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水,没有月亮
第六章 你为什么还不休息
德山宣鉴在龙潭崇信那里学习禅。一天晚上,德山来找龙潭,问了很多问题。
老师说:「夜很深了,你为什么还不休息?」
于是德山鞠了个躬,当他撩开门帘走出去时,他看到:外面非常暗。
龙潭给德山一根点燃了的蜡烛来照亮他的路,但是正当德山接过蜡烛时,龙潭吹灭了它。
当下,德山的头脑打开了。
德山在龙潭那里学习禅。一天晚上,德出来找龙潭,问了很多问题。
首先要领会的是:你无法学习禅,这是不可能的。你能在其中,但是你无法学习它——因为禅或禅那不是一种学习的对象,是一种生活的方式,它取决于你怎样活,你无法通过经典得到它,你也无法从任何人那里得到它,没有人能够教你,它是不能够被教的,不是能从一个人手中传到另一个人手中的知识,它是一种生活方式,你能让自己进入它,你能流进去,你能让它进来,对它打开——那就是为什么一个人必须与师傅在一起。
你无法学习,你只能让你自己变得易受传染的,它就像传染病:如果你是易受传染的,那么你就会染上它。只要与师傅生活在一起就足够了:打开,不要斗争,只是与师傅在一起,有一些片刻,当你是宁静时……你会悟到。
这个故事说:德山正在学习禅……那他是错的,在宗教方面,没有大学能提供你一个课程。他们提供,但是无论他们教什么一点儿都不是宗教,它或许是宗教史——不是宗教;
它或许是宗教哲学——它不是宗教;他们或许帮助你学习《可兰经》、《圣经》、《吉它经》,但是这不是宗教;他们或许会讲到有关耶稣、佛陀、克里希那,而你也会学到很多东西,但是你会错过那个最基本的,那个核心。
所以首先要领会的就是:没有人能够给你解释禅是什么,禅那是什么,你能悟到它,但是没有人能教你。我一直在不断地说,只有门徒,没有师傅,因为师傅无法积极地、直接地做什么事,他无法将它给你,他无法将它教会你。他能做什么呢?如果他能教,那他早就教了,那么一个佛陀就足以使整个世界开悟,但是有过许多佛陀,而世界仍然如此。无法直接做,那是如此地细微,如此地精巧,以致于如果你传递它,那么就是在传递中,它便会死掉。
我曾经听说:一个基督教的教士正在将《圣经》作为礼物寄给一个朋友。他已经做好一只美丽的包裹,他来到了邮局,窗口的营业员问:「里面有什么易碎品吗?」
教士笑着说:「有的,十条圣戒。」
宗教是如此地精致,如此地易碎,包裹无法保护它。就在你传递它的那一刻,它就已经死了。它与内在生命一起活着,活在佛陀里面,活在一个大师里面,他无法将它给你,但是你能对它打开。
这就像清晨太阳升起:太阳无法将生命给予花朵,不!但是花却能向着太阳打开自己,通过自身的打开来丰富自己。如果花是关闭的,那太阳无法做任何事,太阳不会敲门,不会传递光,不会传送活力和生命——不会!太阳会不经意地穿过。佛陀来了——我就在此与你在一起,你可以打开你自己。但是如果你仍然关闭着,那便无能为力了。所以这由你而定,这完全有赖于你是否悟到——而这不是学习。
学习是一种僵死的、智力上的事情,悟性是活的,不是来自脑袋,是来自心,你用心悟,你用脑袋学。当你学习时,你会成为一个伟大的学者。去看看伟大的学者们,他们充斥在所有的大学里,你会发现没有比他们更死的人了,他们几乎是在他们的坟墓里——他们已经进去了!他们从来不曾活过,他们是如此地受到文字的困扰,他们已经绕过了生命。
他们或许在谈论爱,但是他们从来不曾爱过,他们无法给予——这是如此地冒险,而他们是这样的有学问,他们不可能迈出那样冒险的一步!他们一直在谈论有关静心,读静心,但是他们从来不做静心,它是危险的,没有什么比那更危险。一个学者总是在研究安全,文字中的安全,学说中的安全,每个地方的安全,他不是一个赌徒,他不可能押上他的生命。而除非你押上你的生命,否则你无法领悟。
这个悟是心灵的,它就像爱。那就是为什么耶稣不断地重复着上帝就是爱。它不是像基督徒们理解的那种意思,或者误解的意思,上帝就是爱人,不!它不是意味着上帝就是爱人,它只是意味着:如果你想到达上帝,那么与你进入爱的方式是同样的。「上帝就是爱」。意思是:通向爱之神庙的道路是一样的,同样的道路也通向神之庙宇。它只是表明了那条道路,它是通过心,不是通过脑袋。
德山在龙潭那里学习禅——那正是他错过的地方,正是这第一步就走错了,而当第一步走错时,那么其它每样事情都会跟着错。要时常记住,踏准第一步。踏准了第一步,那么就已经完成了一半的旅程,几乎快完成了。因为如果第一步是对的,那么一切都会自动跟上,你会到达目的地。所以不要去跟师傅学习,要去领悟。如果你去学习,师傅会教你,但是最重要的东西是无法教的——要去领悟。
在这两种态度之间有什么区别呢?有许多区别:当你去学习时,你想知道更多的知识;当你去领悟时,你要更多的存在(being)——这不是知识。在你领悟时,你的本性在成长,在你学习时,你的记忆在增长;在你学习时,你知道得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在你领悟时,你越来越成长——而这些是完全不同的事。一个人或许有很强的记忆知道很多东西,而在心灵深处却完全是一个穷困的,一无所有的乞丐,他或许会自我欺骗,他知道那么多,但是那种知却毫无帮助——
除非你存在,否则知是无用的!只有存在是有益的。
如果你快死了,那么什么会与你一起走呢?你的知识还是你的本性?哪一个会是一种帮助呢?什么会成为桥梁?你会带着什么来超越死亡?知识?脑袋会留下,因为脑袋是身体的一部分,只有那个本性会继续下去。而你从来没有注视过它,它一直是穷困的、饥饿的——你从来没有滋养过它。
领悟属于本性,知识属于记忆、头脑。大学能给予你知识,老师能给予你知识,但是只有开悟的人能够让你,能够帮助你——那个帮助是间接的——达到更多的存在。你能得到那种帮助,但最终是要靠你自己。
如果你去学习,那你就错过了第一步,而那第一步是非常有意义的,因为第一步最终会成为最后一步。种子是非常重要的:种子是第一步,它会成为一颗树,它或许要过很多年才会开花,但是如果你下错了种子,那么几百万世也不会有什么用。德山从开始就错了——学习。
学习,他更注重于经典,而不是跟师傅在一起,多么笨!当师傅活着时,你还执着于经典。当钻石遍地时,你却执着于红色的石头,彩色的石头!当师傅还活着时,你却关注着死的文字。
一天晚上,德山来找龙潭,问了很多问题。
一个跟师傅学习的人总是充满了问题——因为这就是一个人学习的方式,你必须提出问题,因此你也能得到答案,那样你会不断地收集答案,你会变得很有知识。
一个人不是在追求学习而是在追求领悟后,就只有一个问题,而没有很多。要记住:很多的问题是无法回答的,可以回答一个问题。很多的问题是无法回答的,因为如果你是那种问很多问题的人,那么任何的回答都只会让你制造出更多的问题——没别的,每一种答案都会给你更多的问题。你来找我,你问: 「谁创造了这个世界?」我说:「神」。那么你会开始问有关神的问题:「这个神是谁?为什么他创造了
世界?」如果我说:「就因为这个。」然后你问……每一个回答都会制造越来越多的问题。
但是如果你只有一个问题……那是非常难的,只有非常明智的人才只问一个问题。要到只有一个问题时,那么你已经变得成熟了——因为很多问题显示了你的好奇心;一个问题显示了你的存在已经到了终结,这是生死关头:如果这个问题解决了,一切都解决了。这是个生与死的问题。
问一个问题意味着你已经成了一个点,问一个问题意味着你已经一致了!当你一致时,就能给你答案,否则,你还没有准备好。如果你在问很多问题,那么没有师傅会在你身上浪费时间和能量。问一个问题!
首先要发现有意义的那一个问题是什么,不要在外围绕,进入中心!在外围有许多点可以问,但是在中心只有一个点。当你在外围绕时,你正在不停地绕着圈,一个问题会导致另外一个问题,另外一个问题导致另一个问题,你继续着——
趋向无限。但是在中心只有一个问题。
而那个问题即使不用回答也能回答:如果你只有一个问题了,那么师傅会看你一眼,那个问题就已经回答了;师傅会触动你,那么问题已经回答了。因为当你是到了这样的一个点时,你是如此强烈地活着,你的火焰正燃烧着,这样明亮,你的头脑如此清晰——没有乌云遮蔽,只有一个太阳,不是很多云——你是这样明朗,一切是强烈的、清晰的、燃烧着的,只要看一眼就可以了,只要一点触动就可以了。但是如果你充满了问题,即使师傅不断地用答案来敲你,也不会发生什么。
一天晚上,德山来找龙潭,问了很多问题。
这些禅的故事真美,它们的每个字都是很有意义的。一天晚上——不是早上,而是在黑暗中。在早上,你会问一个问题,在晚上,你会问很多问题;在早上,你是清晰的、新鲜的、年轻的;在晚上,你是陈旧的、腐朽的。在晚上意味着你在黑暗中摸索着,即使你来到了门口,你也看不见,即使给予答案,也无法被领悟。
头脑是灵魂的黑暗,是灵魂的夜晚,但是你是这样相信这个头脑,而它除了给你承诺以外,什么也不曾给过,它给你承诺,承诺得很美好——它不断地承诺。
我曾经听说:有一次,穆拉﹒那斯鲁汀晚上很晚很晚才回家,他敲了敲门,妻子问:「那斯鲁汀,什么时候了?」
那斯鲁汀实事求是地说:「还很早,只有11点15分。」
妻子说:「不要对我撒谎,我看了一下闹钟,不是11点15分,是3点15分,整个晚上都快过去了。」
那斯鲁汀说:「等一下,你是相信一只20卢比的破闹钟,还是相信你所爱的丈夫?这是什么样的婚姻啊?你是什么样的女人啊?」
你总是相信20卢比的破头脑,那是你在旧的用过的头脑商店里买来的——它也不是你的!它已经被倒卖过很多次了,几千次了。在你的头脑中什么是新的呢?一切都是旧的、用过的;在你的头脑中什么是新鲜的呢?其中什么是原初的呢?一切都是借来的。当一个人要买一辆很旧很旧的、被用过的车时,他会考虑很多次是否要买下它。而你从来不会想到头脑也已经被用了很多次了,你的每一个思想都是借来的、旧的、废的,被扔掉了很多次了。
但是你继续相信它,因为这个头脑已经学会了一个诡计,那个诡计就是怎样承诺。它不断地承诺着:「我会给你一切,你需要上帝吗?我会给你,只要等待,做这个和那个,努力,期望,祈祷,你便会得到它。 」它总是延期,它说:「明天就会发生——而明天从来不来,明天无法来,一切来临的总是今天,头脑所做的一切都是让一切转移到明天,它答应你——在将来,是否是天堂,是否是上帝,或是解脱,涅魋——它总是答应你 「在将来」。
静心、禅,从来不给你任何承诺,它只是让你此时此地。头脑总是延期,它说:「会发生,慢慢地会发生,渐渐地,不要着急,现在没有什么可以做的。」头脑说:「需要时间,道路是漫长的,必须做很多事,除非你做它,不然你怎么能够到达呢? 」头脑总是划分目的与手段。
事实上,没有划分,每一步都是终点,而每一刻都是涅魋,现在就是全部的存在,将来是最虚幻的东西:它是头脑的产物。但是你相信头脑,它真是了不起:你甚至不会对它失望!
我曾经听说有关……一个人买了一辆用过的旧车,两个星期以后他又到那家商店,问销售员:「你是不是就是卖给我这辆车的那个人?」那个人说:「是的。」他有一点害怕与担心,因为他知道他卖的是什么类型的车,这个人又说: 「再对我讲一遍在你卖给我这辆车时所讲的话——我是如此地灰心丧气,请给我一点点勇气,我来了也会走的,只是要获得鼓励。」
你甚至不会对头脑失望,你会继续听它的。而头脑是黑暗的,是你存在中没有光的黑暗的部分,它是黑夜。
这是对的:一天晚上,德山来找龙潭,问了很多问题。老师说……
他不回答,他一个问题也不回答,他只是听着那些问题,老师说:「夜很深了,你为什么还不休息?」
看!这么多的问题要问,老师只是说:「夜很深了,黑暗在增长,你正在进入头脑越来越暗的部分了,夜很深了——为什么你还不休息?」
这是对如此多的问题的唯一的回答:「你为什么还不休息?」
你就是那个问题和问题的制造者。你——自我,头脑——你就是疾病,为什么你还不休息?问很多问题——只给一个回答,而那个回答太无法理解了。因为一个问很多问题的人无法理解只有一个回答,他的头脑无法领悟任何属于 「一」的东西,他只能理解「多」。「多」总是在外面,「一」总是在里面——因为中心是你的内在,外围就是外在。
师傅说了一句最美丽的话:「夜很深了,你为什么还不休息?这是你应该休息的时候了。」这看起来毫无关系,他应该回答问题……他已经回答了,因为他说: 「请你休息。」
如果你在,那么就会不断地产生问题,来自头脑的问题就像树上长出的叶子一样,你不断地给树浇着水,叶子便会不断地生长,当然,旧的叶子会落下来而新的叶子会长出来,所以师傅可以回答问题,而旧的问题去了,新的问题又会来,它会被一再地替换,新的问题会更糟,因为旧的问题——你已经厌烦它了,你或许会扔掉它,你已经与它在一起活够了。
一个新的问题又像一个新的妻子——你又一次恋爱,又一次开始了罗曼史,又是一首诗,又是一次无聊。一个新的思想比旧的更加危险。因为你厌倦了旧的思想,你总是会讨厌它,你想扔掉它。那就是为什么佛陀,或者龙潭,或那样的人们从来不回答你的问题,他们不愿意给你的头脑新的庇护所,他们不愿意给你新的替代物来代替旧的问题。
佛陀常常说:「如果你想得到回答的话,不要问;当你不发问的时候,我会回答;如果你问,门是关闭的。」
佛陀常常坚持要新来的人们:「一年中,不问任何问题,与我在一起,如果你要问的话,那么就不允许你与我生活在一起,你必须离开。一年,只是保持沉默。」这不是指用口来提问题——佛陀知道的——如果你内在是不断地问,他会知道。
一天,佛陀的大弟子,摩诃迦叶正坐着,他不曾问任何问题。他只是几个月前才来,佛陀告诉他要保持一年的沉默,不问任何事情。其它的几个门徒也在那里坐着。突然佛陀问:
「摩诃迦叶,你提问了?」
摩诃迦叶说:「我一句话也没有说。」
其它几个门徒也说:「他什么也没有说。」
佛陀说:「看内在,你已经提问了,你已经违背了诺言。」
而摩诃迦叶看着,接着他鞠了躬并说:「对不起!」——
他已经提问了。
他不曾问你所能听见的问题,但是内在深处,问题已经在了。即使你不问,而头脑在问,你已经问了,因为思想是一种微妙的行为,它迟早会变成可见的,气泡在那里,它会在表层泛起,你能够压抑,但是你无法骗过佛陀。
什么时候能允许你提问呢?在没有问题的时候。这看起来是个反证:如果没有问题的话,你还要问什么呢?那时你只问一个问题,并且不需要将它文字化,你的整个存在变成了一个问题、一种探寻,一种询问,你的整个存在是一种询问。当你站在佛陀面前时,你的整个存在已经蜕变成一种询问,一种渴望,一个很深的饥渴,深到你已经不在了,只有饥渴在——那时佛陀会滋养你,那时会给予回答,否则佛陀,无论他说什么,看上去都是毫不相关的——这些禅的故事都是非常不相关的。
几百万个禅的故事都是完全不相关的,你问A,师傅说Z——没有关系!我们不知道这个德山问什么问题,我们只知道一件事:老师,师傅,从来不回答他们,他只说: 「德山,夜很深了——你为什么还不休息?」这就是禅的一切,这就是禅所关注的——休息!
你用头脑用得还不够累吗?那么休息吧!头脑做得还不够吗?头脑在你里面制造的混乱还不够吗?你为什么还要执着于它?什么样的期望、什么样的承诺,使你执着于它?它一直在不断地欺骗着你,它说: 「那里——那个目标,在那些财产中,在那幢房子里、在那个女人那里、在那些财富中——就是一切。」你做了,而当你达到了,除了挫折,你手里什么也没有,每一个期望都将你引向挫折,每一个欲望最终都成为不幸的事件、悲伤的结局。
这个头脑一直在给你承诺,还在给你承诺——承诺没有兑现过,但是你从来不对头脑说:「你这个骗子,你停下!」你害怕那样说。
有一次,穆拉﹒那斯鲁汀从乡村酒店里出来,一个新来的传教士看见了他——他正巧路过,新来的传教士说: 「那斯鲁汀,你,一个信宗教的人,我看见了什么?你正在从这样的地方走出来?我的孩子,喝酒是魔鬼的事。当魔鬼再次邀请你时,拒绝!你为什么不拒绝呢?」
那斯鲁汀说:「教士,我想拒绝的,但是魔鬼或许会不高兴,或许就不再发邀请了!」
那就是问题,你想拒绝这个头脑,这个头脑从来不兑现任何事,但是你害怕——头脑会不高兴,不会再给你承诺,那时……?你无法没有承诺地生活,你无法没有希望地生活——
这就是机械结构。
除非你准备没有希望地生活,否则你无法成为有宗教性的,甚至你的所谓宗教性也只不过是由头脑制造出来的希望。你是不是准备没有希望地生活?你是不是准备没有未来地生活?那时就不需要休息了——头脑它自己休息了,那时就没有头脑的执着。但是你害怕——头脑或许会不高兴,而头脑就是那个魔鬼,或许它不再给予了,那么你会干什么呢?
人们来到我这里:他们以为他们的探寻就是宗教性的——他们的探寻仍然还是心理的,他们仍然在头脑的黑暗山谷中行动着,他们仍然在听从头脑,他们在希望着,他们将希望寄托在金钱上,而他们失败了;他们将希望寄托于性——他们也失败了;他们以很多、很多方式来希望,而他们都失败了。现在他们将希望寄托于静心,现在他们将希望寄托在一个师傅身上——但是希望还在。好好地记住:如果你将希望寄托在我身上,那么你错过了我,我不会满足你的希望。
为什么不抛开希望呢?你为什么要希望呢?它的基础是什么?不满变成了希望,这是虚假的,因为此时此地你是如此地不满意,如此地痛苦,以至于你需要对未来抱有希望,那个希望会帮助你向前,你无论怎样都能忍受。现在,通过希望你能忍受现在——希望是麻醉法,现在是痛苦的、烦恼的,希望是酒精,它是毒品,它足以使你无意识到能够忍受现在。
希望意味着此时此地没有满足,但是你曾经看到这整个的现像吗?为什么此时此地首先你是不满的呢?为什么?因为在过去,你就抱着希望,那就是为什么此时此地你是不满的,这个今天是明天的昨天,昨天你寄希望于今天,因为那时它是明天,现在那个希望没有被满足,所以你痛苦、沮丧,而对于隐藏的痛苦,对过去的今天,你再一次将希望寄托在明天。
你是处在一个习惯中,在这样的习惯中,很难从中走出来。明天将同样会发生:你会受到挫折,因为头脑能够承诺,但永远不会兑现。否则,不需要静心,而佛陀就是静心着的傻瓜。
如果头脑能够兑现的话,那么所有的静心者都是愚蠢的,所有的开悟者也都是傻瓜。因为头脑无法兑现,当他们理解了整个结构时,它的全部的痛苦……是这样的结构:昨天头脑答应你明天某样东西就会传到你手上,现在明天已经到了,这就是今天,而东西不曾传到——你便痛苦,你的期望被挫败了,现在头脑说: 「明天我会给予。」头脑再次承诺,这是多么地愚蠢,你会再一次听头脑的吗?明天会重复同样的结构——这是一个恶性循环。
你听从头脑,你就会变得痛苦——否则,这个今天就是天堂!而没有其它的天堂;这个今天就是涅魋,如果你不听从头脑……只要不听从头脑,那么你就不会痛苦。因为不抱希望,没有期待,痛苦就无法存在。当有痛苦时,你需要抱更多的希望来隐藏它,以便生活下去。不抱希望地生活——
你就是一个当下的人,那么你休息了。
多美丽的文字!师傅说:「夜很深了——你为什么还不休息?你有这个晚上还不够吗?你还不知道你太听从这个头脑了,从它里面出来吧!再也不要听它的了,休息!」
但是德山误解了他,因为一个有如此多的问题的人无法明白那个回答。由于慈悲,龙潭给予了回答,但是徒弟误解了——学者们总是误解。
他想什么呢?他想的是外在的夜晚,根本不是指师傅所讲的——大师们从来不会谈论外在,他们总是谈论内在。师傅正在谈论内在黑暗的夜晚,而徒弟以为:「是的,夜已深了。 」他看着外面,他看着外围,师傅正在谈论中心:师傅正在用内在的语言,门徒却用外在的语言来理解,而内在的语言无法翻译成外在语言,没有,没有办法翻译,要么你明白,要么你不明白——没有办法为你翻译。
印度文能被译成英文,英文能被译成中文——但是宗教无法被译成任何种语言,内在无法被译成外在。为什么中文能被译成英文呢?因为两者都是外在的,它们都存在于外围。
「你为什么还不休息?」师傅说。所以德山鞠了个躬,当他撩开门帘走出去时,他看到:外面非常暗。
他懂了,他以为他已经明白了,他鞠了个躬:「是的,是太晚了,夜色越来越暗,太晚了,是回去睡觉的时候了。」师傅的意思是什么,他是在说:「这是醒来的时候了! 」休息的意思……对懂得内在的人而言,休息意思是指这是走出你的沉睡、你的头脑的时候了,因为头脑就是沉睡!
你曾听说过嗜睡症吗?头脑就是那种病,是深沉的睡眠,甚至在你要醒来时,它也不允许你醒过来,你进入了深度催眠,这就是梦游症,你做事就像一个机器,像自动装置,像一台自动化的机器:你吃饭,你说话,你做事,你有效地做着,但是不要以为你是清醒的,你还没有醒。
你有很多种睡觉的方式:有时闭着眼睛睡觉,有时睁着眼睛睡觉;有时你睡在床上,有时睡在寺庙里、睡在街上;有时你是昏睡着买东西,有时睡着做事情,有时睡着并不做事;有时你睡着时做着梦,有时睡着时思考着——你只是继续你的酣睡。
早上,你不会醒来,一种睁眼的新型的睡眠又开始了-梦想飘浮,思想继续,而你却做着仪式。每天做仪式是不需要清醒的,那就是没有人喜欢每天有新的事情发生的原因,因为如果新的事情发生了,那么你必须醒来。对于旧的事情和惯例,你会继续睡觉,不需要清醒。在70年的生活中,如果你有过7个清醒的片刻,那也是够多的了。那就是为什么当乔达摩﹒悉达多醒来时,我们称他为佛陀,觉醒的人,因为这是如此少有的现象——觉醒。
师傅意思是:「让头脑休息,而你能清醒。」徒弟理解成:「对的,外面非常暗,我现在得去睡觉,我要休息了。」这就是每当师傅给予真理时,在徒弟那里却一直被头脑所歪曲。
于是德山鞠了个躬……只是谢谢师傅,他确实看到了夜已经很深了……当他僚开门帘走出去时,他看到:外面非常暗。
龙潭给德山一根点燃了的蜡烛……师傅给徒弟一根点燃了的蜡烛……来寻找他的路,但是正当德山接过它时……他正要走出去时……龙潭吹灭了它。
在那个当下,德山的头脑打开了。
发生了什么?龙潭给了德山一根点燃了的蜡烛,他说:「是的,外面很暗,你拿着这根点燃了的蜡烛好看清路。」
在外在,能够给予蜡烛——不是内在,因为内在你怎样能拿一根蜡烛呢?无法从外在将蜡烛给予内在,师傅无法给予你内在的开悟之光。
事实上,内在的光总是在燃烧着,它就在,但是你一直在看外在。一旦你看内在,光就在,已经在了!你从来不曾有片刻失去它,你无法失去它!它就是你的道,你的本性,你自己——不需要给内在任何蜡烛,也没有蜡烛能够进入内在。
但是在外在可以给予蜡烛。
所以要记住:所有那些供你上路的东西,所有那些蜡烛都只能是外在的,它们可以在这个世界上照亮你的路,不过从来不是神的世界。
看见徒弟还没有明白,师傅又试了一次,他创造了一个情景,一个非常少有的情景:他给德山一根点燃了的蜡烛。
德山问了很多问题,龙潭一根内在的蜡烛也没有给予,他没有给予一个回答。他只是说:「休息!」但是如果黑暗是外在的,那还有办法,你能够得到帮助。如果你的身体病了,那么你能够找个医生;但是如果你的灵魂病了,医生不会有什么帮助——那时你必须有所改进,那时师傅只能将你带到这个你不得不有所改进的点上,因为,除了你,没有人能够穿透你的内在,如果有人能够穿透你的内在,那么这不是内在,因为在你存在的最内在的寺庙中,别人怎么能够进入呢?没有空间,只有你存在,在你全然的独处中!
那就是为什么马哈维亚说,即使爱也无法进入那里,你是全然独处的。马哈维亚为终极解放、终极拯救用了一词:那个词就是「克维利亚」(Kaivalya),克维利亚意思是完全的孤独。在你最内在的本性中,你是全然独处的——没有人能进入那里,甚至师傅也无法进入那里。如果有人能进入那里,那么它是外在的,它不是最内在的核心。在圆圈的最中心只能是一个点,不是两个,如果有两个,就不是中心,仍然有一个小小的外围围绕着。
在你最深的存在中,你是单独的。师傅能帮助你觉知到这个事实,一旦你知道,内在所有的病就消失了。一旦你接受你全然的孤独,你便解放了,于是执着没有了——爱便能够流动!
事实上,只有「当下」能让爱流动,因为当下的爱是不依赖的,你不是依赖别人的。如果你依赖,那么你也会反对——因为无论什么人,使你产生依赖的就是敌人,不可能是朋友,所以情人们不断地斗争,因为那个情人就是敌人,那个爱人就是敌人,你变成依赖的,没有依赖你无法生活。你的自由被摧毁了,任何摧毁自由的爱迟早会变成恨。
只有给予更多自由的爱才永远不会变成恨,它是永恒的,所以只有耶稣、佛陀才能永恒地爱。没有天气那样的变化,只有相同的和谐在继续。为什么?因为佛陀或者耶稣已经达成他自身完全的单独,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成为全然的单独是如此美丽,就像珠穆朗玛峰。
正是在顶峰,你单独在,正是在核心,最内在的存在,你单独在。当你接受了,当下的爱就能像恒河一样流动,当下便没有麻烦,当下你就能无条件地爱,当下你就能毫不依赖地爱或者也不使别人依赖于你地爱,当下的爱就能是一种自由。
师傅帮助你觉知到你是全然的、终极的孤独。「孤独」这词并不是好的,因为它带着一种悲伤——因为你,不是因为这个词,因为旧的关联,当你孤独时,你总是感到悲伤。
有一件事,它发生在日本:有一个禅师是一个了不起的园丁,种花的热爱者,甚至国王也嫉妒他的花园。有一天一个人来找国王,对他说:「现在你一定得去看看。」
日本人非常喜欢牵牛花,那个来找国王的人说:「我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多的花,几百万朵,禅师的整个花园里开满了花,那芳香是这样美,不要错过!你应该去。」
对国王而言,要去看一个穷人的花园真是太过份了:他有一个大花园——数百英亩的青枝绿叶,数百个园丁在那里工作着——而他还要去看?
但是那个人说:「这或许再也不会发生了。」
所以国王说:「你去通知,明天早上我会来。」
师傅得到了消息。第二天早上,国王带着他的王室、官员、王后、王子一起来了,整个首都变得安静了。好几千人聚集在寺庙的周围。国王来了,他看看四周,他说:「什么!
我得知这儿有数百万朵花,而我在花园里只看见一朵牵牛花。」
那个禅师说: 「是的,是有数百万朵,但是晚上我们把它们都搬出去了,因为我们只信一朵,而这一朵是花丛中最美丽的,你会错过这朵,所以我们将那些花都搬走了,只有最好的,只有最美的为您留下了。」
国王变得有点儿悲伤,他说:「它看上去如此孤独。」
而那个禅师笑着说:「这不是孤独,这是单独。」
记住这点:当你到达最内在的中心时,你不是孤独,你是单独!而这个单独不是一种空——它是充实的;这个单独不是空的,它是满溢的;这个单独不是空缺,它是全部。
师傅只能使你觉知到这个事实——已经有了。他无法给你新的东西,他只能给你已经有的,你已经是的,你已经在内在拥有的但是却从来不曾警觉的东西。他只是让你对你的存在这个事实有所警觉,他只是使你觉知真理:那里藏隐着宝藏——而你没有看到,你的存在之神已经是事实,师傅只是使你觉知到这个事实,它不是一种达成。
龙潭给德山一根点燃了的蜡烛,他说: 「好,如果你无法看内在,你正生活在黑暗中,头脑的黑暗中——我说内在而你却看外在——如果你是这样看,那么我给你一根蜡烛。」
他给他一根点燃了的蜡烛来照亮他的路,但是正当德山接过蜡烛时,他正要走,从师傅的寺庙里迈步时,龙潭吹灭了它。
突然,暗了!用点燃的蜡烛,有了光,甚至还没有给就立即被吹灭了,突然,暗了。
当下……发生了什么?……德山的头脑打开了——他开悟了。
在这个当下发生了什么?许多事情同步发生了,它们发生在一个片刻中,没有时间浪费!这里蜡烛被吹灭了;那儿,立刻,徒弟开悟了。
发生了什么?有一件事:突然他觉知到师傅不是在说外在的黑暗之夜,那就是为什么他吹灭了蜡烛——表示这根蜡烛不要燃烧了,他正在谈内在,内在的黑暗之夜,他不是在谈去休息,去睡觉,他要使你警觉和觉知。当光突然地灭了时,他的头脑也突然地停止了。他不能相信……它是这样无法预言,师傅给了蜡烛又吹灭了它,这是如此荒唐!那么为什么又要给呢?
这是如此的矛盾,头脑当下无法思考——因为当有矛盾时,头脑就无法思考。很多次,我给了你蜡烛又立刻吹灭了它,我说一句话马上反驳了它,只是让你的头脑无法思考它,无法运转,如果你的头脑还能运转,那么错过了机会。
这是如此矛盾:夜是暗的,师傅给了根蜡烛,当他正要走时,他又吹灭了它,他什么意思?这样的不一致!
开悟的人总是不一致的,一致总是头脑的;你能找到一个一致的思想家,但是你无法找到一个一致的佛陀,每一个片刻,他都以新的方式行动——因为他不是从过去来行动,他的行动是对当下的反应。而这是如此偶然,以致于头脑无法运转,突然,那里全暗了。
那个门徒领悟了一件事:师傅不是在谈论外在,他不是在说那里的夜晚,他是在说这里的,内在的夜晚。他给了蜡烛又吹灭了它,他是在说,那对内在没有帮助,你必须进入你自己内在的黑暗,这些蜡烛不会有用,那里没有人能成为一个向导,只是象征……
佛陀曾经说过,佛陀们只是指明道路——必须由你去走,他们无法与你一起走。如果他们与你一起去,你会依赖他们,他们会成为你的世界,他们会成为你的执着。他们无法与你一起走。由别人将你带到你的中心,这生来、本来就是不可能的,他能指明道路,佛陀们只是指明道路,必须由你去走。
突然暗了——头脑停止了。头脑不可能相信,头脑无法来协调这个不一致的行为,在头脑中,有了一个空隙、一个不连续——而那个空隙成了静心,突然他的头脑打开了。当头脑无法起作用时,当头脑发现有些事不可能一致起来、不可能解决时,头脑就放下了。
如果头脑能找到逻辑,那么它会继续,所以因为你的头脑,师傅必须是逻辑的。只有那时空隙才有可能。这一刻他以某一种方式行动,而下一刻,他便反对他自己了;这一刻他说某件事,下一刻他说正好相反的事,你无法使它变成一个系统。
那就是为什么在佛陀圆寂后,很多系统出现了,因为每个人开始创造他自己的系统,而佛陀是一个不一致的人,他不是一个系统的创造者,所以便有了几百万对的矛盾,所以每个人——哲学家们——开始工作着,现在的很多佛教徒有了很多哲学,在那些哲学中,已经排除了矛盾,他们创造了一个一致的整体。
但是当你排除了矛盾时,你也已经排除了佛陀本身——因为他就是在他的矛盾中。他在空隙中,给你的头脑震惊——这是一个震惊。德山,在那个当下,突然变得警觉。他不可能预言它,如果头脑能够预言,那就没有震惊。如果我给你重复这个故事,如果今天晚上我给你一根蜡烛,你很熟悉这个故事,到时我吹灭了它——没什么会发生,因为那是你的期望。
所以,一种设计无法被再一次应用,不可能再一次应用,那就是为什么总是需要新的佛陀们,因为旧的佛陀们——你的头脑已经完全吸收了他们,对此已经非常熟悉了。所以一个新的佛陀或许做的正相反,他或许给你蜡烛而不会吹灭它,你会拿着那根蜡烛走进黑暗之夜,不断地思考着: 「发生了什么?这故事看上去并不完整。」一个新的佛陀必须创造新的设计、新的方式、新的技巧,因为你的头脑是如此狡猾:一旦它知道了,它会使每一样东西变成它的一部分。
当下,德山的头脑打开了。而当头脑打开时,你就开悟了。头脑就是一种关闭,头脑是一扇关闭着的门。而存在是一扇打开的门——那就是唯一的区别。头脑打开,你就是一种存在;头脑关闭,你只是过去,是一种记忆,不是一种生活、活的力量。关闭的头脑只能看外在,因为你怎样能看内在呢?头脑是关闭的,门是关闭的;头脑打开了,你才能看内在。
看看内在,你会全然地蜕变。一旦有了对内在的一个瞥见,你将再也不一样了。于是你就能向前,你就能看看外在,你就能进入这个世界:你能是一个店主,你能是一个职员,你能是一个学校的老师,你能是一个屠夫——你能和以前做的一样——但是品质已经变了。
在禅中,他们说,在一个人开悟以前,看河是河,看山是山;当一个人成了一个寻道者时,看河不再是河,看山不再是山——一切都混乱了、无序了;而当一个人开悟时,看河又是河,看山又是山了。
禅的人们说,一个开悟的人与任何普通人的生活是同样的——在外在毫无区别。当他感觉饿时,他吃;当他感觉累时,他睡——在外在毫无区别。只是存在的本质、存在的品质已经变了:现在头脑打开了,他能看外在,但是他是在内在;他能进入这个世界,但是这个世界从来不能进入他;他在这个世界中,但是这个世界不再是他存在的一个部分。他能做一切需要做的,但是他从来不执着。他也不超脱,不,他既不执着也不超脱。这个世界已经成了一个梦,这个世界已经成了一出戏,一场游戏,它不再是真实的,它不再是有实体的。如果他碰巧成了一个屠夫,那么他仍然会是一个屠夫,他将会做到底。
禅说,原本的头脑就是开悟的头脑——只有一个区别:头脑打开,门打开,警觉的,觉醒的,睡眠没了,你不再处于催眠状态中,你不再处于麻醉状态中,你是警觉的。
如果你过多地试图改变外在,那表示你还在执着;如果一个人试图超脱的话,这也表示着执着。如果你不执着为什么要受超脱的干扰呢?如果一个男人要逃避女人,这表明那人仍然对性是着迷的,否则,如果你不是着迷的话,为什么要逃避女人呢?如果一个人回避市场,进入喜马拉雅山,那么他在某种程序上仍然在市场里,或者市场在他里面,他仍然是害怕的,害怕总是表示你还没有改变,否则,一个开悟的人会和其它任何人一样平凡,比其它任何人更平凡!了不起的平凡!
为什么呢?他不是一个展示者,他或许只是你的隔壁邻居,你或许还不认识他,因为你总是去追随特殊的人们。如果一个人出了好几年的名,你会去……你会走很多很多里路,这会成为一个朝圣之途,因为你要去见一个已经出了十年名的人,这或许是一种英勇事迹,但是并不说明什么,这只是再一次显示了自我主义的立场,只是一种展示。你或许会去向那个一直在禁食的人鞠躬,因为你不能禁食,这个人已经达到了目标,而你却没能达成,你在这个人面前感到低一层,你鞠躬,因为在内心深处,你也想要这样:特殊的。你想要一些权力、奇迹,而这个人已经达成。
一个人是独身的、单身的:你感到敬畏,你感到很受影响,印象深刻,因为你没有女人无法生活,而这个人可以,他已经达成了你内在深处的欲望,没有女人也可以生活的欲望,因为女人是束缚,你感觉到她在你周围制造出了一条边界,她占有你,你无法超越那条边界。你害怕女人。
有人在问那斯鲁汀:「为什么,那斯鲁汀,你今天这么早就要走了?」——他正要离开酒店。
他说:「这就是每天的问题,老婆!」
于是那个人问:「你害怕你的老婆?你是一个男人还是一只老鼠?」
那斯鲁汀说:「我是一个男人。」
那个人说:「那么如果你是一个男人,为什么这么早就要走了呢?你用什么来肯定你是一个男人呢?」
那斯鲁汀说:「我肯定,我完全肯定!因为我的老婆怕老鼠,我肯定是个男人,我怕她,而她怕老鼠,如果我是只老鼠……!」
妻子、丈夫、家庭、工作、责任,这个世界——一切都成了一种负担,你周围的界限,你感觉受到禁锢、受到关押。而一个人丢开了一切,保持着一个人的尊严,既没有妻子、孩子的负担,也没有担心,没有害怕——你向他鞠躬,因为你感到: 「这就是目标,这就是我也想达成的目标。」但是这个人正是在你的相反的那一极。他或许已经成了老鼠,而你或许仍然是一个男人,妻子或许怕他,但是没有什么变化,他只是相反的那极,他也隐藏着同样的惧怕,他也隐藏着同样的欲望,但是他已经颠倒了整个过程,他正逆流而上,那就是这样——但是溪流是同样的,斗争继续着,他或许是一个比你更伟大的斗争者,或许是一个比你更愚蠢的斗争者——因为愚蠢的人们总是充满勇气,他们比其它人更容易逆流而上。白痴通常能做聪明人不能做的事。
傻瓜能够进入到甚至连天使都害怕去的地方。所以如果你看见在寺庙中你们的和尚们、你们的出家人、你们的所谓的圣人们,愚蠢的人们,那是自然的。看看他们的眼睛:你从来不会看到聪明的目光,你不会看见清澈的目光、你也不会看见火焰,你只会看见愚蠢的、痴呆的人们,愚蠢!笨蛋!
他们做这样的事更容易,他们能够倒立,休沙善(Shirshasan),而他们能做好几年——但是他们并没有改变,蜕变没有发生。
禅说,原初的头脑就是开悟的头脑,你不要去任何地方,原初的世界就是天堂,此时此地,一切就在!你不需要去任何地方!
一个人的头脑打开了,妻子也就消失了,不是他走了,逃避妻子,只是妻子消失了,而美丽的存在就在——当没有妻子时,美丽的存在就在;当你使得存在变成了妻子、丈夫时,丑陋便进入了。于是有了一个朋友、一个美丽可爱的朋友——因为期望带来憎恨,是你的头脑、封闭的头脑,制造了许多问题——不是妻子。
你第一次变得觉知到世界的美丽……一切都是年轻的、新鲜的和活生生的,神就在这里!如果你认为神在别的什么地方,那么你仍然在听从你的头脑,因为那是头脑的语言: 「在别的地方,在别的地方!从来不在这里!」——而他总是在这里。
静心显示出你的此时此地,而那时那个原初的头脑变得极其特别,而原来的生活也成了至高无上的、极至的。唯一的区别就是封闭的还是打开的头脑,当思想在时,头脑就是封闭的;当思想不在时,云也不在了,头脑打开了。而当头脑打开时,旧桶跌落了,水全跑了出来,映像消失了——没有水,没有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