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与婚姻
第十四章 谭崔从来不是大男人主义的
问题:
谭崔是什么?
关于谭崔,最基本的东西是:它是非常激进的、革命性的、叛逆的,它基本的洞见是:世界不是被分成较低的和较高的,世界是一体的,较低的和较高的是手牵着手,较高的包含较低的,较低的包含较高的。较高的隐藏在较低的里面,所以较低的不应该被拒绝,不应该被谴责,不应该被摧毁,或是被扼杀。较低的必须被蜕变......
毒素和甘蜜是同一个能量的两种状态,生命和死亡亦是如此,每一样东西都是如此:白天和黑夜、爱和恨、性和超意识(字宙意识)。
谭崔说:永远不要谴责任何东西,谴责的态度是愚蠢的态度。借着谴责某种东西,你就拒绝了一个可能性:如果你将那较低的发展出来,它很可能就能够被你利用。不要谴责泥巴,因为莲花隐藏在泥巴里,使用泥巴去生产莲花,当然,泥巴还不是莲花,但它可能成为莲花。具有创造力的人、具有宗教性的人,他们会帮助泥巴开出它的莲花,好让莲花能够从泥巴解放出来。
萨位哈是谭崔的创始者,谭崔具有非常大的意义,尤其在人类历史的这个时候,因为一个新的人类正在奋力要被生出来,一个新的意识正在敲着门,未来将会是属于谭崔的,因为现在二分性的态度已经不再能够抓住人们的头脑。
他们已经尝试了很多世纪,他们使人残缺,他们使人产生罪恶感,他们并没有使人自由,他们使人成为囚犯,他们没有使人快乐,他们使人变得非常悲惨,他们谴责每一样东西。从食物到性,他们谴责每一样东西;从关系到友谊,他们谴责一切。爱被谴责、身体被谴责、头脑也被谴责,他们没有留下一英寸的地方让你站,他们带走了一切,而人就悬在那里,就这样悬着。
人的这种状态已经无法再被忍受,而谭崔能够给你一个新的观点。
或许你甚至没有听过萨拉哈的名字,但是萨拉哈是人类伟大的恩人之一,他是一个非常有学问的婆罗门的儿子,他父亲在马哈帕技国王的宫廷里,国王要将他自己的女儿许配给萨拉哈,但是萨拉哈要抛弃一切,萨拉哈要成为一个门徒,他成为斯里克尔提(SriKirti)的门徒……
有一天,当萨拉哈正在静心,他突然看到一个画面,那个画面显示出有一个女人在市场,而她将成为他真正的老师。斯里克尔提已经使他上路,但是真正的老师必须来——一个女人,现在,这个也必须被了解,只有谭崔从来不是大男人主义的,事实上,要进人谭崔,你将需要一个聪明女人的合作,没有一个聪明的女人,你将不能够进入谭崔复杂的世界。
他看到一个画面:一个女人在市场那里。所以,第一是一个女人,第二,是在市场里。谭崔是在市场里面兴盛起来的,在生活最浓密的地方兴盛起来的,它不是一个否定的态度,它是完全肯定的......萨拉哈去到了市场,他很惊讶,他真的找到那个在他画面里面的女人,那个女人正在做一支箭,她是一个箭工。
关于谭崔,第三样东西必须被记住——它说:一个人越有教养、越文明,他用谭崔来蜕变的可能性就越少。一个人越不文明、越原始,他就越是活生生的。你变得越文明,你就变得越死板,你变成人造的,你变得太过于用人工培养,因此你就失去了你进入泥土的根,你变得害怕泥泞的世界,你开始离开世界而生活,你开始伪装你自己,就好像你不属于世界。谭崔说:要找到真正的人,你将必须走到根部……
一个做箭工的女人是一个低阶级的女人,但是对萨拉哈来讲,对一个有学问的婆罗门,一个有名的婆罗门,一个属于国王宫廷的萨拉哈来讲,去到一个女箭工那里是具有象征意义的。
有学问的人必须就教于有生命力的人。
人造的必须就教于真实的。
他看到这个女人,一个年轻的女人,非常活生生的,散发出生命的光辉,她正在切一支箭的柄,她既不看右边,也不看左边,她完全专注在制作那支箭,他立刻从她的 「在」感觉到某种不寻常的东西,感觉到某种他从来没有碰过的东西,即使他的师父斯里克尔提在这个女人的「在」之前也变得失色,某种非常新鲜的东西,某种来自那个泉源的东西……
萨拉哈仔细地观察二支箭做好了,那个女人闭起一只眼睛,而打开另一只,作出瞄准一个看不见的目标的姿势。萨拉哈走得更近,那里没有目标,她只是假装做出那个姿势,她必须闭起一只眼睛,而另外一只眼睛张开,她在瞄准某一个未知的目标、看不见的目标,那个目标不在那里。萨位哈开始感觉到某种讯息,他觉得那个姿势是象征性的,但是它仍然非常晦暗不明,他能够感觉到有某种东西在那里,也是他看不出那是什么。
所以他问那个女人说她是不是职业性的箭工,那个女人笑得很大声,那是一个很野的笑,她说: 「你这个愚蠢的婆罗门!你离开了吠陀经,但是现在你在崇拜佛陀的话语,所以,这有什么意义?你变换了你的书,你变换了你的哲学,但你还是一直保持是那个同样愚蠢的人。」
萨拉哈感到震惊,没有人曾经以那种方式跟他讲话,只有一个没有教养的女人才可能以那种方式来讲话,而她笑的方式也非常不文明,非常原始,但是仍然有某些东西非常活,他觉得被吸引,她是一块巨大的磁铁,而他只不过是一个小铁块。
然后她说:「你以为你是一个佛教徒吗?」——他一定是穿着佛教和尚的长袍,黄色的长袍——然后她再度大笑,她说: 「佛陀的意义只能够透过行动来被知道,而不是透过文字,也是不透过书本,你这样还不够吗?你对所有这些还不腻吗?不要再浪费时间在那个无用的追寻上面,跟我来!」
然后有某种东西发生了,某种好像一个深层沟通的东西,他以前从来没有像这样感觉过。在那个片刻,她所做所为的灵性意义在萨位哈身上觉醒了。既不向右看,也不向左看,他看到了她就往中间看。
所以他第一次了解到佛陀所说的「在中间」的意义。首先他是一个哲学家,现在他变成一个反哲学家-----从一个极端到另一个极端。首先他崇拜一样东西,现在他崇拜它的刚好相反之物,然而那个崇拜还是继续,你可以从左移到右,或是从右移到左,但那将不会有所帮助,中间才是那个 「超越」能够发生的点。
所以萨拉哈首度看到它真的在那里,他甚至没有看到它在斯里克尔提里面。它真的在那里,那个女人是对的,她说: 「你只能够透过行动来学习。」她是那么地全然专注,她甚至没有看到萨拉哈站在那里看着他。她是那么全然地专注,她完全在那个行动当中,那也是一个佛学的讯息:全然在行动当中就免于行动。
业(Karma)的产生是因为你并没有全然在它里面,如果你全然在它里面,就不会留下痕迹。很全然地去做任何事,然后它就结束了,那么你对它就不会携带着一个心理的记忆,当你做任何事做得不完整,它就悬在那里,它会继续,它是一个残留物,头脑会想要继续去做、去完成它。
头脑有一个很大的诱惑要去完成事情。完成任何事,然后头脑就会消失。如果你做任何事,做得很完全,有一天你会突然发现没有头脑(做得很完全就不会再去想)。头脑是过去所有不完整行动的累积。
你想要去爱一个女人,而你没有去爱,现在那个女人死了。你想要去到你父亲那里,你想要求他原谅你的所做所为,原谅你对他感情上的伤害,但是现在他已经死了,如此一来,那个残留物将会被留下来,如此一来,那个灵魂......如此一来,你是无助的,要怎么办?要去找谁?要如何去要求原谅?你想要对一个朋友好,也是你不能够,因为你是封闭的,现在那个朋友已经不在了,这是伤感的,你开始感到罪恶,你懊悔,事情就像这样在进行。
做任何行动做得很完整,然后你就能够免于它,不要往回看。真实的人从来不往回看,因为没有什么可以看。他没有残留物,他只是往前走,他的眼睛完全没有以前的阴影,他的视野没有被云遮住。在那个清澈当中,一个人就会知道真实的存在是什么。
你太过于烦恼所有你未完成的行动,你就像一个垃圾场,这里有一样东西不完整,那里又有另外一样东西不完整,没有一样东西是完整的。你有没有注意看过它?你曾经完成任何东西吗?或每一样东西都是不完整的?你一直将一件事摆在旁边,然后又开始做另外一件事,在那一件事完成之前,你又开始做另外一件事。你的担子变得越来越重,这就是业。业的意思是没有完成的行动。
要很完全……然后你就自由了。
那个女人完全专注,那就是为什么她看起来那么发光,看起来那么漂亮,她是一个平常的女人,但是那个美并不属于这个地球,那个美的出现是由于完全的专注,那个美的出现是因为她不是一个极端主义者,那个美的出现是因为她在中间,很平衡,优雅是从平衡而来的。
萨拉哈第一次碰到一个女人,她不仅身体很美,她的灵魂也很美,很自然地,他就臣服了,那个臣服发生了。完全专注,完全专注在她正在做的,他第一次了解到:这就是静心。并不是你在某一个特定的期间坐下来重复一个咒语,也不是你去到教堂,或是去到庙宇,或是去到寺院,而是在生活当中,继续做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然而是非常专注,而使得那个深奥能够在每一个行动当中显露出来。
他首度了解到静心是什么,他一直在静心上很努力奋斗,但是静心首度活生生地出现在那里。他能够感觉到它,他能够碰触到它,它几乎是可触知的,然后他想起,闭起一只眼睛而打开另一只,这是一个象征,一个佛学的象征。
突然间,他了解到那个女人闭起一只眼睛,她闭起一只眼睛象征着她闭起了理智和逻辑的眼睛,而她打开的另外一只眼睛象征着爱、直觉、和觉知,然后他想起了那个姿势。
瞄准在那个未知的、看不见的,我们就踏上了去知道「那个未知的」的旅程——去知道那个不能够知道的。那是真正的知识:去知道那个不能够知道的,去了解那个不能够了解的,去达成那个不能够达成的……
所以他想起了那个姿势。瞄准在那个未知的,那个看不见的,那个不能够知道的,瞄准在那个「—」那就是目标。如何跟存在成为一体?那个 「非二分」就是目标,在「非二分」当中,主体和客体都消失了,我和你都消失了。
萨拉哈告诉她: 「你不是一个平凡的女箭工,我很抱歉以前认为你是一个平凡的女箭工,原谅我,我非常抱歉。你是一个伟大的师父,我透过你而再生,直到昨天为止,我都不是一个真正的婆罗门,从今天开始我是了。你是我的师父,你是我的母亲,你给了我一个新生,我已经不再相同了。」
一个门徒跟一个师父——那是一个灵魂的爱的事件,萨拉哈找到了他的灵魂伴侣,他们陷入很深的爱、伟大的爱,那是在地球上很少发生的。她教他谭崔,只有女人能够教谭崔,她已经具备了那些品质、那些爱的品质,她很自然就有那个关心、那个爱、那个对柔软的感觉。
萨拉哈在那个女箭工的指导之下成为一个谭崔行者。现在他不再做静心了。他曾经有一天离开了所有的吠陀经,所有的经典,所有的知识,现在他甚至离开静心。这么一来,谣言开始散布到全国各地:他已经不再静心。当然,他又唱歌、又跳舞,但是已经不再做任何静心,现在,唱歌变成他的静心,庆祝变成他的整个生活形态。
萨拉哈已经不再严肃,谭崔是不严肃的,谭崔是一种游戏的性质,是的,它是真诚的,但不是严肃的,它是非常欢乐的。游戏进入了他的存在,谭崔是游戏,因为谭崔是一个高度发展的爱的形式-----爱是游戏。游戏进入了他的存在,透过游戏,真正的宗教就诞生了。
摘自「谭崔观」一书
一九七八年第一卷第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