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的艺术

翻译者巴西铁树

第四章 农夫的智慧

  维沙卡.巴儿拉比遇见了一位来自欧列西亚村庄的老农,

  这位老农从他年轻时就已经认识他了。

  老农并未查觉他已是一位声名显著的人,

  他叫住了他:「巴儿,最近如何?」

  「那你最近又如何呢?」拉比问。

  老农回答:「嗯,我该对你说。不藉由工作而得到的东西,你就不拥有它。」

  从此之后,每当巴儿拉比谈到适当的生活方式时,

  他会加上一句:「欧列西亚的老人也这么说:『不藉由工作而得到的东西,你就不拥有它。』」

  意识有两种层面:一种是拥有,另一种是本质。人类只有两个种类:有一种人是努力的去拥有更多东西;另一种人则是了解到这是种徒劳无益的努力,他们将生命换了另一个方向、本质的方向。这些人试着去了解他们是谁。

  在拥有的世界中,你只相信你拥有的东西,但是事实上你并不拥有任何东西。你双手空空的来到这世界,你也会双手空空的离开。而在这之间发生的一切几乎像是一场梦一样。它看起来是真的,当它在那里的时候它看起来像是真实的,但是一旦它消失了,你会了解并没有什么事情是真正发生过的。你的梦并没有碰触到真相。拥有的世界只不过是一种梦的世界。

  宗教人士就是察觉到它的徒劳无益的人。除了你自己以外你并无法拥有任何东西。而你拥有的一切、除了你自己以外,都是一种欺骗。那是一种幻象。而且,事实上,你拥有的东西占有你还比你占有它来得多。占有者最后会变成被占有者。你认为你拥有如此多的东西──财富、权力、金钱──但是在内心深处你是被这些东西占有的,你是被这些东西囚禁、束缚的。

  看看那些富人。他们并不占有财富──他们就像穷人一样可怜,他就像乞丐一样的乞求。事实上,他们占有的东西会占有他们。他们背负着这些东西。

  所以要了解的第一件事就是这就是那两扇门:拥有、本质。如果你仍然迷失于拥有的梦境中,你就是身在世俗之中。你也许端坐在喜马拉雅山上的洞穴中,那并不会造成任何的不同──世俗仍然存在,因为世俗就存在于占有的欲望之中。而没有人曾经占有过任何东西。

  只有一件东西能够被占有,而那你早已拥有了──你自己、你的意识。但是要拥有它一个人必须努力的工作。你无法轻易的得到它。首先你必须使自己脱离拥有的世界。那几乎会像是死亡一样,因为那是你得到认同之处──你是你的汽车、你的房子;你是你的银行账户。而当你开始从这种梦境醒来时,你会开始觉得你好像正在消失,因为你所有的旧认同都开始消失了。某个认同消失了,你的某一部份就消失了。留下来的只有空虚而已。

  当所有的认同都消失了──只有你被留下来,就只会有纯粹的空间存在着──它像生命一样纯粹、它像死亡一样的纯粹。没有别的东西会存在。那就是你的本质。唯有那种本质能够被占有,因为它已经在那里了。你只能够拥有那已经存在的,你无法拥有别的。所有的欲望都是徒劳无益的欲望。它只会导致挫折而已。

  通常,甚至当人们变得有宗教性时,他们还是继续以拥有的方式来思考──占有天国、或是占有天国中的欢愉──但是他们仍然以拥有的方式来思考。他们的天国只不过投射出他们想要拥有一切的欲望。他们在此地错过的所有东西,他们都想要在来世拥有。但是那是相同的欲望。

  真正的宗教人士是察觉到欲望的徒劳无益的人、是察觉到在这个世界或另一个世界都不可能拥有任何东西的人。你只能有拥有你自己。你只能够成为你自己的主人。如果你不为此尝试的话……。那是艰难的工作,它没有任何快捷方式;尽管提摩西李瑞(Timothy Leary)说迷幻药就是快捷方式,它还是没有任何的快捷方式。迷幻药、药品都不会帮助你达成。那是非常廉价的,那是非常狡猾的。那是种化学性的欺骗。你想要进入你最内在的世界,却不想做任何的努力。那是不诚实的。没有去辛苦的赚取它,你就想要拥有它。

  当马哈维亚拥有它时,他已经为此努力工作过了;当包尔仙姆拥有它时,他已经为此努力工作过了。他已经为此牺牲了他整个人。他整个人只是变成了一种对于神性的祈祷、奉献与牺牲。他不存在了,他只是全然的献出了自己。然后他拥有了。或者是卡比儿、或者是查拉图斯特拉……他们都以艰难的方式下过工夫。艰难的方式就是唯一的方式。快捷方式是不存在的。

  但是人类总是试着以许多方式去发明快捷方式。药物是狡猾的人类头脑的最新发明。只是借着服下某种药锭,或注射某种化学物质到你的身体中,你就以为你能够变成一个佛,你就认为你能够达到那种全然的占有你自己。你将会只是一再的变成化学物质的奴隶而已。你将会需要越来越多的剂量。很快的你将会变得虚弱,很快的你将会变得荒芜,很快的你将会被所有美丽的、真实的、神圣的东西遗弃。但是诱惑就在那里。人类的头脑认为它能够找到某种快捷方式。

  你也许会记得某些梦境。在梦中,如果你搭火车旅行,你会略过许多车站。你在伦敦,然后突然间你到了东京──你略过了整个旅程。无意识的头脑会持续的渴求快捷方式。在梦中那还好,但是在真实的生命当中那是不可能的──你无法略过任何阶段,你无法略过路上的任何车站。不论你走得多快,你还是无法略过任何事情。不论是快还是慢,事情终究不会造成任何的差别。但是你必须走过所有的路,你必须去走艰难的路。

  迷幻药或药物总是在诱惑着人们。那不是什么新鲜事。那就和人类本身一样的古老──在吠陀经中曾经有所谓的SOMA。印度在几世纪以来一直在使用药物──大麻、鸦片──他们试过了每样东西。现在这种疯狂正散布于全世界。现在人们正试着寻找某种快捷方式──那是非常容易的、廉价的东西──你能够占有它,你能够只是吞下它。三摩地无法被吞下。神也不是一种化学性的现象;你必须去赚取它,唯有那时你才能够拥有它。

  然后还有其它的办法。快捷方式不是只有药物而已,还有其它的办法。它们都向你保证,只要非常少的努力、事实上一点也不需要努力,你就能够到达目的地──例如,你只要每天花几分钟的时间诵念着某种咒语。诵念着某个咒语只会使你的头脑迟钝;所有的重复性的东西都会使头脑迟钝,它会使你变傻。如果你只是继续的诵念着咒语,它会杀死你的敏感性,它会创造出无聊,它会使你的意识昏睡──你变得更无意识了,你开始睡着了。母亲们总是知道,当小孩毛躁不安而无法睡觉时,她们就必须唱摇篮曲。技篮曲就是咒语。母亲一遍又一遍的重复某些东西,而小孩会感到无聊。持续的重复会创造出某种单调的气氛。小孩无法逃避──母亲就坐在床的旁边,重复的唱着摇篮曲。小孩无法逃避;小孩无法说:「闭嘴!」他必须听。唯一的逃避方式就是睡着。所以他试着睡着──以逃避这首摇篮曲、逃避他的母亲。

  咒语也以同样的方式产生作用:你开始重复某个字,然后你在你自己身上创造出了一种单调状态。所有的单调都是使人麻木的;所有的单调都会使你迟钝、都会摧毁你的敏锐度。

  这种事也以许多方式被尝试过。在全世界的古老僧院中──不管是基督教、印度教、佛教──在所有的僧院中,他们都尝试过同样的把戏,只是它的规模更大。僧院的生活是一成不变的、完全固定的。每天早晨你都必须在三点或五点起床,然后相同的循环开始了。然后你一辈子整天都必须做相同的活动。这是在散布咒语于你的整个生活、使它成为例行公事。

  渐渐的,一遍又一遍的做着相同的事,一个人会变得更像是梦游者一般。不论他是醒着或是睡着,都不会有差别,他可以只是继续的做着空洞的姿势或动作。他失去了所有睡着与醒着之间的区别。

  你可以到那些古老的僧院,去看看僧侣们在睡眠中行走的样子。他们已经变成了机器人。在他们早上起床、或晚上去睡觉之间,是没有任何区别的──这两种领域是重迭的。而且那是每天完全相同的。事实上,「单调(monotonous)」这个字和「僧院(monastery)」来自于相同的字根。它们两者的意思是相同的。

  你能够创造出这种单调的生活,在其中不需要任何的聪明。当聪明不被需要时,你就会变得迟钝。当你变得迟钝时,你当然就会开始感觉到某种平静、宁静──但那不是真实的,那是虚假的平静。真正的平静是非常活生生的、跳动着的。真正的宁静是正向的;它有能量在其中,它是聪明的、觉知的、充满着生命与情趣的。它有热情在其中。

  虚假的宁静只不过是迟钝。你可以看得出来。如果一个愚蠢的人坐在那边──是一个白痴、弱智者──你将会在他的周围感觉到某种宁静;那是你能够在坟墓附近感觉到的宁静。在他的周围有一种迟钝的空间。他似乎对世界非常的漠不关心,他失去了与世界的所有连结;他坐在那边,像团泥巴一样。在他的周围没有任何生命与能量的震动;在他的周围没有东西在流动着。这不是真正的宁静。他只不过是愚蠢而已。

  当你接近一个佛时,他宁静是因为他的聪明、他宁静是因为他的觉知、他宁静不是因为他强迫自己宁静,他宁静只是因为他了解到在任何方面被打扰都是毫无意义的。他宁静是因为他了解到担忧与紧张是毫无意义的。他的宁静是出自于了解。那是一种洋溢的了解。当你靠近一个佛时,你将会闻到全然不同的芳香──意识的芳香。

  在他的周围你不只会有新鲜的、微风般的感觉,你还会觉得你变得更活生生了。只是接近他,你的内在会被点燃,有一盏灯在你的内在开始燃烧了起来。当你接近他时,在那种亲密当中,你突然觉得你不再那么沮丧了。他的存在正将你从泥泞中拉出来,你已经在那泥泞中完美的建立了自己的形象。他的存在是会令人提升的──你将会感觉到生命、爱、慈悲、美与真实。

  若一个人继续诵念着咒语、过着一成不变的单调生活,那么他就是死的;他只是在做那些他必须去做的姿势与动作。同样的事情他已经做了许多次,以致于他不需要对它警觉──他连睡觉都能够做这件事。他变得非常的有效率,但是他的效率只显示出他已经变成机器人了。那就是他宁静的原因。如果你遇到那些在练习超觉静坐的人,你将会看见那种宁静。他们藉由诵念某种咒语而使自己静止;他们强迫头脑保持宁静。但这是廉价的,你无法用如此廉价的手段来得到真正的东西。

  唯有你全然的为真正的东西工作时,你才会得到它。

  但是要记住,我不是说你工作就会得到真正的东西……有一种矛盾在其中。你必须努力的工作,你必须以全然的、激情的方式工作,然而你也必须记住它不会仅仅藉由你的工作而发生。它是藉由恩惠而发生的。那就是哈席德派带来的讯息。

  你努力的工作──你要努力的工作它才会发生,那是确定的;它只会在你努力的工作时才会发生,但是那只是创造一种使它发生的情境。它并不像是因与果。那并不是像你将水加热至一百度然后它就必须蒸发一样──事情并不像那样。那不是一种自然定律;它和地心引力的定律无关。那是一种第二定律、一种完全不一样的定律──惠恩的定律。你努力的工作,你到达了一百度的地方,然后你在那里等着──你是跳跃的、期待的、活生生的、快乐的、欢庆的、唱着歌的、跳着舞的。你在一百度的那个点等着。那是必要的,你必须来到那一百度的点──但是现在你必须等待,你必须耐心的、有爱心的等待。当正确的时刻来临时、当你的工作完成了、你的等待完成了,那么恩惠就会降临。或者,你可以说是恩惠升起了──两种意义都是相同的,因为它来自于你本质的最深的核心。它看起来像是降临,因为你直到现在为止还不了解你最内在的核心。它似乎好像是来自上方的某处──但是事实上它来自于你的内在。那个远处就是内在。

  要得到恩惠是需要努力的,但是最后真正的事情只会因为恩惠而发生。这是一种矛盾。那是很难让人理解的一件事。因为这种矛盾,许许多多的人都失去了方向。有一些人会说──他们是非常逻辑的、他们的逻辑无懈可击──有一些人说如果那是来自于他们的努力,那么为什么还要在意恩惠与神呢?如果那只藉由他们的努力而发生,那么就很好,他们会尽一切的努力,他们会让事情发生。所以他们不谈论恩惠或神。他们会错过,因为那从来就不是只藉由你自己的努力而发生的。

  然后有些人会说如果那只是藉由恩惠而发生、它永远不会藉由你自己的努力而发生,那么为什么要在意这些事呢?我们应该等待──而每当神的意志使它发生时,它就会发生。

  这两种人都错过了。一种人是因为自我主义而错过──「只要有我的努力就够了。只要我就够了。」──另一种人则会因为懒惰而错过。这两种人都错过了。

  一个回到家的人必须跟随着这种矛盾的途径走。这就是其中的矛盾:「我必须努力的工作,不只是努力,我还必须赌上我的全部──唯有那样我才有接收恩惠的能力。但是事情会透过恩惠而发生。当我做了所有能做的事情时,有一种时刻会来临,那时我会为从我这边不可能做到的事情而祈祷,现在需要从另一边做些事情,现在神也必须做些事情。」而当你做了你所能够做的一切事情后,神就会开始在你身上工作。如果仍然欠缺某些事情、有一部份的你仍然没有投入的话,神是无法来帮助你的。神只会帮助那些帮助自己的人。

  这就是哈席德派的矛盾。他努力的下工夫,但是他仍然相信终极的开花只会藉由祂的恩惠、神的恩惠而来到。

  这是很美的。我们是非常渺小的。我们的努力无法创造出太多东西。我们的火苗是非常渺小的──藉由这一点点的火我们无法点燃整个存在。我们只是小水滴。我们无法由这些小水滴创造出海洋。但是如果水滴能够进入深刻的祈祷,它将能够得到海洋。当水滴放松时,它将能够容纳海洋。如果你只看它的表面时,它会是渺小的;如果你看着它的中心,它会是非常广大的。

  人类是这两者、人类是一种矛盾。人类是意识最微小的粒子,人类是一个原子,然而人类也可以容纳最广大的东西。他可以容纳整个天空。

  所以首先必须先了解这两种语言:拥有的语言和本质的语言。而你必须将你的排文件从拥有的语言换至本质的语言。

  让我告诉你们一些趣闻。

  有一个日本高官训诫他的女儿:「有人告诉我你正在与一个外国人约会。还有,他是个美国士兵,而且,他还是个犹太人。」

  女孩回嘴道:「是哪个讨厌鬼(译注:schmuck,犹太语)告诉你的?」

  现在「schmuck」这个字说明了一切。任何人都不需要再说什么了。

  只了解拥有的语言的人有一种完全不同的性质:他走路的方式、他坐着的方式、他谈话的方式、他使用的文字、他避免使用的文字、和他混在一起的人、他避开的人、他会去的地方、他不会去的地方──每件事都会显示出他是什么样的人。甚至一个字、普通的字眼都会显示出来。即使他去找一个师父,也可以由他来到的方式、由他带来的欲望而看出他是一个总是试着拥有更多的人。即使他臣服,在他的臣服中你也能够发现他使用的语言。

  有一个人来找我。藉由他来到的方式,我可以看出他对我完全漠不关心。他的肢体语言是如此的清楚、如此的大声。他并没有朝着我流动,他的身上没有任何的流动,他是一个停滞的能量之池。

  我很惊讶。我很好奇他为何要来找我。然后他开始谈论神。「神」这个字和他讲的话是完全无关的。那一点也不合理。他正在讲着他不知如何使用的语言。我等待着,因为在这些关于神的的话语背后一定有什么事存在着。他说:「我想要了解神,我也想要了解自己。」但是根据他说这句话、表达这句话的方式,我很清楚他不是为这些事情而来的。也许只是为了对我有礼貌一点,或者只是为了要展开对话,所以他才使用这些文字。

  然后他渐渐的说到:「我有一天会成为一个门徒。」

  我说:「如果你已经来了、而且你是个寻道者、你又想要了解神,那么为什么要再浪费时间呢?你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了。」他一定至少有六十五岁了。

  他说:「没错。但是现在我正要参加竞选。」有一场选举正在进行。

  「所以我来是为了得到你的祝福。」

  我说:「那么你为什么要浪费那么多时间谈论神、谈论灵魂、谈论静心呢?」

  印度人对这一类的事情是非常精通的──他们学到了这些字眼,只是因为传统。这些字眼飘浮在空中,而他们抓住了它们。这些字眼在他们的身上没有根,它们只是在他们的脑袋中飘浮着。这些字眼在他们的身上存在着,却没有任何的根,也与他们完全没有关系。

  我说:「为什么你要浪费那么多时间谈论神与灵魂呢?你应该从一开始就说出你真正要说的事情。」他有一点不好意思。然后我对他说:「从一开始我就很好奇你为何要来找我──因为你人来找我,你的心却没有来找我。你的肢体语言是如此的清楚、如此的大声。你坐在这里,你的心却不在这里,我可以看出你的出现是虚假的、那只是身体上的。我也可以看出你身上的政客本质;事实上,你将神当成一种政策来谈论。它是你的政治。」

  有人说:「诚实为上策。」他们甚至把诚实也变成了一种政策。政策就是政治。他们说:「诚实是值得付出的代价。」所以诚实也是一种赚取金钱、威望、尊敬的有用工具。但是诚实怎么能够成为一种政策呢?就算只是说出这种话──诚实为上策──都是一种全然的亵渎。那几乎就像是说神是最好的政策、静心是最好的政策、或爱是最好的政策一样。

  如果你的语言是拥有的语言,你可以使用神、静心与其它的东西,但是它们将只是装扮、面具而已,其它的东西将会隐藏在它们的背后。

  「我恐怕要告诉你坏消息,」医生对一个有唠叨妻子的丈夫说:「你的妻子只剩几小时可活了。我希望你了解我们已经尽了一切的努力。别太难过了!」

  「没错,」丈夫说:「我已经难过了好几年了──我可以再忍受几个小时!」

  人们有不同的语言。即使他们使用相同的字眼,意思也是不同的。要听字里的意思而不要只听字面上的意思。如果你只听字面上的意思,你永远不会了解别人。要听其中的意思──意思是完全不同的另一回事。

  女驯兽师完美的控制着她的狮子。在她的召唤之下,最凶猛的狮子顺从的从她的口中咬下一块糖果。观众们感到非常的神奇──除了木拉那斯鲁丁以外。

  木拉从观众群中喊着:「谁都办得到这件事。」

  「那你敢来做这件事吗?」马戏团长轻蔑的对他喊回去。

  「当然,」木拉说:「我能够像狮子做得一样好。」

  每当你听话时,要听其中的意思。每当你听一个人讲话时,要听他这整个人的个性──你将马上就能够看出他是活在拥有的层面中、还是活在本质的层面中。

  而那对你的内在成长、以及转换你的排档也是非常有帮助的。只要去看着人们就好。在一开始,看别人比看自己容易,因为别人是更客观的,在你与他们之间有一点点距离。对别人你可以更客观,因为你并没有被牵涉在内。只要看着别人。让这件事成为一个重点。

  佛陀常常对弟子说:「看着每个经过的人,看着街上来往的行人,要观察人们。」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别听他们的话语,因为人们是非常狡猾的,他们是会骗人的。当某人讲话时,要看着他的脸、他的眼睛、他的人、他的姿态,你将会很惊讶的发现,直到现在为止,你都只活在文字当中。一个人也许会说:「我爱你。」但他的眼睛也许在否认。一个人也许嘴上带着微笑,但是他的眼睛也许在嘲笑你、拒绝你。一个人也许对你说:「哈啰。」并且与你握手,但他的整个人也许在谴责你。

  要去听身体的语言、姿态的语言──语言背后的语言。要去听其中的意思。

  所以首先要对这件事警觉。让每个接近你的人成为觉知的实验。然后渐渐的你将能够观察你自己。然后将你生命的整个洪流转向你自己,然后将同样的方法用在你自己身上。当你对某人说「我爱你」时,要去听你真正在说的是什么──不是那些文字。文字几乎都是虚假的。

  语言是非常狡诈的,它能够美丽的粉饰事情,以致于容器变得非常重要,而你看不到内容物了。人们对与他们的表面有关的事情非常的老练,但是他们最内在的核心却几乎是原始的。要倾听表面的中心。要深入每一个字。

  首先必须观察别人,然后观察你自己。然后你渐渐的会看到有一些时刻你也进入了本质的层面。这些片刻是美的时刻、快乐的时刻。事实上,每当你看到你自己觉得非常快乐时,你就已经接触到本质的层面了──因为不可能有其它种类的快乐了。

  但是如果你没有正确的观察它,你也许就会误解它。你与一个你所爱的女人、你所爱的男人或朋友坐在一起,然后突然间你感觉到一种深刻的幸福在你里面升起,那是种深刻的喜悦──完全没有理由、完全没有明显的原因。你只是感到脸上发热。然后你开始向外寻找原因:你认为也许是因为这个女人正坐在你的身边,而且她是那么的爱你。或者那是因为你在多年之后终于见到了这个朋友。或者是因为月圆是多么的美丽。你会开始寻找原因。

  但是那些变得警觉的人们会开始倾听他们的内心、他们真正的意思,他们不会向外寻找原因。他们会向内寻找。他们已经接触到他们的本质了。也许你爱的那个女人就像是一种情境、像是跳板一样,然后你跳进了你自己。

  当外界有某种敌意时,你是很难跳进你自己的。你必须在外面,然后当某人爱你时,你就能够放下所有的防御、你能够放下你所有的策略、你能够放下你所有的政治、你能够放下你所有的外交辞令。当某人爱你时,你可以是脆弱的;你能够信任她或他不会占你便宜,你可以是无防备的、而且你不会被杀害或击碎,你可以是无防备的、而且你的朋友会是一种慰藉,这种事将不会毒害你。每当有一种你能够让自己无防备的情况存在时,你能够放下你的策略与你的盔甲,你突然间就会接触到你的本质──你从拥有的层面移向本质的层面。每当这种事情发生时,就会有快乐、就会有喜悦、就会有欢欣。即使那只有短短的几秒钟,天堂之门也会突然被打开。但是你会一再的失去它,因为你并没有察觉到它。它只会意外性的发生。

  记住,宗教之人就是已经了解了这种意外的人,他已经了解了它最内在的关键。现在他不会只是意外性的进入他本质的层面,他拥有那把钥匙──当他想要进去时,他只要打开门就好,他只要打开门然后进去就好。

  这就是唯一的不同之处。普通的快乐与宗教之人的快乐之间,唯一的不同就是:宗教人士能够在任何时刻、任何地方进入他的本质。现在他知道这条直达的路径,他不会依赖外在的那些东西。

  你太依赖外在的东西了。有时候你是在一间美丽的房屋中,那让人感觉很好。你开着一辆很美的车──引擎在低吼,而一切都很美──那让人感觉很好。在那种感觉中,你开始接近你的本质。但是你误解了,你以为那是因为这辆车,所以你必须拥有这辆车。也许这辆车只是一种情境,但是车子并不是原因所在。也许美丽的房屋是一种情境,但是它并不是原因所在。

  如果你以为它们就是原因的话,你就进入了拥有的世界,那么你必须拥有最美的汽车──你必须拥有它。那么你必须拥有最棒的房屋,你必须拥有最棒的花园,你必须拥有最棒的女人和男人。你继续的收集、收集又收集,有一天你突然会体会或了解到你的人生一直都是一种浪费。你收集了很多东西,但是你失去了所有的快乐的源头。你迷失在收集东西当中。你的基本逻辑是不论你对什么东西感觉很好或很快乐时,那件东西就必须被拥有。

  听我说……那件东西不必被拥有。你只要看着你内在发生的事情,你可以开始拥有那件在发生的事情,而不必借助任何外在的帮助。那就是一个门徒会做的事。那不是你必须拥有一切、你必须占有一切,而是你必须警觉于一件事,那就是你无法拥有世上的任何东西。你所拥有的一切都只是一种情境──它并非原因所在。原因在于内在。你能够在任何时刻、任何地方打开那扇门,而不需要任何外在的东西,你能够走进去,你能够欢欣。

  你不再依附了。你能够使用一切东西,它们是有用的……。记住,我并不反对任何东西。记住,哈席德派也不会反对任何东西。使用一切东西,但是别相信那些东西能够带给你快乐。使用东西,它们是有用处的,但是别相信它们就是目标。它们不是目的,它们只是手段。目标就在你里面,这个目标是一个人能够直接进入它,而不需要任何外在的帮助。一旦你了解了它,你就变成了你自己的主人。

  这件事──不论我说什么──都必须由你自己去体验。只是借着我讲它,只是借着你在智力上听它、了解它,都将不会有什么帮助。

  木拉那斯鲁丁为了三个理由而拒绝了某个莽汉的敬酒。

  这个粗鲁的家伙对他吼道:「你说说看是什么理由!」

  木拉说:「第一点,它是我信仰的宗教所禁止的。第二点,我在祖母临终之前对她承诺我不会去触摸、去品尝这受诅咒的东西。」

  「第三个理由呢?」这恶霸虽然坚持着,但他已经有点软化了。

  木拉说:「我刚刚已经喝过一杯了。」

  如果你只是听我讲话、如果你只是在智力上了解我,而从来没有在你自己的意识实验室中实验一下,那么不管我说什么,它都只会留在你的头部。它从来不会变成一种被活过的经验。除非它变成了一种被活过的经验,否则它就是一种没有价值的知识、它就是垃圾。你可以再次开始收集知识,然后你又再一次进入了相同的旅程──拥有的层面。然后你可以继续尽可能的收集知识。现代人类的不幸就是有太多的知识变得随手可得了。这种事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

  现代人类的最大灾难就是大量的知识已经变得随手可得了。以前知识从来就不是随手可得的。印度教徒总是与印度教的经文一起生活;回教徒总是与回教的经文一起生活;基督教徒总是与圣经一起生活──他们都是被隔开的,没有人进入其它世界的知识。事情被分得清清楚楚的,不会有重迭存在。

  现在每件事情都是重迭的,大量的新知识已经变得随手可得。我们活在知识爆炸的时代。在这种爆炸当中你可以开始收集信息;你能够非常廉价、非常容易的变成伟大的学者,但是那将不会使你转变。

  要再次记住,知识属于拥有的层面;了解属于本质的层面。它们看来相似,但是它们是不同的。它们不只不相似,甚至它们还是完全相反的。一个继续收集知识的人会继续的失去了解。了解需要明镜般的心念──那是纯粹的、不被腐化的。我不是说知识是无用的。如果你拥有明白的、明镜般的、新鲜的了解,你就能够以非常有用的方式来使用你的知识。知识能够变成有益的。但是了解必须一开始就存在。

  知识是非常容易的;了解是非常困难的。为了得到了解,你必须经历许多试炼。知识则什么都不需要──不论你是怎样的人,你都能够在你自己身上加上越来越多的知识。

  有一个游手好闲的人,他很有魅力却没有什么钱,出乎他的朋友意外的,他突然娶了一个非常丑的女人,她唯一的优点只是有钱而已。在他们结婚后,他的朋友们非常的迷惑,因为他坚持带着他的妻子到每个地方。

  「我能够了解,你娶了那个令人痛苦的丑陋女人是为了她的钱,」他的一位密友坦白的对他说:「但是为什么你每次出门都要带着她呢?」

  「那很简单,」他解释:「带着她走总比跟她吻别容易多了。」

  拥有知识是比较容易的,那是非常廉价的,不用花什么代价的;要得到了解是非常困难的、费力的。那就是为什么有非常少的人会尝试静心、非常少的人会尝试祈祷、非常少的人曾经努力的去了解真理是什么。而不论是什么东西,如果你没有自己去了解的话,那就是无意义的。你永远无法对它感到确定。怀疑永远不会消失;怀疑会像一条潜伏在底下的虫、破坏着你的知识。你可以大声喊着你相信神,但是你的喊声不会证明什么。你喊声只会证明一件事:怀疑是存在的。只有怀疑才会大声喊叫。你可以变成一个狂热的信仰者,但是你的狂热只会显示出一件事:怀疑是存在的。

  唯有一个内在有怀疑的人才会变得狂热。一个狂热的印度教徒的意思是他并不真的相信印度教是对的。一个狂热的基督徒只不过表示出一个对基督教有所怀疑的人。他变得狂热、有侵略性──并没有向别人证明了什么,他变得狂热、有侵略性是为了向他自己证明不论他相信什么,他都是真的相信。他必须证明它。

  当你真正的了解了某事,你完全不会是一个狂热者。一个了解的人,一个甚至只对神、对他的本质有一些瞥见的人,会变得非常的柔软、敏感、脆弱。他不是狂热的。他会变得女性化。他不是侵略性的。他变得有深深的慈悲。而且,藉由了解,他会变得非常的了解别人。他甚至能够了解与他完全相反的立场。

  我听说过一位哈席德拉比的事。

  他说:「生命就像一条河流。」

  有一位弟子问他:「为什么?」

  拉比说:「我怎么知道?我难道是个哲学家吗?」

  在另一天拉比又说:「生命就像一条河流。」

  另一个弟子问:「为什么?」

  而拉比说:「你是对的。为什么它要像河流一样?」

  这就是伟大的了解。没有狂热主义在其中。一个了解的人会达到一种幽默感。要总是记住一件事。如果你看到某个人没有幽默感,你就知道这个人什么都不了解。如果你遇到一个严肃的人,那么你就能够确定他是一个伪装者。了解会带来真诚,但是所有的严肃会消失。了解会带来玩耍的性质;了解会带来一种幽默感。这种幽默感是必备的。

  如果你发现一个圣人没有幽默感,那么他就不是一个圣人。那是不可能的。他的严肃本身就说明了他还没有达成那个境界。一旦你自己有了那种内在的经验,你会变成非常玩耍的,你会变成非常天真的、像小孩一般的。

  知识之人是非常严肃的。知识之人总是在他的周围带着一种严肃的、忧郁的气氛。他不只是带着一种严肃的气氛,他还使每个接触他的人也变得严肃。他强迫他们变得严肃。事实上,在他的内心深处他担心的是他什么也不了解。他无法放松。他的严肃是一种紧张。他是苦恼的。他知道他只了解名称,他知道他的知识全都是假的──所以他无法对他的知识开玩笑。

  现在听这个故事。

  拉比说:「生命就像一条河流。」

  有一位弟子问他:「为什么?」

  拉比说:「我怎么知道?我难道是个哲学家吗?」

  在另一天拉比又说:「生命就像一条河流。」

  另一个弟子问:「为什么?」

  而拉比说:「你是对的。为什么它要像河流一样?」

  你看出了其中的不严肃吗?你看出了其中的幽默感吗。

  哈席德派创造出了一些世界上最伟大的圣人。我对他们抱持着很大的尊敬,因为他们不是严肃的人。他们可以开玩笑、可以欢笑──他们不只能够开别人的玩笑,他们还能够开自己的玩笑。那就是其中的美。如果你继续收集知识,你能够拥有大量的知识,但是当需求出现时,那将不会有任何的帮助。你能够继续的将知识到处丢来丢去、表现它、显示它,但是每当需求出现、房屋着火时,你将会突然发现你已经忘了你所知道的一切──因为在一开始你就从来没有了解过。知识只是在你的记忆之中。

  每当有紧急情况出现时……例如,当一个人垂死的时候。他将会忘掉所有的知识。在那一刻他将不会想起灵魂是不朽的。那是别人教他的。在那一刻他将不会想起他正要回到神的身边──而他应该要快乐的、跳着舞的去。在那一刻他将的开始执着于生命;他所有的知识都将会消失。

  我从前认识一个非常有学问的、非常聪明的人,他是一个闻名全国的人。他不只有学问,他还是克里希那穆提的追随者。他有时候会来找我,他会说不需要任何的静心──克里希那穆提是这样说的。

  我会听他讲,然后开始笑。他会问我:「为什么当我讲这些事的时候,你就开始笑呢?」我每次都会告诉他:「我听的是『你』,我不是听你讲的话。你的人给了我一种完全不同的讯息。如果真的不需要静心、不需要经书、不需要任何方法、不需要任何祈祷──而你已经了解了这件事,那么这件事将会使你全然转变。」他会很严肃的回答:「没错。我已经在智力上了解了这件事,但是总有一天我也会在非智力的层面上了解它。我已经踏出了第一步,第二步将会来临。」

  然后有一天他的儿子跑来告诉我:「父亲病得很重,好像是心脏病,然后他想起了你。」所以我就冲去找他。他当时躺在床上念着拉姆、拉姆、拉姆。我摇着他的头说:「你在干什么?你这一辈子都在说没有静心这回事──你干嘛要念着拉姆、拉姆、拉姆……呢?」他说:「别在这一刻打扰我。死神就在门外了。我快要死了。谁知道呢?也许神是存在的。谁知道呢?也许人们说得对,他们说要记住神的名字,神将会原谅你。现在不是争辩的时候,让我诵念它吧!」

  四十几年来他从来没有念过一句咒语,但是现在他突然间放弃了这四十年来的知识。那是没有用处的──在这个死亡出现的危险场合中,他完全忘记了克里希那穆提。他又变成了一个普通的印度教徒。对一个普通的印度教徒来说,念着拉姆、拉姆是没问题的──他可以被原谅──但是这个人呢?他写过一些书,他在全国演说过,他帮助许多人放弃了咒语、静心和经书。然后现在他突然在念着咒语。

  但是他活了下来,在二、三个月之后他来找我──他又回到了他的知识当中。我说:「现在停止你做的那些蠢事。死亡会再来找你,你将会再念着拉姆、拉姆、拉姆。所以这一切有什么意义呢?」

  有一个非常富有的老人,他终身未娶。现在他快要七十五岁了。有一个已婚的朋友说服他去结婚。他对他说:「你不应该错过这种乐趣。」

  所以他决定结婚。因为他很有钱,他马上就找到了一个美丽的女孩。然后他们就去渡蜜月了。

  他请这个已婚的朋友和他的妻子当他的指导人。第二天早上他们一起吃早餐。朋友之前告诉了他一切关于性的信息,还有如何做爱、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我昨晚有很美妙的时光,」这个已婚的朋友说:「我们昨晚上床。我的妻子很饥渴,我也很饥渴,我们做了一晚美妙的爱。老头,你呢?」

  「我的天!」这个富有的老人说:「我忘记整理床铺了!」

  在一辈子的单身生活之后,即使有人来指导你、告诉你一些事,而你也记下了它们,它们也不会与你这个人有任何深刻的接触──它们只是飘浮在你的头上而已。它们不会碰触到你。

  这个老人说:「我的天!我忘记整理床铺了!」七十五年来的单身生活会创造出一种机械性的习惯。

  如果你继续累积知识,它会创造出一种习惯;它永远不会带给你任何知识,但是它会带给你一种习惯、一种累积更多的习惯,那是非常危险的习惯。即使你遇到了一个佛陀、一个耶稣,你将会错过他们,因为你在那里也会累积。你会在内心下批注──「是的,这是对的,是值得记下来的。」你的累积将会越来越多,但是你将会只是一座死的博物馆,或者,是一座死东西的博物馆。

  而你越在意「拥有知识」,真正的知识就越不可能出现;你将会错过来自于了解本质、来自于本质的知识。

  记住,头脑只不过是你直到现在为止收集到的东西。头脑是你整个人拥有的一切。头脑之外才是你的真正本质,拥有之外才是你的真正本质。你在外在收集了许多东西,你在内在收集了许多东西──这两者都是在拥有的层面之内。

  当你不再依附于东西、当你不再依附于思想时,突然间就是敞开的天空、本质的敞开天空。而那是唯一值得拥有的、也是唯一你真正拥有的东西。

  现在来说这个故事。

  维沙卡.巴儿拉比遇见了一位来自欧列西亚村庄的老农,

  这位老农从他年轻时就已经认识他了。

  老农并未查觉他已是一位声名显著的人,

  他叫住了他:「巴儿,最近如何?」

  「那你最近又如何呢?」拉比问。

  老农回答:「嗯,我该对你说。不藉由工作而得到的东西,你就不拥有它。」

  从此之后,每当巴儿拉比谈到适当的生活方式时,

  他会加上一句:「欧列西亚的老人也这么说:『不藉由工作而得到的东西,你就不拥有它。』」

  这是一则非常有意义的寓言。也许老农的意思并不是那么的有意义,但是拉比以有意义的方式接受了它。它是一颗珍贵的宝石。从那个平凡老农的口中……。他讲也许并不是拉比了解的那个意思──你只能够以你能够了解的方式了解。

  从此之后,每当巴儿拉比谈到适当的生活方式时,

  他会加上一句:「欧列西亚的老人也这么说:『不藉由工作而得到的东西,你就不拥有它。』」

  老人一定是以普通的方式来表达他的意思。他是说在这一世中你只能够拥有你下过工夫的东西。没有其它的方式。一个人必须努力工作才能够拥有某样东西。

  那是一个平凡农夫的经验。农夫不是国王,国王能够拥有许多不是藉由劳力而得来的东西。

  有一次,有一个穷人问一个富有的人:「在这世界上致富的最好方法是什么?」

  富人说:「最好的方法是投胎到正确的人家。」

  如果你够聪慧而找到正确的子宫,你就能够不用去赚钱却拥有许多东西。很少人是那么聪慧的。他们只是冲进任何能够进入的子宫!

  你可以抢劫、你可以骗人、你可以剥削别人……有无数的方式。但是这个农夫、这个老农是靠自己赚钱而生活的。他不是国王、他不是政客、他不是富人──他赚到的东西就是他的一切。

  这个农夫一定是以非常普通的感觉说这句话的,但是看看这其中的美。不论你听到什么,你都是从你的层面上听到的。这个拉比以一种完全不同的方式听到它。这句话在他的身上变成了一句闪闪发光的格言。那是一句简单的、平凡的话,但是这个拉比处在深刻的静心当中,这个拉比处在另一种层面中──本质的层面。

  当你在本质的层面中,小事情、平凡的石子都会变成珍贵的宝石。平凡的事情染上了如此多的色彩,它们变得如此多采多姿。平凡的事件变得如此的迷幻……它依你而定、依你的眼光而定。

  从此之后,每当巴儿拉比谈到适当的生活方式时,

  他会加上一句:「欧列西亚的老人也这么说:『不藉由工作而得到的东西,你就不拥有它。』」

  这是真的。在最内在的世界中那是绝对真实的──虽然在外在的世界中那也许没有那么真实。在外在的世界中有许许多多的方式可以不诚实、欺骗、抢夺、偷窃、剥削。事实上,在外在的世界中劳动者拥有的不多,唯有欺骗者、狡猾的人才会拥有许多东西。工作的人拥有的不多。那些不工作的人才会拥有许多东西。

  但是在内在的世界中,这句话是绝对真实的。你无法在你的本质中拥有你不曾赚取的东西。而且它是以困难的方式被赚取的,没有所谓的快捷方式。所以别试着去欺骗神。

  一个被拥有事情所迷惑的人,会失去所有达成本质的机会。

  我听说:

  有一个人对他的岳母开枪,所以她的岳母控告他。

  「你在喝酒,」法官说:「所以我必须告诉你。是酒精使你怒火中烧。是酒精使你恨你的岳母。是酒精使你买了左轮手枪。是酒精使你去找你的岳母、将枪指着她、扣下扳机开枪。还要记住,是酒精让你没打中她!」

  那是相同的故事、相同的酒精。你这一生中,拥有东西的野心就像是酒精一样。所以要看着它。小心它。那是世界上唯一的幻象。

  有一天当你离开人世的时候,你将会了解它──但是那时就太迟了。

  我听说有一个男人,他带着妻子到佛罗里达去。他迷上了赌马。他和妻子下了许多的赌注,在几天之后,他们只剩下了二块钱美金。但是他是一个充满希望的人,他使他的妻子相信如果他自己一个人去赌马的话,事情将会好转。

  有一个朋友开车带他过去。在一开始有一场四十赔一的比赛,他决定下注。而他下注的马赢了。

  在每一场比赛他都下注赔率最高的赌注,而每场比赛他都赢了。到最后他赢了一万多元美金,他决定再继续利用他的好运。在他回旅馆的路上,他又顺道去了一间小赌场,并且靠着赌轮盘将他的钱变成了四万元。他决定,再玩最后一次他就走。他把四万元全部押在黑色。

  轮盘转动了。庄家宣布:「十四号,红色。」

  他回到旅馆。他的妻子从阳台叫他。

  「事情如何了?」她急切的问。

  这个丈夫耸耸肩说:「我输掉了二块钱。」

  在最后,当死亡来临时,这整个几千元美金的游戏、获得这个、获得那个、变成这个、变成那个、权力、威信、金钱、尊敬──没有一样会被算进去。最后你必须说:「我失去了我的本质。」

  在追逐拥有的层面中,只有一件事会发生──你失去你的本质。生命是一个伟大的机会。事实上,在生命中有几百万个机会能够让你达成自己、了解你是谁。但是那要以艰难的方式才会来到。你必须为它下工夫。

  别试着去借用。在内在的世界中没有东西能够被借用。也别试着只是变得有知识。要达到一种透彻、要达到一种眼光,在其中你的头脑中是没有任何思绪存在的。这就是世界上最困难的事情。抛弃思想是世界上最困难的事,它是最大的挑战。其它的一切挑战都是渺小的。这就是你能够做的最大探险,而那些勇敢的人,他们接受此一挑战并且进入它。

  最大的挑战就是如何抛弃头脑,因为唯有头脑停止,神才会存在。唯有已知消失,未知才能存在。唯有头脑和你不存在、你的一切都没有被留下来时,突然间你一直在追寻的东西才会存在。当你不在的时候神才在。这就是最困难的一件事。

  最后一则趣闻。

  在宴会上,葛罗斯曼拉比和欧马利神父坐在一起。

  神父说:「吃点火腿吧!」

  拉比回答:「我恐怕不行。」

  神父鼓励他:「来嘛,吃一点。这真的很好吃!」

  「谢了,但是因为我的宗教,我不吃任何的肉类。」

  五分钟后,神父欧马利又说:「这真的很好吃!你应该试试这块火腿,你会喜欢它的!」

  拉比回答他:「不了,谢谢!」

  在晚餐后,他们两人握手道别。

  「告诉我,」拉比说:「你享受与你的妻子的性爱吗?」

  「哦,拉比,你应该知道我是不被允许结婚的,」神父说:「我不能有性行为!」

  「你应该试试的,」拉比说:「它比火腿来得好多了!」

  那就是我能够说的。你应该试试无念的状态、本质的状态。那比将一些文字凑到一起来得好多了。

  本质的世界是唯一的真正的世界,是真理的世界。除非你朝它而去,否则你会继续的在异乡流浪。你永远无法回到家。唯有在你进入了你本质的最内在核心时,你才会回到家──而那是有可能的。那是困难的,但是并不是不可能的;它是费力的,但是并不是不可能的。当然它是困难的,但是这种事是发生过的。它在我身上发生过,它也能够在你身上发生。

  但是别执着于廉价的方法。别试着去欺骗,不论是用化学药物还是别的。别试着去借用知识。别继续累积东西。

  它已经在那里了,累积只是在隐藏它而已。它已经在那里了。一旦你停止累积,你就抛弃了你在内在累积的一切垃圾──垃圾,那就是头脑。如果你抛弃了那种垃圾,突然间它就会以它绝对的纯净、绝对的美、绝对的恩惠而出现。

  有一位有智慧的人,是当代的奇迹,他似乎有源源不绝的智慧可以教导他的弟子。他将他所有的知识都归因于一本厚厚的书,它被放在他房间中的一个尊贵之处。

  这个圣者不让任何人打开这本书。

  当他死了之后,那些在他身边的人们,将自己视为他的继承人,他们跑去打开这本书,他们焦急的想要拥有里面包含的东西。

  当他们发现里面只有一页时,他们感到非常的惊讶、困惑与失望。

  而当他们试着参透他们看到的这句话的意思时,他们感到更迷惑与苦恼了。

  这句话是:「当你了解到容器与内容物之间的差别时,你将会拥有真正的知识。」

  让我再重复一次:「当你了解到容器与内容物之间的差别时,你将会拥有真正的知识。」

  容器就是你的意识,内容物就是你的头脑。容器是你的本质,内容物是你累积的一切东西。当你了解到容器与内容物、头脑与本质之间的差别时,你将会拥有真正的知识。当你想起了、体会到了你不是内容物而是容器的那一刻──就会有一种蜕变、革命产生。而那就是唯一的革命。

  第五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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