為他的要求不可能被滿足,但是一個師傅總是要求不可能的事,只有那時你才可能變化,而要求可能的事你將仍然是老樣子,每當你的頭腦以為是可能的,那就是在它裡面;每當你的頭腦以為是不可能的,那就是超越它的。試著去做不可能的事,宗教就是去達成不可能的事的努力,宗教就是使不可能發生的事發生的努力。

  ……他被要求解釋一隻手鼓掌的聲音。

  如果他是一個好爭論的人,那麼他會立刻走開。間宮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但是他仍然與師傅在一起。「但是當師傅這樣說,那其中一定有道理,或許是不可能的,或許對我來講看上去是荒唐的,但是當師傅在要求,那一定是有什麼,我現在無法看清楚。 」這就是忠誠,這就是信任。

  如果你說:「我無法明白,除非你先給我解釋,否則我不會做任何努力。」師傅不可能解釋給你聽,因為沒有可解釋的,解釋是不存在的,只有你的意識的變化會給你能夠明察的眼睛,並且才會與師傅一起笑,那時也不會有解釋。

  師傅要求不可能的事,因為他要求信任,如果他要求可能的事——不需要信任,你能將它推理出來,你能將它算出來。當你能將它算出來時,你是相信你的頭腦,但是當你無法將它算出來時,當你的頭腦感到對此無能為力時,只能拒絕做任何事時,而你仍然不走,這就是信任,間宮仍然不走——他相信師傅。

  儘管間宮對此非常用功……他開始工作。

  只有兩種可能性:你不是拒絕師傅就是拒絕你的頭腦。鬥爭不是在你和師傅之間,鬥爭是在你的頭腦和師傅之間,當頭腦被打敗時,在你和師傅之間沒有障礙——你們合而為一,門徒成了師傅,師傅成了門徒,所有的障礙都破除了,這障礙就是頭腦,而頭腦會說這個和那個,會試圖……這個師傅發瘋了: 「他正在要求某種不可能的事——沒有人能去做,不要浪費時間!去找個通情達理的人!」

  但是間宮去嘗試,他對此非常用功,他拒絕頭腦——拒絕頭腦就是信任,而頭腦是合理的,所以信任是不合理的。

  一天,他的師傅對他說:「你還不夠用功。」

  而他一直在努力用功,但是師傅們是很難對付的,你永遠無法使他們滿意,他們會不斷地敲打你,努力、努力、努力——因為你不知道你能做多少,你對你自己一無所知。

  當你說:「我正在努力用功」時,師傅知道那只是你的一部分在運作。心理學家們說,即使一個非常有天賦的人,即使一個天才,也從來沒有用到他能量的15%,甚至愛因斯坦也從來沒有用到他的能量的15%,何況普通人呢?他們用了大約3%,最多5%,你的95%的生命能量都被浪費了,所以當你說: 「我正在努力用功。」你並不知道你正在說什麼,你正在使用著的是零星碎片,或許正在努力用功,但是這只是十分之一的部分,其餘的九個部分都睡著了。師傅要你全部投入,因為當你是全然的,只有那時才會蛻變。

  「你還不夠努力用功,你太執著於食物、財富、一些事物——和那個聲音。如果你死了,那才會更好些。」

  這個師傅是什麼意思呢?這些就是一般人所執著的世界,食物就是一種執著,而當人拒絕性時,這會變成更大的執著。

  在寺院裡,在佛教的寺院裡,你拒絕性,你過著一個禁慾者的生活,當你拒絕了性時,你的整個能量變得越來越執著於食物,這就是要去領悟的問題,因為性和食物是你內在最深刻的兩樣東西。

  如果你太沉浸於性中,那麼你就不會太執迷於食物;但是如果你並不太追求於性,那麼整個能量會流向食物。所以你的所有的聖人們——那些已經拒絕了性的人們——將總是追求食物。看看印度教的聖人們,印度教的出家人都有大肚子,為什麼呢?這些印度教的大肚子出家人為什麼呢?他們不停地吃、吃、吃、——但這是一個自然的現象,必須要領悟為什麼會這樣,他們已經拒絕了性,正在向性流動的能量現在能流向哪裡呢?

  食物和性是根本的,食物比性更加根本,因為你能沒有性地生活,但是你沒有食物便無法活,沒有性的生活是毫無問題的,而真正的,那些過有性生活的人會發現,沒有性生活會更容易些,因為另外一個人會被捲入,另外一個人也會製造問題,你自己已經有足夠的問題,而另外一個人會製造更多!這不是說,當兩個人過性的生活時,問題只會加倍——

  不,它們是成倍增長,這不是簡單相加,這是成倍增長。

  所以那些過性生活的人非常瞭解性製造的問題比解決的問題要多,可是當你知道時,你已經深陷於此,你無法走出。這就是問題:通過經驗才有經驗——但那時沒有用了,因為你已經在它裡面。而如果你對仍然在外面的人說,他是不會聽你的,因為他會說要一個人獨處是非常因難的,需要另外一個人一起分享。當他開始分享時,他不知道將會發生什麼……因為那時你將開始分享問題——沒有別的什麼去分享。

  食物比性更基本,孩子出生的第一刻就是需要食物——不是需要性。孩子能14年不過任何性生活,但是第一天,最初的一刻,第一聲啼哭就是需要食物,因為食物是你生物體存在的根本,性不是你生物體存在的根本,性是社會的生物體存在的基礎——不是你的。沒有性社會將消失,你能生活,但是沒有性你無法再生產,孩子們將不再出生,社會將會消失。

  如果所有的人都成了禁慾者——那是不可思議的——於是將會有世界的和平,真正的和平,因為將會沒有人,會是全球的自殺。但是你能沒有性而存在,那不是很大的問題。

  所以每當你流向性的能量停止時,這個能量便開始流向食物,這些是基本的狀況。

  印度教的出家人或其他的出家人,他們一直吃得太多了,所以在每一部的經典中——耆那教徒,佛教徒,印度教徒——他們為出家人制定了不許吃得太多的規定,為什麼呢?因為他們已經停止了性,現在他們知道他們會吃得太多,所以許多規定必須被制定出來保護出家人的,否則他會成為一名好吃狂,他會發瘋——不停地吃、吃、吃。

  吃能給你性的愉悅,因為性中心和嘴兩者是連結在一起的,那就是為什麼接吻會如此性感,否則,為什麼……?如果你熱烈地親吻一個人,立即你會感到性能量的上升,為什麼?——因為嘴和性是如此遠離,不是,它們是連接的,它們是一種能量的兩極。

  所以無論什麼時候,當你的性的一極饑渴時,整個能量就會移向嘴,所以你必定會吃得更多,嚼口香糖,嚼檳榔或什麼東西,或者,沒有別的,那你必定會不停地說話,因為說話使嘴動,那就是人們整天不停地在說話的原因,甚至白天講還不夠,如果你晚上坐在他們的旁邊,你會看見他們還在不停地說話。

  穆拉﹒那斯魯汀去看醫生,對他說:「請幫幫我!我現在被惹得心煩意亂,我妻子晚上說得太多了。」

  醫生說:「你妻子在哪裡?帶她來,我給她看看。」

  穆拉﹒那斯魯汀說: 「你沒有理解我的意思,對她沒什麼可看的,給我看看,好讓我保持清醒!這真有趣!我會睡著了……而她一直在說,這真有趣,她說著如此美麗的事,顯示了這樣美麗的事,當她醒著的時候,從來不會那樣說,當她醒時,她一直在講些廢話,所以,請幫幫我,好讓我保持清醒,繼續聽下去。」

  如果你觀察人,他們整晚都在講話——不停地,他們的嘴一直動著,他們發著聲音,做著各種事情。如果能量的一極停止了,那時另一極便開始動,因為無論如何能量都必須被釋放,你無法容納它,這就好像你只吃而不拉,會怎麼樣?你必定會嘔吐,沒有其它的出路,因為如果你吃進去,那麼東西必定要出來。如果你吃進去,那麼性能量被製造出來,於是它就必須被釋放出去。如果你不用性來發洩,那麼另外的發洩的渠道必須被找到。

  這個間宮一定變得太執著於食物了,師傅說,你太執著於食物、財富、一些事物——和那個聲音。

  當一個人被定型,當一個人被執著所制約,他或許會離開這個世界,但是那沒有關係,他或許會拋開所有的東西,但是執著還在,會在新的方向上下功夫。你或許會離開皇宮:於是除了兩件袍子,你什麼也沒有,但是你會執著於那兩件袍子,整個的執著,整個執著於皇宮的能量,現在就執著在兩件袍子上,這沒有什麼區別,你能繼續放棄一些東西,但是執著還是一樣。

  這個間宮來到了寺院,他已經離開了他原來的生活,他已是一個佛教的和尚,現在已經一無所有了,一個佛教的和尚不允許有很多東西:一隻盛食物和水的碗,三件袈裟,一張睡覺的席子——就是這樣,沒有什麼需要煩惱的,他能背在背上行走,因為一個佛教的和尚必須是一個流浪者,他必須帶上他所有的東西,沒有其他人為他背東西:佛陀制定了這條戒律,好讓你無法收集東西。如果能允許別人來背,你或許會不斷地收集東西。

  就很少的東西——但是執著!師傅說,你仍然執著於食物、財富……他現在已經沒有財富了,但是沒有財富,執著還可能在,因為不是客觀事物的問題,是主觀感覺的問題。

  ……和那個聲音——那也變成問題了,如果你太執著於靜心,靜心成了你的世界;如果你太執著於你的祈禱,祈禱就變成了障礙。

  在哈西德文學中有一個美麗的傳說。哈西德人物是世界上最美麗的人之一——猶太教的反叛者,他們有一個傳說,一個有價值的傳統,而那傳統就是無論你的頭腦要求什麼,都不要將那東西給予頭腦。等待!如果你想給予的話,只有當那個動念消失時才給予;如果頭腦說: 「我餓了。」不要給予食物,等待!當那個動念消失了再給予食物,但是不要在頭腦要求時給予,不要跟著頭腦,你要做主人。

  有一次,一個巴爾﹒謝姆(BaalShem)的門徒病了,快死了,當一個人快死時,必須做祈禱,最後的祈禱,在人離開他的身體之前,必須做最後的感恩和祈禱,他正躺在病床上,不住地翻著身,非常不安,所以巴爾﹒謝姆問——他來看他,並作最後的告別,他說: 「有什麼問題嗎?」他說: 「是的,因為頭腦說:'做祈禱!'而我不能做它,除非那個動念離開了,當那個動念離開了我才會做祈禱,但是我不知道那時我是否是活著還是死了!所以我一再地翻著身,好讓我能活著而那個動念離開。」

  巴爾﹒謝姆對其他在場的門徒說:「看!這個人懂得什麼是祈禱。」

  因為如果執著在那兒,你在做著祈禱,那麼祈禱就變成這個世界的,因為執著會把一切改變成物質性的,甚至當你執著著做祈禱時,祈禱也會是一個罪過;當你做祈禱時,並不執著,不是頭腦的動念,只有那時祈禱才會成功。

  所以師傅說:「那個聲音也已經變成了執著,你在不斷地想著如何解決它,不要執著,解出它,好,但是不要執著!努力用功,但是不要瘋狂。」——你死了才會更好些。

  但是間宮誤解了,就像通常所有的門徒那樣誤解了,師傅說,你死了才會更好些。師傅在對誰說:「你死了才會更好些」?對頭腦,不是間宮,因為間宮不會死,間宮是不死的,是頭腦、自我正在試圖解出這個無法被頭腦解出的問題。

  只有當念頭停止時,問題才會被解決,當頭腦做了一切所能做的事,然而卻是徒勞的,才會說:「沒有出路了,我退休了。」當頭腦退休時,剩下單獨的你,第一次沒有念頭——意識在,觀照在,但是思想不在——問題解決了,你聽到了一隻手鼓掌的聲音。

  有一種聲音,印度教稱它為奧姆卡(omkar),「嗡(AUM)」就是這聲音,如果你是完全寧靜的話,你會聽到它,而它不是由任何兩樣東西碰撞而產生的,它不是由兩隻手鼓掌而產生的,它不是通過撞擊產生的,它是宇宙的音樂,它正是存在的音樂,它不是被製造出來的,它就是在!

  印度教說的正相反:宇宙是由這個聲音創造的,這個宇宙正是那個聲音的蛻變,無始無終……萬物之根本,而佛教、耆那教、蘇非教、哈西德教的所有那些悟到的人的經驗都是一樣的,經驗是相同的:不斷地有一種聲音、一種旋律——如果你變得寧靜了,念頭不存了,你會第一次聽見它,它無處不在!它正在存在的核心,這整個存在正是那個聲音的蛻變。

  這些神秘家曾經說過,即使物質也只不過是凝結的奧姆卡,石頭也只是凝結的「嗡」,這就好像當今的科學家們說,物質只是由電凝結而成,只是由電的振動凝結而成。神秘家們曾經說,物質只是由聲音凝結而成,只是聲音的振動而已。

  現在在科學與這些神秘家們之間架起一座橋樑有了一種可能,如果你問科學家們,他們會說聲音只是電的振動;如果你問神秘家們,他們會說電只是聲音的振動。那就是為什麼印度人有些故事是通過音樂能製造出火,有一種特定的聲波,火便能被創造出來,而現在這也是科學事實。

  不停地製造出一種特定的聲音便能打擊出如此多的熱力——在此,你能自己試試,晚上冷了,你站在外面,只要做奧姆卡,盡量地在你內在用「嗡」來振動,嗡的聲音正是從你的腳趾頭振動到腦袋,突然間,你會感到寒冷已經消失了,身體是熱的。在一個非常非常冷的晚上,結冰的晚上,如果你繼續做它,很快,你就會出汗,馬哈維亞就是那樣過赤身裸體的生活的,佛教的和尚們在冷到零度以下的西藏就是那樣過著赤身裸體的生活,他們整晚坐在下著雪的天空下,而他們正出著汗,他們不停地製造著那種特定的聲音。

  但那個聲音也並不是你創造的奧姆卡,因為那是製造出來的,那是兩手一再鼓掌的聲音,有一種不是被製造出來的聲音,或者,正是來自那個聲音的創造,那就是為什麼 「嗡」已經成為最本真的宇宙的象徵,「嗡」不是一個詞,它是一個聲音的象徵,萬物凝結成它,或者,萬物都是通過它而顯現的。

  間宮的師傅說:「與其你執著食物、財富、一些事物——和那個聲音,還不如你死了才會更好些。如果你死了,那才會更好些。」間宮誤解了,他以為這會是一項技術,他想: 「我能操縱死亡,所以我會死。」但是你怎樣能操縱死亡呢?如果頭腦是操縱者的話,那麼你是活著,你能模仿,但是,你將活著。

  甚至自殺也不是自殺,因為是你的操縱,你不會消失,但是你無法自殺,自殺是不可能的,你去,你自己上吊——是你在做,頭腦在場,這個頭腦會領著你走向新的生命,進入一個新的子宮。你無法自殺——只有一種自殺是為人所知的,那就是三摩地(Samadhi),但那時頭腦不是操縱者,那就是為什麼佛陀死了,真的死了,他不再出生了,因為頭腦不在了——誰能引導到新的慾望,誰還能引導到新的動機,誰還能引導到新的肉體呢?頭腦已經離去。

  只有一種死亡,那就是念頭的死亡,但是頭腦做不到,因為如果你通過頭腦來做,那麼頭腦還是做者並且繼續活著。

  下一次,間宮來到師傅面前,師傅再次問他有什麼可顯示……因為這些問題並不是你能回答的,你必須通過你的眼睛,通過你的存在,通過你的臉才能顯示答案,答案必須通過你被顯示,你必須變成答案。你無法給予答案,因為如果你給予,那是頭腦在給予——你就能是答案。

  所以……他被再次要求顯示關於一隻手鼓掌的聲音。

  間宮立即倒地,就好像他死了。

  他模仿著,他以為:「師傅已經說過:『死!』——死會更好些。 」所以他以為這是非常好的,所以他倒地,因為頭腦正在起著作用,這就是頭腦得出的結論要這樣做。

  「你真的死了。」師傅說:「但是那個聲音呢?」

  間宮抬起頭來回答道:「噢,我還沒有解答出那個問題。」

  這真美,因為師傅正在說:「如果你死了,問題也就解決了,那聲音呢?你一定已經聽到它了。」因為當頭腦不在了,那麼它一定會被聽到,那時你不可能聽不到它——如果頭腦不在的話。當頭腦不在時,它總是在!就是因為頭腦,頭腦的混亂,於是你無法聽見它,它總是存在,那個韻律一直存在。即使頭腦停止一小會兒,它就在那兒,你就能知道它——

  你永遠不會弄錯它!

  所以,師傅說:「你真的死了,但是那個聲音呢?」

  間宮抬起頭來回答道:「噢、噢、噢……我還沒有解答出來。」

  「什麼?」師傅吼道,「死人不會說話,滾出去。」

  只有頭腦說話,如果間宮保持沉默……但是他怎麼能保持沉默呢?因為他只是在模仿,他不是真正的沉默,即使你死了,你也不可能欺騙一個師傅,模仿無法騙人。

  師傅說:「死人不可能說話。」當頭腦消失時,師傅問:「那個聲音呢?」——沒有回答會出現,整個存在就是回答,門徒保持沉默,他正在顯示他自身,現在沒有必要,師傅會明白並沒有真正地要求回答,如果你回答的話,所有的回答都是錯的。

  同一個公案,發生過很多次了——一隻手鼓掌的聲音。它發生在臨濟身上,他被要求參預同樣的公案,那時他不斷地用功、用功、用功,努力、努力,而師傅不斷地激勵他,向前、向前。一天,它發生了——頭腦消失了,聲音被聽見了。

  臨濟來到師傅那裡,師傅問:「那個聲音呢?」臨濟打了師傅,而師傅說:「對,你已經聽見了!」——因為問題是愚蠢的!師傅說: 「我正等待著不用打你的時刻,現在你能打我了,現在沒事了,現在我不需要打你了,完成了!現在你走吧,去教別人一隻手鼓掌的聲音。」

  並不要求回答,你必須通過你整個的存在來顯示,但是這只能夠當念頭已經消失時才會發生——沒有水,沒有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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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3-2-3 15:09:49 |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倶胝的手指

  每當倶胝(Gutei)禪師在解釋有關禪的問題時,他都會舉起一個手指。

  一個非常年輕的門徒開始模仿他,每當有人問他,他的師傅在講道時在說些什麼,那個男孩就會舉起他的一個手指。

  倶胝聽說了這件事。一天他正巧碰見那男孩正在模仿,他就抓住他,抽出一把刀,削下了他的手指,並將它扔掉了。

  當男孩嚎叫著跑開時,倶胝大聲喊道: 「停!」

  男孩停住了,轉過身來,透過眼淚看著他的師傅。

  倶胝正舉著他自己的手指,男孩也開始要舉起他的那個手指,而當他意識到手指不在時,他向師傅鞠躬,當下,他開悟了。

  這是個非常奇怪的故事,很有可能你會誤解它,因為在生命中,最難理解的事就是一個開悟的人的行為。

  你有你自己的準則,而你也總是通過那些準則來看。一個開悟的人完全是在一個不同的層面,在那個層面中,他沒有準則地生活,沒有尺度地生活,沒有任何道德地生活,也沒有自我地生活,因為所有的準則都屬於自我,一個開悟的人只是活著,他不操縱他的生活,他是一朵飄浮的白雲,他沒有什麼地方要去,沒有什麼事情要去達成,對他而言,沒有什麼是好的,也沒有什麼是壞的,他不知道任何神,他也不知道任何魔鬼,他只知道生活,整個生活本身就是美麗的。

  神也是醜陋的,因為它是一個部分,不是整體;魔鬼也是醜陋的,因為它是一個部分而不是整體。神不是活的,魔鬼也是死的,因為生活存在於好與壞、神與魔鬼這兩極的韻律中,存在於這樣的兩極中。生命不可能只在一極,這兩岸間生命之河在流動。一個開悟的人已經領悟到這點,他既不反對任何事情,也不贊成任何事情,他不帶任何評論,只是一刻到下一刻地反應。這就是為什麼非常困難,開悟的人總是或多或少地像一個瘋子,所以首先需要理解的就是:不要透過你的準則來評價一個開悟的人——非常困難,因為你也只能這樣。

  我曾經聽說:有一次,一個非常了不起的畫家請一位醫生朋友來看他剛剛完成的一幅畫,這個畫家在想,這幅畫是他曾經渴望的最偉大的作品,這是他整個藝術創作的巔峰,所以,自然想要他的醫生朋友來看這幅畫。這醫生看了好幾分鐘,從這邊看到那邊,十分鐘過去了,藝術家有點擔心,於是他問那醫生: 「怎麼了?你認為這幅畫怎麼樣?」

  那醫生說:「看起來就像是雙側肺炎!」

  每個人都是這樣的,因為醫生有他自己看事物的態度,他看那幅畫——他只能夠用他固定的方式來看待事物,不然,他無法看——他做了診斷。那幅畫不需要任何診斷,他錯過了,美的東西變成了肺炎。

  這就是頭腦的功能,當你看一樣東西時,你用你的頭腦給它上了色。不要那樣對待一個開悟的人,'因為,那對一個開悟的人來說是無所謂的,但是你會錯過看見其中的美的機會。

  第二:一個開悟的人的行為來自於中心,從來不是來自外圍。你總是在外圍行動,你生活在外圍,在圓周上,對你而言,圓周最重要,你已經殺死了你的靈魂而拯救了你的身體。開悟的人能犧牲他的身體,但是不可能讓他的靈魂失落,他已經準備好死——隨時他都準備死——那便不是一個問題,但是他不準備失去他的中心、他的存在的核心。

  對一個開悟的人而言,身體只是一種方式,所以如果需要的話,一個開悟的人甚至會告訴你:「離開身體,但是不要離開你的內在的存在。」這就是所有的塔帕斯卡亞(tapascharya),所有的苦修怎樣產生的,圓周是要為中心作出犧牲的,甚至如果需要割掉腦袋——如果那會幫助你,如果同時你的腦袋,你的自我能夠消失——一個開悟的人會告訴你放棄腦袋,砍掉它: 「如果腦袋幫助自我,就不要帶著它,因為你正在白白地失去了一切!」

  這必須要記住,當你是在中心生活時,對事物的看法就完全不同,那時沒有人死,沒有人會死——死亡是不可能的。如果你是生活在外圍,那麼每個人都會死,死亡就是每個人的終點,永恆的生命無處存在。

  克里虛那在《吉它經》中與阿朱那(Arjuna)的談話就是真正的中心與外圍的談話,阿朱那生活在外圍:他想到身體,他不知道任何有關靈魂的事。克里虛那發自中心地講話,他說: 「不要為這些身體煩擾,它們已經死了很多次了,它們還會死很多次,死亡只是一種變化,就好像有人脫下他的衣服,離開他的舊房子,進入一個新房子,這個身體不算什麼。阿朱那,不要為它煩惱,要看內在! 」但是如果阿朱那不曾看他自己的內在,怎麼能看別人的內在呢?

  記住這點:這個禪師倶胝,他就是克里虛那,他生活在中心,於是他的行為也是中心的,這件事發生在一個生活在外圍的門徒身上。但是要記住,倶胝並不會削下你的手指。那個門徒值得的,他已經該得的——只有那時師傅才會做到如此的程度,到這樣的程度,門徒必須已經領悟,必須已經該得的,否則 倶胝不會做到那種程度。甚至阿朱那也不如倶胝的門徒那樣有價值,因為克里虛那是對他說了——而倶胝是做了。

  記住這區別,師傅是只有當你已經該得時,他才會對你做,否則他只是對你說。只能是當你準備好,當這一刻是如此接近而不能錯過時才可以做,沒有什麼可以說而只能做了。因為如果你說,那需要時間;如果你說,那時別人必須要理解,有些事必須立即去做,馬上做。只有當師傅看見你正在邊緣時,他才會做:現在說話無濟於事,現在他必須推你,現在你正在門口,而剎那以後,你可能錯過這扇門,可能好幾世都不能再來到這扇門前。

  生命是非常複雜的,你很少接近那扇門,如果師傅說:「看,門在這裡!」並且開始對你解釋,到你理解時,那扇門已經不在了,生命是在不斷地運動著,師傅必須做,甚至他認為殺了你會有幫助,他就會殺了你。那就是為什麼需要臣服。

  臣服不是容易的,因為臣服意味著是對師傅說:「從現在起,我的生與死是你的了。」臣服意味著:「我準備好了,如果你說:'去死!'我就去死,我不會問為什麼。 」如果你問為什麼,那就是沒有臣服,沒有信任。而在古時候,許多人能夠開悟就是因為他們能夠臣服,有一種信任的氣氛,信賴充滿四周,信任遍地開花,你不可能一天不碰到充滿信任的人,而當你看見一個充滿信任的人時,你會感到嫉妒——他是如此美麗的人。

  但是現在要遇到充滿信任的人幾乎已經是不可能的了,那種美已經消失了。你會遇到懷疑者,懷疑論者,沉默不語的人,他們是醜陋的,但是他們到處都是,而漸漸地,你也會被懷疑所滋養。正是從你母親給你喝奶的第一天起,你便是在喝著懷疑。整個科學的設計便是依賴於懷疑,你必須懷疑、疑惑,只有那樣科學才能起作用。

  宗教是在完全對立的道上運作著,你必須信任,必須是從心底裡說是的人,於是臣服才可能。這個倶胝的門徒就是一個臣服的人,那就是為什麼當下他開悟了。

  現在我們進入這個奇怪的故事,每一個詞都有重大的意義。

  每當禪師倶胝在解釋有關禪的問題時,他都會舉起一個手指。

  師傅從來不會做任何不必要的事,即使是舉起手指。不必要的事已經消失,師傅只是最基本的存在,如果不是基本的,他不會做一個動作、一個姿勢,非基本的是與無知同在的,於是,無論你做什麼都是瑣碎的、不必要的——如果你丟開它,不會有什麼損失。

  看看你的生活,無論你正在做著什麼,如果你丟開它,會失去什麼呢?沒有什麼會通過它獲得收益——從早到晚都是些瑣碎的事,於是你會厭倦,然後你去睡覺,在早上你又準備去做同樣非基本的事——一再地,成了惡性循環:一件非基本的事接著另一件非基本的事,它們是相互連接的,但是你是如此害怕看到生活中的這些瑣事,你總是背對著它,因為看著生活中的瑣事,你會感到沮喪: 「我正在幹嗎?」如果你看到你正在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完全沒有用的,你的自我會失落,因為只有當你正在做著有重大意義的事時,自我才能感覺到有意義,所以你在瑣事上製造一些意義,於是你會感覺到你正在對民族、對家庭、對人類盡著偉大的職責——好像沒有你,存在將會失落。無論你在做著什麼,沒有什麼是重要的——但是你必須給它意義,因為通過意義,自我被滋養、鞏固。

  在無知中,每一件事都是非基本的,無論你做什麼,即使你靜心,你祈禱,你去寺廟——全部都是瑣事,即使在你祈禱時,也未必比你看報時更深入,因為這不是祈禱的問題,這是你的問題。如果你有深度的話,無論你何時行動,無論你做什麼,那個行動都會有深度;如果你沒有深度,即使你去寺廟,也毫無差別:你進入寺廟與你進入旅館是同樣的,你是同樣的,那麼寺廟和旅館不會有什麼很大的差別。

  給小孩一個用鑽石做成的、最昂貴的玩具——他會把它與普通的玩具一樣來對待,因為他是個小孩,他會玩它一會兒,然後將它扔到角落裡,自己走開了。

  你的深度會使深度進入你的行動中。當一個開悟的師傅甚至舉起他的手指,這也是富有意味的,這是非常有意義的,為什麼這位倶胝會舉起他的手指……每當他解釋有關禪的問題時?不是一直,而是每當他解釋有關禪的問題時,他會舉起一個手指,為什麼?因為他在解釋,他也在顯示,因為無論你問什麼有關宗教的問題,一個舉起的手指就是回答。

  你所有的問題的出現,是因為你不是「一」;你所有的問題的出現,是因為你是破碎的;你所有的問題的出現,是因為你不是統一的,是混亂的——不和諧的。而什麼是禪,什麼是瑜珈,什麼是靜心?只是變得一體。 「瑜珈」這個詞和意思正是一體,是「一」、全部、整體。

  所以,倶胝在解釋有關禪時:那個解釋是次要的,舉起的手指是首要的。他正在說著什麼,並且他也正在顯示著,這就是一個開悟的人的生活:他說並且他顯示,他的存在,他的姿勢,他的行動,顯示著什麼是宗教。

  如果你無法看見,如果你是瞎子,或者如果你已經失去了領悟的層面,看的層面,那麼你聽見的只是詞語。但是如果你知道怎樣看,那就不需要詞語,詞語是沒有用的,可以將它們放棄,它們是次要的,但是舉起的手指不能放棄,那是原初的,那是唯一的回答。在世界各地,所有那些已經領悟的人,他們全都舉起一個手指:他們正在說 「一」,而你正生活在「多」中。

  當你生活在「多」中,問題便產生了,因為生活在

  「多」中,在多個方向上同時行動著,那麼你變成了很多部分,你並不是共在,一個慾望引向南面,另一個慾望引向北面;頭腦的一個部分是愛,而另一個部分是恨;頭腦的一個部分想積累財富,而另一個部分說: 「這是沒有用的,丟掉!」一個念頭想靜心,想變得很深,變得平靜,而另一個念頭說:「你為什麼在浪費時間?」

  我曾經聽說,有一個人,在他年輕的時候,他放棄了塵世,去了喜馬拉雅山,他在那裡靜心了快20年,他快40歲了,他坐著和靜心著,坐著,靜心著,不做一點事,甚至鳥、野生動物都漸漸地不怕他了,他就在那裡,一個非常愛平靜的人,只是坐著。動物也會過來坐,而動物必須去狩獵……它們會將它們的孩子留在他身邊,接受他的照顧,他的頭髮長得很長,小鳥會在他的頭髮裡作窩,在那裡生蛋,而他必須照顧它們。

  20年後,他厭倦了這整個的生活,他說: 「如果我要照顧別人的孩子,動物的、小鳥的——為什麼我不去跟一個女人結婚,照顧我自己的孩子呢?這真荒唐,我哪兒也沒去成,我失去了這20年,現在再也不能浪費時間了,因為我40歲了,很快生命將會衰老!」

  問題是什麼?他是真正地在靜心,問題是什麼?20年是長久的——但是頭腦還在不斷地分裂著,一個部分在靜心著,另一部分在不停地說著:「沒有用!為什麼你要浪費時間?別人正在享受——跳舞、喝酒、吃飯、做愛,塵世是快樂的,而你在此卻像一個傻瓜一樣坐著。 」20年來不斷地聽著這另一部分的聲音,漸漸地第一部分的聲音變得微弱了。

  在表面上,他正在重複著咒語:拉姆(Ram),拉姆,拉姆。但是在內在深處另外一個咒語:頭腦的另一個部分會不停地說:「沒有用!像一個傻瓜一樣坐著,每個人都在享受生命,而現在你的生命正在衰退,很快你再也無法享受了,你正在變老。 」這個是真正的咒語。表面上「拉姆,拉姆,拉姆」——深處,這個才是真正的咒語。

  當你的頭腦是分裂的時候,你無法祈禱,你無法靜心,因為一個部分總是在不斷地反對它,遲早它會贏。記住這點:忙著的部分每一刻都在損失能量,而閒著的部分,它是緊要的部分,倒不損失任何能量,遲早它會更有力量。

  你愛一個女人,而另一部分恨她,你或許會隱藏這點——每個人都在隱藏另一個部分——但是除非你開悟了,否則就有另一個部分存在。這個愛的部分遲早會變得微弱,因為它一直在用著,一直在使用能量;另外隱藏著的那個部分,恨的部分,會變得更強。所以,每一個婚姻都導致離婚,無論你離或不離,那是另外一回事——但是每個婚姻都會變成離婚,除非你跟一個開悟的人結婚:那是非常難的。

  一天,這個人厭倦了,他從喜馬拉雅山下來,他想:「從哪裡開始呢?」——他已經完全忘了塵世的道路,他已經離開塵世太久了。「從哪裡開始呢?」如果你想進入這個塵世,你會需要一個嚮導,就像你想進入另一個世界一樣,你需要一個嚮導,這個世界中誰會是好的嚮導呢?這時,他想起在以前,國王們會派他們的兒子——王子們去找妓女,學習怎樣進入這個世界。

  沒有人比妓女作嚮導更好——對這個世界而言,她是這個世界的化身,對她而言,即使愛也變成了生意——這是世界上最終的一件事——即使愛也已經成了職業、商品,她銷售愛,錢已經變得比愛更加重要,這就是世界上的最終的事,這也可能變成一扇門。

  所以他直接跑去找妓女。晚上,妓女正準備到國王那裡去。她說:「歡迎你來,但是國王已經邀請了我,他是個吝嗇鬼,我並不期望我們會得到很多,但是還會——誰知道呢?有時即使是吝嗇鬼也會給予,來,你跟我們一起去。 」所以那個和尚也就跟著她們。

  整個晚上妓女跳舞、唱歌,而國王卻靜靜地坐著,他什麼也沒有給她,夜色將盡,很快就要天亮了,那個女人非常地累,她用歌來對正在打塔不拉雙鼓的丈夫說,她對他說: 「能做的我都已經做了。」她用秘語這樣唱是為了不讓人聽懂,她說:「能做的我都已經做了,現在看起來沒有希望,最好我們還是走吧。」

  那個和尚在想:「我就是在這樣的情景中:能做的都已經做了,再沒有什麼可做了,而我應該離開了。」所以他非常注意地聽著。

  那個丈夫說:「所有我們能做的,我們已經做了,但是還有,還有最後一點點夜晚,誰知道呢?我們必須讓整個事情完成,再呆一會兒,要耐心一點。」

  聽到這些,那個和尚想:「現在我應該做什麼呢?或許當我離開喜馬拉雅山時,我正是在邊緣——應該再多一點耐心。」

  他只有一條毛毯,他下身是赤裸的,他變得極為喜悅,他將毛毯扔到那個妓女的腳下,撒腿跑出了王宮,國王對他說:「停下!這太無禮了。」這裡的習俗是:當富人在場時,富人應該先付錢,否則便是侮辱——國王在場,而這個人已經先付了。

  那個和尚說: 「如果這違反了習俗,你可以殺了我,但是她已經救了我的命,對我而言,這是如此喜悅的時刻,我必須給予,我沒有其它什麼東西,只有那條毛毯,而我無法等你,我要去喜馬拉雅山了。」

  「這個女人,這個正在打塔不拉雙鼓的男人,他們已經給我揭示了一個秘密:更多一點的耐心。」據說那個人當下開悟了,他再也沒有去喜馬拉雅山,就在走下王宮的臺階時,他開悟了。

  發生了什麼?那兩個部分第一次變成了一個整體,那就是耐心的意思。耐心意味著:不要讓另外一個部分來鬥爭,耐心意味著你準備無限期地等待,如果你準備無限期地等待,那麼另一部分不可能說: 「它還沒有發生。」在此話中毫無見識,「你為什麼要浪費你的生命?」如果你準備無限期地等待,那麼沒有什麼是白費的,如果你的等待是永恆的、無限的,那麼另外一個部分就不會說什麼了。

  需要整體——當另一個部分不再繼續鬥爭時。那就是每當倶胝在解釋禪時,他總是會用一個手指的道理,他是在說:

  「成為一!——你的所有的問題都會被解決。」

  許多宗教有許多道路許多方式,但是最基本的點是相同的:成為一。無論你選擇什麼,成為一;如果你能有無限的耐心,你會成為一;如果你能全然地臣服,你會成為一;如果你變得完全地寧靜,你會成為一;如果沒有思想,你在靜心,你會成為一。如果你對神祈禱,而那個祈禱變成如此強烈,以致於祈禱的人已不在了,做祈禱的人已經消融在祈禱中,整體已經在了——那便行了。

  在花園裡挖土,如果你能用這樣一種方式來挖,那就是完全沉浸在那個挖掘中,人卻已經不存在了,你已經成了那個挖掘,那個行動者已經成了行動,那個觀察者已經成了觀察,靜心者已經成了靜心——突然地,所有幻像的波動消失了,所有的幻想都掉落了。你上升到了一種不同的層面,一種不同的存在的平面,你已經成了 「一」。

  當你是「一」時,你就到達了整體;當你是「多」時,你是在這個世界中,這個世界是「多」,而神是「一」。但是要知道「一」,你首先就必須成為「一」,否則你不可能知道它。

  只有當你變得像它了,你才可能知道它。

  每當禪師倶胝在解釋有關禪的問題時,他都會舉起一個手指。

  「禪」(Zen)是梵語的名稱,它來自於禪那(Dhyan),它是禪那的日語形式,當菩提達摩將佛陀的教導帶去中國時,禪那,中文就變成了禪(ch'an),當禪(Ch'an)被帶到日本,它就成了禪(Zen)。但是原初的名稱是禪那。每當 倶胝講到有關禪那、靜心時他都會舉起一個手指。「一」就是禪那,「一」就是一切必須被達成的——那就是終點。

  一個非常年輕的門徒開始模仿他……

  當然,他一定是非常年輕的,因為只有小孩子才會模仿,你越成熟,你越少模仿;你越不成熟,你也就越加模仿。如果你還在模仿,那你是年少的,你還沒有成熟,還沒有成長。什麼是 「成長」?如果你問我,我會說:你意識到你必須是你自己而不是個模仿者,這就是成熟的意思。

  如果你看你自己的內在,你還沒有發現這個成熟,你還在模仿別人,有人有了一輛新車——突然你也開始模仿,你也需要一輛新車;有人有了一幢更大的房子,你也需要一幢更大的房子,鄰居們不斷地在刺激你的神經,他們不斷地有了這個和那個,而你也不得不模仿,而當你模仿時,你就像猴子一樣。

  不要模仿!要成熟!因為模仿無法引導你到任何地方,為什麼?什麼是模仿,什麼是存在的本性與本真?

  模仿意思是來自外在的理想,它不是你的渴望,並不是發生在你內在的,不是你內在自然的花開,別人給了你理想,而你跟隨著這個理想,如果你沒有達成它,你會痛苦,因為你沒有實現理想:如果你達成了它,你也會痛苦,因為這從來不是你的理想,你從來不曾要過它,因為它從來不曾在你的內在本性中發生過。

  那就是世界上有如此多的痛苦存在著的原因:人都在模仿著別人。如果他們失敗了,他們會痛苦,因為他們想著他們沒有達成;如果他們成功了,他們也是痛苦的。記住,沒有什麼像成功那樣失敗的了——如果是模仿,沒有什麼會像成功那樣的失敗。在長久的,全力以赴的旅程之後,你或許達到了目標,經過努力,時間與能量的耗費,而那時你突然發現: 「我從來不想要它,它是別人的,我借用了那個理想。」

  不要去借理想,這是幼稚的。

  一個非常年輕的門徒開始模仿他……

  一定是非常年輕的、年少的、幼稚的:他開始模仿他。

  ……而每當有人問他,他的師傅在講道時說些什麼,那個男孩就會舉起他的一個手指——像師傅時常做的一樣,一樣的方式,一樣的姿勢。

  一定會得到人們的欣賞,他們一定會笑,那個男孩是一個出色的模仿者:他會作同樣的臉,他會舉同一個手指,他會用同樣的方式來看,他模仿得很好。

  在模仿中,無論你變得怎樣有本事,你還是沒有成熟。對自己要真實,即使你並不那樣有本事,但是要真實地對待你自己,因為你的真實會引導你走向最終的真理,別人的真實無法是你的真實。

  在你內在,有一顆種子,只有那顆種子發芽,變成一顆樹,你就會開花,那時你會有一種狂喜,一種祝福。但是如果你跟著別人,那顆種子會死掉,而你或許堆積了世界上所有的理想並且成功了,但是你會感覺到空虛,因為再也沒有別的能充實你了——只有你的種子,當它成了一顆樹時,它會充實你。只有當你的真實開花時,你才會感到圓滿,在此之前從來不會。

  而人們或許會讚賞你模仿得成功——他們總是讚賞它。在寺廟中,這個男孩也一定受到讚賞,因為他做得真像師傅,他一定會出名。模仿者們成了有名的人,但是他們不知道,他們正在自殺,如果人們讚賞你,你會自殺。

  我曾經聽說有一個演員死了,他的葬禮吸引了許許多多的人,成千上萬個人。他的妻子捶著胸,哭著,叫著,而當她看見很多人來了,她說: 「如果他知道這點——會有那麼多人來——他會死得更早啊。」

  如果你被讚賞的話,那麼你會自殺,你們都已經自殺了,因為模仿者們總是被讚賞,真實的人從來不被讚賞,因為真實的人是反叛的人,他不會模仿任何人,他會說:「我並不想成為佛陀,我也並不想成為 克里虛那或者耶穌,一個足夠了!一個耶穌足夠了,為什麼要模仿?」而第二個耶穌,無論怎樣美麗,都只是一個複寫本——毫無價值。為什麼要模仿耶穌?而最終神也並不打算問你,為什麼你不成為耶穌,他倒會問為什麼你不成為你自己。

  我曾經聽說過有一個哈西德的神秘家:他是一個非常窮的人,他的名字叫麥積德,人們不太知道他,但是他是一個真正的真實的人。他快死了,有人對他說: 「麥積德,你有沒有向神祈禱過,讓你和摩西一樣?」

  麥積德睜開眼睛,說:「住口!不要在我快死的時候說那樣的話,因為神並不打算問我:『為什麼你不成為摩西?』他會問:『麥積德,為什麼你不成為真正的麥積德?』」

  別人沒有領悟他的意思,他們不理解,因為這看起來是對摩西的侮辱,不是,這不是對摩西的侮辱。摩西成為摩西,那是他的美麗,麥積德必須成為麥積德,那是他的美麗。只能奉獻美麗,只能向神奉獻存在的花開,神怎麼能要求一朵玫瑰說: 「為什麼你不成為一朵蓮花?」神怎麼會傻到如此地步去問玫瑰:「為什麼你不成為一朵蓮花?」不!他並不像你所想的這樣傻,他會問玫瑰: 「為什麼你不全然地開花?為什麼你像一株芽而不像一朵花呢?」

  花開才是本質,你是不是一朵蓮花,或一朵玫瑰,或什麼無名的、普通的花那沒有什麼關係,你是誰並不是關鍵,你是否像花一樣,開花、打開,到達神聖之門,或者你仍然是關閉的……

  一個非常年輕的門徒開始模仿他……

  每當你到師傅那裡,那就有可能——最先的可能——你會開始模仿他。記住,這並沒有幫助,這是危險的,你在自殺,領悟師傅,盡可能地喝他的存在,吃他的存在,但是不要成為模仿者,不要變得虛假。

  倶胝聽說了這件事。一天他正巧碰見那男孩正在那樣做,他就抓住他,抽出一把刀,削下了他的手指,並將它扔掉了。

  看起來他是一個非常苛刻的、非常殘酷的師傅。師傅們是殘酷的,否則他們對你沒有任何幫助。他們是殘酷的,因為他們有如此深刻的慈悲。師傅為什麼削掉手指?不嚴厲,他就不會對這個男孩有幫助。需要非常嚴厲,需要直入人心,這點必須要領悟。

  你聽我講,如果你只是作為一個有好奇心的人來聽,那麼這不會進入得很深;如果你的好奇心只是知性上的,要知道我正在說些什麼,那麼也不可能進入得很深,你一點也不會領會我在說些什麼。如果生活給了你很多痛苦,你是因為那些痛苦而在這裡,要領悟怎樣超越它,那麼我所說的便會深入,痛苦給你深度,痛苦將你引向中心。

  如果你愛上了我,不是一種知性的關係——那一點也不是關係——但是一種愛的關係,如果你是深情地接觸我,那會進入更深,因為當你愛一個人時,你是用心來聽,而不是用頭腦來聽。頭腦是最腐爛的東西,是垃圾,就像一隻廢紙簍——沒有什麼,所有的都是你不斷地收集在腦袋裡的垃圾,垃圾從來不進入心,它積累在腦袋裡。在心中,只有最本質的進入。

  所以如果你在此,只是作為一個好奇者,只是出於好奇,那你會聽我說,但是只是在表面,並不會對你有太多的作用。如果你在此是因為你受過了痛苦——如果你不是作為好奇者而來到此地,而是作為一個懂得生活的人,知道它的痛苦的人,你已經有了一種成熟,你想真正地蛻變——那時你會從更深的深度來聽。

  但是那個深度還能更深,如果你愛我,如果你有一種信任,你便會更加打開——因為只有信任才能打開,否則你總是會害怕,你總是會關閉。當你完全打開時——你受的苦,生活給了你一種深度,而那時你信任,你完全地打開——那時便能立即進入心靈,一旦你聽到它,你將再也不同了。

  倶胝聽說了這件事……師傅總是會知道誰是模仿者,沒有必要去……他們是這樣明顯,這樣顯著。我知道在此誰是模仿者,一個模仿者無法欺騙他正在模仿的人,他能夠欺騙別人,但是無法欺騙他正在模仿的人,他的虛假是如此明顯。

  人們來到我這裡,他們重複著我的詞,我的姿勢,他們以為他們能欺騙我,他們能欺騙別人,他們無法欺騙我,因為他們的用詞是這樣的膚淺,你能重複同樣的詞,那沒有問題:用詞不是問題——你帶進詞語有怎樣的深度,那是來自你的存在,詞語能被任何人運用。你能唱下全部的《吉它經》,但是那些詞會與 克里虛那用的時候不一樣。

  你能複述《聖經》,但是當那些詞被耶穌運用時,它們有極大的能量,有一種蛻變的力量,因為耶穌就在那些詞語中,在每一個詞裡面,他的存在正在朝向你。你能用同樣的詞,在每個基督教的講壇上數百萬教士在重複著同樣的詞:山上的寶訓……而那些詞語是如此的膚淺,他們恰恰幫了倒忙,要是他們不去重複還會更好些,因為當你在不斷地重複著特定的詞語時,它們便會失去那種魅力,它們變得這樣平常,人們聽著這些詞也會習以為常,它們變得幾乎毫無用處,成了陳辭濫調。

  倶胝一定知道這個男孩正在模仿他,而……一天,當他正在那樣做時,他抓住那個男孩,抽出一把刀。削下了他的手指,並將它扔掉了。

  太嚴厲了!但是倶胝這個人一定是非常、非常地慈悲。只有慈悲,你才會如此嚴厲。很難理解,因為我們以為殘酷的行為、嚴厲的行為總是不慈悲的。不——你並不理解一個開悟的人,如果一個開悟的人沒有慈悲的話,那他不會如此嚴厲地對待你——為什麼要在乎呢?但是他如此嚴厲地對待你,是因為他在乎,他為你擔心,他要幫助你,少於這些不行。

  怎麼一回事呢?當他抽出刀,拿著那個男孩的手指,削下了它並將它扔掉了。發生了什麼呢?當那個男孩看到師傅抽出了那把刀,一定發生了什麼?如果突然有人拿刀對著你,那會發生什麼?——思想停止了。

  你無法想像,這是這樣的新,這樣的奇異,那個舊的頭腦只能停下,它無法運作了,正在發生什麼呢?沒有人會相信倶胝會帶著一把刀。你能想到我在某一天會帶著一把刀嗎?它是如此不可能、不可思議。而 倶胝抽出了一把刀——那個男孩一定嚇了一跳:思想停止了,這是一個偉大的休克療法,而這是倶胝做的,幾乎不可能!那個男孩做夢也不會……那時他不僅是抽出了刀,而且還削下了手指。

  當倶胝削下了手指,當手指從手上斷落,在那個男孩的內在正在發生什麼呢?在他的生命中,第一次他沒有思想地注意,在這樣的時刻,他無法昏昏欲睡,誰會在有人削下你的手指時想睡覺呢?你無法瞌睡。

  疼痛是如此劇烈,痛苦是如此強烈,就在那突然中,那個男孩蛻變了,他不再是個孩子了,他成熟了。這能夠在當下發生,這或許在很多世中都不會發生。模仿必須被嚴厲地削掉,痛苦必定進入了他的存在之根,它是如此的未知,以致於他無法將它變成理論——他無法思想,他無法將它哲學化——他只是被嚇了一跳,頭腦無處可去,他一定是第一次在用新鮮的眼光尋找,其中沒有思想流動,痛是如此的劇烈,這樣的突然,以致於它一定會進入到心。

  記住,快樂從來不會像痛苦那樣深入,快樂從來不會進到如此深!它不可能深入,快樂的本質就是表層的,所以生活在快樂中的人們總是表層的、膚淺的。你無法在富人中發現一種深度——很難,你或許能在乞丐中發現,你或許不會看一眼乞丐,因為你想他是一個乞丐——但是不太符合你的觀念,當一個乞丐經過你時,看看!他受了很多苦,他經歷了很多痛苦,而痛苦給予深度:一個富人總是膚淺的、表層的,他經歷了許多快樂,快樂不可能進入很深。

  在這個痛苦中,疼痛是劇烈的,而且是如此突然以致於頭腦停止了轉動,心被擊中了。

  當男孩嚎叫著跑開時,倶胝大聲喊道:「停!」

  這就是我一直在告訴你的。但是首先你必須是在很深的痛苦中,嚎叫著,只有那時的「停」才會有意義。那個男孩在痛苦和疼痛中嚎叫著跑開,而倶胝大聲喊道:「停! 」如果在合適的片刻喊「停」,那麼它的作用非常深刻。

  突然,他停住了!在這個停中發生了什麼?不再疼痛了。如果你突然地停下,全部的注意力會移向那「停」的聲音,身體忘記了,你變得專心,當你是這樣的專心時,身體不會干擾,不會讓你分心。手指不在了,鮮血在流著——疼痛也在。

  但是這聲「停」將全部的注意力轉向了師傅。

  當注意力不在時,就沒有疼痛,疼痛是在注意力中,而不是在身體中。如果你病了,躺在床上,你幹什麼呢?你會不停地將注意力放在你的病上,你在滋養它,對此必須要有所改進,因為它已經成了全世界很大的一個問題了。

  醫生們建議,每當你生病時:「躺下休息。」但是你會在休息時幹什麼呢?你會注意到那個病痛,那時你正在滋養它,注意力在滋養它,你不斷地考慮它,這成了一種內在的咒語、聖歌: 「我病了,我病了,這個和那個不行。」訴苦——你一次又一次地查遍全身,你試圖找到哪裡病了,那便成了一種孵卵、一件非常病態的事了!這或許成了那病痛的繼續,你會被那病痛催眠!

  將太多地注意力放在病痛上,你會成為催眠的犧牲品。如果你不停地訴著苦,它會變成惡性循環:你訴著苦,那麼你就正在邀請它,因為每一次訴苦都意味著你一而再,再而三地給予關注,它成了一種重複的事。

  怎麼回事呢?我聽說過——這已經發生了許多次。一個人病了,癱瘓了,15年無法走路。一天晚上,突然,房子著火了,火正在將房子燃燒著,每個人都從裡面跑了出來,那個人忘記他是癱瘓的,所以他也從房子裡跑了出來。在房子外面,當他的家人發現他正跑出來時,他們說: 「哎呀!你是癱瘓的!」——那個人倒下了。

  怎麼回事呢?在這個意外的特定的時刻——房子著火了——那個人在那一刻忘記了他是癱瘓的。如果你能忘記你的病,那麼病痛便會很快消失,超過任何藥物的效力。如果你不能忘記它,如果你不停地孵化它,那麼你便是在玩你的傷口,你越玩它,它進入得就越深。

  當倶胝大聲喊:「停」時,發生了什麼呢?那個男孩看著倶胝,嚎叫著停下了,疼痛消失了,好像手指不曾被削掉。

  那男孩停住了,轉過身來,透過眼淚看著他的師傅。

  眼睛裡充滿著淚水,他嚎叫著,哭著,流著淚,他停住了!疼痛消失了,但是眼淚無法很快消失,它們還在。

  倶胝正舉著他自己的手指,那男孩也開始要舉起他的那個手指,而當他意識到手指不在時,他向師傅鞠了個躬。

  當下,他開悟了。

  倶胝正舉著他自己的手指——一個非常強烈地覺知的時刻,一個非常偉大的設計,一個由師傅創造出來的情景。念頭不在了,疼痛消失了,因為注意力已經被叫到別的地方了……那個男孩在此情景中好像無法呼吸了, 「停!」——而呼吸也已經停止了,思想也停止了,他也已經忘了現在他沒有那個手指了。只是由於舊的習慣,當師傅舉起他自己的手指時,他也舉起他的——那已經不在了。這顯示了他已經完全忘記發生了什麼。

  在那個片刻,他不是那個男孩了,否則你怎麼能忘記呢?——疼痛,以及你的手指已經被削掉,你正在出著血,眼睛裡充滿淚水,就在剛才他還在嚎叫著。這個「停!」觸發了奇跡。

  那男孩停住了,轉過身來,透過眼淚看著他的師傅。

  倶胝正舉著他自己的手指。

  正是由於舊的習慣,每當師傅在向門徒講有關禪的問題時,他總習慣地舉起他的手指,他會站在椅子旁邊,或站在椅子後面,當師傅舉起他的手指時,他也同樣地這樣做,這已經變得如此自動。身體是自動化的,它是機械裝置,它是機械的。

  那個男孩也開始要舉起他的那個手指,而當他意識到手指不在時——那時他看見,那個手指不在了——他鞠個躬。

  發生了什麼?為什麼他變得這樣感激而鞠躬呢?因為他第一次意識到他不是身體,他是注意力,不是身體,是覺知,不是身體,是意識,不是身體!手指不在了,疼痛已經消失,也不再嚎叫了,思想不再圍著傷口轉了,他一點也不在孵化它,他不再是一個身體,他不是一個軀體,他只是在身體之外第一次他意識到他是一個靈魂,一個意識——身體只是房子。

  你不是身體,你在它裡面,但是你不是身體。如果你的注意力變得很集中,那麼你會意識到你不是身體,而一旦你意識到你不是身體時,你會知道你是不死的,誰能削掉你的手指呢?怎麼會有人對你這樣激烈呢?沒有人能摧毀你。那就是他向師傅鞠躬,深深地感謝的道理: 「你給了我這個去領悟我最深的本性的機會,這個本性就是永生。」

  當下,他開悟了。

  什麼是開悟?開始領悟到,開始意識到你不是身體,你是內在的光,不是燈,而是火焰,你既不是身體,也不是頭腦,頭腦屬於身體,頭腦不是超越身體的,它是身體的一部分——最微妙,最精緻的,但是它是身體的一部分,頭腦也像身體一樣是原子的。

  你既不是身體也不是頭腦——那麼你會知道你是誰,知道你是誰,這即是開悟。

  當倶胝削掉了門徒的手指時,那只桶,那只舊桶落地,破了,水跑了出來——沒有水,沒有月亮!那個門徒開悟了。

  但是倶胝一定等待著適當的時刻,很多,很多年來,這個年輕的門徒正在做那件事——他等著,等著。你無法強迫那個時刻,當它來時,它就來了,你助長著它,你摸索著它,而師傅等待著。當它來時,當它在時,任何事都能成為藉口,任何事。甚至一聲大喊 「停!」那只舊桶也會破裂。突然間,映像消失了,因為沒有水了,你會看到真正的月亮,你開悟了。

  開悟意味著你已經知道你是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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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3-2-3 15:13:22 |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你為什麼還不休息

  德山宣鑒在龍潭崇信那裡學習禪。一天晚上,德山來找龍潭,問了很多問題。

  老師說:「夜很深了,你為什麼還不休息?」

  於是德山鞠了個躬,當他撩開門簾走出去時,他看到:外面非常暗。

  龍潭給德山一根點燃了的蠟燭來照亮他的路,但是正當德山接過蠟燭時,龍潭吹滅了它。

  當下,德山的頭腦打開了。

  德山在龍潭那裡學習禪。一天晚上,德出來找龍潭,問了很多問題。

  首先要領會的是:你無法學習禪,這是不可能的。你能在其中,但是你無法學習它——因為禪或禪那不是一種學習的對象,是一種生活的方式,它取決於你怎樣活,你無法通過經典得到它,你也無法從任何人那裡得到它,沒有人能夠教你,它是不能夠被教的,不是能從一個人手中傳到另一個人手中的知識,它是一種生活方式,你能讓自己進入它,你能流進去,你能讓它進來,對它打開——那就是為什麼一個人必須與師傅在一起。

  你無法學習,你只能讓你自己變得易受傳染的,它就像傳染病:如果你是易受傳染的,那麼你就會染上它。只要與師傅生活在一起就足夠了:打開,不要鬥爭,只是與師傅在一起,有一些片刻,當你是寧靜時……你會悟到。

  這個故事說:德山正在學習禪……那他是錯的,在宗教方面,沒有大學能提供你一個課程。他們提供,但是無論他們教什麼一點兒都不是宗教,它或許是宗教史——不是宗教;

  它或許是宗教哲學——它不是宗教;他們或許幫助你學習《可蘭經》、《聖經》、《吉它經》,但是這不是宗教;他們或許會講到有關耶穌、佛陀、克裡希那,而你也會學到很多東西,但是你會錯過那個最基本的,那個核心。

  所以首先要領會的就是:沒有人能夠給你解釋禪是什麼,禪那是什麼,你能悟到它,但是沒有人能教你。我一直在不斷地說,只有門徒,沒有師傅,因為師傅無法積極地、直接地做什麼事,他無法將它給你,他無法將它教會你。他能做什麼呢?如果他能教,那他早就教了,那麼一個佛陀就足以使整個世界開悟,但是有過許多佛陀,而世界仍然如此。無法直接做,那是如此地細微,如此地精巧,以致於如果你傳遞它,那麼就是在傳遞中,它便會死掉。

  我曾經聽說:一個基督教的教士正在將《聖經》作為禮物寄給一個朋友。他已經做好一隻美麗的包裹,他來到了郵局,窗口的營業員問:「裡面有什麼易碎品嗎?」

  教士笑著說:「有的,十條聖戒。」

  宗教是如此地精緻,如此地易碎,包裹無法保護它。就在你傳遞它的那一刻,它就已經死了。它與內在生命一起活著,活在佛陀裡面,活在一個大師裡面,他無法將它給你,但是你能對它打開。

  這就像清晨太陽升起:太陽無法將生命給予花朵,不!但是花卻能向著太陽打開自己,通過自身的打開來豐富自己。如果花是關閉的,那太陽無法做任何事,太陽不會敲門,不會傳遞光,不會傳送活力和生命——不會!太陽會不經意地穿過。佛陀來了——我就在此與你在一起,你可以打開你自己。但是如果你仍然關閉著,那便無能為力了。所以這由你而定,這完全有賴於你是否悟到——而這不是學習。

  學習是一種僵死的、智力上的事情,悟性是活的,不是來自腦袋,是來自心,你用心悟,你用腦袋學。當你學習時,你會成為一個偉大的學者。去看看偉大的學者們,他們充斥在所有的大學裡,你會發現沒有比他們更死的人了,他們幾乎是在他們的墳墓裡——他們已經進去了!他們從來不曾活過,他們是如此地受到文字的困擾,他們已經繞過了生命。

  他們或許在談論愛,但是他們從來不曾愛過,他們無法給予——這是如此地冒險,而他們是這樣的有學問,他們不可能邁出那樣冒險的一步!他們一直在談論有關靜心,讀靜心,但是他們從來不做靜心,它是危險的,沒有什麼比那更危險。一個學者總是在研究安全,文字中的安全,學說中的安全,每個地方的安全,他不是一個賭徒,他不可能押上他的生命。而除非你押上你的生命,否則你無法領悟。

  這個悟是心靈的,它就像愛。那就是為什麼耶穌不斷地重複著上帝就是愛。它不是像基督徒們理解的那種意思,或者誤解的意思,上帝就是愛人,不!它不是意味著上帝就是愛人,它只是意味著:如果你想到達上帝,那麼與你進入愛的方式是同樣的。「上帝就是愛」。意思是:通向愛之神廟的道路是一樣的,同樣的道路也通向神之廟宇。它只是表明了那條道路,它是通過心,不是通過腦袋。

  德山在龍潭那裡學習禪——那正是他錯過的地方,正是這第一步就走錯了,而當第一步走錯時,那麼其它每樣事情都會跟著錯。要時常記住,踏准第一步。踏准了第一步,那麼就已經完成了一半的旅程,幾乎快完成了。因為如果第一步是對的,那麼一切都會自動跟上,你會到達目的地。所以不要去跟師傅學習,要去領悟。如果你去學習,師傅會教你,但是最重要的東西是無法教的——要去領悟。

  在這兩種態度之間有什麼區別呢?有許多區別:當你去學習時,你想知道更多的知識;當你去領悟時,你要更多的存在(being)——這不是知識。在你領悟時,你的本性在成長,在你學習時,你的記憶在增長;在你學習時,你知道得越來越多,越來越多;在你領悟時,你越來越成長——而這些是完全不同的事。一個人或許有很強的記憶知道很多東西,而在心靈深處卻完全是一個窮困的,一無所有的乞丐,他或許會自我欺騙,他知道那麼多,但是那種知卻毫無幫助——

  除非你存在,否則知是無用的!只有存在是有益的。

  如果你快死了,那麼什麼會與你一起走呢?你的知識還是你的本性?哪一個會是一種幫助呢?什麼會成為橋樑?你會帶著什麼來超越死亡?知識?腦袋會留下,因為腦袋是身體的一部分,只有那個本性會繼續下去。而你從來沒有注視過它,它一直是窮困的、饑餓的——你從來沒有滋養過它。

  領悟屬於本性,知識屬於記憶、頭腦。大學能給予你知識,老師能給予你知識,但是只有開悟的人能夠讓你,能夠幫助你——那個幫助是間接的——達到更多的存在。你能得到那種幫助,但最終是要靠你自己。

  如果你去學習,那你就錯過了第一步,而那第一步是非常有意義的,因為第一步最終會成為最後一步。種子是非常重要的:種子是第一步,它會成為一顆樹,它或許要過很多年才會開花,但是如果你下錯了種子,那麼幾百萬世也不會有什麼用。德山從開始就錯了——學習。

  學習,他更注重於經典,而不是跟師傅在一起,多麼笨!當師傅活著時,你還執著於經典。當鑽石遍地時,你卻執著於紅色的石頭,彩色的石頭!當師傅還活著時,你卻關注著死的文字。

  一天晚上,德山來找龍潭,問了很多問題。

  一個跟師傅學習的人總是充滿了問題——因為這就是一個人學習的方式,你必須提出問題,因此你也能得到答案,那樣你會不斷地收集答案,你會變得很有知識。

  一個人不是在追求學習而是在追求領悟後,就只有一個問題,而沒有很多。要記住:很多的問題是無法回答的,可以回答一個問題。很多的問題是無法回答的,因為如果你是那種問很多問題的人,那麼任何的回答都只會讓你製造出更多的問題——沒別的,每一種答案都會給你更多的問題。你來找我,你問: 「誰創造了這個世界?」我說:「神」。那麼你會開始問有關神的問題:「這個神是誰?為什麼他創造了

  世界?」如果我說:「就因為這個。」然後你問……每一個回答都會製造越來越多的問題。

  但是如果你只有一個問題……那是非常難的,只有非常明智的人才只問一個問題。要到只有一個問題時,那麼你已經變得成熟了——因為很多問題顯示了你的好奇心;一個問題顯示了你的存在已經到了終結,這是生死關頭:如果這個問題解決了,一切都解決了。這是個生與死的問題。

  問一個問題意味著你已經成了一個點,問一個問題意味著你已經一致了!當你一致時,就能給你答案,否則,你還沒有準備好。如果你在問很多問題,那麼沒有師傅會在你身上浪費時間和能量。問一個問題!

  首先要發現有意義的那一個問題是什麼,不要在外圍繞,進入中心!在外圍有許多點可以問,但是在中心只有一個點。當你在外圍繞時,你正在不停地繞著圈,一個問題會導致另外一個問題,另外一個問題導致另一個問題,你繼續著——

  趨向無限。但是在中心只有一個問題。

  而那個問題即使不用回答也能回答:如果你只有一個問題了,那麼師傅會看你一眼,那個問題就已經回答了;師傅會觸動你,那麼問題已經回答了。因為當你是到了這樣的一個點時,你是如此強烈地活著,你的火焰正燃燒著,這樣明亮,你的頭腦如此清晰——沒有烏雲遮蔽,只有一個太陽,不是很多雲——你是這樣明朗,一切是強烈的、清晰的、燃燒著的,只要看一眼就可以了,只要一點觸動就可以了。但是如果你充滿了問題,即使師傅不斷地用答案來敲你,也不會發生什麼。

  一天晚上,德山來找龍潭,問了很多問題。

  這些禪的故事真美,它們的每個字都是很有意義的。一天晚上——不是早上,而是在黑暗中。在早上,你會問一個問題,在晚上,你會問很多問題;在早上,你是清晰的、新鮮的、年輕的;在晚上,你是陳舊的、腐朽的。在晚上意味著你在黑暗中摸索著,即使你來到了門口,你也看不見,即使給予答案,也無法被領悟。

  頭腦是靈魂的黑暗,是靈魂的夜晚,但是你是這樣相信這個頭腦,而它除了給你承諾以外,什麼也不曾給過,它給你承諾,承諾得很美好——它不斷地承諾。

  我曾經聽說:有一次,穆拉﹒那斯魯汀晚上很晚很晚才回家,他敲了敲門,妻子問:「那斯魯汀,什麼時候了?」

  那斯魯汀實事求是地說:「還很早,只有11點15分。」

  妻子說:「不要對我撒謊,我看了一下鬧鐘,不是11點15分,是3點15分,整個晚上都快過去了。」

  那斯魯汀說:「等一下,你是相信一隻20盧比的破鬧鐘,還是相信你所愛的丈夫?這是什麼樣的婚姻啊?你是什麼樣的女人啊?」

  你總是相信20盧比的破頭腦,那是你在舊的用過的頭腦商店裡買來的——它也不是你的!它已經被倒賣過很多次了,幾千次了。在你的頭腦中什麼是新的呢?一切都是舊的、用過的;在你的頭腦中什麼是新鮮的呢?其中什麼是原初的呢?一切都是借來的。當一個人要買一輛很舊很舊的、被用過的車時,他會考慮很多次是否要買下它。而你從來不會想到頭腦也已經被用了很多次了,你的每一個思想都是借來的、舊的、廢的,被扔掉了很多次了。

  但是你繼續相信它,因為這個頭腦已經學會了一個詭計,那個詭計就是怎樣承諾。它不斷地承諾著:「我會給你一切,你需要上帝嗎?我會給你,只要等待,做這個和那個,努力,期望,祈禱,你便會得到它。 」它總是延期,它說:「明天就會發生——而明天從來不來,明天無法來,一切來臨的總是今天,頭腦所做的一切都是讓一切轉移到明天,它答應你——在將來,是否是天堂,是否是上帝,或是解脫,涅魋——它總是答應你 「在將來」。

  靜心、禪,從來不給你任何承諾,它只是讓你此時此地。頭腦總是延期,它說:「會發生,慢慢地會發生,漸漸地,不要著急,現在沒有什麼可以做的。」頭腦說:「需要時間,道路是漫長的,必須做很多事,除非你做它,不然你怎麼能夠到達呢? 」頭腦總是劃分目的與手段。

  事實上,沒有劃分,每一步都是終點,而每一刻都是涅魋,現在就是全部的存在,將來是最虛幻的東西:它是頭腦的產物。但是你相信頭腦,它真是了不起:你甚至不會對它失望!

  我曾經聽說有關……一個人買了一輛用過的舊車,兩個星期以後他又到那家商店,問銷售員:「你是不是就是賣給我這輛車的那個人?」那個人說:「是的。」他有一點害怕與擔心,因為他知道他賣的是什麼類型的車,這個人又說: 「再對我講一遍在你賣給我這輛車時所講的話——我是如此地灰心喪氣,請給我一點點勇氣,我來了也會走的,只是要獲得鼓勵。」

  你甚至不會對頭腦失望,你會繼續聽它的。而頭腦是黑暗的,是你存在中沒有光的黑暗的部分,它是黑夜。

  這是對的:一天晚上,德山來找龍潭,問了很多問題。老師說……

  他不回答,他一個問題也不回答,他只是聽著那些問題,老師說:「夜很深了,你為什麼還不休息?」

  看!這麼多的問題要問,老師只是說:「夜很深了,黑暗在增長,你正在進入頭腦越來越暗的部分了,夜很深了——為什麼你還不休息?」

  這是對如此多的問題的唯一的回答:「你為什麼還不休息?」

  你就是那個問題和問題的製造者。你——自我,頭腦——你就是疾病,為什麼你還不休息?問很多問題——只給一個回答,而那個回答太無法理解了。因為一個問很多問題的人無法理解只有一個回答,他的頭腦無法領悟任何屬於 「一」的東西,他只能理解「多」。「多」總是在外面,「一」總是在裡面——因為中心是你的內在,外圍就是外在。

  師傅說了一句最美麗的話:「夜很深了,你為什麼還不休息?這是你應該休息的時候了。」這看起來毫無關係,他應該回答問題……他已經回答了,因為他說: 「請你休息。」

  如果你在,那麼就會不斷地產生問題,來自頭腦的問題就像樹上長出的葉子一樣,你不斷地給樹澆著水,葉子便會不斷地生長,當然,舊的葉子會落下來而新的葉子會長出來,所以師傅可以回答問題,而舊的問題去了,新的問題又會來,它會被一再地替換,新的問題會更糟,因為舊的問題——你已經厭煩它了,你或許會扔掉它,你已經與它在一起活夠了。

  一個新的問題又像一個新的妻子——你又一次戀愛,又一次開始了羅曼史,又是一首詩,又是一次無聊。一個新的思想比舊的更加危險。因為你厭倦了舊的思想,你總是會討厭它,你想扔掉它。那就是為什麼佛陀,或者龍潭,或那樣的人們從來不回答你的問題,他們不願意給你的頭腦新的庇護所,他們不願意給你新的替代物來代替舊的問題。

  佛陀常常說:「如果你想得到回答的話,不要問;當你不發問的時候,我會回答;如果你問,門是關閉的。」

  佛陀常常堅持要新來的人們:「一年中,不問任何問題,與我在一起,如果你要問的話,那麼就不允許你與我生活在一起,你必須離開。一年,只是保持沉默。」這不是指用口來提問題——佛陀知道的——如果你內在是不斷地問,他會知道。

  一天,佛陀的大弟子,摩訶迦葉正坐著,他不曾問任何問題。他只是幾個月前才來,佛陀告訴他要保持一年的沉默,不問任何事情。其他的幾個門徒也在那裡坐著。突然佛陀問:

  「摩訶迦葉,你提問了?」

  摩訶迦葉說:「我一句話也沒有說。」

  其他幾個門徒也說:「他什麼也沒有說。」

  佛陀說:「看內在,你已經提問了,你已經違背了諾言。」

  而摩訶迦葉看著,接著他鞠了躬並說:「對不起!」——

  他已經提問了。

  他不曾問你所能聽見的問題,但是內在深處,問題已經在了。即使你不問,而頭腦在問,你已經問了,因為思想是一種微妙的行為,它遲早會變成可見的,氣泡在那裡,它會在表層泛起,你能夠壓抑,但是你無法騙過佛陀。

  什麼時候能允許你提問呢?在沒有問題的時候。這看起來是個反證:如果沒有問題的話,你還要問什麼呢?那時你只問一個問題,並且不需要將它文字化,你的整個存在變成了一個問題、一種探尋,一種詢問,你的整個存在是一種詢問。當你站在佛陀面前時,你的整個存在已經蛻變成一種詢問,一種渴望,一個很深的饑渴,深到你已經不在了,只有饑渴在——那時佛陀會滋養你,那時會給予回答,否則佛陀,無論他說什麼,看上去都是毫不相關的——這些禪的故事都是非常不相關的。

  幾百萬個禪的故事都是完全不相關的,你問A,師傅說Z——沒有關係!我們不知道這個德山問什麼問題,我們只知道一件事:老師,師傅,從來不回答他們,他只說: 「德山,夜很深了——你為什麼還不休息?」這就是禪的一切,這就是禪所關注的——休息!

  你用頭腦用得還不夠累嗎?那麼休息吧!頭腦做得還不夠嗎?頭腦在你裡面製造的混亂還不夠嗎?你為什麼還要執著於它?什麼樣的期望、什麼樣的承諾,使你執著於它?它一直在不斷地欺騙著你,它說: 「那裡——那個目標,在那些財產中,在那幢房子裡、在那個女人那裡、在那些財富中——就是一切。」你做了,而當你達到了,除了挫折,你手裡什麼也沒有,每一個期望都將你引向挫折,每一個慾望最終都成為不幸的事件、悲傷的結局。

  這個頭腦一直在給你承諾,還在給你承諾——承諾沒有兌現過,但是你從來不對頭腦說:「你這個騙子,你停下!」你害怕那樣說。

  有一次,穆拉﹒那斯魯汀從鄉村酒店裡出來,一個新來的傳教士看見了他——他正巧路過,新來的傳教士說: 「那斯魯汀,你,一個信宗教的人,我看見了什麼?你正在從這樣的地方走出來?我的孩子,喝酒是魔鬼的事。當魔鬼再次邀請你時,拒絕!你為什麼不拒絕呢?」

  那斯魯汀說:「教士,我想拒絕的,但是魔鬼或許會不高興,或許就不再發邀請了!」

  那就是問題,你想拒絕這個頭腦,這個頭腦從來不兌現任何事,但是你害怕——頭腦會不高興,不會再給你承諾,那時……?你無法沒有承諾地生活,你無法沒有希望地生活——

  這就是機械結構。

  除非你準備沒有希望地生活,否則你無法成為有宗教性的,甚至你的所謂宗教性也只不過是由頭腦製造出來的希望。你是不是準備沒有希望地生活?你是不是準備沒有未來地生活?那時就不需要休息了——頭腦它自己休息了,那時就沒有頭腦的執著。但是你害怕——頭腦或許會不高興,而頭腦就是那個魔鬼,或許它不再給予了,那麼你會幹什麼呢?

  人們來到我這裡:他們以為他們的探尋就是宗教性的——他們的探尋仍然還是心理的,他們仍然在頭腦的黑暗山谷中行動著,他們仍然在聽從頭腦,他們在希望著,他們將希望寄托在金錢上,而他們失敗了;他們將希望寄托於性——他們也失敗了;他們以很多、很多方式來希望,而他們都失敗了。現在他們將希望寄托於靜心,現在他們將希望寄托在一個師傅身上——但是希望還在。好好地記住:如果你將希望寄托在我身上,那麼你錯過了我,我不會滿足你的希望。

  為什麼不拋開希望呢?你為什麼要希望呢?它的基礎是什麼?不滿變成了希望,這是虛假的,因為此時此地你是如此地不滿意,如此地痛苦,以至於你需要對未來抱有希望,那個希望會幫助你向前,你無論怎樣都能忍受。現在,通過希望你能忍受現在——希望是麻醉法,現在是痛苦的、煩惱的,希望是酒精,它是毒品,它足以使你無意識到能夠忍受現在。

  希望意味著此時此地沒有滿足,但是你曾經看到這整個的現像嗎?為什麼此時此地首先你是不滿的呢?為什麼?因為在過去,你就抱著希望,那就是為什麼此時此地你是不滿的,這個今天是明天的昨天,昨天你寄希望於今天,因為那時它是明天,現在那個希望沒有被滿足,所以你痛苦、沮喪,而對於隱藏的痛苦,對過去的今天,你再一次將希望寄托在明天。

  你是處在一個習慣中,在這樣的習慣中,很難從中走出來。明天將同樣會發生:你會受到挫折,因為頭腦能夠承諾,但永遠不會兌現。否則,不需要靜心,而佛陀就是靜心著的傻瓜。

  如果頭腦能夠兌現的話,那麼所有的靜心者都是愚蠢的,所有的開悟者也都是傻瓜。因為頭腦無法兌現,當他們理解了整個結構時,它的全部的痛苦……是這樣的結構:昨天頭腦答應你明天某樣東西就會傳到你手上,現在明天已經到了,這就是今天,而東西不曾傳到——你便痛苦,你的期望被挫敗了,現在頭腦說: 「明天我會給予。」頭腦再次承諾,這是多麼地愚蠢,你會再一次聽頭腦的嗎?明天會重複同樣的結構——這是一個惡性循環。

  你聽從頭腦,你就會變得痛苦——否則,這個今天就是天堂!而沒有其它的天堂;這個今天就是涅魋,如果你不聽從頭腦……只要不聽從頭腦,那麼你就不會痛苦。因為不抱希望,沒有期待,痛苦就無法存在。當有痛苦時,你需要抱更多的希望來隱藏它,以便生活下去。不抱希望地生活——

  你就是一個當下的人,那麼你休息了。

  多美麗的文字!師傅說:「夜很深了——你為什麼還不休息?你有這個晚上還不夠嗎?你還不知道你太聽從這個頭腦了,從它裡面出來吧!再也不要聽它的了,休息!」

  但是德山誤解了他,因為一個有如此多的問題的人無法明白那個回答。由於慈悲,龍潭給予了回答,但是徒弟誤解了——學者們總是誤解。

  他想什麼呢?他想的是外在的夜晚,根本不是指師傅所講的——大師們從來不會談論外在,他們總是談論內在。師傅正在談論內在黑暗的夜晚,而徒弟以為:「是的,夜已深了。 」他看著外面,他看著外圍,師傅正在談論中心:師傅正在用內在的語言,門徒卻用外在的語言來理解,而內在的語言無法翻譯成外在語言,沒有,沒有辦法翻譯,要麼你明白,要麼你不明白——沒有辦法為你翻譯。

  印度文能被譯成英文,英文能被譯成中文——但是宗教無法被譯成任何種語言,內在無法被譯成外在。為什麼中文能被譯成英文呢?因為兩者都是外在的,它們都存在於外圍。

  「你為什麼還不休息?」師傅說。所以德山鞠了個躬,當他撩開門簾走出去時,他看到:外面非常暗。

  他懂了,他以為他已經明白了,他鞠了個躬:「是的,是太晚了,夜色越來越暗,太晚了,是回去睡覺的時候了。」師傅的意思是什麼,他是在說:「這是醒來的時候了! 」休息的意思……對懂得內在的人而言,休息意思是指這是走出你的沉睡、你的頭腦的時候了,因為頭腦就是沉睡!

  你曾聽說過嗜睡症嗎?頭腦就是那種病,是深沉的睡眠,甚至在你要醒來時,它也不允許你醒過來,你進入了深度催眠,這就是夢游症,你做事就像一個機器,像自動裝置,像一台自動化的機器:你吃飯,你說話,你做事,你有效地做著,但是不要以為你是清醒的,你還沒有醒。

  你有很多種睡覺的方式:有時閉著眼睛睡覺,有時睜著眼睛睡覺;有時你睡在床上,有時睡在寺廟裡、睡在街上;有時你是昏睡著買東西,有時睡著做事情,有時睡著並不做事;有時你睡著時做著夢,有時睡著時思考著——你只是繼續你的酣睡。

  早上,你不會醒來,一種睜眼的新型的睡眠又開始了-夢想飄浮,思想繼續,而你卻做著儀式。每天做儀式是不需要清醒的,那就是沒有人喜歡每天有新的事情發生的原因,因為如果新的事情發生了,那麼你必須醒來。對於舊的事情和慣例,你會繼續睡覺,不需要清醒。在70年的生活中,如果你有過7個清醒的片刻,那也是夠多的了。那就是為什麼當喬達摩﹒悉達多醒來時,我們稱他為佛陀,覺醒的人,因為這是如此少有的現象——覺醒。

  師傅意思是:「讓頭腦休息,而你能清醒。」徒弟理解成:「對的,外面非常暗,我現在得去睡覺,我要休息了。」這就是每當師傅給予真理時,在徒弟那裡卻一直被頭腦所歪曲。

  於是德山鞠了個躬……只是謝謝師傅,他確實看到了夜已經很深了……當他僚開門簾走出去時,他看到:外面非常暗。

  龍潭給德山一根點燃了的蠟燭……師傅給徒弟一根點燃了的蠟燭……來尋找他的路,但是正當德山接過它時……他正要走出去時……龍潭吹滅了它。

  在那個當下,德山的頭腦打開了。

  發生了什麼?龍潭給了德山一根點燃了的蠟燭,他說:「是的,外面很暗,你拿著這根點燃了的蠟燭好看清路。」

  在外在,能夠給予蠟燭——不是內在,因為內在你怎樣能拿一根蠟燭呢?無法從外在將蠟燭給予內在,師傅無法給予你內在的開悟之光。

  事實上,內在的光總是在燃燒著,它就在,但是你一直在看外在。一旦你看內在,光就在,已經在了!你從來不曾有片刻失去它,你無法失去它!它就是你的道,你的本性,你自己——不需要給內在任何蠟燭,也沒有蠟燭能夠進入內在。

  但是在外在可以給予蠟燭。

  所以要記住:所有那些供你上路的東西,所有那些蠟燭都只能是外在的,它們可以在這個世界上照亮你的路,不過從來不是神的世界。

  看見徒弟還沒有明白,師傅又試了一次,他創造了一個情景,一個非常少有的情景:他給德山一根點燃了的蠟燭。

  德山問了很多問題,龍潭一根內在的蠟燭也沒有給予,他沒有給予一個回答。他只是說:「休息!」但是如果黑暗是外在的,那還有辦法,你能夠得到幫助。如果你的身體病了,那麼你能夠找個醫生;但是如果你的靈魂病了,醫生不會有什麼幫助——那時你必須有所改進,那時師傅只能將你帶到這個你不得不有所改進的點上,因為,除了你,沒有人能夠穿透你的內在,如果有人能夠穿透你的內在,那麼這不是內在,因為在你存在的最內在的寺廟中,別人怎麼能夠進入呢?沒有空間,只有你存在,在你全然的獨處中!

  那就是為什麼馬哈維亞說,即使愛也無法進入那裡,你是全然獨處的。馬哈維亞為終極解放、終極拯救用了一詞:那個詞就是「克維利亞」(Kaivalya),克維利亞意思是完全的孤獨。在你最內在的本性中,你是全然獨處的——沒有人能進入那裡,甚至師傅也無法進入那裡。如果有人能進入那裡,那麼它是外在的,它不是最內在的核心。在圓圈的最中心只能是一個點,不是兩個,如果有兩個,就不是中心,仍然有一個小小的外圍圍繞著。

  在你最深的存在中,你是單獨的。師傅能幫助你覺知到這個事實,一旦你知道,內在所有的病就消失了。一旦你接受你全然的孤獨,你便解放了,於是執著沒有了——愛便能夠流動!

  事實上,只有「當下」能讓愛流動,因為當下的愛是不依賴的,你不是依賴別人的。如果你依賴,那麼你也會反對——因為無論什麼人,使你產生依賴的就是敵人,不可能是朋友,所以情人們不斷地鬥爭,因為那個情人就是敵人,那個愛人就是敵人,你變成依賴的,沒有依賴你無法生活。你的自由被摧毀了,任何摧毀自由的愛遲早會變成恨。

  只有給予更多自由的愛才永遠不會變成恨,它是永恆的,所以只有耶穌、佛陀才能永恆地愛。沒有天氣那樣的變化,只有相同的和諧在繼續。為什麼?因為佛陀或者耶穌已經達成他自身完全的單獨,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成為全然的單獨是如此美麗,就像珠穆朗瑪峰。

  正是在頂峰,你單獨在,正是在核心,最內在的存在,你單獨在。當你接受了,當下的愛就能像恆河一樣流動,當下便沒有麻煩,當下你就能無條件地愛,當下你就能毫不依賴地愛或者也不使別人依賴於你地愛,當下的愛就能是一種自由。

  師傅幫助你覺知到你是全然的、終極的孤獨。「孤獨」這詞並不是好的,因為它帶著一種悲傷——因為你,不是因為這個詞,因為舊的關聯,當你孤獨時,你總是感到悲傷。

  有一件事,它發生在日本:有一個禪師是一個了不起的園丁,種花的熱愛者,甚至國王也嫉妒他的花園。有一天一個人來找國王,對他說:「現在你一定得去看看。」

  日本人非常喜歡牽牛花,那個來找國王的人說:「我從來沒有看到過這麼多的花,幾百萬朵,禪師的整個花園裡開滿了花,那芳香是這樣美,不要錯過!你應該去。」

  對國王而言,要去看一個窮人的花園真是太過份了:他有一個大花園——數百英畝的青枝綠葉,數百個園丁在那裡工作著——而他還要去看?

  但是那個人說:「這或許再也不會發生了。」

  所以國王說:「你去通知,明天早上我會來。」

  師傅得到了消息。第二天早上,國王帶著他的王室、官員、王后、王子一起來了,整個首都變得安靜了。好幾千人聚集在寺廟的周圍。國王來了,他看看四周,他說:「什麼!

  我得知這兒有數百萬朵花,而我在花園裡只看見一朵牽牛花。」

  那個禪師說: 「是的,是有數百萬朵,但是晚上我們把它們都搬出去了,因為我們只信一朵,而這一朵是花叢中最美麗的,你會錯過這朵,所以我們將那些花都搬走了,只有最好的,只有最美的為您留下了。」

  國王變得有點兒悲傷,他說:「它看上去如此孤獨。」

  而那個禪師笑著說:「這不是孤獨,這是單獨。」

  記住這點:當你到達最內在的中心時,你不是孤獨,你是單獨!而這個單獨不是一種空——它是充實的;這個單獨不是空的,它是滿溢的;這個單獨不是空缺,它是全部。

  師傅只能使你覺知到這個事實——已經有了。他無法給你新的東西,他只能給你已經有的,你已經是的,你已經在內在擁有的但是卻從來不曾警覺的東西。他只是讓你對你的存在這個事實有所警覺,他只是使你覺知真理:那裡藏隱著寶藏——而你沒有看到,你的存在之神已經是事實,師傅只是使你覺知到這個事實,它不是一種達成。

  龍潭給德山一根點燃了的蠟燭,他說: 「好,如果你無法看內在,你正生活在黑暗中,頭腦的黑暗中——我說內在而你卻看外在——如果你是這樣看,那麼我給你一根蠟燭。」

  他給他一根點燃了的蠟燭來照亮他的路,但是正當德山接過蠟燭時,他正要走,從師傅的寺廟裡邁步時,龍潭吹滅了它。

  突然,暗了!用點燃的蠟燭,有了光,甚至還沒有給就立即被吹滅了,突然,暗了。

  當下……發生了什麼?……德山的頭腦打開了——他開悟了。

  在這個當下發生了什麼?許多事情同步發生了,它們發生在一個片刻中,沒有時間浪費!這裡蠟燭被吹滅了;那兒,立刻,徒弟開悟了。

  發生了什麼?有一件事:突然他覺知到師傅不是在說外在的黑暗之夜,那就是為什麼他吹滅了蠟燭——表示這根蠟燭不要燃燒了,他正在談內在,內在的黑暗之夜,他不是在談去休息,去睡覺,他要使你警覺和覺知。當光突然地滅了時,他的頭腦也突然地停止了。他不能相信……它是這樣無法預言,師傅給了蠟燭又吹滅了它,這是如此荒唐!那麼為什麼又要給呢?

  這是如此的矛盾,頭腦當下無法思考——因為當有矛盾時,頭腦就無法思考。很多次,我給了你蠟燭又立刻吹滅了它,我說一句話馬上反駁了它,只是讓你的頭腦無法思考它,無法運轉,如果你的頭腦還能運轉,那麼錯過了機會。

  這是如此矛盾:夜是暗的,師傅給了根蠟燭,當他正要走時,他又吹滅了它,他什麼意思?這樣的不一致!

  開悟的人總是不一致的,一致總是頭腦的;你能找到一個一致的思想家,但是你無法找到一個一致的佛陀,每一個片刻,他都以新的方式行動——因為他不是從過去來行動,他的行動是對當下的反應。而這是如此偶然,以致於頭腦無法運轉,突然,那裡全暗了。

  那個門徒領悟了一件事:師傅不是在談論外在,他不是在說那裡的夜晚,他是在說這裡的,內在的夜晚。他給了蠟燭又吹滅了它,他是在說,那對內在沒有幫助,你必須進入你自己內在的黑暗,這些蠟燭不會有用,那裡沒有人能成為一個嚮導,只是象徵……

  佛陀曾經說過,佛陀們只是指明道路——必須由你去走,他們無法與你一起走。如果他們與你一起去,你會依賴他們,他們會成為你的世界,他們會成為你的執著。他們無法與你一起走。由別人將你帶到你的中心,這生來、本來就是不可能的,他能指明道路,佛陀們只是指明道路,必須由你去走。

  突然暗了——頭腦停止了。頭腦不可能相信,頭腦無法來協調這個不一致的行為,在頭腦中,有了一個空隙、一個不連續——而那個空隙成了靜心,突然他的頭腦打開了。當頭腦無法起作用時,當頭腦發現有些事不可能一致起來、不可能解決時,頭腦就放下了。

  如果頭腦能找到邏輯,那麼它會繼續,所以因為你的頭腦,師傅必須是邏輯的。只有那時空隙才有可能。這一刻他以某一種方式行動,而下一刻,他便反對他自己了;這一刻他說某件事,下一刻他說正好相反的事,你無法使它變成一個系統。

  那就是為什麼在佛陀圓寂後,很多系統出現了,因為每個人開始創造他自己的系統,而佛陀是一個不一致的人,他不是一個系統的創造者,所以便有了幾百萬對的矛盾,所以每個人——哲學家們——開始工作著,現在的很多佛教徒有了很多哲學,在那些哲學中,已經排除了矛盾,他們創造了一個一致的整體。

  但是當你排除了矛盾時,你也已經排除了佛陀本身——因為他就是在他的矛盾中。他在空隙中,給你的頭腦震驚——這是一個震驚。德山,在那個當下,突然變得警覺。他不可能預言它,如果頭腦能夠預言,那就沒有震驚。如果我給你重複這個故事,如果今天晚上我給你一根蠟燭,你很熟悉這個故事,到時我吹滅了它——沒什麼會發生,因為那是你的期望。

  所以,一種設計無法被再一次應用,不可能再一次應用,那就是為什麼總是需要新的佛陀們,因為舊的佛陀們——你的頭腦已經完全吸收了他們,對此已經非常熟悉了。所以一個新的佛陀或許做的正相反,他或許給你蠟燭而不會吹滅它,你會拿著那根蠟燭走進黑暗之夜,不斷地思考著: 「發生了什麼?這故事看上去並不完整。」一個新的佛陀必須創造新的設計、新的方式、新的技巧,因為你的頭腦是如此狡猾:一旦它知道了,它會使每一樣東西變成它的一部分。

  當下,德山的頭腦打開了。而當頭腦打開時,你就開悟了。頭腦就是一種關閉,頭腦是一扇關閉著的門。而存在是一扇打開的門——那就是唯一的區別。頭腦打開,你就是一種存在;頭腦關閉,你只是過去,是一種記憶,不是一種生活、活的力量。關閉的頭腦只能看外在,因為你怎樣能看內在呢?頭腦是關閉的,門是關閉的;頭腦打開了,你才能看內在。

  看看內在,你會全然地蛻變。一旦有了對內在的一個瞥見,你將再也不一樣了。於是你就能向前,你就能看看外在,你就能進入這個世界:你能是一個店主,你能是一個職員,你能是一個學校的老師,你能是一個屠夫——你能和以前做的一樣——但是品質已經變了。

  在禪中,他們說,在一個人開悟以前,看河是河,看山是山;當一個人成了一個尋道者時,看河不再是河,看山不再是山——一切都混亂了、無序了;而當一個人開悟時,看河又是河,看山又是山了。

  禪的人們說,一個開悟的人與任何普通人的生活是同樣的——在外在毫無區別。當他感覺餓時,他吃;當他感覺累時,他睡——在外在毫無區別。只是存在的本質、存在的品質已經變了:現在頭腦打開了,他能看外在,但是他是在內在;他能進入這個世界,但是這個世界從來不能進入他;他在這個世界中,但是這個世界不再是他存在的一個部分。他能做一切需要做的,但是他從來不執著。他也不超脫,不,他既不執著也不超脫。這個世界已經成了一個夢,這個世界已經成了一齣戲,一場遊戲,它不再是真實的,它不再是有實體的。如果他碰巧成了一個屠夫,那麼他仍然會是一個屠夫,他將會做到底。

  禪說,原本的頭腦就是開悟的頭腦——只有一個區別:頭腦打開,門打開,警覺的,覺醒的,睡眠沒了,你不再處於催眠狀態中,你不再處於麻醉狀態中,你是警覺的。

  如果你過多地試圖改變外在,那表示你還在執著;如果一個人試圖超脫的話,這也表示著執著。如果你不執著為什麼要受超脫的干擾呢?如果一個男人要逃避女人,這表明那人仍然對性是著迷的,否則,如果你不是著迷的話,為什麼要逃避女人呢?如果一個人迴避市場,進入喜馬拉雅山,那麼他在某種程序上仍然在市場裡,或者市場在他裡面,他仍然是害怕的,害怕總是表示你還沒有改變,否則,一個開悟的人會和其他任何人一樣平凡,比其他任何人更平凡!了不起的平凡!

  為什麼呢?他不是一個展示者,他或許只是你的隔壁鄰居,你或許還不認識他,因為你總是去追隨特殊的人們。如果一個人出了好幾年的名,你會去……你會走很多很多里路,這會成為一個朝聖之途,因為你要去見一個已經出了十年名的人,這或許是一種英勇事跡,但是並不說明什麼,這只是再一次顯示了自我主義的立場,只是一種展示。你或許會去向那個一直在禁食的人鞠躬,因為你不能禁食,這個人已經達到了目標,而你卻沒能達成,你在這個人面前感到低一層,你鞠躬,因為在內心深處,你也想要這樣:特殊的。你想要一些權力、奇跡,而這個人已經達成。

  一個人是獨身的、單身的:你感到敬畏,你感到很受影響,印象深刻,因為你沒有女人無法生活,而這個人可以,他已經達成了你內在深處的慾望,沒有女人也可以生活的慾望,因為女人是束縛,你感覺到她在你周圍製造出了一條邊界,她佔有你,你無法超越那條邊界。你害怕女人。

  有人在問那斯魯汀:「為什麼,那斯魯汀,你今天這麼早就要走了?」——他正要離開酒店。

  他說:「這就是每天的問題,老婆!」

  於是那個人問:「你害怕你的老婆?你是一個男人還是一隻老鼠?」

  那斯魯汀說:「我是一個男人。」

  那個人說:「那麼如果你是一個男人,為什麼這麼早就要走了呢?你用什麼來肯定你是一個男人呢?」

  那斯魯汀說:「我肯定,我完全肯定!因為我的老婆怕老鼠,我肯定是個男人,我怕她,而她怕老鼠,如果我是只老鼠……!」

  妻子、丈夫、家庭、工作、責任,這個世界——一切都成了一種負擔,你周圍的界限,你感覺受到禁錮、受到關押。而一個人丟開了一切,保持著一個人的尊嚴,既沒有妻子、孩子的負擔,也沒有擔心,沒有害怕——你向他鞠躬,因為你感到: 「這就是目標,這就是我也想達成的目標。」但是這個人正是在你的相反的那一極。他或許已經成了老鼠,而你或許仍然是一個男人,妻子或許怕他,但是沒有什麼變化,他只是相反的那極,他也隱藏著同樣的懼怕,他也隱藏著同樣的慾望,但是他已經顛倒了整個過程,他正逆流而上,那就是這樣——但是溪流是同樣的,鬥爭繼續著,他或許是一個比你更偉大的鬥爭者,或許是一個比你更愚蠢的鬥爭者——因為愚蠢的人們總是充滿勇氣,他們比其他人更容易逆流而上。白癡通常能做聰明人不能做的事。

  傻瓜能夠進入到甚至連天使都害怕去的地方。所以如果你看見在寺廟中你們的和尚們、你們的出家人、你們的所謂的聖人們,愚蠢的人們,那是自然的。看看他們的眼睛:你從來不會看到聰明的目光,你不會看見清澈的目光、你也不會看見火焰,你只會看見愚蠢的、癡呆的人們,愚蠢!笨蛋!

  他們做這樣的事更容易,他們能夠倒立,休沙善(Shirshasan),而他們能做好幾年——但是他們並沒有改變,蛻變沒有發生。

  禪說,原初的頭腦就是開悟的頭腦,你不要去任何地方,原初的世界就是天堂,此時此地,一切就在!你不需要去任何地方!

  一個人的頭腦打開了,妻子也就消失了,不是他走了,逃避妻子,只是妻子消失了,而美麗的存在就在——當沒有妻子時,美麗的存在就在;當你使得存在變成了妻子、丈夫時,醜陋便進入了。於是有了一個朋友、一個美麗可愛的朋友——因為期望帶來憎恨,是你的頭腦、封閉的頭腦,製造了許多問題——不是妻子。

  你第一次變得覺知到世界的美麗……一切都是年輕的、新鮮的和活生生的,神就在這裡!如果你認為神在別的什麼地方,那麼你仍然在聽從你的頭腦,因為那是頭腦的語言: 「在別的地方,在別的地方!從來不在這裡!」——而他總是在這裡。

  靜心顯示出你的此時此地,而那時那個原初的頭腦變得極其特別,而原來的生活也成了至高無上的、極至的。唯一的區別就是封閉的還是打開的頭腦,當思想在時,頭腦就是封閉的;當思想不在時,雲也不在了,頭腦打開了。而當頭腦打開時,舊桶跌落了,水全跑了出來,映像消失了——沒有水,沒有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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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3-2-3 15:15:18 |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黑鼻子的佛

  有一個尋求開悟的尼姑,雕刻了一尊木頭的佛像,並且包上了金箔。佛像非常漂亮。無論她走到哪裡,都將它帶在身邊。

  很多年過去了,那個尼姑還一直帶著她的佛像。她駐留在一個鄉村的寺廟裡,寺廟裡有很多尊佛像,每尊佛像都有自己的神龕。

  每天她都在她的金裝的佛像前燒香,但是出乎她的意料,香氣都飄向其它的佛像,於是她設計了一個漏斗,通過漏斗,煙只能飄向她的佛像,這樣便燻黑了金裝的佛像的鼻子,使佛像變得特別難看。


  每一個行進在道上的人都要面對的最大的問題之一,就是要在愛與執著之間作一個明確的區分,它們看上去相同——它們並不相同,它們看起來相似——它們並不相似。甚至,正相反,甚至恨也比執著更近似於愛。執著正相反,它隱藏了恨的事實而顯示出愛的外表,它扼殺了愛,再也沒有別的像執著、像佔有那樣有毒了,所以要試著去領悟這點,然後我們才能進入這個美麗的故事。

  這已經發生在很多人身上,它正發生在你的身上——因為頭腦對愛與執著是如此地混亂。那些從外在看事物的人總是會成為受害者:將執著當作愛,而一旦你將執著、佔有當作愛,你將會不斷地錯過真實的東西,你已經選擇了一枚假的硬幣,於是你不去尋找真的硬幣了,因為你以為這就是真的。你已經受騙了。

  佔有、執著是虛假的愛,憎恨會更好些,因為至少它是真實的,至少它是一種事實。恨有一天會變成愛,但是佔有從來不會變成愛,你只有放下佔有才能成長為愛。為什麼執著看上去就像愛呢?區別是什麼呢?——機制是微妙的。

  愛意味著你準備將你自己融入他人,它是一種死亡,是盡可能深的死亡,是盡可能深的深淵,你會掉入裡面一直不停地往下掉,沒有終點,沒有底部,是永遠地掉入他人,從來沒有終點。去愛意味著別人已經變成如此重要,以致於你能失去你自己,愛就是臣服——無條件的。因為即使只有一個條件,你是重要的,而不是別人;你是中心,而不是別人。而如果你是中心,別人就只是一種手段,你在利用別人,在剝削別人,通過別人尋得滿足、快樂——而你是目的。但愛說,將別人變成目的,消融、融入,它是一種死亡的現象、死亡的過程。那就是為什麼人們害怕愛。你或許會談論它,你或許會歌唱它,但是在深處,你害怕愛,你從來不曾進入它。

  你的所有的愛情詩篇、所有的愛情歌曲都只是一種讓你歌唱愛而不進入愛的替代品,都是讓你沒有去愛而感覺到你正在愛著。而愛是如此深刻的需要,以致於沒有它你就無法活下去:需要真實的愛或是一些替代品。替代品或許是假的,但是至少一段時間,暫時地,它給你一種你在愛中的感覺,而即使是假的也是享受。遲早你會知道這是假的,那時你也不會去將假的愛變成真的愛——那時你會變換情人或者愛人。

  有兩種可能:當你知道這個愛是假的時,你可以變化,你可以放下這個假的愛而變成一個真實的愛人;另一種可能就是變換對象。而這就是你頭腦怎樣運作的:每當你感到: 「這個愛並沒有給予我它所承諾的喜悅,甚至相反,我變得更加痛苦」——你以為別人在欺騙你,而不是你正在欺騙。

  除了你自己以外,沒有人能夠欺騙你……你感覺別人在欺騙,別人是有責任的:換個妻子,換個丈夫,換個師傅,換個神,從佛陀的寺廟轉到馬哈維亞的寺廟,變換你的宗教,改變你的祈禱,不去清真寺,去教堂——改換對方,然後你便會再一次地擁有你在愛、在祈禱的感覺。但是遲早會再一次知道那種虛假——因為它無法滿足。你能愚弄你自己,但是一個人能愚弄自己多久呢?……於是你必須再一次地變換對方。

  如果你開始瞭解對方並不是問題,而你的愛是虛假的——你一直在談論,你一直不曾進入它——你恐懼、害怕。愛就像死亡,如果你怕死,你也會怕愛。在死亡中,只是你的身體在死,基本的,那個自我看起來仍是基本的——仍然是安然無恙,那個對你顯得重要的頭腦會繼續下去進入另一個生命,你的內在的自我認同仍然沒變,只有外在的裝束、衣服在死亡中改變了。

  所以死亡從來不是很深的,它只是在表面上。如果你害怕死亡,你又怎麼可能準備好進入愛呢?因為在愛中不僅僅是外套,不僅僅是房子不存在了,而且是你死了——頭腦、自我死了。這個對死亡的恐懼成了對愛的恐懼,而對愛的恐懼也成了對祈禱、靜心的恐懼。這三樣東西是相似的:死亡、愛、靜心。路線是一樣的,你必須去經歷。如果你從來不曾愛過,那麼你也不可能去祈禱,不可能去靜心。如果你從來不曾愛過和靜心過,你將會全然地錯過死亡的美麗的經驗。

  如果你曾經愛過,那麼死亡是生命中如此無與倫比的、美麗而強烈的經驗,生命永遠無法像死亡那麼深刻,因為生命會持續七八十年,死亡只是在一個片刻中——如此地強烈,生命永遠無法這樣強烈。並且死亡是頂點,它不是終點。它是頂點、是頂蜂,你整個生命都一直在努力達到它,而多麼愚蠢!——當你達到頂峰時,你卻如此害怕,你感到如此眩暈,你閉上眼睛,你變得如此害怕,以致於你變得無意識。人死,他們處在無意識狀態中死去,他們錯過了那個經驗。

  所以愛會有所幫助,因為愛將會為死亡作準備,愛也會為靜心作準備。在靜心中你必須失去——對方不在那裡——你必須失去你自己。愛要比死亡更深入,靜心比愛更深入,因為在愛中對方仍然還在那裡——你還可以執著什麼,而當你執著時,你的某個部分還存在著,可是靜心中是沒有對方的。

  那就是為什麼佛陀、馬哈維亞和老子,他們否認神的存在。為什麼呢?他們非常知道神是存在的,但是他們否定那種存在,為了使你的靜心沒有任何支撐。如果有對方在,你的靜心最多會成為愛:奉獻,但是全然的死亡還沒有經歷到。只有當沒有對方時,全然的死亡才是可能的,你只是消融,只是蒸發,不能粘住任何人——然而會發生最大的狂喜(ecstad\sy)。

  「狂喜」一詞是非常有意義的,這個「狂喜」的英文是如此優美,如此意義重大,其它語言中沒有這樣的詞。狂喜意味著站在外面,狂喜意味著你完全地死了,而你正站在自己的外面,正看著這個死亡,好像你的整個存在已經成了一具殭屍。你是在它的外面,正看著你自身的死亡——於是至高無上的祝福降臨了。如果我對你說,你會害怕:如果我對你說,你是在尋找終極的死亡,你會害怕——但是你是在尋找它。整個的宗教就是學習怎樣去死的藝術!

  愛意味著死亡,但是執著並不是死亡。愛意味著對方已經重要到你能消融你自己,你是如此信任對方以致於你可以不需要有自己的念頭——你把它放在一邊。

  這就是為什麼人們說愛是瘋狂的,人們說愛是盲目的,就是!不是你的眼睛瞎了,而是當你將你的自我、你的頭腦放在一邊時,對每個人而言,你看上去就是盲目的和瘋狂的,這就是瘋狂的狀態!你不在自己思考,你如此地信任對方以致於不需要去思想,因為如果有懷疑就需要有思想,懷疑製造思想,懷疑是思想的基礎。如果你不懷疑,思想就停下來了。如果你無法思想,自我會在哪裡、又怎樣站得住腳呢?那就是自我總是在懷疑、從來不信任的原因。

  如果你信任,自我不會出現,自我會消失。所以,一切宗教都堅決主張只有通過信仰、信任和愛,你才會進入神的廟宇——沒有其它的門。通過懷疑你無法進入,因為通過懷疑你仍然還在。在信任中,你消失了。

  愛是信任,是自我的消融,中心移向對方,對方成了如此重要——正是你的生命、你的存在,甚至你不會有一絲一毫的懷疑,它是如此的平和如此的美麗,以致於你沒有絲毫懷疑,在腦海中不起一點漣漪。信任是完全的、全然的,在那個全然的信任中,有一種極大的祝福與幸福。甚至如果你思考它,你會有一個小小的瞥見,它會是怎樣的,但是如果你去感覺它,那麼它是巨大的,沒有什麼會像它一樣。但是自我製造出一種虛假的詭計。

  它給你執著、佔有來取代愛。愛說:被對方佔有。自我說:佔有對方。愛說:消融在對方中。自我說:讓對方臣服於你,要對方成為你的,不要讓對方進入自由,斬斷對方的自由,讓他成為你的圓圈、你的影子。愛給對方以生命。佔有、執著扼殺對方,剝奪對方的生命。那就是為什麼情人們,所謂的情人們,總是相互扼殺——他們是帶毒的。看看丈夫和妻子:他們曾經是情人——他們以為他們是情人,於是他們開始相互的扼殺。現在他們是兩個死人,他們相互監禁,他們只是害怕和厭倦,對對方的恐懼。

  一次,在一個馬戲團裡,有一個馴獅的女人,極其兇猛的獅子完全在她的控制之下:她命令它們,它們就服從。最了不起的事、令每個人呼吸都快停止的事,就是當最兇猛的獅子接受指令走近時,它走過來,而馴獅者,那個女人將一塊糖放在她自己的舌頭上,那頭獅子走過來,從她的舌頭上將那塊糖拿起來,每個人都快發瘋了——真刺激。每個人都鼓掌,表示他們的欣賞。

  一天,那斯魯汀也在那裡,每個人都鼓掌了,但是他一點也不為之所動,他說:「沒什麼了不起!任何人都能做。」那個女人,馴獅者,輕蔑地看了他一眼,說:「你能做嗎? 」他說:「是的,任何人都能做——就像那頭獅子那樣做。」

  男人是如此害怕女人——這就是所經歷過愛的經驗!愛,所謂的愛,就是相互扼殺。不然,為什麼這個世界會這樣醜陋?這麼多的愛人,每個人都是一個愛人。丈夫愛著妻子,妻子愛著丈夫;父母親愛著孩子們,孩子們愛著父母親,以及朋友們,每個人,親戚們,整個世界都在愛中……這麼多的愛——這麼多的醜陋,這麼多的痛苦?

  在某處,某方面看起來已經很深地出了差錯了——正是在根部。這不是愛,否則恐懼會消失——你愛得越多,恐懼也就越少。當愛真正地達到了完全時,就沒有恐懼。但是在佔有中,恐懼會不斷地越來越多,因為當你佔有一個人時,你總是恐懼他會離開你,他會走掉——懷疑總是在那兒。丈夫總是在懷疑著:妻子也許愛上了別了。他們互相成了間諜,他們割斷了相互的自由,以致於把它變得不可能。

  但是當你割斷了自由時,當你割斷了未知的可能時,生命就死掉了、陳腐了。每件事情都成了枯燥乏味的、毫無意義的,成了一種厭倦、一種單調,而這發生得越多,你也就越是要佔有。當生命在衰落時,當愛在消失時,當某種東西正在從你手中滑落時,你會變得更具有佔有慾,更加執著。你會變得更具有保護性,你製造出更多的牆,更多的監獄,這是個惡性循環。

  越監禁,生命的活力就越少,你會更加害怕什麼快要發生,而愛正在消失,所以又製造出更大的監獄,那麼愛會消失得更多,會需要一個更大的監獄。有許多微妙的方式來達到效果:嫉妒,不停地嫉妒,以及佔有到就好像對方已經不再是一個人了,對方只是成了一樣東西,一種商品,因為一樣東西比人更容易被佔有,因為東西不可能反抗,不可能不服從,沒有你的允許不可能走開,不可能愛上別人。

  當愛成了一種挫折時——而它會成為一種挫折,因為它不是愛——於是你漸漸地開始愛東西。看看人們,當他們在給他們的汽車上光時,他們看車的方式——陶醉的!看看他們看車時臉上洋溢著羅曼蒂克的光——他們愛上了他們的車。

  特別在西方,愛已經完全被扼殺了,人們愛上了東西或動物:狗、貓、汽車、房子。愛東西或動物更容易些:一條狗比妻子更加忠心,你無法找到比狗更忠心的動物了——它忠心耿耿,毫無危險。妻子是危險的!丈夫是危險的!他隨時可能離開,而你毫無辦法,當他走掉時,你的整個自我粉碎了,你感到受傷了。為了免於受傷,你開始扼殺丈夫或妻子,好讓他們變得就像汽車和房子——死的東西。

  不過這就是痛苦:每當你佔有了一個人,他就成了一樣東西——但是你想要愛的是一個人,不是一樣東西。因為一樣東西可以被佔有,但是東西不會有反應。你可以愛一樣東西,但是東西不會回答你的愛,你可以擁抱你的車,但是車卻不可能擁抱你。你可以親吻你的車,但是你卻無法得到車的吻。

  我曾經聽說有關畢加索的事;有一個女人,一個女欣賞者,畢加索迷,一次她來找畢加索,她說: 「我在藝術畫廊裡看到了你的自畫像,它是這樣美麗,我是這樣地著了魔,以致於我忘乎所以地吻了那幅肖像。」

  畢加索看著那個女人,說:「那幅肖像回吻了你嗎?」

  那個女人說:「你在問什麼?肖像怎麼會吻呢?」

  畢加索說:「那不是我的肖像!」

  一個死氣沉沉的妻子怎樣能回吻呢?一個死氣沉沉的丈夫怎樣能回吻呢?

  這就是痛苦:如果你想要佔有,那你就在扼殺。你成功的那一刻,也是整個榮耀喪失的那一刻,因為現在對方無法應答,對方只有在自由中才能應答,但是你無法允許自由,因為你並不在愛中,愛從來不會佔有,不可能,因為它的本性就是如此。

  不僅僅是在愛一個男人或一個女人:如果你開始愛佛陀,你也會重複這整個過程。你會同樣那樣做,你也會同樣的佔有。那就是有這樣多的寺廟被製造出來的道理——佔有。基督徒們認為基督屬於他們的,基督不可能屬於任何人,但是基督徒們認為他是屬於他們的,他們是佔有者……

  沒有人能夠佔有基督——他們是如此之大而你的手是如此之小,他們不可能被佔有。愛從來不可能被佔有,它是這樣的一種生命力,這樣的一種無限的力量,你是如此渺小,如此微不足道,你不可能佔有它。但是基督徒們有他們的基督,印度教徒們有他們的克裡希那,佛教徒們有他們的佛陀。

  在耆那教教徒中,有兩個派別——他們已經把他們的馬哈維亞分割了。在印度有幾個寺廟:寺廟都屬於這兩個派別,所以總是有鬥爭,總是有上訴法院的案子,因為有時間上的分歧:早上,斯瓦脫伯們(Swetambers)敬拜;晚上,迪高伯們(Digam-bers),另一個派別敬拜。他們變化是因為斯瓦脫伯們是將眼光虛設在馬哈維亞的塑像上,而迪高伯們則是敬拜閉著眼睛的馬哈維亞。所以他們不可能敬拜同一尊塑像。首先,他們必須閉上眼睛,或者將虛設的目光移開,只有這樣他們才會安心,那時才是他們的馬哈維亞。但是到什麼程度才是你的或是我的呢?馬哈維亞是一樣東西、一幢房子、一家商店、一種商品嗎?但是愛人們都是虛假的愛人——

  他們其實是佔有者,不是愛人。

  這在宗教中已經很深入地發生了,宗教已經顯示的危險更甚於它對這個世界的祝福。通過這種佔有,宗教變成了宗派——於是你不斷地敬拜死的東西,而在你生命中什麼也沒有發生,於是你認為宗教有些不對頭。宗教沒有什麼錯。馬哈維亞能使你蛻變,克裡希那能給你他所有的光,但是你不允許他。基督肯定能成為你的救主,但是你不允許,猶太人讓他上了十字架,而你——你在教堂裡用香料防腐法來保存他,現在他是死的東西——好去敬拜,好去佔有,但是一個死的基督怎麼能蛻變你呢?

  而教士們非常懂得這點,那就是為什麼我從來不曾遇到一個教士是一個信徒。教士們在內心深處始終不是信徒,因為他們知道整個的生意,他們知道這個基督是死的。當他們敬拜時,這只是一種姿勢,為了給人看的。

  有一次,這是一個歷史的事實,在999年12月31日,整個世界有一種傳說,特別在基督教團體中,末日就是即將來臨的1月1日。1000年的1月1日,最後的審判日即將來臨,而世界將會消失,每個人都要去面對神。

  所以,999年的12月31日,全世界所有的基督徒都關閉了商店,關閉了辦公室——甚至人們分送出他們的東西,因為1月1日早上將沒有世界了。人們相互親吻,相互擁抱,甚至走到他們的敵人面前,請求寬恕,那個晚上,那裡完全是不同的世界。一切都結束了,因為明天將不會是未來,所以為什麼要做敵人呢?為什麼不去愛呢?為什麼不享受呢?人們在慶祝著——末日的來臨。

  整個世界,基督徒們結束了一切。只有羅馬梵蒂岡的辦公室打開著——因為教皇非常清楚,傳教士們非常清楚,這不會發生,這只是一種迷信,而他們創造了整個的事情。但是教皇連一樣東西都沒有奉獻。

  傳教士們是知道的,他們知道基督死了——而你是一個傻瓜,你在向一樣死的東西祈禱。但是他們不可能對你說,因為這是一個商業秘密,只有通過它,才有可能剝削。因為這是對他們有利的,如果基督還活著的話,那麼他們不可能成為兩者之間的代理人。一個活的基督會直接來到你面前,他不允許有一個調停人,一個經紀人。他決不會允許!基督不會允許教士的出現並站在愛人們和他自身的中間——他會面對他們,他會直接出現在你面前。所以對教士而言,一個活的基督是危險的,只有一個死的基督是好的。

  當馬哈維亞活著的時候,教士們從來不喜歡他;當佛陀活著的時候,他們從來不喜歡他——當他活著的時候,他們總是反對他。當他死了以後,他們立即跑來在他的周圍進行組織,建造一個寺廟,開始剝削你。教士們反對馬哈維亞、佛陀、克裡希那,但教士們知道,當他們死後,他們的名字可以用來剝削。

  但是你必須好好地記住,你的愛、你的祈禱、你的敬拜,如果它成了佔有的話,那麼你正在殺人,而如果你殺死了克裡希那的話,他又怎樣來使你蛻變呢?他又怎樣帶給你克裡希那的意識呢?不可能!

  現在我們進入這個故事,它真美!

  有一個尋求開悟的尼姑,雕刻了一尊木頭的佛像,並且包上了金箔。佛像非常漂亮,無論她走到哪裡,都將它帶在身邊。

  許多事必須要去領悟——甚至是逐字逐句地。一個尼姑……因為這是顆女人的心——佔有。那就是為什麼不是一個和尚,而是一個尼姑。但不要以為只有女人會佔有,男人也同樣會佔有,但那時他們是擁有女人的心,不是男人的心。為什麼女人比男人更具有佔有性呢?因為佔有是來自恐懼。男人比女人更少恐懼,那就是為什麼——男人比女人更少佔有。因為他較少恐懼,因此他也較少佔有。女性的頭腦有較多的害怕,恐懼便是它的本性,始終在顫抖,因為那個恐懼,女人便更具佔有性。除非她的佔有慾完全滿足了,否則她不會快樂。而當她完全佔有時,她也不可能是快樂的,因為那個男人是死的。只有在自由中生命才存在。

  因此,在這個故事中選擇了一個尼姑。但是要好好地記住,如果你是個男人,那麼這個故事不作任何建議,也沒有什麼關係——你的頭腦可能仍然是女性的。只存在很少的男人。你或許是個女人,卻仍然具有男人無懼的頭腦。所以並不是通過性來劃分的,而是通過態度。一個男人可能是一個女人,一個女人也可能是一個男人——符號只是表明了態度。

  什麼態度呢?

  如果你是一個男人,而仍具有佔有性,你就擁有一個女性的頭腦。如果你是一個女人而並不具有佔有性,你就擁有一個男性的頭腦。人們說馬哈維亞堅持說,除非一個女人變成一個男人,否則沒有女人會進入開悟。人們是從文字上來理解,而他們錯過了關鍵。他們以為沒有女人會進入開悟,所以每個女人在努力著,必須在下一輩子作為一個男人出生,只有那時她才能進入。這就是愚蠢——但是沒有女性的頭腦能夠進入開悟,那是事實,因為女性的頭腦意味恐懼和佔有,而有了恐懼和佔有,沒有愛、沒有靜心,就可能無法進入開悟。

  有一個女人開悟了。耆那教徒——馬哈維亞的追隨者們和梯桑克拉斯的追隨者們——非常煩惱,怎麼辦呢?所以他們將那個女人的名字改成了男人的名字,而他們只是忘記了整個的事情。一個名叫瑪雷貝(Mallibai)的女人開悟了——現在那套理論該怎麼辦呢?所以他們改了名字:他們稱瑪雷貝為瑪雷那斯(Mallinath),他們改換塑像。你永遠都不會找到一尊女人的塑像。而這個瑪雷貝——或瑪雷那斯——她是如此少有的存在,以至於他們必須在梯桑克拉斯門徒中承認她。所以在24個梯桑克拉斯中,有一個是女人,但是你永遠不會找到她,因為她被叫做瑪雷那斯。

  所以人們感到沒有女人達到開悟。但是這在不同的、深入的意識中是事實:沒有女性的頭腦能夠進入——因為恐懼不可能進入它,佔有不可能進入它。

  有一個尋求開悟的尼姑,雕刻了一尊木頭的佛像……

  這對一個女性的頭腦而言是非常難的——男人或者女人……但是頭腦,如果它是女性的,會製造出一尊塑像,你會製造出別人,你無法單獨。

  一尊塑像意味著對方被製造出來了。沒有人存在,但是你無法用空無來滿足,必須執著什麼東西,所以,有如此多的寺廟和如此多的塑像——它們是由女性的頭腦製造出來的。那就是為什麼每當你去寺廟,你不會發現有許多男人在那裡,而很多女人會在那裡,如果有一些男人來了,那麼那些便是 「怕老婆」的丈夫們,他們是跟隨妻子而來,他們不是直接來的,只是跟在妻子後面,他們必須來。

  當馬哈維亞講道時,四萬個人做了他的門徒——三萬個是女人,只有一萬個是男人。怎麼了?這就是比率,這也是我的比率!如果有四個人來——三個女人,一個男人。而男人來得困難而去得非常容易,女人則非常容易地來,但離開卻非常困難,她執著,離開對她而言非常困難。

  女性的頭腦會製造出一些困難、障礙。如果你開始變得佔有了,那麼你便錯過了。你必須記住:必須放下恐懼——只有那時才會出現。恐懼必須被拋棄,因為恐懼是自我的。如果恐懼存在,那麼自我也在,那時你會製造一尊塑像並執著於它,這尊塑像不是將你引向終點,因為這是由你製造出來的。你或許用金箔來包裝,它或許看起來是漂亮的,但是它是一個死的東西。你或許會製造一尊金的塑像,但是它不會有幫助——它是一個死的東西!

  佛像非常漂亮,無論她走到哪裡,都將它帶在身邊。

  它成了負擔,它必須被帶著、保護著,她睡不好覺,因為有人或許會將它偷走。她不帶上它不能外出,因為別人或許會佔有它,它或許已經被人從她那裡拿走了。她的整個頭腦都在圍著它、要佔有它,塑像成了中心,成了她佔有、恐懼、敬拜的中心,但是這不是愛。

  很多年過去了,那個尼姑一直帶著她的佛像。她駐留在一個鄉村的寺廟裡,寺廟裡有很多尊佛像,每尊佛像都有自己的神龕。

  很多年過去了,什麼也沒有發生。帶著一個佛,什麼也不可能發生,因為你怎麼能帶著一個佛呢?你只能帶著一尊塑像。佛必須是活過的,不是被帶著的。你必須在佛中融化你自己,不是像你的佔有一樣帶著他。

  如果你消融在佛中,那麼他是活的,但是那時佛是危險的,因為你再也回不來了!它是一個沒有人能夠回來的點,一旦你掉下去了,那麼你就已經掉入其中了,不再回頭。恐懼和顫抖存在著,你害怕你或許會失落。而你的恐懼是真實的,你將會失落。

  但是有了塑像,就沒有了恐懼,你會帶著它。那尊塑像有一天會丟失,但是你不會失落。你可以製造出另外一個,甚至更加漂亮。毫無困難——這是你的創造。進入寺廟:人幹了什麼呢?——製造塑像,他自身的作品!現在他正在它們前面鞠躬、流淚和哭泣。而整個事情是虛假的,因為那個基礎是虛假的。你的眼淚、你的祈禱——你正說話的對象是誰呢?你是在誰面前流淚哭泣呢?

  你自身的作品、你自身的玩具,無論多麼美麗和多麼有價值,那都毫無差別,但是你是你的神的創造者,而你在它們面前哭泣和流淚,你會認為某件事情快要發生了。你只是愚蠢地做著。寺廟裡充滿了愚蠢的人,他們不知道他們正在做著什麼:在他們自己的作品前鞠躬。現在,這會怎樣來幫助你呢?

  她帶著——很多年過去了,或許已經過去了許多輩子——仍然帶著她的佛,她無處可待,只是從一個地方到另一個地方地漂泊,從這一生到另一生,從一種心境到另一種心境,從一個頭腦到另一個頭腦——但是只是漂泊,無處可到達!於是她厭倦了旅行:看起來沒有目標可以達到,也沒有地方會更靠近目標。

  所以……她駐留在一個鄉村的寺廟裡,寺廟裡有很多尊佛像,每尊佛像都有自己的神龕。

  但是那兒有很多尊佛像。在中國,在日本,他們建造了一些非常大的佛的寺廟。在中國,有一個寺廟裡有一萬尊佛,在一個寺廟裡,有一萬個神龕!一萬尊塑像!但是即使一萬尊塑像也無濟事。一個佛就足夠了,一萬尊塑像卻並不夠。

  為什麼頭腦一直在無聊地運作著?——一尊塑像不起作用,那麼就造兩尊。這就是算術:兩尊起作用就造三尊——一萬尊塑像!一個人在一萬尊塑像中漫遊,什麼也沒有發生,什麼也不發生,因為從一個死的東西中永遠不會有生命出現,從一尊死的塑像中,一個人永遠不會變。

  找一個活佛!如果你無法找到一個活佛的話,那麼就閉上眼睛,在那裡尋找。如果你外在無法找到他,那麼你會在內在找到他,因為佛是永遠不死的,他們存在,只要去找——他們總是存在,他們或許只是在你的房子的角落裡,而你從來不去看,或者你是這樣熟知鄰居熟悉那個角落,你感覺你是知道的。沒有人知道——你或許在一個乞丐身上遇見了佛。

  要睜開眼睛!如果你帶著一尊塑像,那麼你的眼睛是閉著的。因為這尊塑像,這個女人或已經錯過了許多佛,因為她以為她已經擁有了。她已經得到了佛,所以還需要看什麼呢於是她就駐留在一座寺廟裡。與塑像生活在一起的人總是駐留在寺廟裡,與塑像生活在一起的人無法到達終極的目標,他們不得不停留在某個道邊,路的旁邊——一座神龕,一座寺廟。

  許多人就駐留在寺廟裡,他們雲遊,他們探求,然後他們沒有什麼可找的,這是不可能的,並不是因為目標非常遙遠——目標非常近,近到超過你的想像——但是因為他們正帶著塑像。那些塑像已經使他們成了瞎子,他們的眼睛因為他們的塑像而緊閉,他們的心因為他們的塑像、文字、經典——死的東西而有負擔。

  我曾聽說,在古時候,它曾經發生過:一個國王,一個非常有學問的人,想要與一個女孩結婚,但是普通的女孩是不行的,他想要一個完美的女人,從占星術上看是完美的。所以他問了很多佔星家,非常地困難——很多年過去了,他的青春也幾乎消逝了,他已不再年輕了,因為這些占星家是些笨拙的人,而數學是要花時間的,有時是會找到一個女人,但仍然缺乏一種品質——並不十全十美。

  事實上,你不可能找到一個十全十美的人,不可能,因為完美總是意味著死亡。如果人還活著,那就意味著不完美——那就是為什麼我們說每當一個人完美時,那麼他就不會再出生了。因為如果你是完美的,你怎麼會出生呢?你已經經過了這個世界,你得到了、成長了,你不允許返回。

  然後,那個國王對他的顧問說:「夠了,如果沒有完美的話,那麼近似完美也可以,可是我的青春已過,我已經38歲了,就找個女人吧!」

  女人找到了——並不百份之一百的完美,也有百份之九十九。而真正探尋的時候是在國王要與這個女人做愛的時候,因為他想要一個少有的、出眾的孩子。這非常非常困難,查詢了許多經典,《易經》和其它的經典,從很遠的國家召集來很多聰明的人,他們查詢、他們探討——而國王已經是44歲了!

  於是,有一天他厭倦了,他將那些人趕走了,他燒掉了所有的經典,並對他的妻子說:「夠了就是夠了!現在我們必須做愛」——他們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做過愛。但是那個女人也老了,他也老了,而對做愛而言,就有一個問題:如果你較早地開始了做愛,那麼你能一直做愛直到生命的終點;如果你不是較早開始做愛,那麼不久你會無法做愛,因為做愛是一種機械的事。

  機械裝置需要效率,所以如果一個人當他14歲時就開始做愛,那麼他可以一直做愛到80歲。不要以為如果你在年輕的時候做愛太多,那麼在年老的時候你會無能,那你完全錯了。如果你做愛太多,以後你才能夠做。而你是無法做太多的愛的,記住這點,因為身體不允許。太多是不可能的。在身體中有一個恆溫器——太多是不可能的,無論你做什麼,總是在這個限度以內。但是這次國王卻陽萎了——他無法做愛,妻子是冷淡的。他們已經錯過了最佳的時機,他們再也沒有生孩子,於是他們不得不領養孩子。

  這就是所發生的:你不得不領養一個佛,你不得不領養一個神,它不是你生的——而神必須由你來生,否則它就是虛假的神。但是你一直在錯過,因為你已被經典、聰明的人們、占星術和各種各樣的胡扯佔據了這麼多,你是這樣被文字、塑像、寺廟、儀式、禮節所困擾,一旦生命被禮節完全充塞時,生命就消失了,一旦你邏輯地安排一切,生命在那裡也就不再發生作用了。

  這個女人最終駐留在一個寺廟裡,而我要告訴你:永遠不要住在寺廟裡!因為寺廟只能是一個晚上的庇護所,它不可能是永久的居留處。永遠不要住在寺廟裡,永遠不要在一個宗派中,永遠不要定在梵蒂岡或者波瑞﹒商羯羅查爾雅(PuriShankara-charya)那裡,永遠不要停留在一個派系的頭腦中。

  你可以休息一下,那沒有問題,待一個晚上,到了早上,在他們抓住你之前,離開!繼續行程——除非你到達終點:只有那裡才是寺廟。但是在那裡,你不會發現有任何塑像,在那裡,你會發現真實——不是塑像,不是肖像,而是真實。不要停留在一張肖像上,不要停留在虛假中,不要停留在複寫本中。探尋那個本源,那個真正的源泉。

  那個女人駐留下來了——她不得不停留下來。當你帶著一尊木頭的佛像,你怎麼能夠開悟呢?如果木頭的佛像能夠給你開悟,那就不會有問題。一尊木頭的佛像就是一尊木頭的佛像,你能帶著它,你能與它玩。

  每天她都在金裝的佛像前燒香。

  那佛像是木頭的,只是用金子裝貼了,但是她習慣叫她的佛為「金佛」。那金子只是一層皮,裡面只是一尊木頭的佛像,沒有其它的。而你能夠掩藏,通過金子你能夠掩藏任何東西。當愛不存在時,妻子身上就有很多金子。一尊木頭的佛像在金箔的包裝下——而你認為一切都沒有問題了。妻子也認為一切都沒有問題了,因為丈夫每次來都帶來越來越多的裝飾品。當愛情死亡時,裝飾品卻變得越來越活躍。當愛存在時,也就不需要裝飾品了。

  你永遠無法將金子裝貼在一個真正的佛的身上,你能嗎?佛會不允許,他會逃走。他會說:「等一下!你正在做什麼?你要殺死我!」金子會殺人。生命永遠無法用金子來包裝——只有死亡,只有死亡會讓你做……生命不會允許你這樣胡來。

  但是她稱她的木頭的佛像為「金佛」。

  那個尼姑每天都在她的金裝的佛像前燒香。但是出乎她的意料,香氣都飄向其它的佛像。於是她設計了一個漏斗,通過漏斗,煙只能飄向她的佛像。

  這就是一個佔有者的頭腦:甚至不允許香氣、香、煙飄向其它的佛像——其它也同樣是佛像,「但是我的佛像是佛像,你的佛像什麼也不是。」在寺廟裡其它都是佛。它不是有的是克裡希那,有的是拉姆(Ram)——那樣的分別會太多。她並不曾呆在那樣的寺廟裡,而是佛教徒的寺廟,所以她能呆下去。但是這尊是她的佛像,而那些不是她的。

  當真正的愛存在時,它並不在乎給誰。當愛存在時,你愛你的愛人,但是你不可能去設計一個漏斗,好讓你的愛只到達你的愛人那裡。愛是這樣的現象,當它發生時,它會不斷地超越你的愛人,總是不斷地、一直在超越,它擴展到每一個人,它就像湖中的漣漪。

  如果你向湖中扔一塊石頭,一朵漣漪泛起,爾後它會不斷地擴大、擴大直至最終。如果你愛一個人,它不是直線形的,它是圓形的,一種波被創造出來。當你愛一個人時,那你正在扔一塊石頭在愛之湖中。現在每個人都受益了,不僅僅是你所愛的那個人。如果你只愛那個人,你試圖對他好,那麼你只是在做這個尼姑所做的事。這是不可能的!當有人在愛時,那麼他的愛會不斷地傳到四周。你無法使它管道化,它不是這樣的東西——河流可以被管道化——它是海洋,它不可能被管道化。執著能夠被管道化,而不是愛。

  當你向湖中扔一塊石頭時,它會落在一個特定的點上,那是沒有問題的。於是愛會不斷地擴大。當你戀愛時,你便落入了一個特定的點,有一個特定的人。但是那只是開始,不是結束,那時愛會不斷地擴大,那時整個世界都受到了恩惠。每當有一個人在愛時,整個世界都受到恩惠。在石頭落下的地方有一個中心,波浪會從那兒泛起,一直到最終。那兒會有一個中心——愛者,被愛者。但是愛不可能停在那裡,它是在不斷成長的東西,沒有人能夠包住它。所以愛人只是成了門,只要開著——那時整個宇宙都受到它的恩惠。

  但是這個可憐的尼姑就像你,就像人類的頭腦,通過人類的愚蠢運作著。她不喜歡她的香氣飄到其它的佛像上去——而其它的塑像也是佛的塑像。

  當我愛一個人時,我在那裡找到了神性。愛顯示了一個人的神性。一旦它顯示了,那麼所有的佛像……於是每個人都是神性的:樹是神性的,雲是神性的,街上的乞丐是神性的,每個人都是神性的。如果愛已經發生了,你已經看到了一個人的本來的面孔——只有在愛中顯示——那麼每個地方的佛都是佛,所有的塑像都是佛像,那麼整個世界就成了一個寺廟。

  但是那時你不用擔心,那時你不用擔心你的香氣正飄向別人,你不用擔心你的愛人的香氣正飄向別人,你會感到快樂:通過你整個世界正在得到恩惠,通過你整個世界正在受到祝福。如果你害怕,你試圖包住它,那麼它即是佔有,它會扼殺愛。不要試圖包住它,不要試圖佔有它!讓它成長,幫助它成長,幫助它到達每一個人!只有那時你會得到它,因為只有當整個世界得到它時,你才可能得到它。

  但是這就是問題:每當你愛一個人時,你要包住他,限制他,就好像你將樹栽在盆裡來限定它一樣,不僅僅是根,而且是整個樹——那樣你會將它殺死。樹必須朝向天空,它必須向天空伸展,它的花會給很多人以芬芳,它的分枝會給很多人以樹蔭,很多人將會受到它的果實的恩惠。當然,根是在你裡面,但樹卻不斷地成長。愛就可能是最偉大的樹:它能伸入整個天空,它不可能被限制,它不可能被包住,你不可能使它有限——愛的自然本性就是無限的。

  但是出乎她的意料,香氣都飄向其它的佛像,於是她設計了一個漏斗,通過漏斗,煙只能飄向她的佛像。

  那麼發生了什麼呢?這是一定會發生的:

  這樣便燻黑了金裝佛像的鼻子,使佛像變得特別難看。

  這正發生在每一個愛人和情人的身上,那時香氣便不再

  是香氣,它只是成了煙——香氣需要擴散。那時鼻子被燻黑了,而所有的佛現在都有了黑鼻子。

  看看你的克裡希那,看看你的佛陀、你的馬哈維亞,他們的鼻子都被燻黑了——因為你,你的佔有。你的祈禱是佔有,它不是真實的。耆那教徒們不允許任何人進入他們的寺廟,因為你不是一個耆那教徒;印度教徒們不允許賤民們進入寺廟,因為你不是更高種姓的。所有的寺廟都被燻黑了,因為他們佔有: 「我的寺廟!」我認定「我的」那一刻時,那麼它就不再是一座寺廟了,因為寺廟怎麼能是我的或是你的呢?

  寺廟就是寺廟!

  一次,我因為打開一個教堂的門而被拖上了法庭。那個教堂最起碼關閉了20年。教堂裡的敬拜者離開了,他們並不在印度——它是為一個英國的基督教宗派所擁有。在鎮上沒有人,甚至沒有人來看管它。這是座美麗的教堂,但是已經完全殘破了。那時幾個基督徒過來對我說,他們說: 「我們並不屬於那個派別,但是我們沒有教堂,所以你能不能幫助我們?你來打開這座教堂的門,我們要開始敬拜。」我說:「好吧。」所以他們撬開了鎖,他們打掃了教堂——他們清潔了基督的黑鼻子。

  我為所有的人打開了它,所以我說:「教堂屬於誰並不是一個問題,教堂是那些來敬拜的人的,是他們的。」但是兩三個月後,消息傳到了教堂的擁有者那裡,他們派了一個律師,他將我拖上法庭,因為, 「你為什麼打開這座教堂?」

  地方法官問我:「你為什麼打開這座教堂?它不屬於這些人,它不是他們的財產。」

  我說:「教堂不可能是任何人的產財,它是那些敬拜的人的,是他們的。教堂不是一種財產,這完全不是法律上的問題!」

  地方法官說:「不要將我們引向歧途。我們不可能討論哲學,這是一個法律上的問題!」

  教堂是一個法律上的問題?是的,它已經成了法律上的問題,寺廟是一個法律上的問題?如果寺廟是一個法律上的問題,那麼它屬於這個世界而不是那個世界。所以,我說: 「好吧,你可以關閉它,如果它是一個法律上的問題。你可以關閉它,但是要好好記住,這就是宗教怎樣被扼殺、被謀殺的。」它完全不是一種財產!但是所有的教堂、所有的寺廟都已經成了財產,它們是我的或者你的——於是佛的鼻子被燻黑了,使它顯得特別難看。所有的寺廟、所有的教堂,已經是醜陋不堪了。

  它們必須被真正的摧毀、清掃,好讓地球乾淨起來,只有那時真正的寺廟才能存在——當這些寺廟消失時。它們已經是你們的市場的一部分,你們的法庭的一部分。它們現在已經再也不是超越的象徵。

  頭腦就是這樣的東西,它將一切變成佔有,因為自我只有佔有才能夠存在。而自我是障礙,自我只有在水中反射時才能被抓住,自我永遠無法知道真實。現在放下這只桶!為什麼要等待一次偶發事件?放下這只舊桶,讓水流動——沒有水,沒有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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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3-2-3 15:18:45 |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給予者應該感謝

  誠拙師傅要建造一個更大的房子,因為他講道的場地非常擁擠。

  有一個商人,梅津決定捐送500塊金子用來建造新的房子。

  梅津拿錢給老師,誠拙說:「好,我收下。」

  梅津給了誠拙大袋金子,但是他非常不滿意老師的態度,因為他是給了一筆很大數目的錢——一個人全年的生活只要用3塊金子。而老師甚至都沒有謝謝他。

  「那個袋子裡有500塊金子。」梅津提醒道。

  「在此之前你告訴過我。」誠拙說。

  「即使我是一個富有的商人,500塊金子也是一大筆錢。」梅津說。

  「你是不是想要我為此謝謝你?」誠拙說。

  「你應該謝謝。」梅津說。

  「為什麼我應該謝謝呢?」誠拙說,「給予者應該感謝。」


  你的生命只有兩種活法,只有兩種:一種是正確的方法,另一種是錯誤的方法。正確的方法就是給予、分享和愛;錯誤的方法就是掠奪、剝削和積累。愛和錢是這兩種方法的標誌。

  愛是正確的方法,錢是錯誤的方法,每個人都生活在錯誤的方法中。為什麼會這樣呢?它的動力是什麼呢?為什麼每個人都錯了呢?準則在哪兒呢?所以我們必須深入地穿透,只有那時你才能領悟這個美麗的故事。如果你不能領悟這個故事,那麼你也無法領悟佛陀、耶穌、馬哈維亞——不!這是不可能的,因為他們是行進在愛的道路上,你走在錢的道路上,這兩條路永遠不會相聚,它們不可能相聚。

  有時,你甚至想去領悟馬哈維亞、佛陀、耶穌,你想領悟他們在金錢方面的事。耆那教徒一直在不斷地講述馬哈維亞放棄了多少財富——多少是關鍵。如果馬哈維亞是一個乞丐的兒子,那麼耆那教徒不會去敬拜他。他是一個偉大的國王的兒子,他有一個很大的王國、很多金錢、很多金子、鑽石——而他放棄了這些。突然間,他變得對你重要了,重要的是在於他放棄了錢,並不是他。

  即使你靠近馬哈維亞,你也是通過金錢來靠近他。多麼荒唐!耆那教徒們一直在不斷地強調那個事實,並加以誇張,因為真正的那個王國並不這樣大,只是一個小的公國,因為在那個時候,印度有兩千個王國,它就像一個小的選區。而馬哈維亞的父親也並不是非常富裕,當然是富裕的。當他們初次看到馬哈維亞時,是因為他放棄了金錢,他變得非常重要了。於是他們開始誇張他放棄了的錢的數目,現在已經到了難以至信的、極其荒謬的程度,無論他們說什麼都是錯的。馬哈維亞通過他放棄了金錢而變得重要了。在你的眼中,哪一個是真正重要的呢?

  為什麼它並不發生在一個來自普通家庭的耆那教的梯桑克拉斯身上呢?——24個人都是國王的兒子。為什麼不是一個窮人成了印度教神的化身呢?為什麼只有拉姆、克裡希那——國王們呢?為什麼不是一個窮人成了佛陀呢?——只是喬達摩﹒悉達多王子。它是怎樣發生的呢?

  這三種宗教都產生於印度,最了不起!要是一個梯桑克拉斯出生在一個窮人家裡,你也不會認識他,要是佛陀出生在一個乞丐家裡,如果他是這樣,那麼你也不會認識他。你的認識也只能通過他放棄金錢。佛陀是沒有價值的——他放棄金錢是真實的事,那件事吸引你,那件事將你催眠。

  一個在金錢道路上的人無法懂得在愛的道路上的人——這是不可能的,他們從來不會相遇。你能夠敬拜,但是你會為了錯誤的理由而敬拜,因為你不可能明白。你的敬拜是基於某種錯誤的東西。機制是什麼呢?

  首先要懂得為什麼愛變得這樣的不可能——因為那是根——為什麼你不能夠愛。如果你能夠愛,那麼永遠不會執著於金錢,永遠不可能。為什麼你不能夠愛呢?從最開始,在一個小孩的頭腦中有某種東西錯了,那就是為什麼他無法去愛。有一件事:愛是一種自然的現象,你無法操縱它。如果你開始操縱它,那麼你就會錯過。這是事情的自然狀態。自然的事情是美麗的、極其美麗的——但是你無法操縱它們。如果你操縱,它們就會變得不自然,有某樣東西錯了。一個孩子出生了——你就開始操縱著他的愛,你說: 「我是你的爸爸,要愛我。」好像愛是一個邏輯的三段論!「我是你的爸爸,所以要愛我。」

  「我是你的媽媽,所以要愛我。」

  「他是你的爸爸,所以要愛他。」

  而愛不知道「所以」,它不是三段論。我們永遠不要期待孩子,好讓愛在他或她身上發生。我們開始操縱著、控制著,好像我們害怕,如果他拋開他本身的自發性,那麼他或許會不愛母親——沒有必要,他或許不愛他的父親——沒有必然的事。你無法依賴:他或許愛,他或許不愛。

  所以在自然發生之前,我們就開始強迫孩子,而孩子必須服從,因為他是無助的。他開始出賣他的愛,政治便產生了,他成了一個政治家:他笑,但內在深處他是憤怒的;他表示他的愛,而內在深處並沒有愛——他恨父親。每個兒子都恨,那就是為什麼每個社會開始強迫孩子要尊敬父親,要愛父親。因為每一種文化都知道,兒子恨父親,所以, 「在那種恨爆發之前,製造出那個相返的極!」每個女兒,每個女孩都恨她的母親,所以,「愛母親,她是你的母親,尊敬她!」我們是如此地害怕,我們製造出一個相反的極來作為一種保護。

  為什麼一個兒子要恨他的父親呢?不是因為他一定要恨——是一種惡性循環。首先,衝突是必要的,這是成長的自然的部分。一個孩子必定會與他的父母親鬥爭,否則他永遠不會成長。鬥爭開始的最初時刻,就是在孩子出生的那一刻,鬥爭從出生開始。孩子想要出生,母親想要保持著,那就是會如此疼痛的原因。

  現在生理學家們說,疼痛的存在是因為衝突。孩子想要出生,而母親想要將他保留住——這就是衝突。那就是為什麼在生產時有那麼痛。而在動物中就沒有那麼疼痛。在原始社會中也沒有那麼疼痛。為什麼女人越文明,生產也就變得越痛呢?因為你越文明,也就越自我,有著更強的自我。

  母親想將孩子保留在裡面——無意識的恐懼,孩子正在離開她。而這會佔有整個生命。孩子正在離開她,孩子不得不離開,否則他會死在子宮裡。他不得不踢著子宮,並離開子宮——那是自然的。一旦母親能對此有所瞭解,那在生產時也就沒有疼痛,她會幫助孩子出生。

  如果你幫助孩子出來的話,那麼他永遠不會恨你。這就是問題:如果你不讓孩子出來,如果你製造障礙,因為那些障礙,他會恨你。你害怕那個恨,所以你製造了相反的那一面。你強迫孩子愛你,他是無助的,所以他不得不服從,並不情願——他毫不情願地服從。於是恨留在內在深處,愛成了一個面具、一種假相。孩子出生後,那麼每天他都要離開他的母親,他必須如此,否則他永遠不會獨立,永遠不會成為他自己,必須離開,每天用各種方法,而母親不允許: 「不要走出這個範圍!不要跑到屋外!不要上街!不要跟那個男孩玩!不要走開!」

  母親會製造出越來越多的界限,界限越多,自由也就被扼殺了,孩子便會痛苦——恨就產生了。現在對這個恨要怎麼樣呢?——母親製造出相反的一面。但是每當你製造出相反的一面,那麼你已經走向了錯誤的方向。

  必須要去領悟、接受那個恨,並不要去製造相反的一面。你必須知道這是成長的一部分。孩子一定會離開,你必須允許有越來越多的自由。當然,你必須非常警覺,因為孩子會傷害到自己。

  所以自由並不應該成為一種混亂——那是非常精緻的。但是如果你割斷了他全部的自由,那麼在那個名義下,孩子或許會傷害到自己,那時你正在製造著憎恨的頭腦。如果一個孩子開始恨他的母親,那麼他將不能去愛任何其他的女人,因為第一個女人已經讓他聯想到恨。那就是為什麼你恨你的妻子——因為在最開始時,你恨你的母親,你將永遠無法與女人安然相處。一個女人總不是太平的。她會吸引你,她也會背叛你。她會成為你的愛的焦點,但是那個愛將會是表面的。因為如果你無法很深地愛你的母親,你怎麼能愛其他女人呢?不可能!

  在每一個愛的後面,都會有一個奔騰不息的恨之流。愛成了分裂的,相反的一面正隱藏著——於是一切都成了有毒的了。孩子會離得越來越遠,有一天他會愛上另外一個女人,那就是最後的分離。在那一天,孩子真正地出生了。 「出生」是在那天完成的,它持續了20年、25年,每天都在疼痛和衝突。那最終的一步,孩子愛上了另外一個女人——那就是分離點。

  現在他完全離開了母親,現在另外一個女人進入了。那就是為什麼母親永遠無法與媳婦安然相處——不可能!那就是為什麼有那麼多的故事在反對婆婆——她們無法安然相處,不可能!——因為這個女人是敵人,這個女人就是敵人,這個男人就是敵人,他(她)將他們的孩子完全帶走了。

  耶穌有一種說法——最神秘、最不可能與耶穌的頭腦相調和的一種說法,並且非常危險,語言也是非常危險的——耶穌對他的門徒說:「除非你恨你的父親和母親,否則你無法來到我這裡。 」人喜歡耶穌說愛就是道、說神就是愛,將愛上升到盡可能的高度並使它等同於靜心,而他說:「除非你恨你的父親和母親,否則你無法來到我這裡。」他是對的,因為除非耶穌成為你的父親和母親,否則你無法來到師傅那裡。除非你完全地離開了你的父親和母親——那是你的全部的過去,過去的聯結、過去的關係……完全地、全部地——不然的話你怎麼能來到耶穌那裡,你怎麼能來到師傅那裡呢?

  如果你仍然還在以過去的方式生活,那麼你的現在就是一種負擔,你的未來是黑暗的。你必須不以過去的方式來生活,與過去完全決裂,不再繼續。只有那時你的現在會是光,你的未來不再是過去的機械式的進步。

  耶穌是對的:除非你恨你的父親和母親,否則你無法來到師傅那裡,那就是為什麼每當你去師傅那裡,你的父親和母親會非常煩惱——這一定是如此。他們從來不會這樣煩惱:你可以去找一個妓女——他們不會這樣煩惱;你可以成為一個酒鬼——他們也不會這樣煩惱。

  但是要去佛陀或耶穌那裡,去一個師傅那裡,他們就非常煩惱。在無意識中,有某種東西在說:「現在這是最後的分別。現在如果這個男孩或這個女孩到一個師傅那裡,那時父母親會完全關閉起來。 」——恐懼!即使兒子跟一個女人走了,母親還可能有一些關係,有某種關係。但是如果兒子跟耶穌走了,那麼一切關係都斷了,那就沒有可能性了,因為耶穌要求完全的臣服。女人不可能有此要求,丈夫也不可能要求這樣,只有師傅能夠要求沒有障礙的完全的臣服。

  孩子必須離開,當一個孩子開悟時,他是完全地決裂了,全然地、全部地與一切過去、與父母親決裂——一切!

  有另一種也是非常神秘的、聽來很難被人認為是耶穌所為的說法。他正在與眾人講道時,有人說: 「耶穌,你母親在外面等著你,人太多了,她沒有辦法進來,她想見見你!」

  耶穌說:「沒有一個人是我母親!告訴那個女人,沒有一個人是我的母親。」——看上去非常生硬、粗魯。但是耶穌不可能是粗魯的,他不可能是生硬的。但是有時真理就是粗魯的,真理就是生硬的。耶穌不可能撒謊,他是對的: 「沒有一個人是我的母親。」

  有一次,耶穌還是個小孩時,父母親來到了一個很大的猶太人的寺廟參加週年慶祝,在人群中,耶穌走失了,所以他們找啊,找啊,一直到了晚上——他們非常煩惱、擔心——到了晚上他們找到了他。他與一些學者們一起坐著,他只是一個孩子,正在與他們討論著一些未知的事,所以他的父親說: 「耶穌,你在這裡做什麼?我們整天都在為你擔心。」

  耶穌說:「不要擔心我,我正在處理我父親的事。」父親說:「我就是你的父親,你在這裡處理什麼樣的事呢?

  我是一個木匠。」

  而耶穌說:「我的父親在那裡,在天堂上,你不是我的父親。」

  就像一個孩子必須離開母親的身體,否則他會死在子宮裡——他必須從子宮裡出來——心智上也同樣如此,有一天他也必須從父親那裡和母親的「子宮」裡出來,不僅僅肉體上,而且心智上;不僅僅心智上,而且精神上。當精神上的孩子出生時,他是完全地走出過去,完全地決裂,只有那時,他才第一次成為自己,一個獨立的實體,用他自己的腳站立著,他即是在!在這之前,他只是母親的一個部分,或者父親的一個部分,或者家庭的一個部分——但是他從來不是他自己。

  從一開始,母親和父親就一直在試圖不給孩子自由,而愛只有在自由中才能產生,因為這是一個自然的現象。你對此無能為力。如果你做,那麼你會摧毀全部的可能性。他們努力地: 「愛我們!」——而孩子必須服從,他是無助的。只是為了生存,他必須做交易。這就是一種交易:當一個孩子說,「是的,我愛你,媽媽」時,而當他說,「我像你那樣不愛別人 」時,當一個孩子說,「我愛你,爸爸,沒有人和你一樣,你是唯一的、最好的、最偉大的爸爸」時,他只是在做著交易,他只是在玩著政治,他已經成了騙人遊戲中的一部分。

  在最開始時,他就不知道愛是一種自然的現象。你必須是自由的,為愛的到來等待著、祈禱著。你對此無能為力,它是一種發生。現在這種發生在整個一生中將不會出現,他總是在操縱,總是努力去控制,他總是虛假的。

  你是否觀察到嗎?——每當你在愛中,你成了兩個部分:一部分操縱著……而內在深處你總是知道你在操縱著。男人試圖剝削女人,女人試圖剝削男人。一旦他們結婚——那就是,一旦他們的愛成了一種束縛——整個的虛偽漸漸地消失了,於是那個本真的、真實的人出現了,那就有了衝突。那麼整個的愛消失了,因為那個愛一開始就沒有。否則,愛怎麼會消失呢?

  愛是世界上最永恆的,地球會消失,星星會消失,整個世界會消失——愛絕不會!愛是永恆的現象,最神聖的現象。它怎麼會這樣快地消失呢?甚至蜜月還沒有過完,愛就已經消失了,一開始就沒有。你只是在試著愚弄別人,也愚弄你自己,你還能愚弄多久呢?如果你繼續愚弄太久的話,那麼會成為很大的負擔,它會重到你再也無法生活下去。你不可能做24小時的演員,做幾分鐘沒有問題——在海灘上,在山上,這非常棒,你會是浪漫的、做戲似的。

  做幾分鐘沒有問題,還可以,是一種遊戲——但是要24小時?如果你24小時必須做假,那麼它會變成一種頭腦的緊張狀態,會製造出這樣多的焦慮,因為你會感到被限制、被監禁!當你感覺到你被監禁,在牢獄中,你感覺別人是責任者時,你就要報復、反應,無論你的妻子說什麼你都生氣,無論丈夫說什麼,妻子都會生氣,於是沉默便是金,你越沉默就越好。但是它發生是因為從最開始,真實的東西就不在那裡。

  穆拉﹒那斯魯汀愛上了一個女人,那個女人長得很高,她住在離電車終點站差不多還有一里路,所以那斯魯汀通常每天晚上陪她走回家。有一天,只走了幾分鐘,那斯魯汀說: 「給我一個吻。」但是她是這樣高,以致於那斯魯汀需要一個凳子或者某樣東西才行。於是他們看了看四周,看見一家廢棄了的鐵匠舖,他們在那裡找到了個鐵砧,他就站在那個鐵砧上,吻了那個女人,然後他們又開始向家裡走了。走了半里路,那斯魯汀說: 「再吻一個,親愛的!」

  那個女人說:「不!我已經給了你一個了,今晚已經夠了。」

  所以那斯魯汀說:「那麼拿著這個他媽的鐵砧幹什麼呢!」——他正帶著那個鐵砧!

  如果你帶著一種負擔,遲早……有什麼用呢?如果你的愛只是達到某種東西的手段而不是目的,那麼它可以是一場遊戲,但是無法成為真實意義的存在。那時你只是玩。

  那斯魯汀送給這個女人一隻結婚的鑽戒,她看了看,說:

  「真美,但是在鑽石中有一點瑕疵。」

  那斯魯汀說:「親愛的,你是否聽說過愛情是盲目的?」

  那個女人說:「對,我聽說過,我知道愛是盲目的,但並不是完全瞎的。」

  狡猾!操縱的頭腦!甚至你瞎了你也能玩,但是你怎麼會真正地瞎了呢?你能夠玩,但是玩無法成為生活,在內在深處你與它毫無關係,於是你開始憎恨。

  愛只能是自然的,對此沒有其它的方法。無論戴爾﹒卡內基(DaleCarnegies)說什麼,對此沒有其它的方法。愛只能是自然的,你無法為它訓練,一旦訓練,你將永遠錯過。人必定只能等待,虔誠地等待。應該允許孩子自由,以致於有一天愛會出現,但是需要一個非常勇敢的母親和一個非常勇敢的父親。

  這就是為什麼我總是說,在這個世界上做一個母親是一件最困難的事。任何人都能生一個孩子,但是要做一個母親或一個父親卻很少有合格的,因為做一個母親意味著給孩子那麼多的自由,那麼多的愛,好讓自然的愛在孩子身上產生。

  孩子一定會愛上母親,但他不應該被強迫。它或許會發生,或許不會發生。那就是為什麼它是一種非常勇敢的行動,它或許不會發生,沒有人知道,沒有人能夠預言,它不是機械的。如果發生了,那麼它將是母親的美麗,否則,母親會不斷地祈禱,這將發生在別的女人身上——但是不要強迫它。如果你強迫它,那麼孩子會學會一種詭計,他會學到一種把戲。現在他會一再地、不斷地玩著把戲——跟這個女人和那個女人,跟這個男人和那個男人,整個生活成了一場把戲,它不是真實的,它將是虛假的。

  當愛變得虛假時,金錢就變得重要了,這是要領悟的。當愛是虛假的時候,為什麼金錢成了重要的呢?因為愛給予你一個內在的安全,當你在愛中,你是安全的——不需要別的安全。當你在愛中,你是完全安全的——不需要別的安全。愛就足夠了,沒有別的需要。你可以是街上的一個乞丐,但是如果你在愛中,皇帝無法在你的安全中與你相比,甚至所羅門在你面前也是一個窮人。

  如果你在愛中,你就是最富有的人,沒有什麼東西可以以任何方式與愛之財富相提並論。你或許一無所有,但是你擁有一切。只是愛的一個片刻,整個生命就滿足了!當你在愛中,你永遠不會害怕死亡,因為你已經知道了死亡——愛的死亡。而它是這樣美麗,它是這樣動聽,它是這樣的祝福,以致於現在你甚至能接受真正的死亡、身體的死仁。你會接受它!現在沒有恐懼,因為你知道為一個女人或者一個男人而消融是這樣的美——當你消融在整個存在中,它不就更美了嗎?

  死亡是一種融化。如果你懂得愛,那麼不會有死亡的恐懼;如果你不懂得愛,那麼恐懼就成了你生命的中心。你怎樣來保護你自己呢?所以你製造城堡和銀行帳戶:這些只是維護死亡,當你害怕死亡時,你也害怕生活,因為生活總是危險的。

  你必須是行進在未知的道路上來生活的,那是危險的:死亡在每個角落裡正等待著你。一個害怕死亡的人漸漸地會收縮,也同樣會變得害怕生活。他不會去坐飛機,他不會去坐火車,因為會出事故。他不會與一個陌生人作朋友,因為誰知道……?他不會愛上一個女人,因為誰知道她是否會騙人?他無法信任。如果愛不曾發生過,那麼你也永遠無法信任。你總是懷疑、猜疑。在懷疑中,關係又如何成長呢?

  如果愛不曾發生過,那麼你永遠無法到達師傅那裡。即使佛陀來到你的鎮上,你也會錯過他。你不會去那裡,因為這些人是危險的。他們能將你催眠,他們或許會將你引向歧途。他們或許會擾亂你的常規的世界,你在那裡賺錢、積累,你每天越來越成功:工廠變得越來越大,銀行存款在增加,一切如此順利。為什麼要受到新的、外來的因素干擾呢?所以不要讓外面的任何事物進來,生活在你的監獄中,得到庇護和安全。

  如果你懂得愛,那麼你不會害怕死亡。當你不怕死時,只有那時你才有能力活!——因為一個人害怕死亡,他怎麼能夠生活呢?甚至他害怕呼吸,因為有細菌。

  我認識一個詩人,他是一個偉大的詩人,但是我總是在奇怪他怎麼能夠成為一個偉大的詩人——甚至他不可能是一個人。他一定知道語言的巧妙,他一定是一個語言學家,他一定在用詞語玩一些把戲,但是不可能是一首偉大的詩,因為偉大的詩來自生活——而他是這樣的害怕。一次,他與我一起去旅行,他的妻子告訴我: 「不要讓他跟你在一起,因為他會惹麻煩的。」——麻煩開始了,因為他不喝旅館裡的茶。

  他說:「誰知道?也許有人在裡面下了毒。」

  所以我說:「誰會反對一個詩人?誰想要毒害你呢?沒人在乎你!」但是他不會喝。

  他說:「我會帶一隻爐子來備茶。」他也不吃旅館裡的東西,因為誰知道……?他恐懼一切,這個人怎麼生活呢?好像只有一件事,就是不死。

  但是生命帶來死亡,死亡是高潮!如果你不想死,那麼也不想活——那是唯一的方法,沒有其它的方法,因為如果你生活,那麼你就正在走向死亡。生命帶來死亡!所以邏輯的方法不是生活,你越少生活,你死亡的可能也越少。如果你不全然地生活,如果你自殺,那麼你將永遠不會再死,你已經結束了。生命不存在了,現在你也不會死了。所以像這樣的人已經是一個死人了。你會在市場上,大學裡發現這些屍體在行走著、工作著、做著一些事情——但是他們是屍體。

  生命需要伸展,恐懼不允許你這樣,於是安全成了全部的內容——怎樣才安全,怎樣能不死成了生命的全部藝術。而我要告訴你,生命的全部藝術是怎樣快樂地死,怎樣幸福地死,怎樣來允許死亡——因為如果你準備去死,那麼你也就準備去活。如果你準備去死,那麼你也就準備去愛。如果你準備去死,那麼你也就準備與神性相會,沒有其它的方法,死亡正是那扇門。

  當我說死亡正是那扇門時,我是什麼意思呢?你必須不在那裡,你必須消失,你必須失去你自己。什麼是安全的意思呢?無論發生什麼,你必須在,你必須支持你的自我。那就是為什麼金錢有如此重大的意義,因為金錢會幫助你不去活。一個窮人必須去活,一個富人則不需要。

  我曾經聽說過一個非常富有的人,他坐車——甚至從門廊到房間,他也要人用擔架來抬他。他來到了一個新的城市,一個新的、他不曾去過的飯店,當他被抬到擔架上時,經理以為他是癱瘓的或有其它什麼病,所以他問富人的妻子: 「怎麼了?」——他感到很抱歉,「你的丈夫看起來相當不錯,他的腿是不是癱瘓或是有什麼病?」

  妻子說:「不!他的腿完全沒有問題,只是他不需要走路——他是一個富人。」

  一個富人不需要活,他能被供養!一個窮人必須上街,在人群中,去冒險。窮人無法被供養著不去謀生。那就是為什麼富人漸漸地被孤獨地關閉在他的富有中,他孤獨地生活,甚至那時他不允許他的妻子走進房間。他或許會找到一種解釋: 「我們並不窮,所以為什麼我和我妻子要住在一個房間裡呢?我們富有,我們能住在兩間分開的房間。」——但是真實的事情是另外的情形。

  希特勒從來不允許任何人住在他的房間裡,因為他害怕。誰知道呢?——妻子也許是一個間諜。他不曾結婚,只是在自殺以前結婚——三個小時之前,因為那時沒有恐懼了。當死亡確定時,他結婚了,不是在此之前——因為妻子是一樣危險的東西。誰知道呢?——她或許與某個外國勢力相關聯,或許她是一個共產主義者,晚上,她或許會殺人。

  他愛過許多女人,但是從來不允許任何女人與他住一起,從來不讓任何女人晚上進入他的房間。只是在三個小時之前,當他決定時,已無路可逃——死亡是肯定的了,敵人正在轟炸柏林——晚上他叫了神父,那個神父從睡眠中被叫醒,他立即被帶到他住的地下室,他告訴神父: 「現在舉行婚禮!」到婚禮結束的時候,他們倆走進房間,服毒身亡。

  這是什麼樣的人?但是你會到處發現這樣的人。當恐懼存在時,沒有人能成為朋友,於是每個人都是敵人,你必須保護你自己。富人更會保護他自己,那就是為什麼要如此強調金錢,如此瘋狂!你甚至不可能知道正在發生什麼,為什麼對於錢這樣神經病?

  穆拉﹒那斯魯汀快死了,他睜開眼睛,他看了看他妻子,他的妻子說:「我們在這裡,穆拉,你靜靜地、平和地,祈禱著到神那裡去,我們都在這裡。」

  穆拉﹒那斯魯汀看著那幾張臉——他的眼睛模糊了,他快死了,很難看清楚,他問:「拉漢曼在哪裡?」——他的長子。

  他的妻子說:「他正站在你的右邊。」

  然後,他問:「拉黑姆在哪裡?」——另外一個兒子。

  他的妻子說:「他在那裡,正在你的腳的旁邊。」

  「那麼阿布杜在哪裡,法雷德在哪裡?」他問。

  所有的人都在,他的妻子說:「你休息吧,我們都在這裡。」那斯魯汀立刻變得擔心起來,說:「那麼誰在管理商店呢?如果每個人都在這裡,那麼誰在管理商店呢?」他快死了,只有一會兒他就要死了。不,生命沒有意義,死亡也沒有意義——商店,誰在管理商店呢?甚至到了最終的時刻頭腦中也沒有寺廟——只有商店、市場、金錢。

  為什麼金錢如此重要呢?它保護著你的愛、保護著生活、保護著死亡、保護著神,所以馬哈維亞和佛陀拋棄了它。棄俗只是要去領悟這整個的安排是反對生命、反對愛、反對神,他們放棄了!這並不是因為金錢,他們要拋棄它,只是因為他們領悟到,通過這種保護品他們正在扼殺自己:這是毒藥。

  所以他們逃離了宮殿。

  於是當你知道那金錢就是神經病時,一個新的生命就開始了。安全,對安全和保險的追求表示你已經死了,那生命已經離開了你。不斷地努力著去達到安全意味著你還不能夠愛,否則,愛就是足夠的安全,不需要其它的安全。愛的一刻就是永生——沒有死亡的恐懼,一個愛人能夠放鬆地、帶著愛去死,他知道生命、他帶著感激,甚至只是發生了一個片刻的愛……他已經領略了它的榮耀、恩賜,一切幸福都已經降臨到他的身上,他會感謝神將這一個片刻給予他——他是不應該有的。

  誰是有價值的呢?沒有人是有價值的。對此你是否曾經想過——你活著嗎?你活著是否有價值?你是怎樣來賺得它的呢?你已經領略到那些花兒、樹木、風中的鳥兒和日出,那麼多個早晨、那麼多個夜晚和星星。你怎樣賺得生命呢?它是優美的。你不是有價值的,你無法用任何方式來賺得它,你只是神的優美。

  但是當有人僅僅知道了愛的一刻,整個生命就不算什麼了。於是你曾看見過的所有的鳥,你曾聽過的所有的歌,和世界上所有的音樂家們——不算什麼!於是太陽暗然、星星失去了音樂。如果你已經領略到了愛的那一刻,那麼這整個世界就只是昏暗與影子,只是投影,不是真實。

  如果你領略到了愛的一個片刻,那麼你永永遠遠都會帶著感激,對著神性唱著感激的歌。於是沒有死亡——愛知道沒有死亡。愛只知道生命,你只知道死亡。愛——你繞過了它,甚至你不曾經歷過它,你就繞過了,現在金錢變得重要。

  金錢是一個死亡的標誌,金錢是一個死人的愛。

  所以看著一個吝嗇鬼,拿在他手上的鈔票不只是金錢。我曾見到過一個吝嗇鬼——當他看到鈔票時,在他的眼裡有那麼多的浪漫,所有的愛人都不曾有這樣深情可愛的目光,看著他的眼睛!光芒出現在他的眼中,他的存在成了一首詩,他完全變了一個人……不,當馬奴(Majnu)看到雷拉(Laila)時,他也不致於那麼快樂。不,當雪瑞(Shiri)看到法哈德(Farihad)也不致於那麼快樂。

  這人是我的一個親戚,所以我有很多機會看到他,他是完全金錢化的人,一個那條路上的佛陀!他一直沒有結婚,他總會說:「太貴了,我付不起,將來有一天我會結婚。 」他已經死了,他沒有結婚,他一直是一個獨身者。但是他會對此自圓其說,他會說:「這就是獨身(brahmacharya)。」他會說:「這就是獨身生活。在經典中,在吠陀經中,一個獨身者的生命是最高的生命。 」但是他只是一個吝嗇鬼,甚至是一個精液的吝嗇鬼,那就是他的禁慾——不是一個獨身者。

  所以你會發現禁慾者,100個人中有99個只是吝嗇精

  液。他們害怕釋放:如果精液從身體裡跑出來,他們的收支平衡……他們的獨身是便秘的一種,他們滿身臭氣!你永遠不會從他們那裡得到任何芬芳,他們是吝嗇鬼——但是他們會自圓其說。他們總是通過推理來生活,從來不通過心——

  因為心是危險的東西。

  推理總是要抓取東西,而心總是想給予。心是給予者,心永遠不是一個吝嗇鬼,所以一個吝嗇鬼從來不相信心。他會漸漸地殺死心,他只是成為腦袋。在他裡面沒有感情——感情是危險的。他不去感覺,他變得不敏感,他不允許他本性中有任何的敏感性,因為一個乞丐過來,他乞求……如果你有感情,那就很難說不。但是如果你只有腦袋,那麼你會自圓其說,你會說: 「我不相信乞丐,這是不利於經濟,也不利於文化——你看上去很健康,去工作吧!」你會自圓其說,你也知道這些理由只是表面的,內心深處,你不想給予——那是本質。但是你無法接受一個你不是一個給予者的事實。

  你生活在文字中、推理中、自圓其說中,不斷地隱藏這個你正在扼殺你的情感的基本事實。如果你在追求金錢的道路——每個人幾乎都是,或多或少——於是會看見你內在正在發生的整個現象,你正在扼殺自己。你無法阻止生命前進,生命會到達死亡,你無法保住它,它不受你的控制。它必定會走——當它來,它也一定會走。在它離開你之前,你只會製造出焦慮,就是這樣。

  如果你接受生命的潮漲與潮落,生命的出生與死亡,如果你接受,那麼你無需製造任何焦慮。你能愛,在死亡的過程中,去愛!讓愛發生,不要試圖安全,不要害怕死亡。死亡會來,會給生命開花的機會。如果生命真正地開花,那麼死亡將會是頂峰,不是終點。它是一個高潮、頂點。它將是最高的頂點,是登峰造極,不是終點。

  死亡的一刻,對一個通過愛自然地生活的人而言——愛是唯一正確的生活之路——對他而言,死亡的來臨,是最美麗的狂喜的降臨,他帶著心靈的歌去死,帶著週身的狂喜與顫動去死,他要與神聖的愛人相聚。他已經懂得怎樣去愛和怎樣去給予了。所以在死亡的時刻,他也能給予。

  他將他的整個存在返回給自然:身體,氣歸於氣,火歸於火,土歸於土,天空歸於天空。他給予,他是個給予者,生命歸於源泉、歸於梵天(Brahma)。他不執著。在死亡的那一刻,如果你執著,那麼一切都會變得醜陋。但是如果你的整個生命已經成為了一個執著者,那麼你就無能為力了。如果你一直執著、執著、執著、總是害怕、恐懼,從來不允許愛,那麼在死的那一刻,你將會錯過可能有的最高的頂峰,那是可能的。這些就是兩條道:一條是正確的,一條是錯誤的。

  現在我們來進入這個故事,你們會明白的——但是要通過心來領悟:

  誠拙師傅要建造一個更大的房子,因為他講道的場地非常擁擠——他的情況一定是和我一樣。

  有一個商人,梅津……他還沒有來到我這裡——梅津,一個商人決定捐送500塊金子用來建造新的房子——500塊金子確是蠻有份量的一筆錢。

  梅津拿錢給老師,誠拙說:「好,我收下。」——但是這對吝嗇鬼來講是行不通的。

  這個人一定是吝嗇鬼,否則你怎麼會積聚了500塊金子呢?這還不是全部,這一定只是一小部分,只佔他的積聚的百份之一。但是為什麼,如果他是一個吝嗇鬼,他還要將錢給這個師傅呢?看著這個矛盾:如果他是一個吝嗇鬼和追求金錢的人,他不應該給師傅錢。但是我知道那個原因——那也是恐懼的一個部分,那是要在另一個世界中製造安全。

  他一定是靠近死亡了,他一定已經是個老人了,追求金錢的人們總是衰老的,他們從來不是年輕的——因為死亡總是在附近,他們一直在顫抖。他一定已經感覺到死亡隨時會來臨,他也必須為另一個世界作出安排,他一定擁有好幾百萬的金子……只是500塊。這只是安全起見: 「將它給這個師傅,人們說他開悟了,將這500塊給這個人,他會照顧好另一個世界,他或許會給一張資格證書。人們說他跟神的關係很好,他的名字記載在一些好的書中。不管怎樣他對我將會是有幫助的。」

  這是在黑暗中摸索,一個錯過生命的人正在思考著另一生。記住,只有錯過這一生的人才去想另一生。如果你能夠錯過這一生,那麼你也能錯過那一生,因為你是同樣的你,即使你勉強進了天堂,你也會將它變成地獄:因為你會帶著你的習慣,你的頭腦的機制,你的作用——你會帶著你的全部的過去。你會將它變成一個地獄!

  你能夠呆在天堂嗎?我無論如何也看不出來,你不可能呆在那裡。無論你走到那裡,你都將地獄帶在身邊,它是你的一部分。所以那些明白人說,地獄和天堂並不是外在的,它們在你裡面,它們存在於你的品質中。在這個地球上,人們已經生活在天堂了,在這個地球上,你是在地獄中。好好記住,無論你到哪裡,你是在那裡為你自己提供地獄,你到了那裡,立刻在你的四周製造出你的地獄,你不會做任何新的事。頭腦是舊的,它一直以一種形式來繞著圈地運作。

  這個梅津一定是個吝嗇鬼,但是現在死亡正在靠近,他一定也在想另外一個世界,這輩子他已經失去了,現在另一輩子不能失去。必須做些努力,但是那必須通過金錢來做。看著頭腦:他以為通過金錢,可以買到生命;現在他以為,通過金錢可以買到神;他以為通過金錢可以買到愛;現在他以為通過金錢可以買到天堂。但是這個頭腦一直聚焦在金錢的神經病上,他仍然是瘋狂的,錢仍然是手段,他做任何事都通過金錢來做。

  那就是為什麼師傅的行為是這樣的,他說:「好,我收下。」好像沒有什麼。那就是他的意思:好像沒有什麼,500塊金子——只是一把土。

  師傅說:「好,我收下。」好像它是一個負擔,他正在幫梅津的忙。始終要記住,如果你帶著錢去給師傅,這正是去接受治療。理解這個故事是非常容易的,當治療是給你時,就非常困難了。

  就在幾天前,有人打電話來,他通常給社區一些錢,他說:「現在我不再給了,因為看起來一點兒也沒有感謝,甚至都不讓我與奧修單獨會面,好,我不再給了。」他就是在這裡,他應該好好地領悟這個故事,因為當你不在其中時,更容易理解這個故事,非常容易!但是當你在其中時,那麼就變得非常困難了。500塊金子,那個人應該給我,對嗎?那麼我會告訴他: 「好,我收下!」

  梅津給了誠拙大袋金子,但是他非常不滿意老師的態度,因為他是給了一筆很大數目的錢——一個人全年的生活只要用3塊金子。而老師甚至都沒有謝謝他。

  看看那個頭腦,對金錢神經過敏的頭腦。他正在說什麼呢?他在說:「我給的這一大袋金子——一個人全年的生活只要用3塊金子!」他以為人是通過錢來生活的。或許是需要金錢,但是沒有人能通過金錢生活。金錢或許是需要的,這並不夠。如果只有金錢而沒有其它的話,那麼你死了才更好——越快越好!因為你不必要地生活著,你只是在混日子——這不是生活。

  有記載耶穌說過的一句話:「人不能只靠麵包活著。」他也知道麵包是需要的,沒有人能夠沒有麵包地生活,那是對的。但是還有一個更高的生活層面,在那裡沒有人只靠麵包活著,如果那裡只有麵包,那麼自殺吧!——因為一再地吃著同樣的麵包是沒有用的。

  但是這個只通過金錢而活著的人以為,一個人全年的生活只用3塊金子,而這些是500塊金子——一個人能活很久、很久!通過這塊金子是可能過很長久的日子。而這個人是什麼樣的呢?——甚至他連謝也不謝。

  他很不滿意。每當你有條件地給予時,由於無法滿足,你總是不滿意的。

  每當你無條件地給予時,你會感到很深地滿足,因為沒有理由不滿足。每當你給予,並享受給予時,每當給予是目的本身時……這個人會舞蹈起來,因為師傅已經接受了——足夠了!他應該感謝師傅: 「我擔心你是否會接受它,因為我非常知道:這對你而言只是泥土,而你接受了,你真好,你的慈悲這樣的深。」他一定跳起舞,感謝師傅。他會很深地快樂與幸福。但是不,這不可能,因為這不是目的,它是手段,他想要師傅幫他的忙。

  如果這個人到了神那裡,那麼這人會給神一大袋金子,並等待著神的謝謝。將一切都給予你的神,你能夠給他什麼呢?而一個師傅他就是一種象徵——神的象徵,具有同樣的品質。那就是為什麼我們稱馬哈維亞為 「巴關(Bhagwan)」,為什麼我們稱佛陀為「巴關」——因為有同樣的品質。你能給他什麼呢?一切都是通過他來到你身上,起碼你正在回家,起碼你應該感謝,你已經被接受了。

  但是一個拜金狂無法明白這點,他想要師傅幫他的忙,因為他已經這樣做了,而這太多了,對他而言,這是這麼多,他關心的是他的態度,這是這樣大的一筆數目——500塊金子。一個人全年只用3塊金子——因為頭腦在比較,頭腦什麼都不懂,它只知道比較,這就是他的頭腦!

  我曾經聽說:穆拉﹒那斯魯汀死了,很快地去了,或者說很快地被送進了地獄,他到了那裡,撒旦已經在那裡等了他很久了——他正是他要在那裡久等的人,撒旦接待了他,歡迎他,那斯魯汀對這魔鬼說: 「伙計,我在這個天堂裡真快樂!」

  魔鬼說:「那斯魯汀,你錯了,這不是天堂。」

  那斯魯汀說:「那或許是你的想法,我是印度人——對我來講,這就像一個天堂!」

  頭腦就是相對而論的,500塊金子!他是給了他的生命,那顆心正在那袋金子裡,那500塊不是金子,它們是他的心,他已經出賣了他的生命來換取了這個金子,他是為這大袋金子而死的——甚至連謝都不謝,這太過份了,師傅做得不對,他不滿意。

  如果你對師傅有任何想法,那麼你總是會得出是師傅做得不對的結論。記住這點:如果你想——我重複一次——那麼你總是會得出是師傅做得不對的結論。如果你看,不是想,那麼你會知道他做得總是對的。

  他思考、計算,他如此盤算:500塊金子——他的整個生命都在那個袋子裡了,而這個人卻只是說:「好,我收下。」

  「那個袋子裡有500塊金子。」梅津提醒道。

  商人以為:「或許他忘了,或許他正靜心在別的地方,因為這怎麼會發生,那500塊金子……而他只是說:'好,我收下。'他是在胡來!」所以商人提醒道。

  「那個袋子裡有500塊金子。」烏梅竹提醒道。

  「在此之前你告訴過我。」誠拙說。

  他說:「這不必要,為什麼要重複?我已經聽見了!」

  這更過份了:對來的人沒有一點謝意,甚至他也不接受提示,而且還令人感到他有一點生氣,因為他說:「在此之前你已經告訴過我,不需要……」

  「即使我是一個富有的商人,500塊金子也是一大筆錢。」

  梅津說。

  這個就是頭腦的問題。他說: 「即使我是一個富有的商人——我有足夠的錢,但是即使那樣,500塊金子也是一大筆錢。所以對你而言,只是一個乞丐,這就是整個世界。對我而言它是一大筆錢,你對待我的態度就好像它無足輕重,你在侮辱我。」

  一個將焦點集中在金錢上的人無法理解一個具有愛心的人。具有愛心的人總是顯得像一個乞丐,一個瘋子,不是這個世界的——他不會理解。他是以瘋狂的方式來行動。不管怎樣,你或許會敬拜佛陀和馬哈維亞,如果你在某個地方遇到他們,你會以為他們發瘋了。即使你不說——因為這是這樣的不禮貌——但是你會領悟成這個人坐在樹下已經浪費了他的生命,他可能會賺很多錢——這對佛陀來說有過很多次了。

  當他離開家,到了另一個王國,只是要迴避親戚和家庭,因為他們在那裡干擾他,他們不斷地來,勸說他,試圖要他回去。所以他離開了他的王國,到另一個王國去了,那時他才知道那些人到處都有——你無法逃避。一個王子到了鄰國的傳言已經流傳到了那裡,甚至鄰國的國王也來了,他說: 「我的兒子,你年輕,你不諳世事,你不成熟,我經歷過,我是以我的經驗來對你說,回家去吧。這真傻!這個年紀的傻念頭迷住了心竅。人必須要忍耐住。這個年紀,當一個人年輕的時候,人總是理想主義的。但是以後經驗會證明它是錯的。不要做一個嬉皮士,回去吧!」

  佛陀聽了,他說: 「來自你自己的經驗,你或許是對的,但是我在那個世界已經過了好幾輩子了,什麼也沒有達成。好,足夠了。我是根據這個經驗離開的,不是根據一個年輕人的一些浪漫的理想主義。」

  那個老人不會聽進去,他說:「如果你不想回去,那我理解——或許有些麻煩,你或許與你的父親、或與你的家庭感情不和,或有什麼不對勁,那麼就不回去,到我這裡來。我有一個美麗的女兒,與她結婚,這個王國就是你的了。 」佛陀說: 「我結婚了,我已經離開了一個非常美麗的女人,不可能找到另一個像她那樣美麗的人了,但是即使是美麗的女人,她也不會給我那個終極——而我正在探尋那個終極。」

  那個老國王走了,說:「你瘋了,不可救藥的瘋狂。」

  無論佛陀走到那裡,這都會發生。他是這麼年輕、這麼美麗,他從來不曾上街。無論他走到哪裡,任何人都知道他是一個王子,他不是一個乞丐——於是每個人都會給他忠告,要他回去。

  頭腦是以它自己的觀念存活著,思想是以它自己的觀念存活著,你無法將頭腦擱在一邊,然後看著。這個來到佛陀那裡的老人錯過了一個機會,它或許幾百萬輩子都不會再發生了。但他卻正在教著最偉大的老師,他正努力教佛陀一些東西,他想對方應該從他那裡學到一些東西,而他自己卻什麼也沒有得到過,他不曾去過任何地方。

  這個人說:「那個袋子裡有500塊金子……即使我是一個富有的商人,500塊金子也是一大筆錢。」——而你只是一個乞丐,這沒有說,但已經隱含在其中了。 「你應該知道它的意義,我正在做著什麼,這樣大的貢獻,而你只是說:'好,我收下。'」

  「你是不是想要我為此謝謝你?」師傅說——因為師傅們從來就是答非所問,他們回答你所問的意義,他們從來不回答你的問題,因為那是毫無關係的,他們總是回答隱藏在問題背後的東西——為什麼你在隱藏這些東西。

  你的興趣並不是要證明金子是重要的,你的興趣也不是要證明那500塊金子是一筆大數目——那些只是理論上的。你正在隱藏著別的什麼東西。師傅立刻抓住他,說: 「你是不是想要我為此謝謝你?」——他正中下懷!

  「你應該謝謝,」梅津說,不是「我希望和我想,」而是「你應該」。

  這個人不是一個給予者,他從來不是一個給予者,即使在他給予時,他都不在給,即使在他捐送時,也是在交易。他說: 「你應該謝謝,我做了這樣偉大的事,現在這是你的責職,不是我的慾望或我的要求。」

  「為什麼我應該謝謝呢?」師傅說,「給予者應該感謝。」

  對頭腦、對一個指向金錢的頭腦來講,要去領悟是不可能的:給予者應該感謝。而這是愛的道路上的頂點。

  那些有愛心的人,他們知道給予是這樣的美麗和這樣的祝福,他們知道你給的越多,你也就越是擁有;你給予越多的愛,那麼內在你也就擁有越多的愛;你不斷地扔得越多,分享越多,它湧出來也越多——它是永恆的源泉。一旦你知道給予越多,也就擁有越多,那麼你就學會了基本的精神算術。於是你不會永遠地隱藏起來,於是你總是在尋找一個能接受它的人,於是你總是在尋找一個可以分享它的人,因為他會使你更新鮮。舊的去了,新的會來,它總會來臨。

  你像一口廢井,因為你不給任何人任何東西,你從來不讓人分享你的水,水已經變臭了——給予!讓人們來,讓他們喝你的水,那樣才會使源泉新鮮。舊的水被提取的一刻,新鮮的水正在進入。在深處你的井便與無限的海洋相連結了。你的井只是通向海洋的一扇門。給予者會知道,分享者會知道——然而他會感覺到感謝。每當有人從你那裡拿走一些東西時,一樣新的事物就已經來到了你的存在中,你的存在會因此更新。你越給予,你便一次又一次地變得年輕。給予者始終是年輕的。不給予的人總是衰老的、死氣沉沉的、腐朽的。

  師傅說:「給予者應該感謝。你應該感謝我的接受——我接受像錢那樣的東西。你應該感謝,因為錢對我而言是空無。」在這個世界上,這或許是必要的,因為一個師傅也一定是活在這個世界上的,這或許在這個瘋狂的世界中是交換的意思,因為一個師傅一定也活在這個瘋狂的世界裡——但是這是空無。它只是意味著大家認同的發明,好讓我們能夠交換東西。

  社會能夠沒有錢而存在,社會曾經幾千年沒有錢地存在過,社會再次沒有錢也能存在的那一天遲早會到來,因為通過錢來生活是這樣的沉重,這樣沒有用,這樣的不必要。但是,因為至今為止世界還是貧窮的,那就是為什麼金錢還必須被使用。但是越是富有……美國會第一個拋棄金錢。當錢足夠時,不需要再帶著它——為什麼要帶著它?那真傻,它是沉重的。很快地,地球會不需要錢了。但是師傅們總是已經知道了,總是,這只是一種市場的設計,但是一個師傅必須與你一起生活。

  如果你去一家瘋人院,那最好假裝你也瘋了,否則你會遇到麻煩的。如果你要努力地證明你是一個神聖的人,那麼瘋子們會殺了你。他們這樣對待耶穌,他們這樣對待蘇格拉底,他們這樣對待曼蘇(Mansoor),這些是非常天真的人,他們在瘋人院裡,他們不是發瘋的,他們是天真的,但是他們不知道瘋人院的規則:即使你不瘋,你也要假裝瘋了。因為瘋狂是那裡流行的硬幣,在那裡它是錢。不要在瘋人院裡做一個局外人,否則瘋子們會聚集在一起殺了你。如果你試圖讓你不發瘋,那就意味著你正在對他們說: 「你們瘋了!」——

  那是不堪忍受的。

  一個開悟的人也必須與你們一起生活在這個世界上,他必須用你們的技巧、你們的詭計。

  有一次,在日本,發現有一個開悟的人總是被抓住——有時偷東西,有時做些別的犯罪行為,一些小的事情:他會偷小數目的錢,而他是一個開悟的人!——那時他被送到監獄。在他一生中有26次被送進監獄,但是他的那些門徒們知道他:最後一次出獄已經是78歲了。那些門徒們說: 「現在不要再做這樣的事了,你為什麼要一直做這種事呢?」

  他說:「那麼誰去監獄裡,使看守們、那些被關的小鳥們靜心呢?誰去那裡呢?我必須去偷,那是到那些人那裡的唯一的方法,這對我來說,沒有什麼。我一直在幫助真正受難的人。我需要去那裡。但是那是我能進去的唯一的方式,否則他們不讓我進去。那是要用的唯一的鈔票。 」——一個開悟的人必須與你們這些囚犯們生活在一起。

  但是,如果你準備去領悟金錢的神經病和愛的狂喜,那麼你會明白這點:給予者應該感謝。給予和感謝!——因為別人能夠拒絕。對這個吝嗇鬼來說是不可能的,他無法明白有人會拒絕500塊金子。他不知道,他可以被拒絕。師傅也許會將那個袋子扔出寺廟,說: 「不要把這個垃圾帶到這裡來。」

  有一個人來,他也帶了500塊金幣——這些吝嗇鬼也有他們的算術:500塊金幣看起來是最高的、極限,他們不可能再超過它——他來到拉瑪克利利希那(RamaKrishna)那裡。拉瑪克希那甚至更加危險,他不僅會說: 「好,我收下。」他行動更粗魯,他說:「沒問題,到恆河,將這全部扔掉。」那個人毫無辦法,因為拉瑪克裡希那已經說了——他害怕起來。對他來講,去恆河,將500塊金幣全部扔掉是不可能的。但是當拉瑪克裡希那說……仍然,他猶豫著。拉瑪克裡希那說: 「為什麼你在猶豫?你不是給我錢了嗎?那麼這是我的錢了!你只要去將它扔進恆河裡,因為現在我不需要它,恆河需要它。」

  所以那個人去了,走得非常慢,當然,他沒回來!一個小時過去了,兩個小時過去了,拉瑪克裡希那派了些門徒,看看那個人怎麼樣了,他是不是會淹死他自己來保住錢?——吝嗇鬼們正會那樣做。所以門徒去了,他正在做什麼呢?有一大群人,他已經製造了一個偉大的景觀。他拿了一塊金幣,將它扔在了石頭上——匡!那聲音!很多人在那裡,於是他數著:101,102,103……都扔進了恆河。

  那些門徒跑來說:「那個人是一個很好的表演者!他召集了一大群人,他一個一個地扔,一個一個地數,整個過程非常慢。」

  拉瑪克裡希那走過去,鼓著掌對那個人說:「當一個人積累時,數數是需要的,但當一個人放棄時……你正在做什麼呢?」當要扔掉時,可以把整袋都扔掉!但是人們放棄時還在數數——他們並不曾放棄。

  給予者應該感謝,給予並感謝。如果你能遵循這個原則,那麼舊桶就跌落了,水都跑出來。整個的幻象消失了,沒有水——沒有月亮。那時你能夠看看天空,看看真正的月亮,它總是在那裡,但是你抓到的是投影。

  愛是真正的月亮,錢是投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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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3-2-3 15:21:02 |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哲學家請教佛陀

  一天,一個哲學家來找佛陀,向他請教: 「不用語言,也不用非語言,你告訴我真理好嗎?」

  佛陀保持沉默。

  那個哲學家向佛陀鞠了個躬,感謝佛陀,說:「你的慈悲使我清除了妄念,進入了真理之道。」

  哲學家走後,阿難陀問佛陀,哲學家達成了什麼。

  佛陀答道:「一匹好馬即使只是在鞭子的影子下也能跑。」


  一天,一個哲學家來找佛陀,向他請教:「不用語言,也不用非語言,你告訴我真理好嗎?」

  一個哲學家要來找佛陀是非常少見的,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但是每當這發生時,這就能成為一個革命,這能在哲學家身上成為一種蛻變。為什麼一個哲學家來找佛陀是這樣的不可能呢?因為哲學和宗教是非常對立的,它們所探討的是完全相反的,截然對立的。

  哲學相信思想,而宗教相信信任。思想者很容易懷疑,不容易信任。要做一個哲學家需要一個懷疑的頭腦,一個非常懷疑的頭腦。要成為有宗教性的人需要很深的信任——沒有一點懷疑,沒有一點疑問。哲學家是通過邏輯來生活,有宗教性的人是通過愛來生活,沒有辦法使愛與邏輯相遇,毫無辦法,它們從來不會相遇,它們的路從來不會相互交叉。它們或許是平行的——就像兩根鐵軌——但是它們從來不會相遇。它們或許非常接近,但是它們始終是平行的,即使你以為它們會在某處相遇,不過這是錯覺。

  只要站在鐵軌上,看著鐵軌平行地伸展:在遙遠的地平線那裡,你會以為它們相遇了——那是錯覺,並沒有相遇。走到那個點,你會發現它們仍然是平行的。兩條平行線永遠不可能相遇,心和腦袋就是兩條平行線,它們從來不會相遇。你能夠跳:你能從一條線跳到另一條線——那是可能的。你能從腦袋跳到心,但是那裡是不連續的,是一個跳躍。

  如果你太相信腦袋——那意味著相信懷疑——這個跳便是不可能的。已有的哲學家們,他們思想、思考,苦思冥想,創造了一些大的體系,文字的奇跡,但是他們並沒有比任何無知的人更接近真理,甚至,正相反,無知的人或許更接近,因為,至少由於他的無知,他變得謙虛,至少他不是自我主義者,至少他能夠聽聽別人,至少,如果佛陀來到鎮上,無知的人會去,因為他知道他不知道——會有很多的謙卑。哲學家不可能去,因為他已經知道了!那正是問題:他什麼也不知道,而他卻以為他知道。

  這在我身邊每天都在發生著。如果一個哲學家來了,一個精神病醫生來了——一個在某個大學學習心理學、哲學和宗教的人——這幾乎是困難的,幾乎不可能與他有任何交流。你們可以討論,但是你們不可能相遇——你們走在平行線上。你們或許看起來很近,因為你們運用同樣的詞,但是那只是表象。

  對邏輯而言,愛為什麼這麼難呢?因為愛需要一種非常勇敢的行動,那個勇敢的行動就是進入未知。邏輯始終是一個膽小鬼,它從來不會進入未知。邏輯說: 「首先我必須知道,當那塊領地聞名時,我才去。」

  在邏輯裡面沒有風險,愛卻是全然的冒險,有時甚至它看上去很傻,對邏輯的頭腦來講,它看上去總是傻傻的:「你在幹什麼?不知道你要去哪裡就進入了未知?你正在幹什麼?離開你已經瞭解的、安全的、保險的地方,毫無必要地成了無家可歸的人,不要放棄你已經得到的,首先你要得到安全。 」這就是問題,邏輯說:「首先要知道下一步,只有那時你才能離開現在你正站著的這地方。」那時你永遠不會離開這地方,因為你無法知道下一步,除非你到達了。邏輯正是……

  我曾經聽說,有一次,穆拉﹒那斯魯汀想學游泳,他到了一個老師那裡,老師說:「跟著我,我要去河裡,這不難,你會學會的,這很容易,小孩子也能學會。」

  但是,當那斯魯汀到了岸邊,他突然滑了一跤,因為地面泥濘,他摔倒了,於是他變得非常害怕,他跑到離河邊最遠的一棵樹下。老師跟過來,說: 「你為什麼逃跑?你要去哪裡?」

  那斯魯汀說:「現在你聽著:首先教我游泳,只有那樣我才會走近河邊。這多危險!如果出了什麼差錯,誰來負責?只有當我學會了游泳,我才會走近河。」

  但是,不進入河流,有什麼辦法能學會游泳呢?

  所以,穆拉﹒那斯魯汀一直沒有學會游泳,這太危險了,這一步太傻了。一個人,一個有學問的人,一個有邏輯的人,無法進入下一步。邏輯成了一個墳墓,你變得越來越局限,因為生活是危險的。那是無法迴避的!它總是要進入未知。河流總是要進入大海,這就是生命的歷程:它總是離開已知,進入未知。那就是生命之路!對此你無能為力。如果你要去做,那麼恆河應該流向恆果催(Gangotri)因為那是已知的事,不是流向恆戈撒加(GanGaSagar),不是流向海洋。

  在非洲的神話中,有一種鳥:名字叫華夫華夫(Woofle\-woofle)——非洲的。這種鳥是世界上所有神話中最富傳奇色彩的一種,只有這種鳥才有那種特徵:這種鳥對去哪裡並不感興趣,它只對它從哪裡來感興趣——它因此可以回去。它從來不去什麼地方,因為它總是對它從哪裡來感興趣,它對過去感興趣,那意味著好像你老了,要去子宮了!這是不可能的!但是這就是人類頭腦的功能。

  通過邏輯你走向源泉,通過愛你走向最終的開花——層面是不同的。

  邏輯問:「誰創造了世界?」它對創世者,對過去,對本來的源泉感興趣——恆果催,恆河發源於那裡。愛從來不問誰創造了世界,它始終在,所以為什麼要擔心呢?無論是誰創造了ABC都沒有關係。誰創造了世界對你又有什麼樣的影響呢?它是不是一個印度教的神、一個婆羅門或者一個基督教的上帝——這有什麼關係呢?愛是對最終的開花感興趣。

  愛對佛性感興趣,愛對我將要發生什麼、對我的種子和它將怎樣開花感興趣。記住那個區別:邏輯——總是對已知的、過去的、你已經走過的路感興趣;愛——總是對未知的、最終的開花、你還沒有走過的路感興趣——不僅僅是沒有走過,甚至是你不曾想像過的、連做夢也沒有想過的路。

  那就是為什麼很少會有哲學家來找佛陀,他們是在截然不同的兩極上:哲學家走向過去,佛陀進入未來,他們分裂的點或許是相同的,但沒有相遇的點。當一個哲學家來到佛陀那裡——很少發生,但是每當它發生了——立刻就會有一種蛻變。

  為什麼?因為如果一個哲學家來找佛陀,這意味著在內在深處,他已經瞭解到哲學的失敗,否則,他為什麼要來呢?內在深處,他感覺到邏輯的失敗。他通過邏輯,做了各種各樣的努力來瞭解真理:一直辯論,反對、贊同,贊同、反對,他一直在辯論著、爭論著,現在來到了一個點,他知道了全部過程都是無用的那個點,通過邏輯,你不可能知道什麼。這個失敗給了他世界上可能是最深的謙卑,即使一個無知的人也沒有如此謙卑,因為他並沒有遭到這樣深的失敗,他不可能懂得這種失敗的痛苦,他並沒有被人從山頂扔到山谷。

  這個哲學家以為他正是在山頂,突然,他知道他是站在山谷,卻夢想著是在山頂。從來都不是在山頂!他從來都不曾進步過一寸,真理還是未知的,他的整個生命成了一種浪費!當有人感覺到這點,突然,自我消失了,人變得謙虛了。除非你是謙虛的,否則你不會來找佛陀,只有謙虛,很深的謙卑才能將你帶到佛陀那裡。現在你準備學習了,因為你一無所知。

  所以有兩種類型的無知:平常的無知——當一個人是無知的,但他並不知道他是無知的。當一個哲學家知道他是無知的時候——這就是第二種類型的無知,非常深——他已經意識到他是無知的,他完全知道他是無知的。當知道自身無知時,那就成了智慧的第一步。

  所以首先要領悟的:

  一天,一個哲學家來找佛陀,向他請教……

  在佛陀的時代有很多哲學家。聰明才智從來都沒有像那個年代如此真正地開花——不僅是在印度,而且遍及全世界。

  佛陀在這裡,馬哈維亞在這裡,還有普拉布達﹒伽塔延(PrabuddhaKatyayan),一個偉大的邏輯學家,阿濟特﹒克希卡步(Ajitkeshambal),一個偉大的哲學家,莫克哈裡﹒戈沙(MakhaliGoshai),一個罕見的智者,商加亞﹒維勒迪普達(SanjayaVilethiputta)和在比哈爾(Bihar)的其他很多的人,現在他們的名字別人都不很熟悉,因為他們從來都不需要任何追隨者。恰好在那個年代,在希臘有蘇格拉底、柏拉圖、亞里士多德——這三個人製造了整個西方的頭腦。恰好在那個年代,在中國有孔夫子、老子、莊子、孟子。這看起來正在那個頂峰,在全世界,頭腦正在它的頂點。

  只存在著三種文化:一種是中國的,另一種是印度的,還有一種是希臘的。只有這三種文化存在著,所有其它的都只是副產品。整個西方都起源於希臘雅典的頭腦。整個中國的文明有兩種完全不同的類型,發源於孔夫子和老子的對抗。而在印度,一切優美的都是來源於佛陀、馬哈維亞。而這些人只在歷史中出現一個片刻。

  歷史學家們說,歷史的變遷就像一隻輪子:有一些片刻,聰明才智是在頂峰,有一些片刻,聰明才智趨向底潮。在聰明才智處於頂峰時,就有許多哲學家,特別是在印度,整個國家都是哲學化的。人們從這個角落到那個角落尋找著真理——數以百萬的尋道者!

  只有當有數百萬的尋道者時,那時才會有幾個人開悟,因為這就像金字塔一樣,一個金字塔底部是非常寬廣的,然後,漸漸地縮小到頂點,佛陀只有當數百萬人在底部尋求真理時才會存在,否則他不可能存在,沒有可能性,他無法站住腳,他會站在哪裡呢?他需要成百上千萬個尋求者成為基礎。

  在那些年代裡,每個系統都被創造出來了,如此複雜,再複雜的系統都無法與它們相提並論……哲學和宗教史學家們,他們說,在哲學方面,印度在那個年代已經知道了一切——思想的每一個細枝末節,探討了每一種方法。印度探尋了所有的道路和一切可能性,而每一種可能性都已經被完成了。現在,在那個年代之後,在哲學方面,已經沒有新的東西了。如果你以為有什麼東西是新的,那麼這只意味著你還沒有很好地認識印度。在佛陀之後,沒有什麼是新的了,因為在那個年代,一切都被探尋過,幾乎每一種可能性都已完成了。

  如果你以為……在西方,很多人開始意識到某樣東西,以為他們正在給予某種新的東西,這看上去是新的,因為他們不認識,他們不知道。現在全部的寶藏都隱藏在巴利語(Pali)、普拉克利特語(Prakrit)和梵語(Sanskrit)中,那些不說和不用的語言。但是思想的每一個細枝末節……

  例如,當西格蒙﹒弗洛伊德第一次說:「我覺得有意識的頭腦並不是全部的頭腦,在意識的深處,有一個潛意識的層面,即使在那個之上,我覺得有一個無意識的層面。 」這個思想是一個非常革命的發現,但是在佛陀的時代,這已經知道了。不僅如此,佛陀還談到更高層面,他談到頭腦有七個層面,這三個就如弗洛伊德所說的——但還有四個……如果他這三個是對的,那麼非常有可能,他也會超越它們,因為他是在正確的軌道上。

  然後,榮格提出,在無意識之上,有一個集體無意識——那就是佛陀的第四個層面。現在,整個心理學已經達到了這第四層——這四層佛陀都提到過——但是還有三層,遲早我們會發現它們。

  那時,思想、邏輯從來沒有這樣被賞識過,鑽牛角尖已經到了登峰造極的程度。佛陀談論頭腦的七個層面,普拉布達﹒伽塔延卻談到頭腦的七百個層面,真不可思議!——但是非常有邏輯,頭腦是有可能被分成七百層,沒有不可能的事。

  在那個時代,一個哲學家來找佛陀,試著去領悟佛陀的第一個狀況:佛陀的狀況是盡可能地反對形而上學,他不是一個哲學家。

  事實上,你不可能找到一個比佛陀更加反對哲學的人了,因為他說,一切哲學問題都是胡說八道。這正是目前西方的觀點,伯特蘭﹒羅素(BertrandRUssell),維特根斯坦(Wittgen-stein)——西方的最新發現是維特根斯坦——而這就是維特根斯坦的觀點:一切哲學的問題,答案都是胡言亂語。如果你問一個問題,一個哲學問題,伯特蘭﹒羅素會回答是或者不是。佛陀從來不回答,因為如果它是胡言亂語,那為什麼要回答?

  佛陀會保持沉默,所以,這已是慣例,每當佛陀來到一個鎮上,佛陀的門徒們(bbikkhus)會跑到鎮子裡,告訴人們:「請不要問這十一個問題。」他們已經列出了十一個問題的系列,一切形而上學在這十一個問題中被解決了,你不可能問超過這些的問題,它們包含了哲學問題的整個領域。

  所以,事先,在佛陀到達那個鎮上之前,門徒們會去公佈消息:「請不要問這十一問題,因為他不會回答。如果你有這十一個以外的問題,你可以來,你會得到邀請——但是沒有什麼問題會超過那十一個。 」所以來幹什麼呢?

  這個人不是一個哲學家,他不是懷疑的,他不相信懷疑,他這樣不相信懷疑,以致於他從來都不談論信任。這點必須要領悟,因為只有你在懷疑中,才需要信任,如果你不在懷疑中,為什麼要談論信任呢?一切談論忠誠的都意味著懷疑已經進入,他從來不說: 「要相信!」因為他說,沒有相信和不相信的問題,一個人必定就是存在。這不是一個聰明才智的問題,因為信任和懷疑兩者都是聰明的。你從哪裡懷疑起呢?從頭腦;你從哪裡相信呢?從頭腦。

  所以你的相信也來自同樣的根,它已經被毒化了。誰會相信呢?誰會懷疑呢?你是一樣的,你正是問題。所以佛陀直指到根部,他說:「不需要信任,不需要懷疑,你只要跟著我,與我同在,不要走向這個極端,也不要走到另一個極端,不要運用任何觀點,只要在中道。 」那就是為什麼他的道路以中道聞名——梅傑姆﹒尼卡亞(MajjhimNikaya):永遠不要走極端。這就是對人類頭腦及其它的功能的最原初的一個發現,因為頭腦總是喜歡走向對立的面。

  你愛一個人,通過愛,你放大了那個人,他成了神,於是愛便消失了,立刻,你開始恨。沒有人停留在中間——你做得恰好相反。那個人由於你的恨而縮小了,成了一個魔鬼。在神與魔鬼之間,有沒有可以站住腳的路,而不走向對立的面呢?頭腦會感覺很容易地從這點到相反的點,那沒有問題,你已經正在做著:你懷疑一個人,你也能相信一個人;你相信一個人,你也能懷疑一個人。

  佛陀說:停在中間,因為在中間沒有頭腦存在。頭腦只存在於極端。愛?——頭腦在那裡;恨?——頭腦也在那裡。贊成?——頭腦在那裡;反對?——頭腦也在那裡。在中間,頭腦就無法存在。在中間,沒有任何思想的可能性,因為思想既是懷疑的,又是信任的,既是愛的,又是恨的,既是敵人,又是朋友。你非常瞭解,在朋友中隱藏著敵人,在敵人中,有可能成為朋友的人。

  世界上最狡猾的頭腦之一,馬基雅弗利(Machiavelli),在他的那本《王子》一書中寫道: 「即使對朋友也不要說你不同意敵人說的話,因為一個朋友隨時是一個潛在的敵人;不要說任何你不反對朋友的話來反對敵人,因為,隨時你會遇到麻煩。如果敵人成了朋友,那麼你會尷尬。」

  這是一個政治家對王子、政治家們的建議,好讓政治家們保持警覺。他們變得越老練,你也就是無法抓住他們在反對人或贊同人的用詞與陳述上的把柄,他們的用詞變得越來越難以捉摸。那麼,如果朋友可能變成了敵人,他們就不會遇到麻煩;如果敵人變成了朋友……每天,這就像天氣,政治的變化就像天氣,你永遠都不知道。

  我曾經聽說:有兩個政治家正在談論第三個旅行夥伴,一個人說:「這個人這麼不老實,這麼狡猾,這麼粗魯,我從來不知道還有像他那樣的人,他是這裡最不老實的人。 」而這個人說:「我感覺你並不像我那樣瞭解他。」

  另外一個人說;「不,你錯了,我也非常瞭解他。」

  第一個人說:「你怎麼會非常瞭解他呢?我是他最好的朋友!」

  只有朋友之間會相互深入瞭解。而他正在說,他是最不老實的人,他是最大的流氓。他說:「你怎麼會非常瞭解他呢?

  我是他最好的朋友。」

  友誼或敵意是一個頭腦的兩張面孔,停在中間!佛陀停留在中間,他幫助了很多人停留在中間。這就像走在鋼絲上。

  你有沒有觀察過走鋼絲的人?他正在做什麼呢?

  生活中最深刻的真理之一就在那裡顯示了,每當他感到他要從左邊跌下去了,那麼他立刻移向右邊。這對你來講或許是這樣不明顯,因為你以為他正在移向右邊,向右靠,但是每當他向右靠時,他知道他快要從左邊跌下去了。只是要平衡,當他感覺到他快要在右邊跌下去了,那麼他會立刻向左邊靠。必須選擇對立面來取得平衡。當你在早上愛一個人愛得太多了,那麼在晚上你一定會恨他,否則你會從鋼絲上跌下去——這就是走鋼絲。

  如果你愛一個人太多了,你也已經太靠左,現在你快跌下去了,為了取得平衡,你必須向右靠。情人們總是在鬥爭:那只是一種平衡,沒別的,沒有什麼嚴重的,這是自然的——除非你從鋼絲上跳了下來,那是另外一件事。那就是佛陀所說的。

  佛陀說:「不要靠右,不要靠左。」那會怎樣呢?你會從鋼絲上跌下來,那個鋼絲就是頭腦,那個鋼絲就是自我,你必須使它平衡,不斷地使它平衡。所以……這看起來如此矛盾。

  每當你恨你的愛人、你的妻子、你的朋友,事實上,你正在努力取得平衡,好讓你能夠再愛他們。否則,你會從頭腦中跌落下來,沒有頭腦,也就沒有愛,沒有恨——至少,你還知道那個恨,你知道那個愛,它們並不在那裡,一種不一樣的慈悲出現,它超越這兩者。但是那也只有當你放棄了鋼絲、放棄了在鋼絲上尋求平衡的努力時,才會出現。當你放棄時,你的自我也消失了——自我是一種微妙的平衡。

  一天,一個哲學家來找佛陀,向佛陀請教:「不用語言,也不用非語言,你告訴我真理好嗎?」

  他在問一些不可能的事,但是靠近了佛陀,不可能的事變成了可能——只有靠近佛陀,不可能的事才會成為可能,於是,一切規則,平常的規則都在那裡被打破了。

  他正在問什麼呢?他正在問,不用語言和不用非語言,你告訴我真理好嗎?這已經發生了很多次了。以前,在佛陀那裡也發生過一次:另外一個人來,但是那個人一定是有完全不同的品質,因為佛陀錶現得也不一樣。

  佛陀沒有固定的回答,他沒有擺脫不掉的念頭,因為他是無念的。每當一個人來到他的前面,他只是像一面鏡子——他映照人。另一個人問同樣的問題——那個人來問: 「先生,你能不能不用語言告訴我真理?」

  佛陀說: 「那麼你一定不會用語言來問。你問,我答。如果你無法不用語言來問,那麼你怎樣期望……?所以走吧,先訓練好你自己!準備好不用語言來問,然後再來。」

  但是對這個哲學家,佛陀並沒用那種方式來回答。而這個人也的確在問一個不同的問題,因為這個人是不同的。那個問題帶著那個人的含義,在語言中,問題沒有含義,它帶著你,你的品質。你能問同樣的問題,但是不可能是相同的含義。如果你是不同的,那麼問題也是不同的。語言是帶著人的含義,語言本身是沒有含義的。你可以查字典,你或許會知道那些詞的意思,但是那不是真實的,活的含義,它是死的當一個人用一個詞的時候,他會給予它一種活的含義、一種真實的含義。意義來自人。

  這個人問……他問什麼呢?——一個非常微妙的問題。

  他說,不用語言,不用非語言,你告訴我真理好嗎?

  不用語言,這是容易的——你能保持沉默。但是不用非語言,這是不可能的,因為如果你保持沉默。你正在用非語言。那個人已經問了:「不要用語言,不用非語言,告訴我真理。 」沉默不會有幫助,語言也不會有幫助。語言不會有太多用處,沉默也不會有太大用處。那麼佛陀要怎麼做呢?

  佛陀保持沉默——但是這個沉默是不同的。

  有兩種類型的沉默。當你保持沉默時,它是一種勉強的靜默。語言還在你裡面,噪音還在,沉默只是在表面。你看上去沉默,你並不是沉默的。這是你知道的一種類型的沉默。還有另外一種類型的沉默,在表面上你也是沉默的,你能使得內在也是沉默的。如果你正處在危險中——有人威脅你,他要殺死你——你內在也會變得沉默,但是這種沉默會是無言的。第一種沉默,當你在表面上是沉默的——內在還有語言在喋喋不休——是有語言的沉默。這個沉默是沒有語言的沉默,裡面沒有噪音——因為在危險的狀況下,在驚嚇中,噪音停止了。

  但是這仍然不是佛陀的沉默。佛陀的沉默是第三種類型的沉默,那是你不明白的,它即不是有噪音的,也不是沒有噪音。佛陀是沉默的,並不是他強迫他自己不用語言——這不是經過努力的靜止——他只是沉默,因為沒有別的事要做。這個沉默是正向的,不是語言的反向。這個沉默是在中間,不是在另一個極端。一個極端是語言,另一個極端是非語言。這個沉默只是在中間:沒有語言,沒有非語言。他只是沉默——

  並不反對噪音。

  如果你反對噪音,那麼你的沉默會非常容易受到打擾。你知道很多在祈禱或靜心的人,一個孩子咯咯地笑時,他們便會受到打擾。街上的一些噪音,車輛的噪聲,有人在按汽車喇叭時,他們就會受打擾。一種強迫的沉默非常容易受打擾,也只有強迫的沉默才能受打擾。但是如果你真正地處在佛陀意義上的沉默,那麼一個小孩咯咯地笑著,一隻鳥兒唱著歌,有人在按喇叭——噪音會在,但是你不會受打擾。噪聲來了又走了,就像一間空房間:噪聲從這個門進來,又從那個門出去,裡面沒有人會受到打擾。

  但是如果你勉強地沉默,那麼你在,自我在——只是在駕馭著頭腦,只是在強迫著頭腦,只是在做著各種努力來達到沉默。這是一種強迫的、勉強的沉默,它很容易被打擾,甚至一個小孩就可以來打擾。那麼這是什麼樣的佛性呢?這不是佛性,這只是一塊假的硬幣。

  記住,這會是你靜心時最深的問題。通常你是在喋喋不休,你能很容易地走向對立的一點,你能強迫自己不要在那裡喋喋不休。這就像一個小孩正在四處亂跑,做著很多沒有用的事,你會威嚇他說,他會受到懲罰: 「坐到那個角落裡去!」你是強壯的,小孩是無助的,所以他就坐在角落裡,看上去非常像佛陀——但是裡面在冒著泡,快爆炸了,準備著一有機會就開始再亂跑。

  當你強迫孩子時,看著他:那是第一種類型的沉默。他不在動,如果你過於強迫他,他甚至連身體也不動,他會閉上眼睛——但是他正在做什麼呢?強迫他自己,與他自己作鬥爭,不停地努力,他正在將他自己推倒,坐在他自己的胸脯上,透不過氣來,因為他害怕——因為如果呼吸,那又要開始動了。

  那就是為什麼沒有人真正地呼吸,你從小時候被強迫起就已經喪失了呼吸的層面,每個人只是在肺的上部呼吸,呼吸無法深入,因為你害怕。

  正是從你小時候開始,你已經被強迫了。看看小孩的睡覺,看看正在發生什麼:他的胸部並不在動,他的肚子在動。他的呼吸呼到最深,一直到底部。他的肚子在動,他的胸部不在動,這個孩子還不是社會的一部分,他還不是一個公民,他還是野的。你一定會訓練他,那時你也一定會強迫——每當你對一個小孩說: 「不要做這個!」他怎樣來控制他自己呢?

  第一件事就是屏住呼吸。每當你壓抑什麼東西時,你會開始淺淺地呼吸。壓抑和淺淺地呼吸是同義的。每當你釋放你的壓抑、你表達出來時,呼吸便趨向深入。只有當你很快睡著時,呼吸才會深入,因為在睡眠中,你無法壓抑,自我已經落入無意識中。所以在睡眠中,你是肚子呼吸,那是呼吸正確的類型。或者當做愛時,你的呼吸會深入,它必須深入,因為所有的壓抑都圍繞著性,如果你做愛,如果你允許性,那時一切壓抑都會被釋放,呼吸會深入,它會到達肚子:你會再一次像一個小孩那樣呼吸,你再一次變得野了,你再一次變得自然了,你再一次變得自發性的。

  當你威嚇一個小孩時,看看他,再看看寺廟裡你的和尚!你也在威嚇他們。對地獄的恐懼,對天堂的渴望,他們正坐在那裡——壓抑。他們的沉默是另外一點,另外一極:他們沉默不語,他們強迫語言消失,但是他們並不是超越這兩者的。

  佛陀保持沉默,佛陀是第三個層面的,他什麼也不說:不用語言。他並不是壓抑語言,因為也不用沉默不語。他只是在,不在思想,不在靜心——只是像一棵樹一樣在那裡。

  在佛陀之後的500年中,他的塑像並沒有被製作出來。一直持續了500年,沒有佛陀的畫像。每當人們要描述佛陀時,人們只是畫一棵菩提樹,那是美麗的,因為他就像一棵樹,你能說這棵樹是沉默的嗎?你不能夠說,因為這棵樹從來不發出噪聲,所以它怎麼會是沉默的呢?你能說這棵樹正在靜心嗎?它怎麼能靜心嗎?它從來不思想,不曾有過思想,所以它怎麼能靜心呢?那麼這棵樹在哪裡呢?這棵樹並不是喋喋不休地存在著,是在沒有喋喋不休地存在的第三個層面上,這棵樹是在中間,恰好在中間。

  你或許不是佛陀,但是這棵樹是一棵菩提樹。如果你能坐在一棵樹下,就像那棵樹,那麼你會成為佛陀。任何樹都能成為一棵菩提樹,所有的樹都是。只有樹需要佛陀去發現哪一棵是菩提樹。坐在任何一棵樹下,如果你是在中間,那麼那棵樹就會成為菩提樹。所有的樹都是,只是需要有人去揭示事實,因為樹不相信廣告——否則,它們會顯示。

  佛陀保持沉默。

  那個哲學家向佛陀鞠了個躬,感謝佛陀,說:「你的慈悲使我清除了妄念,進入了真理之道。」

  看上去是個奇跡,或者是種荒謬,因為佛陀什麼也沒有說,而他卻已經明白了,而我一直在說,你們卻還不明白。也有許多人與佛陀在一起,一直聽著佛陀在說啊,講啊,而他們不會明白——而這個人沒有通過語言,也沒有非語言就明白了。發生了什麼呢?在佛陀保持沉默的那一刻發生了那一種交流呢?

  很顯然,沒有知識被傳遞——因為你不可能不用語言來傳遞知識,你也不可能用非語言來傳遞知識。因為有兩種類型的知識:一種,通常是可以通過文字來傳遞的知識。另一種知識,是神秘的,可以通過非語言來傳遞——玄妙的、心靈感召的。你不需要說,但它可以被傳遞。都沒有用這兩者。

  那個哲學家說:「不用語言,也不用非語言,我厭倦了這兩者,我厭倦了所有的極端傾向,我已經太多地限於邏輯了——從這個到那個。我已經體驗了邏輯的一切可能性,夠了!

  你不要用語言,也不要用非語言來給我回答。」

  發生了什麼呢?哪一種傳遞呢?在這一刻發生了什麼交流呢?在一個片刻中它發生了。哲學家向佛陀鞠了個躬,感謝佛陀,說: 「你的慈悲使我清除了妄念,進入了真理之道。」

  當佛陀沉默時,如果你也能沉默的話,那時存在

  (being)被傳遞了,不是知識。並不是佛陀所知道的,而是佛陀的存在,存在被傳遞了。突然他進入了你,如果你是沉默的。而這個人正在很真誠地問有關真實的道,他要求不用語言,也不用非語言,他在否認這兩者,他已經準備好了,佛陀保持沉默,哲學家看著佛陀——那個存在。他關注著,他全神貫注,正在發生什麼呢?

  他並不在思想——那個他已經結束了,他已經想夠了!那就是為什麼我說每當一個哲學家來時,這是一種蛻變,他已經厭倦了思想,你還沒有厭倦,你仍然在執著於它,因為你還沒有想到盡頭。你還在希望,有一天,通過思想你或許能得出一種結論,因為你還不曾走到盡頭。如果你走到了盡頭,你會知道思想從來沒有給予任何結論,它從來不可能得出結論,它只是給你門快要開了的那種感覺。當然,門會開,但只是開到了另外一個房間裡。

  有另外一扇門,它也打開了,但是開到另外一個房間裡,你從來沒有走出去過,房子看起來是無限的,上百萬個房間,你從一間走進另一間,又從一間再到另一間,你一直在走,總是希望著: 「這扇門會將我帶出去。」——它只是又將你帶到另一間。

  如果你已經走到了盡頭,就像這個人已經走到了,那麼你會寧靜地聽,他不在等待任何回答,因為他知道,無法不用語言來回答,也無法不用非語言來回答——一切回答都是既是這個,也是那個。

  佛陀保持沉默,那個人看著佛陀,在那個看中,兩個人消失了,他們不是兩個——在那個片刻,只有一個。兩個身體,兩顆心在跳動,但是只有一個存在,一切界線都超越了,佛陀進犯了他,他進入了,這是一個存在的傳遞。

  那個人嘗到了佛陀是什麼,不是他知道什麼。他知道得不多。你能很容易地打敗佛陀,你能很容易地知道得更多——現在有更多的知識可吸收——那不是問題。但是佛陀有更多的存在。

  戈傑福常常問每一個尋道者,無論是誰來找他……戈傑福經常問的第一個問題就是你是在尋找知識還是尋找存在。

  「你是想知道更多,還是要存在更多?」這些基本上是不同的層面。如果有人說:「我想知道得更多。」戈傑福會說: 「這扇門是關著的,我在此不會傳授知識給你,你走……有很多系、大學、學院,他們在傳授知識——你去那裡。當你厭倦了知識,再來敲門,如果我還活著,那麼這扇門開著,但是這扇門只是對那些尋求存在的人開著。」

  你要幹什麼……即使你知道,這會有怎樣的幫助呢?

  一個人可以知道關於水的一切,但是它怎樣來解渴呢?這分明是傻瓜!你可以知道H2O是所有的水的基礎,而人卻會在沙漠中渴死,你可以在論文中寫出它的公式,這是水的秘密,他會說: 「好,這是秘密。但是我渴了該怎麼辦呢?」

  一個人沒有愛就要死了,而你卻還一直在灌輸給他愛的知識,這怎麼會有幫助呢?有幾百萬本書在談論愛,但是沒有一個愛人會對此滿意,這怎麼會有幫助呢?一個人快死了:他快死了,而你卻在談論不朽。這並不是在幫助他,這也不會為他創造不朽。

  需要存在,需要有人來傳遞存在,不是知識。知識是有關和關於,存在是在中心,知識是在外圍。你已經來找我,你是否來收集更多的知識?那麼你是找錯了人,你在浪費你的時間。但是如果你在存在中探尋,那麼還有可能。

  在那個片刻,這個奇跡發生了,佛陀的神秘打開了,它總是在沉默中打開的,就像在午夜開放的一朵花,沒有人知道,它在沉默中開放。如果有人在那裡能夠耐心地等待,那麼那朵花能夠傳授、分享他的存在,佛陀進入了那個片刻。

  阿難陀,佛陀的一個主要的門徒,他不明白正在發生什麼,因為他追求知識,某方面來說是需要他的——但是他不是一個正確的尋道者——因為這是由於阿難陀——我們知道佛陀所說的一切,他收集了,他是個錄音機,但是現在有了錄音機了,所以我不需要任何阿難陀。那並不好,如果能用機器來做一件事,那麼就不應該讓人來做,因為做著,他也會變成機器。

  阿難陀能夠複述40年來佛陀所用的每一個字,他是這些少有的好記性的人之一。當佛陀死後,他複述了整個40年——幾千頁——他錄了下來。需要他,但是他不是真正的尋道者——一個錄音機,一個好的錄音機,但是對他自己來講,他錯過了什麼。

  如果你正在錄我所講的,那麼你正在錯過什麼。在我面前不要成為一種記憶,不要記錄——要領悟!因為當你在努力地記錄時,你會誤會。有很多人會想: 「首先記錄下來,然後,我們會試著去領悟。」

  我已經看見很多人記錄。在此,我在講,而他們在記。在此他們正錯過了我,而在家裡,他們會看著他們的筆記,然後試著去領悟。有一些人會去喜馬拉雅,那麼他們會在那裡幹什麼呢?他們只會去尋找好的風景和圖畫,以及拍照。在那裡,喜馬拉雅不存在了,只有相機,然後回到家,他們會看著相冊來欣賞它們。你能夠得到照片,而不需要去喜馬拉雅。職業的攝影師在做那事——不需要你去做——你不可能做得比職業的更好,你的照片是蹩腳的。但是那時,你會坐在家裡欣賞它們。你錯過了喜馬拉雅,你帶回來的只是二手的照片。

  好好領悟我正在說什麼!試試看!不要記錄,沒有必要,要忘記我所說的。如果你真正地領悟了,那麼它會像芬芳一樣跟隨著你。不需要將它帶在記憶裡,它會是你存在的一部分。

  在那個時刻,哲學家領悟了,他帶著深深的感激,鞠了個躬,他說了什麼呢?這些話是非常有意義的。

  他說,你的慈悲……不是說,「你偉大的智慧……」不!不是那樣,「你知道得如此之多,你是無所不知的。你的智慧,你的知識!」不,那不是關鍵——你的慈悲……

  佛陀說,當一個人開悟時,在他裡面有兩樣東西——它們同時開花。一樣就是卡魯那(karuna)——慈悲,愛之慈悲。另一樣是智慧——般若(prajna):兩樣東西在他裡面開花。所以如果你是一個跟隨知識的尋道者,那麼他會通過他的智慧與你交談,但那是次要的。但是如果你是一個探索存在的尋道者,那麼他會通過他的愛之慈悲來與你交談——通過他的卡魯那。智慧會錯過目標,但是卡魯那從來不會錯過,愛之慈悲從來不會錯過。

  當這個人說,不用語言,也不用非語言,你告訴我真理好嗎?他正在說: 「我並不是要知道更多,我已經知道太多了,我已經收集了很多的知識,但它從來不給你自由,甚至,相反,它成了一種監禁。現在我在此要知道關於存在,怎麼成為我自己!我要嘗的不是語言的滋味,我要進入。」

  佛陀保持沉默,以他的整個存在,帶著深深流動著的愛和慈悲看著那個人。每當你帶著深深的愛來看著某個人時,某種東西會從你這裡流向另外一個人那裡,就像小河流入海洋。但是另外一個人只需要像山谷一樣,只有那時它才能流動,否則就無法流動。

  就在那一天,有個人問我:「我來見你,你正坐在椅子上,而我坐在地上,為什麼?為什麼沒有另一把椅子給我坐?」

  我說: 「這是可能的,而我也不會有任何損失。你甚至可以坐一把比我的椅子更高的椅子,或者你可以跑到屋頂上,坐在那裡,我也不會有任何損失。你會失去很多,因為只是一種象徵。」

  你必須是一個山谷,只有那時河才能流動,就像水流向山谷一樣。你必須是一個山谷——一種很深的謙卑,一種接受性,一個子宮——以至於你能夠接收。

  這個人在佛陀前保持沉默——謙虛的,準備接收。而佛陀以一種很深的的愛,無限的愛看著他,他流到了他裡面……他嘗到滋味了!他有一個片刻體驗到了佛陀,他有了一個瞥見,好像有一個片刻黑暗消失了,有了光明。當佛陀的存在碰觸到這個人的那一片刻時,就有了光明——一切都變了。

  他帶著深深的感激,鞠了個躬,說:你的慈悲使我清除了妄念……妄念無法通過理論被清除。哲學不可能有幫助。妄念是非常真實的,它們需要某種更真實的東西來超過它們,只有那時它們才能被消除。

  如果你是在性的妄想中,理論不會有任何幫助。只有愛流向了你才能消除它們,因為愛是比性更高的真實。如果你是在這個世界的妄想中,只有佛陀才能消除它們。如果他流入了你,那一刻世界就沒有了。就那一刻,甚至連尋道者也不在了。他說:我已經清除了我的妄念而進入了真理之道。

  哲學家走後,阿難陀問佛陀……

  他一定會迷惑正在發生什麼,佛陀什麼也沒有說。如果他說了,阿難陀會將它記錄下來;如果我保持沉默,那麼這台錄音機會錯過。這台錄音機,如果它能發問的話,它會問: 「發生了什麼?」——因為錄音機只能錄下顯現的、有聲的、有形的東西,精神完全超越了它。

  阿難陀深深地迷惑了——「正在發生什麼?」他一定已經在準備著:「這個人已經提了一個很大的問題,現在佛陀要說些什麼呢?」而那時佛陀什麼也沒有說。不僅那樣——類似佛陀什麼也沒說的情形已經發生了好幾次了,那並不是新的——但是這個人鞠了個躬,好像他得到了什麼了東西。他說: 「我已經進入了真理之道。」他說:「通過你的慈悲,我所有的妄念已經被清除了。」

  阿難陀在場但他卻錯過了。你怎麼來領悟發生了什麼呢?阿難陀為什麼錯過呢?他不謙虛,那是他全部的問題所在,他是佛陀的堂兄,比佛陀年長的堂兄,那製造了所有的麻煩,他內在深處總是相信他比佛陀年長——而他從佛陀小孩時就認識他了: 「他在某種意義來講已經變得有智慧,他或許稍微走在我前面一點,但是我是他的哥哥。」那繼續在他的無意識中,製造著障礙。

  這非常難……如果耶穌出生在你家裡,那對母親、父親,對兄弟姐妹,對整個家庭,對整個鎮子來講,要認同是很難的,不可能!因為你怎麼能夠相信奇跡會發生在你的家裡呢?你怎麼能夠相信奇跡發生在這個人身上,而不發生在我身上呢?不,這是不可能的。你很瞭解你自己,那麼你也會瞭解別人。那麼要麼這個人在騙人,要麼某種次重要的事也會發生在你身上——只需要小小的努力,沒有別的問題存在。

  這一直是障礙,阿難陀一直是個瞎子。在哲學家走後,他問那個哲學家達成了什麼: 「因為我沒有看見有什麼東西在交流,我沒有看見任何事情發生,而這個人說,他已經到達了那條道,他已經進入了。發生了什麼呢?」

  佛陀回答——那個回答很美:他說,一匹好馬甚至只是在鞭子的影子下也能跑。

  有三種類型的馬——所有的類型都在這裡!第一種類型:除非你打它,否則它一點也不會動,你打它,不管怎樣它還會有一點動,你不打它,它就不動,你必須不停地敲它,敲打、鞭策——只有那樣才會有一點小進步。另外一種類型的馬:不需要這麼多的敲打,只要你威嚇它,或者你預備打它,它就會動。

  第三種類型的馬——最好的,只是鞭子的影子,甚至不要鞭打,只是鞭子的影子,你甚至不要舉起鞭子,只要有可能……他就會跑。這第三種馬會開悟——只要一個片刻。

  佛陀什麼也沒有做,他既沒有鞭打這個人,也沒有用地獄和天堂來威嚇他,他什麼也沒有說,他保持沉默,在這個沉默中,看見了影子,就足夠了。

  一次,偉大的蒙古皇帝阿克巴(Akbar)的三個臣相做錯了一些事,犯了罪,所以他問其中的一個:「我應該做什麼呢?用什麼來懲罰呢?」那個人說:「你開口就足夠了。 」然後就回家自殺了。第二個人被送進監獄,關了兩年。第三個送上了絞架。

  其他的臣相非常困惑,因為犯的罪行是相同的,他們合夥犯了同一個罪,他們都已經承認了。所以他們問: 「這是哪一種公正呢?一個人甚至什麼也沒說他就回家了?另一個人被判了兩年,而第三個人卻上了絞架?」

  阿克巴說:「他們是三種不同類型的馬。對第一種,只要鞭子的影子就足夠了,我問他願意用什麼來懲罰他,他說這就夠了,他回家自殺了。這太過份了!已經給了足夠的懲罰了。

  」第二個人已經被送進監獄,關兩年,不能少關。現在他在不斷地思考著:'我做不好的事,我一出獄就要好好地做出成績,將功贖罪。'他沒有任何內疚,只是想,他要重新恢復,他在思考著和計劃著怎樣出獄和怎樣……

   「第三個人——即使無期徒刑也不夠,因為他一點也沒有感到已經犯了罪,甚至,正相反,他想,他還不夠聰明,所以才被抓住,下一次他會更聰明些,他要學會那些秘密,他要學會那些詭計——越多越好——就是這樣。他不感到內疚,沒有一種刑罰能夠幫助這個人,這個人必須被驅逐出這個社會。而第一個人他已經自我驅逐了,只是問也已經太過分了。」

  佛陀說,一匹好馬甚至只是在鞭子的影子下也能跑。

  如果你在領悟,那麼影子也就足夠了。對你來講不需要地獄,那些是為第三種類型的馬製造的:那些聽不進的人。對你、對你的貪婪與願望來講,也不需要天堂,如果你明白的話,生活就足夠了。

  如果你去感覺,你通過感覺開始變化,如果你變得對生活越來越敏感,那麼一種變異就會發生。正是那種敏感給予幫助。

  我曾經聽說:穆拉﹒那斯魯汀擋住正從辦公室裡出來的銀行家,說:「一杯咖啡兩個安那斯(annas)怎麼樣?」

  穆拉看起來這樣的憂慮、這樣的悲傷,以致於那個人有所觸動了,他說:「這裡是一個盧比,你拿著,可以喝八杯咖啡。」穆拉拿著走了。

  第二天,他又來到了辦公室的樓梯口,當銀行家出來時,他用拳頭猛打他的臉和鼻子。

  那個人說:「嗨,你幹什麼?這就是昨天我給你一個盧比的下場?這就叫感謝嗎?」

  穆拉說:「就因為你和你那倒霉的八杯咖啡。」接著他又朝他的鼻子猛打一拳說:「它們讓我整夜清醒著!」

  沒有人曾經對他說:「現在去喝八杯咖啡。」

  不要以太大的劑量來吸收一位佛陀,它會讓你整夜清醒——而你或許會打我的鼻子!要領悟,敏感!依照你的領悟、你的可能性和能力來行動。始終看著鞭子的影子,按照那影子來行動。要更警覺,越來越警覺,否則,即使是宗教也能成為毒藥;否則,你會因為佛陀而掉進地獄。

  佛陀不是固定的,他並不保證——最終是你自己的覺知……如果你覺知,漸漸地,你會看到思想越來越少地進入頭腦。舊的捅破了,水流了出來,它無法反映月亮,只有當那個映像消失了,你才能看到天空,看到真實的月亮。沒有水,沒有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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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3-2-3 15:23:27 |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蜷川去了

  就在蜷川快要去世之前,一休禪師來看望他。

  「要我來引導你嗎?」一休問。

  蜷川回答道:「我獨自一個人來,我也獨自一個人去。你能幫我什麼忙呢?」

  一休回答道:「如果你以為你真的來了又去了,那麼這只是你的錯覺。讓我來指給你看沒有來也沒有去的路。」

  一休的話已經很清楚地顯示了那條路,以至於蜷川微笑著,然後去世了。


  死亡是漸增的,是生命能夠達到的最高頂點。在死亡的片刻中,有很多可能。如果你在準備著,一直在準備著,靜心著、等待著,那麼在死亡的那一刻,非常有可能開悟——因為死亡和開悟是相似的。一個開悟了的師傅很容易在你死亡的那一刻使你開悟,甚至在死亡之前,每當它發生時,你必須準備好去死。

  在死亡中會發生什麼呢?突然,你在失去你的身體;突然,你在失去你的頭腦;突然,你感覺你正在遠離自己——一切你相信的是你自己,這很痛苦,因為你感覺到你正在被空所淹沒,你現在無處可呆,因為你總是在認同身體和頭腦,你從來都不知道超越,你從來都不知道你自己是超越身體和頭腦的,你是如此被外圍所吸引和著迷,以致於完全忘記了中心。

  在死亡中你一定會遭遇到這個事實:身體正在離去,現在再也無法保住了;頭腦也正在離開你——現在你再也無法控制頭腦了,自我正在消失——你甚至無法說「我」,你在 「無」的邊緣上恐懼得發抖,你會不在的。

  但是如果你一直在準備著,如果你一直在靜心著——準備的意思,如果你一直在盡一切努力地運用死亡,運用「無」這個深淵——寧願不被它所牽引,反而你一直準備著跳進去……這樣就會有很多的不同。

  如果你一直在被它勉強地牽引——你不想進入,而你又被它抓住了——那麼這是痛苦的,極其痛苦!而這種極其痛苦是如此地強烈,以至於在死亡的那一刻,你會變得無意識,你就會錯過。如果你準備好跳,那就沒有痛苦,如果你接受以及歡迎,那就沒有怨言——甚至,你是快樂的,並且慶祝這一刻的降臨,現在我能夠跳出這個有限的身體,能夠跳出這個受局限的身體,能夠跳出這個總是在受苦的自我——如果你能夠歡迎的話,那就不需要進入無意識。如果你能夠變得接受和歡迎——那就是佛教中稱為的 「真如(thathata)」,去接受它,不僅僅接受,因為「接受」這個詞很不好,內在深處還隱藏著一些不接受——不,如果你歡迎的話,如果它是這樣的一種慶祝、狂喜,如果它是一種祝福,那麼你不需要變得無意識。

  如果它是一種祝福,那麼你在那個時刻會變得完全有意識。記住,這兩個方面:如果你拒絕,如果你說「不」,你會變得完全無意識;如果你接受、歡迎,並且全心全意地說, 「是!」你會變得完全有意識。對死亡說「是」會使你完全有意識,對死亡說「不」會使你完全無意識——這就是進入死亡的兩條路。

  佛陀是完全接受地去死,在他和死亡之間沒有抵抗、鬥爭,死亡是神聖的……你是抗爭著去死。

  如果一個人一直在做著準備,準備好,那麼師傅就可以在死亡的時刻奇跡般地給予幫助。在合適的片刻只要一個詞,內在的火焰便會突然地爆發,你就開悟了——因為那個片刻是如此這般的強烈,你如此強烈地集中在一點上。

  這就是這個故事中所講的。一休是最偉大的師傅之一,一個非常少有的、革命性的、不循規蹈距的師傅。有一次,他在一個寺廟裡:晚上很冷,寺廟裡有三尊木頭的佛像,所以他燒了一尊來取暖。有一個和尚知道了——他睡著了。這是在午夜,夜裡非常冷——他感覺到有什麼事正在發生,所以他看了看。

  佛陀正在火中燃燒著!——這個人,一休正舒服地坐著,烤著手。那個和尚快瘋了,他說: 「你在幹什麼?你是不是一個瘋子?——我還以為你是一個佛教的和尚,所以我讓你呆在寺廟裡,而你竟做了最褻瀆的事。」

  一休看著和尚說:「可是在我裡面的佛陀感覺到非常冷,所以這是個問題,是用活的佛陀來供奉木頭的佛陀,還是用木頭的佛陀來供奉活的佛陀,我決定供奉活的。」

  但是那個和尚是氣瘋了,一休在講什麼他根本聽不進,他說:「你是個瘋子,你從這裡滾出去!你燒掉了佛陀。」

  於是一休開始撥弄被燒著了的佛像——只有灰了,佛像幾乎完全被燒掉了。他開始用木棍來撥弄。和尚問:「你正在幹什麼?」

  他說:「我正在找佛陀的骨頭。」

  那個和尚笑了,他說:「你不是個傻瓜就是個瘋子,你完全是瘋了!你在那裡是無法找到骨頭的,因為這只是一個木頭的佛陀。」

  一休笑了,他說:「那麼拿另外兩尊來。晚上還是非常冷的,離早上還早呢。」

  這個一休是一個非常少有的人,他立刻走了出去,走出了寺廟,早上他只是坐在寺廟外的路旁——敬拜一塊石碑,放上一些花,他祈禱著。那個和尚說: 「你這傻瓜!晚上你對佛陀不恭敬,你幹了什麼?你犯了罪了,現在你又在對這塊石碑做什麼呢?它又不是一尊佛像!」

  一休說:「當你想祈禱時,所有的東西都是佛像。在那個時候,內在的佛陀感到非常冷,在這個時候內在的佛陀感覺到要祈禱。」

  這個一休在整個國家中有幾千個門徒,他通常都是從一個地方漫遊到另一個地方去幫助門徒。這個故事就是講他的一個門徒,蜷川,他正處在幾乎開悟的邊緣。但是「幾乎開悟 」並不算什麼——你能夠回去,在最後一點,你也可能失敗。要麼它發生,要麼就不發生。就是這最後的時刻,當還有一步時,你將會成為一個開悟的人,你也可能回去。這個蜷川幾乎開悟了,但是還是被經典抓住,因為除非你達到真理,否則,要放開對經典的執著是非常困難的。

  要從文字的監獄中跑出來是非常困難的,這只有當你真正地開悟時才會發生,那時你看到的文字只是文字:沒有什麼,它們並不是堅固的,它們是由夢的材料構成的,它們只是頭腦中的漣漪,沒有別的,只是頭腦的聲音,而那個意思呢?意思是我們給予的,本身並沒有意思,文字可以是沒有意思的,而任何文字可以約定俗成地變得有意思。

  所以這是一種社會現象,一點也不關真理的事。但是人們靠著文字來生活:如果有人說了一些反對耶穌的話,而你是一個基督徒,你會準備殺了他——這是一個生與死的問題。

  「耶穌」只是一個詞!——但是人們是靠著文字來生活的。

  我曾經聽說:有一次,穆拉﹒那斯魯汀在街上抓住一個人,說:「我處在一個非常困難的境地:我的妻子在挨餓,我的孩子在生病,你能不能給我一點幫助?」

  那個人看著那斯魯汀——他的確處在一種悲傷的困境中。他問: 「為什麼我應該幫助你呢?——我只想問你一件事:是什麼讓你處在這樣悲傷的困境中?你怎麼會變得這樣痛苦呢?你怎麼了?」

  那斯魯汀說:「這是一個很長的故事,但是長話短說:就在幾年前,我也像你一樣是一個生意人,乞丐們也常常在街上抓住我,一切都是那麼好。然後一次大災難……」

  那個人變得很有興趣,他問:「然後發生了什麼呢?」穆拉﹒那斯魯汀說:「我的生意做得很好,錢不斷地進來。我是一個非常勤勞的人,很投入地在做我的生意。我在桌上放了一條格言:'創意地思想!果斷地行動!'錢就不斷地進來。然後, 」穆拉﹒那斯魯汀的講話開始帶有顫抖了,他說, 「然後我的妻子燒掉了那條格言……那條格言:'創意地思想!果斷地行動!'——整個事情都有賴於那條格言,而我的妻子燒掉了它!那就是最大的災難,那樣就將我引導到這樣悲傷的困境。」

  你曾經想過沒有,如果你的經典被燒掉了,那麼會有什麼後果呢?如果你的格言被燒掉了,那麼會有什麼後果呢?如果你的文字被燒掉了,那麼會有什麼後果呢?你會處在一種非常悲傷的困境中,那就是為什麼如果有人說任何反對《聖經》的話,你就會發瘋,這並不是因為他在說些反對《聖經》的話——他是正在燒掉你的格言!你依賴文字。而你依賴文字是因為你並不知道真理是什麼。如果你開始知道真理是什麼,你就會扔掉所有的文字,你會燒掉所有的格言!

  穆拉﹒那斯魯汀看起來是愚蠢的——其實不然。他只是人類的一個代表,是最具代表性的平常的人,他就是你,當然只是將你的所有的荒謬放大了。

  這個蜷川他的一生都在鬥爭著,靜心著,靜坐著,運用了很多技巧,嘗試著用各種方法來變得鎮定、安靜和寧靜,但是他還是被經典左右著。

  他快死的那天,一休來看望他。現在正是將這個人推入到無限深淵的時刻。他或許會錯過,因為在死亡的時候,如果經典還在,那麼你會錯過。

  你需要完全的空,你需要完全的虛空,只有那時你才能遇到死亡,因為死亡就是空。只有相似的才能知道相似的,相同的知道相同的。如果你是填滿的,哪怕只有一個字,你也會錯過,因為這樣有頭腦在,而死亡沒有頭腦,死亡沒有思想,死亡只是在落入空。

  所以一休在最後的時刻跑來推這個門徒,他已經錯過了一生——他不應該錯過這個最後的時刻。我也要告訴你:如果你錯過了一生,那麼只有一種可能性和唯一的希望——就是在死亡的時刻。但是沒有必要等待它,它可能就在現在發生!如果它並不在現在發生,那麼繼續嘗試。但是要為死亡作好準備!如果你準備好了,我會在那裡推你。如果你準備好了,那麼這就非常容易:只要一個小小的猛推,頭腦就吹掉了。

  就在蜷川快要去世之前,一休禪師來看望他。

  師傅們總是在看望著,這或許實際上並沒有發生,記住那點,這或許實際上並沒有發生,或許發生了。這可能是沒有其他人而只是蜷川看見師傅來看望他;這或許實際上已經發生了,但那是無關緊要的。有一件事是肯定的,那就是當蜷川快死時,就在最後的時刻,師傅在場。這個對話就發生在蜷川和一休之間。那兒或許有很多其他的人在,他們或許一點也沒有聽到這個對話,他們或許一點也沒有看見一休的到來,這或者是或者不是一種有形的看望,但是發生了,的確發生了……無論需要做什麼都已經做了。

  「要我來引導你嗎?」一休問,蜷川回答……

  一個限於經典的人,特別是佛教徒,因為在佛教中,並不接受古魯(guru)……佛陀是最偉大的古魯,但是在佛教中,古魯卻不被接受。他們有一個理由,因為人類的頭腦是如此的複雜,它到處製造麻煩:古魯是要解放你,但是你卻可能由於他受到束縛。印度教一直在教導著,沒有古魯,沒有師傅,就沒有解脫。這是事實,完全是事實。但是在佛陀那個時候,這成了一種束縛。

  沒有古魯,沒有師傅就沒有解脫,所以人們開始成為師傅們的奴隸,因為沒有他們就沒有解脫!看著人類的頭腦和愚蠢的人:師傅是要解脫你,而你卻成了師傅的奴隸,因為只有他才能解脫,你只要馴服即是。很多奴役被製造了出來,在這個地球上,再也沒有別人像印度教一樣,製造了如此深的奴役,你不可能看到在整個印度教的歷史中有過一次反對教士的革命,不——整個過程是這樣的確定,這樣的固定和系統化,每一個人都知道,如果你反叛教士,那就沒有解脫——他是古魯,他是師傅。

  不可能觸及——首陀羅們(sudras)——已經處於最悲慘的境地了,他們是名副其實的奴隸,他們擁有受奴役最長的歷史,但是他們從來不反叛,因為這是不可能的。古魯、師傅、婆羅門(Brahmin)——他是神性之門,你已經錯過了這一生,而如果你反叛的話,你也會錯過另一生——所以繼續做一個奴隸!

  那時佛陀出現了,他說:「不需要古魯。」——並不是因為不需要古魯:他說不需要古魯,他意思是不需要成為奴隸——但是那是唯一能說出來的方法。

  所以佛陀說:「照亮你自己,不需要有人引導你!不需要有人來指引你!你對你自己已經足夠了。」

  這就是自由的本性和自由的最大的可能性。但是你也可能會誤用它,這就是問題。於是你認為如果不需要一個師傅,那為什麼要聽佛陀的呢?如果不需要師傅,那為什麼要去找佛陀呢?如果我是完全獨立的,那麼我自己就是佛陀。通過佛教,那種情形就產生了:不可能產生奴役,但是產生了很深的自我主義。但是兩者是兩個極端:你不是成為一個自我主義者——因為沒有古魯、沒有師傅,沒有人要去追隨,就是成為一個奴隸——因為沒有古魯也就沒有解脫。

  你不可以在中間的嗎?你不可以不走向極端而只是站在中間嗎?如果你能在中間,那麼頭腦就消失了。

  一休來了,他說:「要我來引導你嗎?」

  一休問了佛教的基本問題,而一休知道,如果他仍然還背負著經典,那他會說:「不,誰能引導誰呢?沒有人是一個古魯,每一個靈魂都是完全獨立的,我自身就是一道光。 」如果他背負著經典,這就是回答。如果他並沒有背負經典,那麼回答可以是任何的——無限的可能性打開了。

  蜷川回答:「我獨自一個人來,」這是佛陀說的,「我獨自一個人去。你能幫我什麼忙呢?」

  每個人獨自一個人生,獨自一個人去,而在這兩者中間,來來去去,你或許在自我欺騙說,你與某個人在一起,但是你仍然還是單獨一人。如果你在開始時是單獨一人,終點也是單獨一人,那麼在中間你又如何能與別人在一起呢?妻子、丈夫、朋友、社會,一切都是幻象。你一直是單獨的,單獨是你的本性。你只能夠欺騙,你只能夠做夢而已。別人始終還是別人,並沒有相聚的點。這就是佛教使人自由的最基本的教導。

  那就是為什麼佛陀甚至否定神,因為如果有神,那麼你怎麼能夠單獨?他總是存在著,即使當你在洗浴間裡時,他也在——因為他是無所不能,無所不在的。你無法從他那裡逃開,無論你走到哪裡,他都在,他是宇宙的眼睛,宇宙的間諜,跟在你後面,無論你做什麼,他都看著!要逃離神是非常難的:如果他在,那麼他到處都在。你無法隱藏——如果你能領悟的話,那麼這是美麗的——有宗教性的人用此來幫助人。

  印度教、伊斯蘭教、基督教,他們都在運用全在的神,它是有很大幫助的,因為如果你真正地能夠感覺到神像一個影子一樣地到處跟在你身後,那麼你會變得非常、非常地警覺和覺知——因為他就在場!你不是單獨的,你無法在罪惡中放鬆,你無法在無知中、睡眠中放鬆——他就在場。那個在會使你警覺。

  這是正確的用法。但是,要不然呢,也會成為一種束縛,一種沉重的負擔和焦慮。

  我曾經聽說,有一個基督教的修女甚至不願意光著身子洗浴,不,她甚至一直穿著衣服去淋浴,所以有人問她:「你在幹什麼?」

  她說:「我怎麼能夠赤裸著呢?因為上帝無處不在。」但是如果上帝無處不在——那也在浴室裡——他也在衣服裡,你無法逃避!他在你裡面!他在每個地方!

  這能夠變成一種很深的焦慮,就像當你在洗浴時,你開始意識到有人正在通過鑰匙孔來偷看你——你會變得焦慮。而神是無所不看的湯姆!——他正坐在每個鑰匙孔上,你不可能做他不知道的事,你做愛時,他就在場!

  無論你做什麼,他都知道,並且一切都被記錄下來。這可能變成一種很深的焦慮和神經病,這個能夠製造出內疚,那麼你已經錯過了。要記住:如果你用錯,用來開門的每把鑰匙也能夠用來毀壞鎖。用一種方法,一種正確的方法使用鑰匙,只有那時才能夠開鎖。如果你用錯了,那麼鎖就可能被弄壞。當頭腦在時,總是用一種錯誤的方法來用鑰匙,於是就需要有某個人來對你說: 「扔掉這把鑰匙,因為這把鑰匙現在沒有用了,只會弄壞鎖,對你沒有任何幫助!」

  佛陀說,不需要古魯——因為在他那個年代,古魯意味著婆羅門。

  克利虛那穆而提(Krishnamurti)也在說同樣的事:不需要古魯。但是也有另外一種給你自由的可能性。如果它給你自由,那就完全沒有問題;但是它或許給你自我主義,那就是問題,就是難點。如果它給你自我主義,你或許不會成為別人的奴隸,但是你已經成了你的自我的奴隸。要記住,沒有人能像你的自我那樣是一個如此危險的師傅,沒有人能像你的自我那樣使你這樣盲目,沒有人能像你的自我那樣能夠將你引向地獄。

  一休就想知道這個人是否還在執著於經典,還是他已經領悟到了佛陀。領悟是一回事,執著又是另一回事,執著的是死的字母。如果他已經領悟了,那麼佛陀就是最偉大的師傅。如果他沒有領悟,那麼他便不允許,甚至在死亡的那個點上,他也會執著於經典。

  一休在那裡站著,並且在問: 「我能不能引導你?要我來引導你嗎?——因為那條路是未知的,你從來沒有經歷過它,我走過那條路,我知道怎樣去死,我知道怎樣來慶祝死亡,我知道怎樣將你自己消失在死亡中,於是你是永不消失的,於是真實的自己第一次出生,我知道死亡和再生的秘密,我能引導你嗎?」

  蜷川回答——他拒絕了——他說:「我獨自一個人來,我也獨自一個人去。你能幫我什麼忙呢?」

  不過,他是需要幫助的,如果他不需要幫助,那麼他只會笑笑,他會說:「謝謝你。」不需要從經典中引用這些話,為什麼你要引用經典呢?因為它們是合理化的。每當你不能肯定時,你就會用經典,因為經典是非常肯定的。每當你在懷疑時,你就引用佛陀、克裡希那、基督的話,因為它們能掩飾你的猶豫,它們能掩飾你的實際狀況,它們能給你虛假的信心。

  每當你在引用別人的話時,你就是在掩飾你的無知。這個人並不是在說,「我獨自一個人來。」這並不是他的經驗,他不是在說,「我也獨自一個人去。」他正在重複著語言,你無法用語言來欺騙一個師傅。

  一休回答道:「如果你以為你真的來了又去了……」這些是最美麗的語言,甚至是完美的,所有的優婆尼娑經的本質、所有的佛教的和馬哈維亞的經典的本質——只有一句話。

  「如果你以為你真的來了又去了,那只是你的錯覺。讓我來指給你看沒有來也沒有去的路。」

  這真正是非常難的和微妙的。

  一休說:「如果你以為你真的來了又去了,那麼還有自我在。誰來了?誰去了呢?如果你認為你來了又去了,你並沒有領悟,你只是在重複著佛陀的話。」——有執著在。

  如果你已經開始知道:我獨自一個人來,我獨自一個人去。那麼就沒有來也沒有去,因為靈魂是從來沒有生,也從來沒有死的。

  生命永恆地不斷地綿延,它繼續著,從來沒有來,從來沒有去。這個身體出生了,這個身體也會死掉——但是那個生命、那個能量、那個本身、那個靈魂,或者無論你怎麼稱呼,在這個身體中存在的意識,它從來沒有出生,也從來不會死掉,那個意識是延續的,從來不會有任何斷裂。如果你真正地明白了,那麼你會明白那是沒有來,也沒有去。誰來了呢?誰去了呢?如果你不知道,如果你沒有認識到這點,那麼你會說: 「我獨自一個人來。」但是,這個「我」就是自我,這個「我」不是本身。

  當你說:「我獨自一個人去」時,強調的是「我」——而那個「我」就是束縛。如果沒有「我」,突然,你會明白你從來沒有生,也不會死;沒有開始,也沒有結束。

  耶穌說……有人問耶穌:「你是不是我們一直等待著的救世主?你是誰?講講你的情況。」

  耶穌說:「在亞伯拉罕之前,我就是。」

  亞伯拉罕肯定活在幾千年以前,而耶穌說:「在亞伯拉罕之前,我就是。」這句話的確很荒謬,邏輯上很荒謬,語法上也不通:「在亞伯拉罕之前,我就是。」亞伯拉罕是在過去,耶穌說: 「在他之前……」而亞伯拉罕是最初的先知。有種種可能性亞伯拉罕只是換了一個拉姆的名字,因為在古老的希伯來語中,它並不是「亞伯拉罕(Abraham)」,它是 「亞伯拉姆(Abram)」,而「亞伯(Ab)」意思只是尊敬,就像「雪瑞﹒拉姆(ShreeRam)」,它只是表示尊敬,所以,有種種可能性,亞伯拉罕不是別人,而正是拉姆(Ram)。

  耶穌說;「在亞伯拉罕之前,我就是。」對亞伯拉罕,耶穌用了過去時:他曾經是,而現在不是了。那就顯示了現在不再是。但是「我是(Iam)」,因為 「我始終是:我過去是,我現在是,我將來還是。」

  最內在的意識知道沒有生,沒有死;知道沒有過去,沒有現在,沒有將來;知道沒有時間,它是永恆的。永恆不屬於時間的一個部分。

  一休說:「如果你以為你真的來了又去了——如果你以為有來又有去——只是你的錯覺。讓我來指給你看沒有來也沒有去的路。」

  佛陀們一直都在做著什麼呢?他們一直在顯示給你看,你是完美的——就是你這樣。不需要改變。你不需去任何地方,你不需移動一寸。就你這樣,此時此地你就是在你完美的榮耀中,沒有來,也沒有去,只是覺知你的存在的現象,只是覺知你是誰!只要警覺!那麼就沒有什麼要達成,不要做什麼努力,因為從最開始時,在亞伯拉罕之前,你就在了。你已經看到了世界的產生,你會看到世界的末日,但是對你來講沒有開始,也沒有結束。

  你就是觀照,而觀照不可能有任何開始,也不可能有任何結尾。如果你已經警覺了,你會看到你自己的出生。如果你能有意識地去死,你會看到死亡一直在身體裡發生著,你只是做一個旁觀者。身體死了,你只是一個觀照者。如果你在死亡中只是一個觀照者,那麼下一生,在出生時,你也會是一個觀照者。你會看見頭腦在選擇子宮:在整個地球上徘徊著,尋找著一個女人、一對正在做愛的人——你會看見它。

  就好像如果你餓了:你就會去市場,你會是一個觀照者,你的眼睛、你的頭腦在尋找賓館、飯店,尋找合適的地方吃東西。你餓了,但是如果你太認同那個餓,那麼你就無法覺知。不然,那個餓在那裡,而你不是那個餓。你怎麼會是餓的呢?——否則,誰會知道你是餓著呢?

  要知道餓,就需要有某個超越餓的人能看到、知道,能夠警覺到。如果你能夠警覺到餓,那麼你就能看到你的頭腦正在如何尋找適合吃東西的地方。同樣的情形也發生在死亡之後:你的頭腦正在尋找一個合適的子宮。你選擇,你看見正在發生的事。如果你在尋找一個特別的子宮,如果你是一個非常好的靈魂或者一個非常壞的靈魂,那麼你或許要化上好幾年才能找到一個台適的子宮——非常難。

  如果你只是一個普通的人,很平常的人,沒有什麼特別好或特別壞,不是希特勒,也不是甘地,那麼你會立即出生,沒有必要等待,因為到處都是平常的、正常的、一般的子宮。於是這一刻你死了,下一個時刻你就出生了——甚至一個片刻都沒有耽擱。但是對希特勒來講,這要化很多、很多年——這很好,我們是幸運的,因為他是一個墮落的靈魂,非常墮落!

  你無法想像他的墮落,他敗壞一切。每當一個人變得墮落時,墮落的第一件事就是他的愛,因為性一直是你存在的根。墮落的第一件事就是性。當性出了差錯時,一切都錯位了。當性是自然的時,那麼一切都是自然的。

  研究一下希特勒的性生活,你簡直會大吃一驚,你無法相信他正在做什麼。他會去尋找美麗的女人,但是從來不與她們做愛。那他要幹什麼呢?你無法想像!他會強迫那些漂亮的女人們……他會坐下,然後他強迫她們在他頭上撒尿,什麼樣的人……?他正在幹什麼?他樂於此道:不僅是撒尿,她們還應該在他頭上大便。女人們感到非常羞愧——他正在幹什麼呢?——他是這樣一個強權的人:如果你不順從他……他殺了很多人。所有他的情人不是被他殺了,就是自殺了——

  因為這是如此墮落!但是他感覺非常好,怎麼回事呢?

  他是這樣的罪惡,他想懲罰他自己,甚至通過愛來懲罰自己,他是如此罪惡,那個罪惡如此之大……如果你有這麼多的罪惡感的話,那你無法去愛,因為愛只能是毫無罪惡感地發自內心,沒有感到任何罪惡,只是像一個小孩,天真的——那麼愛開花了,那麼它成了一種慶祝!如果你有罪惡感的話,那麼你會通過愛,開始懲罰自己,或者懲罰別人。你無法享受愛,因為你感到你是如此罪惡、如此壞——你如何來享受愛呢?你通過愛,製造了一個地獄。這看起來幾乎是不可能的,因為房間外的希特勒幾乎是一個神,人們崇拜他;而房間裡的他卻感到自己是如此低劣、罪惡,該受到譴責的,以至於他甚至想通過愛來懲罰自己。

  這種類型的人不容易找到子宮——幾乎不可能。他不得不等待好幾個世紀,只有那時他才會找到這樣的子宮,這樣的一個男人和這樣的一個女人在做著愛,他們是如此罪惡深重、如此該遭譴責,只有那時他才可能選擇到子宮。但是這是無意識地發生,所以你不需要對此太擔心。你無意識地死,你也無意識地出生——它會自動地發生。只是頭腦在黑暗中移動、摸索,並進入子宮。但是如果你有意識地死,那麼下一個出生就有意識了。

  如果你有意識地死,也就有意識地生,你將會知道,沒有生,沒有死,只是身體被選擇了。你是同樣的,只是房子換了。如果你換掉了你的舊衣服,你是不是會說,這是一個新生,我出生了呢?不,因為你只是換了衣服,你還是同樣的。

  這就是人要怎樣變得警覺,要開始知道一切的變化只是衣服、房子、地點、情景、環境的變化,但是你還是同樣的。

  中心從來不變,它是永恆的。

  一休說:「如果你以為你真的來了又去了,那只是你的錯覺。讓我來指給你看沒有來也沒有去的路。」

  那條路是什麼呢?真的有一條路嗎?因為我們不得不用語言,那就是為什麼他說:「路。」否則是沒有路的,因為路總是引向某個地方。沒有路能夠引導你,因為你已經在那裡了!如果你想要來到我這裡,那會有一條路,一定會有的;如果你來找某個人,那麼你必定得沿著一條路,經過道路、橋樑,某個地方或別的什麼地方——因為你是在向外走著。

  但是,如果你想向內走,那就沒有路,你已經在那裡了。

  只需要突然地急推,你就會感到,你就在那裡了。

  這就好像你晚上做夢:你是在普那睡覺,而在夢中,你回到了你倫敦的家,或者紐約,或者加爾各答,或者東京,在夢中,你完全忘記了你是在普那。那時需要什麼呢?只要一個急推,有人來喚醒你。你會醒在倫敦、東京、紐約或者普那嗎?這很難,這會製造一個非常荒謬的世界,如果你做著紐約的夢,有人叫醒你,你醒來時就在紐約!那樣這個世界就成為夜晚的惡夢了。但是你醒來就在普那,那個夢就消失了。

  佛陀一直在教導著:不需要去任何地方,因為你已經在你想去的地方。但是你是在夢中,在夢中你已經遠離了中心——你不可能離開那裡。你就在那裡。好幾百萬輩子,你或許一直做著夢,但是並沒有遠離你的中心。沒人能離開。只要一個急推,只要有人給你個震驚……你會變得警覺,那個夢就突然消失了——那個夢鄉,紐約和倫敦,它們消失了——

  你就是在此時此地。

  在死亡的時刻能很容易地給予這個急推、這個震驚——因為整個的身體頭腦(body-mind)正在進行著很大的變化,一切處於混亂中。在混亂中,你更容易警覺,因為一切都是不舒服的。當一切都是舒適的時候,要將一個人帶出夢鄉是困難的。沒有人真正地想從舒服的夢中走出來。只有當夢成了惡夢時,那時你才會驚叫。

  我曾經聽說:有一天晚上,穆拉﹒那斯魯汀很大聲地驚叫起來,以至於鄰居們也跑來問出了什麼事。穆拉﹒那斯魯汀正坐在床上哭著,眼淚不住地往下流,他的妻子正安慰著他,說: 「這只是一個夢,那斯魯汀,你為什麼要搞這麼多的麻煩啊?——鄰居們都來了,有一大群人。」

  那斯魯汀說: 「可是那個夢是這樣的……讓我先告訴你那個夢。在夢中,我去了一個妻子拍賣會——這樣漂亮的女人啊!一個女人賣到了一萬盧比,另外一個賣到五千盧比,很多人都賣到幾千塊。」

  「我沒有錢,我找了又找,可是身上沒有錢。我翻了所有的口袋,」——而有一個口袋,他從來不翻——他說:「甚至我找了那個口袋。」

  有一個特別的口袋,他從來不翻。如果有什麼東西掉了,有人會問:「你找遍了所有的口袋,為什麼不在這個口袋裡找找呢?」

  他會說: 「因為那個口袋仍然給我希望,如果那個口袋我也找的話,那麼就沒有希望了。因為我想,或許那兒仍然還有可能性——但是我從來不往那口袋裡面看,因為我很清楚它不在那裡。」

  「甚至我找了那個特別的口袋——沒有錢。我就流淚、哭泣。」

  但是他的妻子對這點並不感興趣,她問:「那斯魯汀,那兒的妻子們也都像我嗎?」她愚蠢地發問,就像任何女人那樣發問,因為沒有女人對別的漂亮的女人感興趣,甚至,她會感到嫉妒。她問: 「像我一樣的妻子們怎麼樣?她們賣到多少?」

  那斯魯汀說:「那就是我為什麼要驚叫。像你一樣的妻子們,那些人將她們分成一堆一堆,一打,兩打,他們正在將她們以一盧比一串的價格拍賣——那就是我為什麼要驚叫:

  沒有錢來買,而那就是正發生在我妻子身上的事!」

  他甚至夢醒之後還在哭著,流著眼淚。

  夢影響深入,因為在一個無意識的頭腦中,真正的界線是非常模糊的,什麼是夢和什麼是真實是很模糊的,它們是混合的,那些界線並不這樣輪廓清晰,那些界線是模糊不清的。

  你是否看見過小孩子因為在夢裡丟失了玩具而哭著醒來嗎?「我正到處找玩具,玩具丟到哪裡去了?」

  但是,這個孩子從來不曾在你裡面死掉,只有當你以很大的努力來變得警覺時,它才會死。只有那時夢和真實變得界線分明。一旦模糊消失了,一旦界線不模糊了,一旦你覺知到什麼是夢,什麼是真實,夢就停止了——因為那時夢無法繼續。如果你已經覺知了,夢就無法再繼續。即使在夢裡,如果你覺知到這是一個夢,夢就會立刻停止!

  你從來不曾在夢中覺知到這是一個夢,你總是感覺到這是真實的。為了能夠繼續,你感覺需要說這是真實的,你通過感覺來給予真實。如果你脫離了那個感覺,那麼夢就消失了,只有真實存在。

  你在這個世界中就是一個夢,你存在於神性中才是真實:你在市場中是一個夢,你從來沒有遠離存在的中心、離開神,這才是真實。你在市場中是一個夢——夢能夠繼續,沒有時間限制。如果你認為你是身體,那麼這就是一個夢——你從來不是一個身體。如果你認為你生了又死了,這是一個夢——

  你從來沒有生,也從來不可能死,那是不可能的。

  一休說: 「如果你說:'我來了又去了,'那麼這就是你的錯覺。沒有人來也沒有人去,沒有從什麼地方來,也沒有地方可去,讓我來指給你看無路之路。因為那時是沒有路的:因為如果沒有人來,也沒有人去,沒有從什麼地方來,也沒有地方可去,那麼路怎麼能夠存在呢?所以讓我指給你看沒有來也沒有去的無路之路。」

  一休的話已經很清楚地顯示了那條路,以致於蜷川微笑著,然後便去世了。

  這發生了!你聽了這些話——但是你不是蜷川,還沒有做那麼多的準備,你還不在臨終的床上——那就是問題。你在生活中還有希望,你的夢對你來講還有很多意義,你在夢中投資了很多。你或許有一個想走出夢的慾望,但是這個慾望也是三心二意的,另一部分一直在說: 「再多一點夢,它是這樣的美。」

  一天晚上,穆拉﹒那斯魯汀叫她的妻子: 「把我的眼鏡拿過來,因為我一直在看著一個美麗的夢,它給我很多承諾。把我的眼鏡拿來,因為那個地方不太亮,我看不清楚。」

  你或許一直在做惡夢,在那些時候你感到:「怎樣扔掉這個夢?」——但是你也有美麗的夢,不僅有地獄般的夢,你也有天堂之夢。那就是問題:除非你變得覺知到即使天堂之夢也是一個夢,是沒有用的,否則你就不是在臨終的床上。你的慾望繼續著,你一直在給夢的世界澆灌著,給它養料,幫助它成長。

  蜷川在臨終的床上,他快死了,沒有未來,他處在混亂中!身體的整個系統、整個協調性,頭腦和靈魂正在越來越松,正在分裂,他並不是一體的!惡夢很強烈,因為在死亡中,惡夢是最強烈的,他在那一刻只有痛苦:死亡和沒有未來。

  如果沒有未來,那麼你就無法做夢,因為夢需要移動的空間、時間。那就是為什麼死亡看起來是如此危險,因為它沒有時間來思想,你不可能有希望,因為沒有明天。死亡並沒有扼殺你,它只是扼殺了明天,而明天曾經是你的存在,你從來沒有活在今天,你總是被明天所延誤,而死亡扼殺了明天,它只是燒燬了你的日曆——突然間時鐘停止了,時間凝固了。

  沒有時間你能做什麼呢?頭腦怎麼能思想、慾望和夢想呢?死亡關閉了那扇門——那就是恐懼。

  為什麼死亡會使你如此害怕、如此顫抖和如此恐懼呢?因為那看上去無法超越,沒有逃避它的可能性,你無能為力,因為你無法思想,而你只知道一件事——思想,沒別的。你的整個一生一直就是一個思想。現在死亡不允許思想。只有一直在靜心著的人,他在死亡之前就已經意識到沒有思想,他才不會害怕——因為他知道思想不是生命。

  他知道存在的不同的空間,他知道深度不是存在的廣度,他不是從這一刻到那一刻,他不是從今天移到了明天。他只是在此刻走得越來越深,越來越深;在今天,越來越深,越來越深。他此時此地正在進入那個深度!

  你接觸到這一刻,然後你進入另一刻,你是在水平上運動:從A到B,從B到C,從C到D。而一個靜心的人是從A1到A2到A3——在深度中——不是到B。他沒有明天,這個此時此地就是唯一的存在,對他來講怎麼會死呢?這一刻你是活的,下一刻你就會死。這一刻沒有人曾經死過,這一刻你是活的,這個靜心的人進入了這一刻——他怎麼會死呢?

  死亡會在外圍發生,他開始意識到它,這就像你開始認識了一個鄰居,誰是死亡:他開始意識到它,身體是死的——這還會有一個新的。甚至,他也許會為身體感到悲傷,但是他並不會死。

  蜷川是一個正在開悟邊緣的靜心者,但是還有執著。你能一下跳入深淵,可是你卻還會執著於一條籐蔓——你會一直抓著,害怕著。你幾乎在深淵裡了,遲早你會跌入,但是還有那麼一刻,頭腦會說: 「抓住!」他在抓著經典、佛陀、語言、教義,他還在重複著知識。只是一根籐蔓——他不得不遲早離開這條籐蔓,因為當生命離開你時,你怎麼還能保留著語言呢?它們會離你而去。

  由於這個一休的開示,他領悟了,他放棄了執著,他微笑著,便去世了。

  你從來不會微笑,你不是哭就是笑,但是你從來不會微笑。微笑只是在中間,對你來講這很難。你不是哭就是笑——

  兩極是可能的。要去發現這個微笑的現像是什麼。

  只有佛陀微笑,因為他就在中間。在微笑中包含著眼淚的悲傷和笑的幸福這兩者。微笑中有這兩者。微笑從來不只是笑而已:它有笑的廣度和悲傷的深度——它是兩者。看看佛陀,對著他靜心,你會看見在他臉上有悲傷和幸福這兩者,他流動著的存在的祝福和一種很深的默然的悲傷。

  由於這兩種化學成份,所以說,微笑是被製造出來的,當你為每個人感到悲傷時,當你為整個存在感到悲傷時,因為他們沒有必要受苦……你無法想像佛陀的悲傷,這對你來講有難度。你只以為佛陀是快樂的。他就他自己而言是快樂的,但是對於你們呢?你無法相信他的難處——因為他看見你們,你們正不必要地受苦,卻又無法做什麼,你們也無法得到幫助。沒有病並且無可救藥!他知道那只是在角落裡,只要你的存在轉個向,一切都好了。但是你不會轉那個向。你會跳,會做很多事,但是你總是錯過那個轉向。你會在黑暗中摸索,但無論怎樣,你總是奇跡般地錯過那扇門,你知道怎樣錯過那扇門,對此你是很完美的:你會怎樣錯過那扇門而總是一直去摸索。

  佛陀很為難,因為他意識到你裡面已經有的東西,同樣的祝福,同樣的美麗和同樣的狂喜!他有,你也有。而你一直在哭泣,你一直在捶胸頓足,你一直在這樣的痛苦中——

  而又無能為力。一種悲傷……

  據說,當佛陀到達了那扇門時——最終的、超越的無門之門,你無法返回了,那是終極的——當他到達了涅魋之門時,那扇門為他敞開著歡迎他,因為在幾百萬年中,只有這一次有人到達了終極,但是他轉過身,背朝著門,看著世界——他們說,他一動不動地站著,他沒有進入那扇門。

  門衛問:「你在幹什麼?你已經為此努力了很多、很多輩子了!現在門開著,進來吧!」

  佛陀說:「除非每個人都脫離痛苦而進入這扇門,否則,我不會進入,我會是最後一個進入。」——這就是悲傷。

  這個故事真美,沒有人能夠站在終極的門上,那是真的。那扇門並不存在,也沒有門衛。你跌倒了,那是你自己無法停止的。那個故事很美,那是用了一種象徵的方法來顯示佛陀的意識——煩惱、他的苦楚、他的痛苦,這並不是他的痛苦,是別人的痛苦使他悲傷。

  就好像你已經醒了,而每個人都沉睡著;他們正在做夢,做著惡夢——尖叫著、跳著、哭泣著、流著淚。而你知道這些只是惡夢,但是這些人是如此沉醉,如此酣睡,你無能為力。如果你試著叫醒他們,他們會憤怒。他們說: 「為什麼你不讓我們睡覺?你是誰?」

  你無法喚醒他們,你不得不看著他們受苦而痛苦!佛陀是悲傷的——為了你們。

  佛陀笑得很深,他的整個存在充滿了笑——就像一棵已經開花的樹,一切都成了一種舞蹈。而這兩者在他裡而相會了:笑的漣漪一直在洋溢著——而他因為你們仍然無法笑——你們製造出了那個悲傷,它們這兩者相遇了,這個相遇製造了一種微笑。微笑是笑和淚這兩者的相遇。

  你無法微笑——你能夠笑,你能夠哭。當你哭時,你怎麼能夠笑呢?因為哭,它總是為自己的,它是一元的。當你笑時,你就笑,你怎麼能夠哭呢?——因為笑是為你自己的。就佛陀裡面,自我已經消失,現在他不再存在了,那個相遇會與一切共同發生。兩種元素相遇了:他的意識已經是完美的,周圍所有幾百萬種的意識是完美的,痛苦——不必要的痛苦,沒有理由的痛苦——這兩者相遇了,一種悲傷和快樂的微笑浮現在他的臉上。

  他無法哭,因為你們正在做的是這樣的愚蠢;他也無法笑,因為會給你們打擊太大了。他最多只能微笑。就是這樣,所以微笑成了一個開悟的人的象徵。

  一休的話已經很清楚地顯示了那條路,以至於蜷川微笑著,然後便去世了。

  但是,這並不是一種死亡,只是一種經過——經過另一個世界,經過另一次出生。沒有人會死。如果你能帶著微笑去死,那麼你就懂得了死亡的藝術,而整個宗教就是在於死亡的藝術,除此之外,沒有別的。

  現在我要重複我們開始的第一個故事,好讓我們不會忘記它……這麼容易忘記,而你願意忘記它:忘記是一種詭計。

  這十天中,我們一直在談:「沒有水,沒有月亮。」這還只是一種談話——語言、語言還是語言——如果你還不準備去死的話。躺到你臨終的床上!當作蜷川!那時這些話會非常清晰,一休的話不用再說了!我要告訴你:這些話是這樣的清楚,一休的話就不用再說了,你也能微笑著,然後去世——記住:

  尼姑千代野學習了很多年,但仍然沒能開悟。

  一天晚上,她正提著盛滿水的舊木桶,當她正走著,她看著映照在水桶裡的滿月。

  突然,竹編的水桶箍斷了,水桶散了架,水全跑了出來,水中之月消失了——而千代野開悟了。

  之後,她寫下了這首詩:

  這樣的方法和那樣的方法,
  我盡力將水桶保持完好,
  期望脆弱的竹子永遠不會斷裂。
  突然,桶底塌陷,
  再沒有水,
  再沒有水中之月——
  在我手中是空。

  與你手中的空在一起,因為那就是一切……那就是我能給你的一切,沒有比那更偉大的。這就是我的禮物:與你手中的空在一起。如果你能在你手中帶著空,那麼一切都會成為可能。不要帶著財產,不要帶著知識,不要帶著裝滿東西的罐頭,要成為水,因為那時你只會看見那個映照。在財富中,在財產中,在房子中,在汽車中,在聲望中,你只有看見那個滿月的影子,而滿月卻正等待著你。

  讓桶底塌掉!不要試圖用這個方法和那個方法來保護木桶!它是沒有價值的,不要保護你自己,它是沒有價值的!就讓木桶壞掉,讓水流出來,讓水中之月消失,因為只有那樣你才有能力使你的眼睛朝向真實的月亮,它始終在天空中——但是需要手中之空。變得越來越多的空,越來越以為自己是空,行動要越來越空。漸漸地、漸漸地,你會嘗到它的滋味。一旦滋味來了,它是這樣的美妙。

  一旦你知道空的滋味,你也就知道了生命的意義。帶著空,扔掉你自我的、你頭腦的、你思想的水桶。記住:沒有水,沒有月亮——空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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