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的艺术

翻译者巴西铁树

第三章 走绳索

  有一次,当哈席德教徒们坐在一起像兄弟一般、手上拿着烟管时,艾萨克列拉比加入了他们。因为他是如此的友善,于是他们问他:「告诉我们,亲爱的拉比,我们应该如何侍奉神?」

  他对这个问题感到很惊讶,于是他回答:「我怎么知道呢?」但是他接下来告诉了他们这个故事……。

  从前有个国王,他有两个朋友,这两人都被判了罪。因为国王爱他们,所以他想要对他们慈悲一点,但是他无法释放他们,因为即使国王的话也无法凌驾于法律之上。

   所以他做出了以下的裁示:

  将一条绳索伸展在深渊之上,然后,这两个人要一个接着一个的跨越这道深渊。走到另一边的人将可以活下去。

  这件事于是依照国王的命令进行,而第一个人安全的跨越了深渊。

  另一个人仍然站在原地,对他哭喊道:「朋友,告诉我,你是如何办到的?」

  第一个人回答:「我只知道一件事:每当我感觉到自己倾向某一侧时,我就向另一侧倾斜。」

  存在是矛盾的;矛盾就是它的核心。它透过相反之物而存在,它是一种相反之物的平衡。而一个学到如何保持平衡的人就有能力了解生命、存在与神。平衡就是那把秘密的钥匙。

  在我们进入这个故事之前我要讲一些事……。第一点,我们一直受到亚里士多德式的逻辑训练──那是线性的、一度空间的。生命绝对不是亚里士多德式的,它是黑格尔式的。逻辑不是线性的,逻辑是辩证的。生命的过程是辩证的,是相反之物的一种会合──是相反之物间的冲突,却也是相反之物的会合。生命会经历这种辩证的过程:由正论到反论、由反论到合论──然后合论又再度变成了一种正论。整个过程会再度开始。

  如果亚里士多德是对的,那么将只会有男人而不会有女人,或者,将只会有女人而不会有男人。如果世界是根据亚里士多德式的逻辑而建立的,那么将只会有光明而不会有黑暗,或者,将只会有黑暗而不会有光明。那将会是合乎逻辑的。将会有生命或是死亡,但不会是两者都有。

  但是生命并不是建立于亚里士多德式的逻辑之上,生命拥有正反两者。而生命唯有因为这两者、因为相反之物才真正有可能发生:男人与女人、阴与阳、日与夜、生与死、爱与恨。生命是由这两者组成的。

  这就是你必须让它沉淀于你心中的第一件事──因为亚里士多德式的逻辑存在于每个人的头部。世界上的整个教育系统都相信亚里士多德式的逻辑──虽然对于先进的科学心智来说亚里士多德是过时的。亚里士多德不再适用于一切了。科学已经超越了亚里士多德了,因为科学已经更接近了存在。现在科学知道生命是辩证的,而不是逻辑的。

  我听说:

  你们知道在诺亚方舟上,做爱是被禁止的吗?

  在大洪水之后,当一对对动物走下方舟时,诺亚目送牠们离去。最后,在一只公猫和母猫的后面,跟着一大群的小猫。诺亚质疑的对牠们挑起了眉毛,公猫于是对他说:「那时你以为我们是在吵架!」

  诺亚一定是个亚里士多德的信徒,公猫比他懂得还多。

  爱是某种吵架的形式,爱就是吵架。没有了争吵爱也无法存在。它们看起来是相反的──因为我们认为爱人们应该永远不会吵架。那是合乎逻辑的:如果你爱某个人你怎么能够跟他吵架呢?对于智力来说,爱人们应该永远不吵架是一件很清楚的、明显的事情──但是爱人们会吵架。事实上,他们是亲密的敌人;他们持续的在吵架。在那个吵架当中被称之为爱的那种能量也被释放出来了。爱不只是争吵而已、爱不只是对抗而已,那是真的──爱不只是那样而已。爱也是争吵,但是爱会超越它。争吵无法摧毁它。爱会在争吵之后存活下来,但是爱无法没有它而存在。

  仔细的观察生命:生命不是亚里士多德式、欧几里得的。如果你不把自己的观念强加在生命之上、如果你只是照事情原来的样子看着它们,那么你突然间会很惊讶的发现相反之物原来是互补之物。在相反之物间的张力正是生命存在的基础──否则生命将会消失。想象一个死亡不存在的世界……。你的头脑也许会说:「那么生命将会永恒的存在下去。」但是你是错的。如果死亡不存在,生命将会消失。它无法没有死亡而存在;死亡给了它背景、死亡给了它色彩与丰富、死亡给了它激情与强度。

  所以死亡并不是反对生命的──这是第一件事──死亡是与生命有关的。如果你想要真正的活,你就必须学习如何去持续的、真正的死。你必须在生与死之间保持某种平衡,你必须刚好停留在中间。那种停留在中间无法是一种静态的事情:那不是一旦你达成了一件事就结束了、就没什么事可做了。那是无稽之谈。一个人绝对不会永远的达到平衡,他必须一次又一次的达到它。

  要了解这种事是非常困难的,因为我们的头脑一直在培养着某些不适用于真实生命的观念。你认为一旦你达成了静心,就不需要再做任何事了、你就会在静心当中了。你错了。静心不是一件静态的事情。它是一种平衡。你必须一次又一次的去达到它。你将会变得越来越有能力去达到它,但是它将不会永远的留下来、像你手中拥有的东西一样。你必须每一刻都去要求它──唯有那样它才会是你的。你无法休息,你无法说:「我静心了、我了解了,现在我不需要再做任何事了。我可以休息了。」生命不相信休息;它是一种由完美迈向更完美的持续动作。

  听我说:由完美迈向更完美。它绝对不是不完美的,它总是完美的,但是总是还有更完美的可能性。在逻辑上来说这些叙述是很荒谬的。

  我正好读到一则趣闻……。

  有一个人被控以用假钞付帐的罪名。在听证会上,他辩称他不知道这些钱是假的。为了证明这一点,他承认:「因为这些钱是我偷来的。如果我知道那是假钞,我难道会去偷它吗?」

  在经过思考之后,法官认为那是件很合理的事,所以他取消了使用假钞的指控。但是他用另一条新罪名起诉他──窃盗罪。

  「没错,我偷了钱。」他很温和的承认了:「但是假钞是没有任何法定价值的。从什么时候开始偷毫无价值的东西变成是有罪的?」

  没有人能够在他的逻辑中找到漏洞,所以这个人被释放了。

  但是逻辑在生命中是无效的。你无法那么容易的被释放。

  你可以合法的、逻辑的逃出某种法律的陷阱,因为这个陷阱是由亚里士多德式的逻辑组成的──你可以使用相同的逻辑来逃出它。但是在生命中你将无法因为逻辑、因为神学、因为哲学、因为你非常的慧诘──在发明理论上的慧诘──而逃出生命。你唯有透过实际的经验才能够逃出生命或超越生命。

  有两种类型的宗教人士。第一种人是孩子气的,这种人在寻找某种父亲形象。第一种人是不成熟的;他无法依靠自己,因此他需要一个在某处的神。神也许存在、也许不存在──那并不是重点──但是一个神是有必要的。即使神不存在,不成熟的头脑也会发明一个,因为不成熟的头脑有某种心理上的需求──那不是神存不存在的问题,那是一种心理上的需求。

  在圣经中,据说上帝依他自己的形象来创造人类,但是反过来才是更真实的:人类依他自己的形象来创造上帝。你的需求是什么,你就创造了那种上帝,那就是为什么在每个时代,上帝的形象都会持续的改变。每个国家都有它自己的观念,因为每个国家都有它自己的需求。事实上,每个人对于神都有不同的观念,因为他有自己的需求,而那些需求必须被满足。

  所以第一种类型的宗教人士──所谓的宗教人士──是不成熟的。他的宗教并不是宗教,而是心理学。而当宗教是心理学时,它就只是一场梦、一种想满足的愿望、一种欲望而已。它和真相并没有关系。

  我正读到……。

  有一个小男孩在祈祷,他用以下的话做为结语:「亲爱的上帝,请照顾我的母亲、请照顾我的父亲、请照顾我的妹妹,还有埃玛阿姨、约翰叔叔、祖母、祖父──还有上帝,请照顾好你自己,否则我们都完了!」

  这就是大多数人的上帝。所谓的宗教人士有百分之九十都是不成熟的人们。因为他们无法没有信仰而活,因此他们才信仰;因为信仰给予他们一种安全感,因此他们才信仰;因为信仰让他们有被保护的感觉,因此他们才信仰。那是他们的梦,但是那是有帮助的。在生命中的黑夜、在存在中的挣扎,没有这种信仰他们会觉得孤单。但是他们的神是属于他们的,那不是真正的神。而一旦他们摆脱了他们的不成熟,他们的神将会消失。

  那就是发生在许多人身上的事。在这个世纪中有许多人已经变得没有宗教信仰了──不是因为他们知道神不存在,而是因为这个时代让人们变得更成熟了。人类已经长大了;人类已经变得更成熟了。所以孩子气的神、不成熟头脑的神已经变得无关紧要了。

  那就是尼采宣称的「上帝已死」的意思。并不是上帝死了,而是不成熟头脑的上帝死了。事实上说上帝已死是不对的,因为那种上帝从来就没有活过。正确的表达方式将会是「上帝已经无关紧要了」。人类可以更依靠他自己──他不需要信仰,他不需要信仰的支撑了。

  因此人们对宗教越来越没有兴趣了。他们对教堂中发生的事变得漠不关心。他们变得如此漠不关心,以致于他们甚至不会去争辩。如果你说:「你相信上帝吗?」他们会说:「不论祂存不存在都没有关系,那并不会造成任何不同,那不重要。」如果你相信上帝,只是出于礼貌,他们会说:「是的,祂存在。」如果你不相信,他们会说:「不,祂不存在。」但是那不再是一种激情的关注了。

  这就是第一种类型的宗教;它已经存在了好几世纪,而它正在变得越来越过时、不合时宜。它的时代已经结束了。我们需要一种新的神──祂不是心理上的神;我们需要一种新的神──祂是存在性的,是真相产生的神、是如同真相一般的神。我们甚至可以放弃「神」这个字──用「真相」、「存在」即可。

  然后还有第二种类型的宗教人士,对他们来说宗教并不是出自于恐惧。第一种类型的宗教是出自于恐惧,第二种类型──也是虚假的、所谓的宗教──并不是出自于恐惧,它只是出自于慧诘。他们是非常慧诘的人们,他们继续的在发明理论,他们在逻辑上、玄学上、哲学上受过训练。他们创造了一种抽象的宗教:一件艺术的、智力的、理智的、哲学的美丽作品。但是它从来没有深入生命,它从来没有在任何地方接触到生命,它只是一种抽象的概念。

  木拉那斯鲁丁有一次对我说:「我从来不是我应该是的样子。我从别人那里偷小鸡与西瓜,我喝醉酒然后用拳头或拿刀与人打架,但是有一件事情我绝对不会做,那就是虽然我做了这些卑鄙的事情,我绝对不会失去我的宗教信仰。」

  那算是什么宗教信仰呢?它对生活没有造成影响。

  你有信仰,但那种信仰从来没有深入你的生命、改变你的生命。它从来没有变成你本质的一部份,它从来没有在你的血液中流动,你从来没有在它当中呼吸,它从来没有在你的心中跳动──那它就是无用的东西。

  它顶多也许是一种装饰品,但是它对你来说没有用处。你某一天到教堂去,那只是一种形式、一种社会的需求。你可以在口头上谈谈上帝、圣经、可兰经、吠陀经,但是你不是真心的,你对它并不是真诚的。没有它你的生命还是会继续,你的生命走的是一条完全不同的道路──它与你的宗教无关。你看……有人说他是回教徒、有人说他是印度教徒、有人说他是基督徒、有人说他是犹太教徒──他们的信仰不同,但你会发生他们的生命并没有什么不同。回教徒、犹太教徒、基督教徒、印度教徒──他们都过着相同的生活。他们的生活并没有被他们的信仰所接触。事实上,信仰无法接触你的生活,信仰只是工具。信仰是狡猾的工具,透过它你会说:「我了解了生命。」──然后你就能够自在的休息了,你不会为生命烦恼。你抱持着一种概念,而那种概念帮助你将事情合理化。那么生命就不是那么烦人了,因为你对于一切的问题都已有了答案。

  但是要记住……除非宗教是个人的,除非宗教不是抽象的而是真实的、深入你的根源的、深入你的内在的,除非它就像你的血液、骨头或骨髓一样,否则它就是无用的。它就是哲学家的宗教,而不是圣者的宗教。

  当第三种类型的宗教出现……那才是真正的宗教,其它两种类型是窜改的宗教,是虚假的层面,它们是廉价的、容易的,因为它们不会质疑你。第三种宗教是非常困难的、费力的;那是一种很大的挑战;它会在你的生命中创造出骚动不安──因为第三种、真正的宗教说神必须以个人的方式去寻找。你必须去挑衅祂,也必须让祂来挑衅你,你必须与祂相处;事实上,你必须与祂奋斗、你必须与祂冲突。你必须爱祂,你也必须恨祂;你必须做祂的朋友,你也必须做祂的敌人;你必须让你对于神的经验成为一种活生生的经验。

  我听说有一个小孩──我想要你们都像这个小孩一样。他真的是很聪明……。

  有一个小男孩在主日学举办的野餐时走失了。他的母亲开始发狂的寻找他,很快的她听到了一个小孩大声的叫着:「艾斯特丽、艾斯特丽!」

  她很快的看到了小孩,她冲上去捉住他。她问:「你为什么要一直叫我的名字,而不是叫妈妈呢?」因为她以前从来没有听过他直呼她的名字。

  这个小孩回答:「嗯,因为叫『妈妈』没有用──这个地方到处都是妈妈。」

  如果你叫「妈妈」,有太多的妈妈了──这个地方到处都是妈妈。你必须以个人的方式来叫她,你必须叫她的名字。

  除非你也以个人的方式、以祂的名字来叫祂,否则神在你的生命中永远不会是真实的。你可以继续叫「爸爸」,但是你在谈论的是谁的爸爸呢?当耶稣称祂「天父」时,那是一种个人的称呼,当你在叫的时候,那绝对不是个人的。那是基督徒式的,但是并不是个人的。当耶稣称祂「天父」时,那是有意义的;当你称祂「天父」时,那是无意义的──你与祂并没有真正的接触。唯有生命的经验──那既不是信仰也不是哲学──唯有生命的经验才能够使你以个人的方式来称呼祂。然后你才能够与祂会合。

  除非你与神会合,否则你只是在用文字欺骗你自己而亡……那些是空洞的文字,那些文字没有实质的内容。

  从前有一个非常有名的苏菲神秘家,他的名字叫沙基克。他是如此深深的信任神,以致于他只依靠那种信任而活。

  耶稣对他的弟子说:「看看那些田野中的百合花──它们并不劳苦,然而它们是如此的美、如此的活生生,甚至盛装穿戴的所罗门王也没有那么的美。」沙基克过的就是百合花的生活。很少神秘家曾经以那种方式生活,但是的确曾经有人以那种方式生活。他的信任是如此的无限,他的信任是如此的绝对,以致于他不需要做任何事情了──神会继续为你做事:事实上,甚至当你在做事情时,那些事情都是神在做的;那只是你以为是你在做那些事情。

  有一天,有一个人来谴责沙基克的懒惰,他要沙基克为他工作。这个人说:「我会依照你的服务来付你钱。」

  沙基克回答他:「如果没有以下五个缺点,我就会接受你的要求。第一,你也许会破产。第二,小偷也许会偷走你的财产。第三,不论你给我什么你都会给得不甘愿。第四,如果你在我的工作中找到过失,你也许会开除我。第五,如果你死了,我将会失去我的生计。」

  沙基克下了结论:「现在我刚好有一个主人,他完全没有这些缺点。」

  这就是所谓的信任。信任生命,那么你就无法失去任何东西。但是那种信任无法由教条、教育、教诲、研究、思考而来──那种信任只能够由体验生命中所有的相反之物、所有的矛盾而来。当你处在所有的矛盾之中时,你会达到一个平衡点,那个点就是信任。信任是一种平衡的芳香。

  如果你真的想要达到信任,就要抛弃你所有的信仰。信仰是不会有帮助的。信仰的头脑是愚蠢的头脑;信任的头脑有纯粹的聪明在其中。信仰的头脑是平庸的头脑;信任的头脑会变得完美。信任会使它变得完美。

  在信仰与信任之间的差别是很简单的。我不是在谈论这些字眼在字典中的意思──在字典中也许是:信仰的意思是信任、信任的意思是信念、信念的意思是信仰──我谈论的是存在。以存在性的方式来说信仰是借来的,信任才是你自己的。你信仰,但是怀疑就在底下存在着。信任当中是没有任何怀疑的成分的;信任只是怀疑的不在。信仰在你里面创造出一种区别:你的头脑的一部份相信,你的头脑的另一部份否认。信任则是你这个人、你整个人的一种一致性。

  但是除非你体验过信任,你的整个人怎么能够信任呢?耶稣的神是无效的、我的经验中的神是无效的、佛陀的经验中的神是无效的──那必须是你的经验。如果你抱持着信仰,你将会一再的体验到那些不符合你信仰的东西,然后头脑就会有不愿意去看、不愿意去注意那些经验的倾向,因为它们是非常恼人的。它们摧毁了你的信仰,而你想要依附你的信仰。然后你就变得对生命越来越盲目──信仰变成了一种使人盲目的东西。

  信任会使眼睛睁开;信任不会有什么损失。信任的意思就是真的东西就是真的──「我能够将我的欲望与愿望放在一边,它们不会使真相有任何的不同。它们只会使我的头脑从真相中分心。」

  如果你有某种信仰,然后你遇到了某种你的信仰认为是不可能的经验,或者,这种经验是如此的真实,以致于你必须放弃信仰,你会怎么选择呢?──信仰还是经验呢?头脑的倾向是选择信仰、忘掉经验。那就是当神来敲你的门时,你却错过了许多机会的原因。

  记住,不只是你在寻找真理──真理也在寻找你。有许多次真理之手已经非常接近你了,它几乎已经碰触到你了,但是你又缩回去了。因为它不符合你的信仰,所以你选择了你的信仰。

  我听过一个非常美的犹太笑话。

  有一天晚上,有一个吸血鬼飞入派屈克的卧房想要吸他的血。

  派屈克想起了母亲告诉过他的故事,他捉起了一个十字架,然后将它在吸血鬼面前疯狂的挥舞。吸血鬼暂停了片刻,同情的摇了摇头、清了清他的喉咙,然后以纯正的犹太语和蔼的说:「哦,不!你找错吸血鬼了!」

  现在,如果这个吸血鬼是基督徒就很好!你可以拿出十字架给他看。但是如果这个吸血鬼是犹太教徒的话,要怎么办呢?那么就是「哦,不!你找错吸血鬼了!」了。

  如果你有某种信仰,而生命不配合它的话,你要怎么做呢?你可以继续的拿出十字架来──但是吸血鬼是犹太人。那么他将不会理会你的十字架。那么你要怎么做呢?

  生命是如此的广大,而信仰是如此的渺小;生命是如此的无限,而信仰是如此的微小。生命从来不会配合任何的信仰,如果你试着强迫生命符合你的信仰,你就是在尝试不可能的事情。这种事从来没有发生过;就事物的本质来说那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要抛弃所有的信仰,要开始去学习如何体验事物。

  现在来说这个故事。

  有一次,当哈席德教徒们坐在一起,

   像兄弟一般、 手上拿着烟管时,艾萨克列拉比加入了他们。因为他是如此的友善,于是他们问他:「告诉我们,亲爱的拉比,我们应该如何侍奉神?」

  我要讲一些关于哈席德派的事情。首先,「哈席德(hasid)」这个字来自于希伯来语,它的意思是虔诚、纯粹。它源自于「hased」这个字,它的意思是神恩。

  「哈席德」这个字是非常美丽的。哈席德派的整个立场就在于神恩。不是你做了什么事情──生命已经发生了,你只要宁静、被动、警觉、接受就好。神透过祂的神恩而来,而不是透过你的努力。所以哈席德派不建议你苦行。哈席德派相信生命、喜悦。哈席德派是肯定生命的一种宗教。它没有出家这回事,你不必去抛禁任何事情。相反的,你必须去庆祝。据说哈席德的创立者包尔仙姆曾说:「我要来教导你们一种新的方式。那不是断食或苦修,而那也不是放纵,而是在神之中的喜悦。」

  哈席德教徒爱好生命,他们试着去体验生命。那种体验会开始带给你一种平衡。在那种平衡状态中,有一天、当你真正的平衡了,你不倾向于这一侧也不倾向于另一侧,当你刚好就在中间时,你就超越了。中间点就是超越之点,中间点就是通往超越境界之门。

  如果你真的想要了解存在是什么,那么它既不在生命中也不在死亡中。生命是某个极端,死亡是另一个极端。它只是刚好在中间,在那里的既不是死亡也不是生命,在那里一个人只是尚未出生、也不会死去的。在那种平衡、均衡的时刻,神恩就降临了。

  我想要你们都像哈席德教徒、神恩的接受者一样。我想要你们学习这种科学、这种平衡的艺术。

  头脑非常容易去选择极端。有些人是放纵的:他们放纵于感官、性欲、食物、衣服、房屋和诸如此类的东西。有一些放纵的人们──他们太倾向于生命这一边,他们掉下去、倒下去了。然后有一些人,他们看到了从存在的绳索上掉入放纵深渊的那些人,他们害怕了;他们开始倾向另一个极端。他们抛弃了世界,他们逃到了喜马拉雅山。他们从妻子、儿女、家庭、世界、市场逃走了,他将自己隐藏在修道院当中。他们选择了另一个极端。放纵是极端的生命;出家则是极端的死亡。

  所以尼采对印度教的评论倒是有几分真理──他说印度教是死亡的宗教。当尼采说佛陀似乎是自杀性的,那倒是有几分真理在其中。这个真理就是:你可以从某个极端移向另一个极端。

  整个哈席德派的方式就是不选择任何的极端,只要保持在中间,对这两个极端敞开,却又超越这两者,不认同于任何一方,不执着、注视于任何一方──只要保持自由,并且喜悦的享受这两者。如果生命来临,就享受生命;如果死亡来临,就享受死亡。如果出于神恩而神给了你爱、生命──那很好;如果神送来死亡,那一定也是很好的──那是祂的礼物。

  包尔仙姆是对的,他说:「我来教导你们要在神之中喜悦。」哈席德派是欢庆的宗教。它是整个犹太文化中最纯粹的花朵。哈席德派是整个犹太民族的芳香。它是地球上最美的现象之一。

  有一次,当哈席德教徒们坐在一起,

   像兄弟一般……。

  哈席德派在小区中教导生命。它是一种小区式的方法。它说人不是岛屿、人不是自我──人也不应该是自我、岛屿。人应该过着小区式的生活。

  我们在这里就是在发展哈席德式的小区。生活在小区中就是生活在爱中;生活在小区中就是生活在承诺与关怀他人当中。

  有许多宗教是非常、非常自我导向的:他们只想到自己,他们从来没有想到小区。他们只想到我要如何得到解脱、我要如何变成自由的、我应该如何达到莫克夏──「我的」莫克夏、「我的」自由、「我的」解脱、「我的」救赎。但是每件事前面都是「我的」,都是自己。这些宗教努力的去抛弃自我,但是他们的整个努力都是根基于自我之上。哈席德派说如果你想要抛弃自我,最好的方法就是生活在小区中、与别人生活在一起、关心别人──关心他们的喜悦、他们的悲伤、他们的快乐、他们的生命、他们的死亡。创造出对别人的关心,要投入其中,然后自我将会自行消失。当自我不存在时,一个人就自由了。自我是无法得到自由的,唯有脱离自我才能够得到自由。

  哈席德派将小区当成一种工具。哈席德教徒们生活在小小区当中,他们创造了许多美丽的小区,那是欢庆的、跳舞的、享受着生活中许多小事情的小区。他们使生命中的小事情变得神圣──例如吃东西、喝酒。每件事都带着祈祷的品质。平凡的生活不再平凡,它充满了神圣的恩惠。

  有一次,当哈席德教徒们坐在一起,

   像兄弟一般……。

  这就是不同之处。如果你看到耆那教僧侣坐在一起,你绝对看不到兄弟之情──那是不可能的。他们的方法是不同的。每个耆那教僧侣都是一座岛屿,但是哈席德教徒们不是岛屿。他们是一块大陆,他们有一种深刻的兄弟之情。

  记住。我想要在这里成长的小区应该是更像哈席德派,而不像是耆那教的僧侣,因为一个单独的、局限于自己的人,是丑陋的。生命存在于爱中,生命存在于流动中,生命存在于给予、索求与分享当中。

  你可以到耆那教的修道院或寺庙,耆那教的僧侣们就在那里坐着──你可以去看看。你将会看到每个人是如何局限于自己的;在那里没有人际关系存在。那就是他们的努力:如何不与人发生关系。他们的努力就是如何切断所有人际关系的连结。但是你越与小区或生命分开,你就越死气沉沉。很难找到一个仍然活生生的耆那教僧侣。我深深的了解这一点,因为我生于一个耆那教家庭,我从小的时候就一直看着他们。我非常的惊讶!是什么样的灾难发生在这些人的身上?什么地方错了?他们是死寂的。他们是行尸走肉。如果你不带着偏见而接近他们、不认为他们是伟大的圣人。如果你只是接近他们、不带任何偏见的观察他们,你将会很迷惑、困惑。是什么样的疾病发生在这些人身上?他们是神经质的。他们对自己的关心变成了他们的神经质。

  小区对他们完全失去了意义──但是所有的意思存在于小区之中。记住……当你爱某人时,不只是你给了他们爱──在给予当中,你也成长了。当爱开始在你与别人之间流动时,你们两者都会获益。在那个爱的交换当中,你们的潜能会开始变得真实。那就是自我实现发生的方式。爱得更多你就会存在得更多,爱得更少你就会存在得更少。你总是与你的爱成比例。你的爱的比例就是你的存在的比例。

  有一次,当哈席德教徒们坐在一起,

   像兄弟一般、

   手上拿着烟管……。

  你能够想象有任何圣人手上拿着烟管吗?

  ……手上拿着烟管时,艾萨克列拉比加入了他们。

  平凡的生活必须变得神圣,即使是一根烟管。你可以用一种非常虔诚的方式来抽烟。或者,你可以用一种非常不虔诚的方式来祈祷。那不是你要做什么的问题……你可以进入寺庙、你可以进入清真寺,但是你仍然可以用一种非常不虔诚的方式来祈祷。那依你而定,那依你为你的祈祷带来的质量而定。你可以吃东西、抽烟、喝酒,你可以做这些小事情、平凡的事情,却带着许多的感激而让它们变成祈祷。

  前几天晚上有一个男人来这里。他向我鞠躬并且触摸了我的脚。但我可以看见,他做些事的方式是非常不虔诚的。他是个印度人,所以似乎他做这些事只是出自义务。或者他甚至没有意识到他在做什么──那一定是别人教他的。我很好奇他来做什么。他想要成为一个门徒。我从来没有拒绝过任何人,但我想要拒绝他。我想了一下接下来要怎么办。如果我拒绝了,那看起来不太好──但是这是一个完全错误的人。最后我说了:「好吧,我让你成为门徒。」──因为我无法拒绝别人。我无法说不。我发现我很难使用这个字。

  所以我让他成为门徒,然后一切事情都豁然开朗了。在他成为门徒后,他说:「我已经成为你的门徒了,现在请帮助我。我被调职了。」──他在军队中工作──「我被派到巴伦布尔的某处。奥修,现在请用你的灵性力量,帮助我调到兰契去。」我的灵性力量必须帮他调到兰契去。他对灵性力量抱持的是什么观念啊?现在一切事情都很明白了。他对门徒这件事并没有兴趣──成为门徒只是一种贿赂。他一定以为如果他要求调职却没有门徒的身分,那看起来会不太好。所以他先成为门徒再提出要求。

  就算只是想一想这些条件都是不虔诚的、不灵性的。而那个人却以为他是非常有灵性的。他说他是瑜珈南达的追随者,他讲出这件事的方式是如此的自我,他觉得很好、很优越──「我是瑜珈南达的追随者,我是他的弟子。我一直在自己身上下工夫好几年了……那就是我想要到兰契的原因。」兰契是瑜珈南达弟子们的中心。

  现在这个人绝对是不灵性的。他的整个方法是不灵性的、不虔诚的。

  我想要让你们明白的一点是:那并不是依你做什么而定。你可以用一种非常不虔诚的方式触摸我的脚──那么那就是无意义的,但是你可以抽烟,你可以用一种虔诚的方式抽烟,你的祈祷将会达到神那边。

  对于那些对于宗教、灵性有固定观念的人们来说,那是非常困难的,但是我想要你们变得更像液态。不要有僵硬的观念。只要看着事情就好。

  ……手上拿着烟管时,艾萨克列拉比加入了他们。

   因为他是如此的友善,于是他们问他:「告诉我们,亲爱的拉比,我们应该如何侍奉神?」

  是的,唯有在深深的友善当中某些事情才能够被问出来。也唯有在深深的友善当中某些事情才能够被回答出来。在师父与弟子之间有一种深刻的友谊。那是一种恋爱。弟子必须等待正确的时刻,师父也必须等待正确的时刻;当友谊在流动时、当没有阻碍时,有些事情才能够被回答。或者,甚至在某些时候,就算不回答,问题也能够被回答;甚至不使用言词讯息也能够被传递。

  他对这个问题感到很惊讶,

   于是他回答:「我怎么知道呢?」

  事实上,那就是知道的人的回答。「我怎么知道呢?要如何侍奉神?你正在问一个如此伟大的问题,我不值得来回答它。」师父说:「我怎么知道呢?」

  关于爱没有事情能够被知道,关于如何侍奉神没有事情能够被知道──那是非常困难的。

  但是他接下来告诉了他们这个故事……。

  首先他说:「我怎么知道呢?」首先他说对这种事情来说,是不可能有知识的。首先他说关于这种事情他无法给你任何的知识。首先他说关于这些事情他无法让你更有知识──那是没办法的。但是接下来他说了他的故事。

  故事和理论是完全不同的。故事是更活生生的、更有指示性的。它说得不多,但是它显示出很多东西。所有伟大的师父都使用过故事、寓言、趣闻。理由是如果你直接说出某事,那会扼杀许多东西。直接的表达太粗鲁、原始、粗糙、丑陋。寓言以一种不直接的方式将事情说出来。它使得事情非常圆滑;它使事情有更多的诗意、更少的逻辑、更接近生命、更似非而是。你无法对神使用演绎法,你无法使用任何论证,但是你可以讲一些故事。

  而犹太民族是地球上拥有最丰富寓言的种族。耶稣是犹太人,他说过一些有史以来最美丽的寓言。犹太人学到如何讲故事。事实上,犹太人没有很多哲学,但是他们有一些美丽的哲学寓言。他们说了很多,但是他们不直接的说出或暗示任何事,他们创造出了一种气氛。在那种气氛中有些事可以被了解。那就是寓言的整个设计。

  但是他接下来告诉了他们这个故事……。

  首先他说:「我怎么知道呢?」首先他否定了知识的可能性。一个哲学家会说:「是的,我知道。」一个哲学家会以清楚的、逻辑的、数学的、演绎的、论证的陈述来提出一个理论。他试着说服别人。他也许无法说服你,但是他可以强迫你闭嘴。

  寓言从来不会试着说服你。它会在不知不觉中带走你,它会诱劝你,它会在你的内心深处搔着你的痒处。

  师父说「我怎么知道呢?」的那一刻,他是在对他们说:「放轻松,我不是要给你们任何的论证或理论。你不需要担心我是要为某件事说服你。只要享受这一点点的寓言、故事。」当你开始听故事时,你就放松了;当你开始听理论时,你会变得紧张。会在你的内在创造出紧张的东西是没有太大帮助的。它是毁灭性的东西。

  但是他接下来告诉了他们这个故事……。

  从前有个国王,他有两个朋友,

   这两人都被判了罪。

   因为国王爱他们,所以他想要对他们慈悲一点,

  但是他无法释放他们,因为即使国王的话也无法凌驾于法律之上。

   所以他做出了以下的裁示:

   将一条绳索伸展在深渊之上,

   然后,这两个人要一个接着一个的跨越这道深渊。

   走到另一边的人将可以活下去。

  寓言有一种气氛、一种家常的气氛──就好像你的祖母在你睡前讲故事给你听一样。小孩子会要求:「讲故事给我们听。」那会帮助他们放松然后睡着。故事是非常令人放松的,它不会给你的头脑压力;相反的,它会与你的心一起玩耍。当你听故事时,你不会用你的头部来听──你无法用头部来听故事──如果你用头部来听你将会错过。如果你用头部来听,你是不可能了解故事的;故事必须用心来了解。那就是为何那些非常注重头部的种族或国家无法了解美丽的笑话。例如德国人!他们无法了解笑话。他们是世界上最聪明的种族,但是他们没有任何很好的笑话题材。

  我最近刚好在这个道场听说这件事──有人对一个德国人说他听说过一个非常美的德国笑话。

  这个德国人说:「但是你要记住,我是个德国人。」

  这个人对他说:「好吧,那么我会慢慢的讲这个笑话。」

  那是非常困难的。德国是教授、逻辑学者之国──肯特、黑格尔、费尔巴哈──他们总是一直透过头脑来思考。他们培养了头部,他们创造了伟大的科学家、逻辑学家、哲学家,但是他们也错过了某些东西。

  在印度,我们并没有很多笑话;有的只是灵性上的贫穷而已。你无法找到一则特别的印度笑话。所有在印度流传的笑话都是从西方借来的。印度笑话是不存在的。我不曾见过任何印度笑话。你可以相信我,因为我看过世界上所有的笑话!没有所谓的印度笑话。原因是什么?一样,他们是非常有知识的人们。他们一直在编织许多理论,从古代的吠陀经到现代的萨瓦帕利.拉达克里希南,他们一直在编织理论,他们投入得如此深入,以致于他们已经忘记如何讲一个美丽的故事、或创造一个笑话了。

  拉比开始讲这则故事──弟子们一定是放松的、专注的。那就是故事的美丽之处:当有人讲故事时,你是专注却不紧张的。你可以放松,却又是专注的。当你在听故事时有一种被动的专注会出现。当你在听理论时,你会变得非常紧张,因为如果你漏掉了一个字,你也许就无法了解它了。你会变得更集中。当你听故事时,你会变得更有静心的感觉──没有什么东西会被漏掉。即使有一些字被漏掉了,也不会失去什么,因为如果你只是对这个故事有感觉,你就会了解它,那并不太需要依赖文字。

  弟子们一定是放松的,然后师父说了这个故事。

  所以他做出了以下的裁示:

   将一条绳索伸展在深渊之上,

   然后,这两个人要一个接着一个的跨越这道深渊。

   走到另一边的人将可以活下去。

  现在这句话是非常意味深长的──走到另一边的人将可以活下去。

  耶稣对他的弟子说过许多次:「如果你想要丰富的生命,来找我。」但是丰富的生命只会发生于那些超越了生与死、超越了二元性,而到达彼岸的人。彼岸、另一边只是超越的象征而已。但是那只是一种暗示。他没有特别说出什么,他只给了一个暗示。

  然后故事继续下去。

  这件事于是依照国王的命令进行,

   而第一个人安全的跨越了深渊。

  这就是人类的两种类型。

  第一个人只是安全的跨越了过去。通常我们会想要问如何走在绳索上。一条跨越在深渊上的绳索──那是危险的。通常我们会想要知道方法、手段、办法,想知道如何走。我们会想要知道要如何走。就是技巧──技巧一定是存在的。长久以来,有许多人曾经走过绳索。

  但是第一个人只是走了过去,他没有问、他甚至没有等另一个人。这是自然的倾向:让另一个人先走。至少你还能够观察他,那将会对你有帮助。不,第一个人就只是走了上去。他一定是个拥有非凡信任的人;他一定是一个拥有毫不怀疑的自信的人。他一定是一个学到了生命中的一件事的人:那就是学习的方式只有一种,那就是去生活、去体验。没有其它的方式。

  你无法藉由看别人走绳索而学会走绳索──那是永远不可能的事。因为那并不像是一种你能够从外在观察的科技,那是某种唯有走绳索的人才知道的内在平衡。它也无法被转移。他无法只是告诉你这件事,它无法用言语来表达。没有任何走绳索的人能够告诉你他是如何办到的。

  你骑一辆脚踏车。你能够告诉任何人你是如何骑它的吗?你知道如何保持平衡,那是走绳索的一种,只是让两个轮子保持一直线。你骑得很快,你是如此信任的骑着。如果有人问你其中的秘密是什么,你可以将它化成公式,就像H2O一样吗?你可以将它化成定理吗?你不会说:「原理就是这样,我遵守着这个定理。」你会说:「唯一的方式就是你来坐上脚踏车,我会帮助你来骑它。你注定会跌倒几次,然后你将会知道,了解的唯一方式就是亲自去了解。」了解游泳的唯一方式就是亲自去游泳──尽管在其中有着许多的危险。

  第一个人一定在他的生命中有过深刻的了解──生命并不像教科书一样。别人无法教你,你必须去体验它。而他一定是一个拥有非凡觉知的人。他毫不犹豫,他只是走了上去,就好像他以前总是走在绳索上一样。他以前从来没有走过,那是他的第一次。

  但是对一个觉知的人来说每件事都是第一次,而一个觉知的人能够完美的做任何事──即使他是第一次做这些事。他的效率并不是来自于他的过去,他的效率来自于他的现在。要好好记住这件事。你可以用两种方式做事情。你可以因为你以前做过而做某事──所以你知道如何做它、你不需要处在当下、你可以用机械式的方式来做它。但是如果你以前不曾做过这件事,你是第一次做这件事,你就必须非常的警觉,因为现在你没有任何过去的经验。所以你无法依赖记忆,你必须依赖觉知。

  这就是做事情的两种方式:你由记忆、知识、过去、头脑来做事;或者你由觉知、当下、无念来做事。

  第一个人一定是一个无念的人,他知道你能够只是保持警觉、然后走下去看看会发生什么事。不论发生什么事都是好的。那是一种很大的勇气。

  ……第一个人安全的跨越了深渊。

  另一个人仍然站在原地,对他哭喊道:

   「朋友,告诉我,你是如何办到的?」

  第二个人是大多数人的头脑、大众头脑。第二个人想要知道第一个人是如何跨越的。有任何方法吗?有任何的技巧可学吗?他正在等着另一个人告诉他。

  「朋友,告诉我,你是如何办到的?」

  另一个人一定是知识的信仰者。另一个人一定是一个信仰他人经验的人。

  许多人来找我。他们说:「奥修,告诉我们,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你要对这件事做什么呢?佛陀已经讲过了、马哈维亚讲过了、耶稣讲过了──你做了什么?除非它发生在你身上,否则那是没用的。我可以再多告诉你们一个故事,然后你可以将它记下来,但是那将不会有什么帮助。

  等待别人的知识就是在白等,因为能够由别人给予你的东西,是没有价值的,而有价值的东西是无法被给予或转移的。

  第一个人回答:「我只知道一件事……。」

  即使他跨越了深渊,他仍然说:「我只知道一件事……。」因为,事实上,生命永远不会变成知识;它仍然是一种弥漫在各处的体验,它永远不是知识。你无法用言语来表达它,你无法将它观念化,你无法将它变成清楚的理论。

  「我只知道一件事:

   每当我感觉到自己倾向某一侧时,

   我就向另一侧倾斜。」

  「我只能说这么多:有两种极端、左与右,每当我觉得我太倾向左边、快要失去平衡时,我就向右边倾斜。但是我又必须再度取得平衡,因为我开始太靠右边了,我又觉得将要失去平衡了。我又再倾向左边。」

  所以他说了两件事。第一,「我无法将它化为知识。我只能够指示。我并不完全了解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我只能暗示你这些事。那算不了什么,事实上,你并不需要它。你将会亲自遇上这种经验。但是我可以告诉你这些事。」

  佛陀一再的被问到:「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而他总是说:「那无法被说出来,但是我只能说这么多──我可以说那是在什么环境下发生的。那也许对你有帮助。我无法告诉你终极真理,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当事情发生时、当神恩降临在我身上时、当这份福气来临时,是在何种途径、用什么方法、在什么情况下的。」

  「……每当我感觉到自己倾向某一侧时,

   我就向另一侧倾斜。」

  「那就是全部的真相。那没什么。那就是我保持平衡、那就是我如何停留在中间的方式。」而处在中间就是神恩。

  拉比是在对他的弟子说:「你是在问我们应该如何待奉神?」他用这个寓言来给予指示:停留在中间。

  别放纵太多,也别弃俗太多。别只是处在世俗中,也别逃离它。要继续保持平衡。当你觉得你现在太放纵时,要倾向弃俗那一边,当你觉得你现在快要变成出家人、苦行者时,再往放纵那一边倾斜。要保持在中间。

  在印度的路上你会发现有许多牌子上写着「靠左边」──在美国你则会发现「靠右边」的牌子。在世界上只有两种人:一些人靠左边、一些人靠右边。第三种人则是意识的顶峰。在那里的规则是「靠中间」。别在路上这么试,但是在生命的道路上,要保持在中间:不要靠左边、不要靠右边。只要靠中间。

  而中间就是瞥见平衡之处。有一个点──你可以了解、你可以感觉到它──当你不倾向于极端时,有一个点存在,你刚好就在中间。在那一秒突然就会有神恩出现,而每件事都在均衡状态中。

  而那就是一个人侍奉神的方式。保持平衡,它会变成一种对神的侍奉;保持平衡,那么神就会对你敞开,你也会对神敞开。

  生命不是一种科技,甚至也不是一种科学;生命是一种艺术──或者更好的是称它为一种直觉。你必须去感觉它。它就像是在绳索上保持平衡一样。

  拉比选择了一个美丽的寓言。他完全没有谈到神,他完全没有谈到如何去侍奉,他也完全没有直接的、真正的回答这个问题。弟子们一定也忘记了这个问题──那就是寓言的美。它不会将你的头脑区分为问题与答案,它只是给你一种事情应该就是这样的直觉。

  生命是没有技术的。记住,生命不是美国人,它不是一种科技。美国式的头脑,或者说得更明确一点、现代的头脑倾向于从每件事当中创造出科技。甚至遇到静心时,现代头脑都马上想要从其中创造出科技。然后我们创造出许多机器,而人类就渐渐迷失了,我们失去了与生命的一切接触。

  记住,有一些事情是无法被教导而只能够被捕捉的。我就在这里,你们可以看着我,你们可以观察我,你们将会看到一种平衡,你们将会看到一种宁静。那几乎是伸手可及的,你可以去摸它,你可以听到它,你可以看到它。它就在这里。我无法说那是什么,我无法明确的给你们如何达成它的技巧。我顶多只能够告诉你们一些寓言、一些故事。那将会只是一种暗示而已。那些了解的人将会让这些暗示像种子般落在他们的心中。在正确的时候、在正确的季节,它们将会发芽,唯有在你也体验到我正在体验的相同经验时、你才会真正的了解我。我跨越到另一岸了,你正在从另一岸哭喊着:「朋友,告诉我,你是如何办到的?」我只能够告诉你们一件事:

  「我只知道一件事:

  每当我感觉到自己倾向某一侧时,

  我就向另一侧倾斜。」

  保持在中间。持续的保持警觉,好让你不会失去平衡,然后每件事都会变得很顺利。

  如果你能够保持在中间,你就是保持在对神敞开、对神恩敞开的状态。如果你能够保持在中间,你就能够变成一个哈席德教徒;你就能够成为神恩的接受者。神就是恩惠。你无法为了找到祂而做任何事,你只能够做一件事:不要挡了祂的路。每当你移向某个极端时,你变得如此的紧张,那种紧张使你太僵硬了;每当你处在中间时,紧张消失了,你变成了液体、流体。你不再挡路了。当你处在中间时,你不再挡神的路了──或者让我这样告诉你:当你处在中间时,你就不在了。你刚好在中间时,奇迹就发生了──你就什么也不是了,你就是一种空无。

  这就是那把神秘的钥匙。它可以让你解开神秘与存在之锁。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