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心:狂喜的艺术

第九章 桑雅世:让过去死掉

  对我来说,桑雅世并不是什么很严肃的事。生命本身并不是很严肃的,严肃的人总是死气沉沉的。生命本身只是充溢能量、没有任何目的的。所以对我来说,桑雅世就是去过毫无目的的生活,把人生当作一场游戏,而不是一项工作。如果你能把整个人生只当作一场游戏,你就是一个桑雅生。你已经放弃一切。放弃不是离开这个世界,而是改变态度。这就是我为什么能把任何人点化成桑雅生的道理。对我来说,点化本身是一个游戏。我不会要求任何资格——不管你是否合格。因为只有在做严肃的事情时,才会要求资格。只要存在着,每个人都有足够的资格去游戏;即使他不够格做一个桑雅生,那也没有什么关系,因为整个事情只是一场游戏。

  所以我不会要求任何资格,我的桑雅生也不涉及任何义务。你一旦成为一个男门徒(sannyasin),或者一个女门徒,你就是全然自由的。它意味着你已经作出了一个决定,这是最后的决定:生活在不决定之中,生活在自由之中。

  你一旦被点化成桑雅生,你就进入了一个没有地图指引、没有计划的未来。这下你不再受到过去的束缚,你可以自由地生活。所以,对我来说,桑雅生是一个决定要生活到极限、生活到最佳状态、生活到最尽致的人。你从一个片刻生活到下一个片刻,从一个片刻行动到下一个片刻,每一个片刻本身都是完整的。你不决定如何行动,那个片刻一来到,你就行动。没有预先的决定,也没有预先的计划。

  桑雅生意味着从一个片刻生活到另一个片刻,不受过去的任何束缚。如果我给你一串念珠,如果我给你新衣服,那只不过是为了便于你的记忆:提醒你,现在你不必再作任何决定,现在你已经不再是原来的你,当这种觉知已经变得很深,你不需要再去记住它时,那么,把长袍扔掉,把念珠扔掉。但是这要等到觉知变得非常深才行,那时即使在睡眠中你也知道自己是个门徒。所以,一个新的名字,一件新的长袍,一串念珠,这些都仅仅是设计用来帮助你,帮助你朝向自由、帮助你朝向整个存在、帮助你朝向全然的行动。

  遁世意味着你已经认识到自己是一粒种子、一种潜力。现在你已经下定决心要成长,这是最后的决定。决定去成长是一个伟大的放弃,放弃种子的安全,放弃种子的 「完整性」。

  但是这种安全要付出很大的代价。种子是死的,它只是潜在的活着。除非它变成一棵树,除非它成长,否则它是死的,只是潜在地活着。就我所知,人类除非他们决定成长,除非他们跳进未知,否则就像种子那样:是死的、封闭的。

  成为桑雅生就是决定去成长,决定进入未知,决定活在不决定之中。这就是跳入未知,它不是一种宗教,不为任何宗教所束缚;就是宗教性本身。

  初看起来,桑雅世像是限制一个人活动的东西。

  为什么一个人非要换上红色的衣服?既然桑雅世是一个内在而不是外在的东西,为什么一个人必须改变他的外表?

  桑雅世不是消极的。桑雅世一词指示着消极性,但它不是纯粹的消极性。它意味着离开某些东西,但它只是要离开某些东西,因为你已经得到了另外一些东西。某些东西必须离开,倒不是本身具有意义,但是它将创造一个空间好让新的东西进来。消极性只是创造一个空间。如果你要成长,你就需要空间。

  就我们现在这样,我们的内在没有空间,我们塞满了不必要的事情和思想。桑雅世就它消极的一面来说,只是意味着创造一个空间,把那些琐碎的、无用的、没有价值的东西丢在一旁,好让你在那里面成长。

  成长是衰弱,但成长也是积极的。我要强调:桑雅世是积极的。消极性只在于清理,它只是清理场地使成长能够进入。消极性只是外在的东西,是某些外在的东西,而成长是内在的。积极性是中心,消极性是周围。

  其实,不存在只是消极或者只是积极的东西。那是不可能的,因为它们是两极。存在存在于两极之间:积极性和消极性是河的两岸,存在在两岸之间流动。没有一条河流能够只有一个岸而有在,存在(existence)也一样。当我们只强调一边、一岸、或者一端的时候,那是错误的。但当你接受全体时,那就没有强调任何事情。你接受两极,然后你在里面成长;你利用两极的辩证运动,你就在这其中前进。

  桑雅世被理解成消极的。它含意已经变成消极的,因为你必须从消极开始,你必须从周围开始。这一点必须被了解,因为桑雅世是内在的:有一些东西要在内里成长,那么你为什么要从外在开始?既然你必须在内在成长,为什么不从内在开始?

  但是,你不能从内在开始,因为就你现在的情况来说,你在周围,你在外面。你只能从现在的你开始,你不能从你不在的地方开始。

  比如说,健康是内在的东西,它会增长。但是,你现在有病了,不舒服了,所以我们必须从你的病开始而不是从你的健康开始,我们必须消除疾病。通过消除疾病,我们只是为健康创造了一个能够成长的空间;可是,开始是消极的。

  医学没有健康的定义,他们不可能有定义。他们所能够有的是疾病的定义,以及一门如何消除疾病的科学。健康仍然无法定义,疾病被消极地定义,因为你只能从疾病开始,你不可能从健康开始。当健康的时候,你根本不需要开始。

  所以你如果有那个内在的空间,你就不需要桑雅世。桑雅世是去否定这个世界(the samsara),这个世界,就是疾病。当我说世界(samsara)的时候,我并不是说这个世界是有病的,我是指你在自己周围创造的那个世界。每个人都生活在自己创造的世界之中。

  我不否定那个存在于外在的世界,它不可能被否定,它就在那里。但是你有一个幻想的世界、一个梦想的世界围绕着你。而那个梦想的世界已经变成了你。外围已经变成了你的中心,你已经完全忘记了那个中心。所以当一个人开始时,他必须否定这个梦想的世界,因为这个否定就是开始。这就成了消极的,桑雅世也因而显得消极。我们给它一个消极的含义,因为它意味着去否定这个梦想的世界。因此,桑雅世是真正有治疗作用的:它只是消除疾病的医药。当疾病消除了,内在成长的可能性才产生出来。所以,桑雅世只是去创造一种情势。

  你必须清楚地理解,当我说:「否定世界」,我不是指那个存在的世界,而是每个个人在他周围创造出来的世界。因为有了这个梦想的世界,我们就无法了解那真实存在的世界;这个不断的梦想变成了一个障碍,它成了一个双重的障碍,你不能向内走,因为那有某种存在的东西在那儿,你不能向外走,因为那儿也有某种存在的东西在那儿。你被陷在你梦想的头脑中,进退不得。

  当这个做梦障碍被消除后,奇迹出现了。不再有疾病,你开始同时存在于两个世界之中,只有在此时它们不再是两个世界,因为正是障碍把它们分隔成两个世界的。你在内在变成存在的;你在外在变成存在的;这就是为什么要选择消极的方法。

  桑雅世如何影响你的行为?有两种可能性:一种是有意识地去改变你的行为,另一种是有意识地去改变你的意识。行为不过是意识的表现。但是,如是你从行为开始,你就可能延续旧的意识,你可以把任何新的行为按照旧的意识进行调整。那么,外表上行为变了,但是没有任何东西真正改变了。

  比如说,你的意识可以继续是暴力的,但是你在行为上可以是非暴力的。你可以在你的行为上是非暴力,但是意识还是和以前用暴力行为时一样。这样一来,你开始压抑自己的意识。你不得不压抑它,因为你必须装出那不是你有意识的行为。意识必须被压制,而当你压抑意识时,你就在你自己里面制造出无意识。

  当你开始允许不按照你的意识来行动时,那你就是在否定你的一部分意识,你把它推开。这个部分就成了你的无意识,而且它会变得比你的意识更强有力,因为你必须继续否定你的行为。你变虚假了,一个虚假人格被创造出来。只要无意识存在,这个虚假的人格就存在。如果你想直接改变行为,你的意识会变得越来越少,而你的无意识会越来越多。

  一个完全变成以行为为定向的人只是自动的。只有自动运作所需要的极小的一部分意识在那里;此外,整个头脑都变成无意识的。这个无意识的头脑就是你的意识所患的疾病。

  你可以像那些多少是「有道德」的人所做的那样,从改变行为开始。所谓的宗教都是从改变你的行为开始的。但是我不从改变你的行为开始,我从改变你的意识开始,因为实际上意识就是行为。它就是行为。外在的行为是毫无意义的。

  所以,从改变你的意识开始。

  那就是为什么我所重视的是静心,而不是在行为上。静心改变你的意识。首先,它破坏了你的意识与无意识之间的障碍,你变得更加流动,你开始以不太固定的方式活动,你与你的意识合而为一。所以,静心首先要破坏内在的障碍,障碍的消除意味着你的意识的扩大。

  你必须变得更有意识,所以第一件事就是不管你在做什么,都要变得更有意识,我对你做事的内容没有兴趣,但对你做事的意识有兴趣。你要更有意识地去做它。

  比方说,如果你是暴力的,所谓的道德家和宗教的人会说:「要非暴力,培养你的非暴力」。我不会这么说,我会说:要暴力的,但是要有意识地使用暴力。别改变你的行为,要对你的暴力要有意识,你将会发现,你不可能有意识地使用暴力,因为你越有意识,就越不可能使用暴力。

  暴力有一个内在的过程,它只有在你不觉知的时候才存在。你的这个觉知会改变整个事情,如果你觉知,你就不可能是暴力的。不觉知是暴力存在的必要条件,也是愤怒、性或者人们想在行为中改变的事得以存在的必要条件。

  内在的心理机制越强大,你就越不觉知你的所作所为,你就越可能做出罪恶的事。当我说一件事是罪恶的,我不是指它的内容。我说一件事是罪恶的,是当它不必要地制造出无意识的时候:这是我的定义。我不是因为暴力会杀死什么人而说暴力是不好的。我说暴力不好,是因为你没有无意识就不可能使用暴力。那个无意识就是罪恶,因为那个无意识是我们所能制造出来的一切无知、梦想、幻象和无意义之事的背景与基础。罪恶只是一个无意识的头脑。

  所以,对一个桑雅生来说,对一个已经成为桑雅生的人来说,我强调你去做任何你正在做的事。不要改变你的行为,改变你的意识。有意识地去做任何你正在做的事。生气吧,不用担心你的生气,但是要有意识地生气。这个意识会成为质变,而你的整个行为就会改变。

  你不可能保持老样子。现在这一变化不仅是行为上的变化,不仅是你的所作所为的变化,它也是你的存在的变化。

  你不必制造出一个虚假的人格,一副面具。你可以完全泰然自若地和自己在一起。但是这种「泰然自若地和自己在一起 」只有当你变得全然有意识时才会出现。你戴着面具生活,所以才会出现紧张。你是暴力的而你必须成为非暴力的;你是生气的而你必须装作没生气;你是有性欲的必须表现得没有性欲。这会造成紧张,这会造成焦虑。这就是痛苦,全部的痛苦;你必须成为某个你并不是的东西,所以你注定会经常处在深深的焦虑之中。这个 「成为某个你不是的东西」,会使你的全部的生命能量衰落、消耗在紧张和冲突之中。事实上,冲突从来不是和其它什么人的,它永远是和你自己的。

  所以我强调泰然地和自己在一起。只有当你的行为是有意识的时候,你才能泰然自若。所以,要有意识;要静心、要在你的行为中有意识。然后事情会在你不知不觉中开始变化。

  因为你的意识不同了,你也将会变得不同。

  你问,我为什么要强调改变衣服、改变名字——这些外在的东西。它们是外在的、最外在的东西。就我所知道的人,就人的存在而言,他就是衣服。对一个人来说,衣服是十分重要的。你给一个人穿上了军装,他的脸就会改变,他的态度也会改变;有一些不同的东西在他里面升起。看看一名警察,当他穿便服和当他穿制服时,他根本不是同一个人。为什么?外在的东西会造成内在的变化,因为你只是外在的。目前还没有什么 「内在」的东西。

  古尔捷耶夫曾说过一件很有意义的事:就现在的你来说,你是没有灵魂的。他说得又对又不对。你有一个灵魂,但是你不知道它。你是外在的,所以衣服非常重要。因为衣服,一个人变得漂亮;因为衣服,一个人变得丑陋。因为衣服,他成为受人尊敬的;因为衣服,他成为不受人尊敬的。一个法官必须穿上特定的衣服,最高法院的法官必须穿上特别的长袍,并且没有人问为什么。穿上那件长袍,他是最高法院的法官;没有那件长袍,他什么也不是。

  人就是这样。当我看一个人时,他更多的是衣服,而不是头脑。事实就是如此,因为我们属于身体,我们认同身体。

  这个对身体的认同变成了对衣服的认同。

  如果我叫一个男人穿上女人的衣服在街上走,你认为这仅仅是衣服的改变吗?不!首先,他并没有准备要这样做。没有一个男人会准备要这样做。为什么没有准备好?为什么要抗拒?它只是衣服的改变而已,而衣服既不是男性的也不是女性的。衣服怎么会是男性或者女性呢?但是事实上,衣服不仅仅是衣服,在心理上,它们已经成为对男性或女性的认同,如果连衣服都有了性别,那我们的头脑是什么类型呢?

  如果你穿上女性的衣服走动,你将会觉得女性化。你的姿势将会不同,你的走路将会不同,你的眼睛将会不同,你对于街上发生了什么的那个觉知将会不同。你将会觉知到一些以前从来没有觉知过的事情,哪怕你已经在这同一条街上走了一辈子。因为关于你的每一件将是不同的,别人将会以不同的眼光看你,而你对他们的眼光将会有不同的反应。你将不再是同一个人了。

  所以当我说衣服是我们的外在时,它们仅仅看上去是外在的,它们已经深入地进入了里面,它们已经渗入到里面。所以,我强调衣服的改变。准备改变衣服就是准备扔掉旧的头脑,旧的头脑与衣服相联系。准备作这项改变就是准备改变你的认同。

  当有人拒绝改变衣服时,我知道他为什么拒绝。他一直问:「你为什么强调衣服?」但是我没有在强调它们,是他在强调它们。他不断说: 「为什么你必须强调衣服?它们只是外在的。如果我继续穿着原来的衣服,又有什么不同呢?」

  我根本没有在强调衣服,是他在强调它们,他甚至没有觉知到他在拒绝。于是我问他:「你为什么拒绝?」如果有谁来我这儿,而根本不拒绝,我也许甚至不叫他换衣服。如果我让他换衣服而他说 「好的」,那么我可能不会叫他换,因为他并没有真正地认同衣服。

  所以我可能叫你换你的衣服:穿上一种特殊的长袍,一种特殊的颜色。你改变衣服的时候,你也改变了。有时候你是这种颜色,有时候是那种颜色。如果我只是叫你改变你的衣服的样式而不指明任何特殊的颜色,那也许根本不是一个改变,因为你已经在不断地改变衣服样式。所以,只有穿上一件不能变换的长袍,改变才会发生,然后有一个真正的变化。如果我给你一件不能变换的长袍,那时变化才能在你里面发生。

  为什么我们要真正地改变衣服?这是一件很深刻的事,不仅仅是外在的东西。为什么我们会厌倦一种风格、一种颜色、一种布料?为什么我们会厌倦?头脑总是追求某种新的东西,不同的东西。我们一直在问,怎样才能停止我们的头脑的不断地运转,而我们又不断地用新的东西来喂养它。我们一直在问,怎样停止我们的不断摇摆不定的头脑——怎样使它静止、怎样使它安静下来——但我们又继续以微妙的方式来喂养它。我们不断地改变衣服,我们不断地改换东西,我们不断地改变一切。我们厌倦任何保持不变的东西,但是,你越是用各种变化来供养你的头脑,它就越需要被喂饱。

  穿上一件不变的长袍,你的头脑第一次不得不每天每一刻同它要改变的认同进行斗争。如果你能泰然自若地穿一件不变的长袍,那很快你也会泰然自若地面对一个不变的世界。这只是一个开始。你越是能够泰然自若地面对不变的东西,头脑就越有可能停下来。

  所以重要的是要越来越泰然自若地和不变的东西在一起,只有那时,你才能够到达永恒。带着一个不断要求改变的头脑,你怎么能到达永恒呢?你必须从不变开始。

  穿着这件不变的衣服,在某个点你将会不再觉知到衣服。当你使用同一件长袍、同一种颜色时,就会很快不再觉知衣服。走在街上,你会不再觉知那些服装店。你对这些事物的意识将会消失,因为是头脑在注意这种东西。如果你的头脑又在注意衣服和服装店,你要觉知它,你的头脑在要求什么?

  我们觉得不断变换衣服是很好的事,但是穿着一件不变的长袍,你能得到一种优雅的美。这是不断变换长袍无法得到的。穿着不断变化的长袍,你正在隐藏你的丑陋,没有别的。但是穿上一件不变的长袍,关于你现在的一切都显示出来了。

  当你改变你的衣装,别人就觉知到你的衣服。那就是为什么每个人总是问起你的新衣服。但是你一直穿着同一件长袍时,就没有人问起你的衣服了,那个提问消失了。那时人们注意你,而不是你的衣服。

  这是每个女人都知道的事实。如果她戴着装饰品,穿着讲究的衣服,你就会觉知到她的装饰品和衣服,而忘记了她这个人。这是掩饰。衣服不是表现的东西,而是掩饰的东西。首饰越贵重,你就能掩饰得越深,因为别人更加注意首饰了。

  一颗宝石戴在我的手指上,我的手指就被隐藏了。钻石有那么大的吸引力,它的光彩用某种方式和我的手指联系在一起了,但它根本不是手指的一部分。一根赤裸裸的手指显露出它的本来面目。如果它是美的,那它就是美的;如果它是丑的,那它就是丑的。

  一个不掩盖他的丑陋的人自有他的美。一个不掩盖什么的人具有某种优雅,而这种优雅只有当你完全赤裸的时候才显现出来。当你泰然自若时,某种优雅就显现出来,即使是一张丑陋的脸也会变得美丽。但是随着掩饰,美丽的脸也会变得丑陋。

  对我来说,美就是成为你真实的样子。成为本来的你,而且完全放松在自己里。如果你是丑的,那么就让它丑,泰然自若地与它在一起;那时,就会有一种微妙的美开始浮现在你的脸上。随着放松与舒适,就会有一种微妙的流动开始显现,它不是来自钻石,现在它来自你内在的自己。

  一个没有泰然自若地和自己在一起的人不会泰然自若地与别人在一起。一个不爱自己的人隐藏自己的人,不可能被其它任何人所爱。他在欺骗别人,别人也就欺骗他。那么,我们永远不会真正相遇,只是两张脸相遇了——遥远的脸。我带着一张化了妆的脸,你也带着一张化了妆的脸。我正在掩盖我自己,你也正在掩盖你自己。两张脸在这房间里相遇,但两张脸之间没有真正的相遇与交流。

  但是,为什么你们要改变你们的脸?因为如果你不改变的话,你就不会充分注意那张你正在显示的脸,而那张真实的脸就会暴露出来。那就是为什么当一个恋人成了你的妻子后会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人。现在她不再是同一个人了,因为她不能再装出一副新面孔来。她和你那么亲近,那个真实一定会显现出来。早晨,将只会是本来的她,她是丑的。在海滩上,你被她吸引住了。但是早晨,在床上,经过了一整夜,她将只会是本来的她。一旦你看到早晨刚起床的妻子,你就已经知道了她丑陋的脸。但这并不是因为她丑,她的脸才丑,而是因为现在已经没有隐藏了,你什么都看到了,她也什么都看到了。

  所以,当我说一个桑雅生必须穿着一种长袍时,这意味着免于衣服的改变和认同的改变,维持本来的你,表现本来的你,只是去接受你自己。当你接受你自己,别人也会开始接受你;但是,那是无关紧要的。如果你要考虑让别人接受自己,那么你将会创造出一张虚假的脸。没有什么好想的,它只是发生。

  所以,我改变名字,换衣服,只是为了去帮助一个生活在外围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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