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之道

第十五个早晨1974年5月24日

透过你的存在来分享

 

  钟爱的师父,这个礼拜,你告诉过我们说,我们不要去顾虑别人,但是大多数我们来自西方的人都有朋友或亲戚,我们想要跟他们分享我们所发现的。

  我们要怎样告诉他们关于门徒这一件事?我们要怎样告诉他们关于你?我们要如何才能够解释那个不能够被解释的,

  有一些事情是不能够讲的,你无法在口头上跟他们分享,但是有一个方式可以来分享,那就是透过你的存在。成为一个门徒,那就是告诉别人门徒是什么的唯一方式。

  如果你是一个门徒,你的整个存在将会说出那个不能够被说的,你的整个生活方式将会说出那个不能够被观念化的故事。

  语言是无能的,它无法说出那个活动,它只能够说出死的东西。你可以说出关于门徒的事,但那将不是真实的,你怎么能够说任何关于门徒的事呢?它是一种内在的开花,它是一种内在的自由,它是一种内在的狂喜、一种祝福。

  当然,你可以分享它,但是那个分享将会是透过你的存在——你走路的方式,你坐的方式、你看的方式、你的眼睛、你的身体和你的呼吸。那个围绕看你的宁静,那个你所散发出来的喜乐,以及你的震动,他们将会看得出来,只有他们能够看得出来。

  成为一个门徒——那是唯一的方式。门徒是什么?它是免于头脑。如果你不知道头脑是什么,那么将会很难去了解门徒。

  头脑是累积的过去。一切你所经验过的,一切你所知道的,一切你所生活过的,都累积在你的记忆里。那个累积的过去就是头脑,所以头脑永远都是死的,因为它属于过去,头脑一直都是死的,从来不是活的,每当一样东西变成死的,它就变成头脑的一部分,它就好像一个旅行者所累积的灰尘。

  你就在此时此地,而头脑总是在过去,头脑是跟随着你的影子。

  门徒是免于过去而生活在当下这个片刻,不要将过去携带在头脑里,不要被过去所重负。一个片刻接着一个片刻,抛开过去的一切,好像它从来就不存在一样,好像你重新被生出来,每一个片刻都是新鲜的、年轻的,将过去摆在一旁,不要累积灰尘。

  如果你累积灰尘,你将会变得一天比一天更没有生趣,你的意识将会被覆盖,你那如明镜般的本质就无法再映出任何东西。你跟过去生活在一起越久,那个镜子就越会被覆盖,它将会变得无法反映,你将会变得越未越不敏感,这就是事实上所发生的。

  门徒意味着一个突破。看到过去,了解它是没有用的,因为它已经不复存在了,了解它是没有用的,它是一个负担,因此你将它摆在一旁,那么你就在此时此地,就在现在这个片刻,就在现在这个非常充分的片刻。

  门徒意味着不要有时间来生活,不要被过去所影响,也不要被未来拉着走,没有过去的重担,也没有未来的欲望,门徒是一种没有目标、没有目的的生活。

  如果有人说门徒是达到神性的一个手段,他是在胡说。门徒并不是要去达成什么,门徒是以好像你已经达成每一件事的方式来生活,它并不是一个欲望,因为不管你是在欲求财富、权力、声望,或是在欲求神或莫克夏(解放),都没有差别。都没有差别!那个基本的运作过程仍然保持一样,你还是在欲求,每当你在欲求,未来就进入了,每当有未来存在,它就只不过是过去的投射;每当有未来存在,它就只不过是经过修饰的已知的东西,它从来不是未知的东西,你怎么能够欲求那未知的呢?那个你不知道的,你怎么能够欲求它呢?

  神是不能够被欲求的,如果你欲求,它就是其它的东西,因为神是未知的东西,你怎么能够欲求它呢?神是那个未被经验过的,你怎么能够欲求它呢?

  你可以欲求性,你可以欲求权力,你可以欲求自我——因为你已经知道它们,你已经知道它们有很多很多世了,但是你怎么能够欲求神呢?你怎么能够欲求爱呢?你怎么能够欲求狂喜呢?你从来不曾知道它们,所以不可能欲求。

  那就是为什么所有的经典和所有的佛都说:当你没有欲望的时候,神就发生在你身上。是莫克夏(解放)来到你身上,而不是你去到莫克夏,你不能够去,因为你不知道。当你没有欲望的时候,涅盘才会发生在你身上。

  门徒是没有欲望的,没有欲望意味着生活在现在。

  记住,现在并不是时间的一部分,现在是超越时间的,唯有当你以过去或未来来思考,时间才会介入。当下这个片刻并不是时间的一部分,当下这个片刻并不记录在你的手表上,因为时间总是在移向未来,它一直都在移向未来,从来不在此时此地,它来自过去,而移向未来。

  手表是你头脑的代表,它从来不在这里!当你说它在这里,它就已经移开了,你一看到它在那里,它就已经变成了过去,它一直从过去跳到未来。如果你仔细看你的表,你会发现它并不是在移动,它是在跳动,分针看起来好似是在移动,因为那个跳动非常缓慢,但是你可以看到秒针在跳动,它从过去跳到未来,它从来不在此时此地,这就是头脑的方式。

  「现在」是超越时间的,它是没有时间的,或者你可以称之为永恒,你从来没有离开过它,它一直都在那里,你从来没有进入它,你也从来没有走出它,它就在那里。

  如果你的整个生活都被「现在」所包围,如果你能够以这样的方式来生活,那么你就是一个门徒,你是没有欲望的,你甚至不欲求神。

  你一欲求神,你就使神变成一种商品,那么你就会被教士所剥削,因为他们就是在卖那种商品;那么你就会被庙字、教会或回教寺院所剥削,因为他们就是在卖那个商品的商店。门徒跟庙字和教堂无关,因为神并不是一项商品。

  当你不欲求的时候会怎么样?它并不意味着你会扼杀你自己或压抑你自己,它并不意味着你扼杀你的欲望,这一点必须被深入了解,因为这种事情发生过。

  经典上说,那些知道的人说:当你没有欲望,神性就会发生在你身上,然后头脑就会跳进去,就好像一只猫跳到老鼠身上,而抓住这个没有欲望说:好,如果神能够透过没有欲望而达成,那么我将要欲求没有欲望,如此一来,这个就变成了欲望,那么你就再度错过了。然后门徒就试着要去成为没有欲望的,那么这个没有欲望的状态就变成未来要达成的一件事。

  所以你要怎么办呢?你可以扼杀欲望,而认为说你已经变得没有欲望,没有欲望并不是欲望之死,因为当欲望死掉,你也死掉了,这看起来很微妙,而且很困难,如果没有欲望,如果你扼杀了所有的欲望,你也会变成死的,这并不是没有欲望要发生的方式。它并不是欲望之死,而是欲望的蜕变。

  欲望进入未来是欲望的一个方式,欲望停留在此时此地,享受当下这个片到,这是欲望的另外一个方式,这个方式就是没有欲望,因为它并没有移入未来。

  一个没有欲望的人并不是死的,他比你更活,因为他的欲望集中在此时此地。如果他在吃东西,你无法想象他有多快乐,只是吃普通的食物,只是面包和奶油,因为他的整个存在都在这里,他并非只是将食物往嘴巴里面塞。

  一个生活在未来的人从来没有办法吃得很好,他只是将食物往里面塞,他并不关心吃,因为他的头脑在关心未来,他生活在野心里,他无法吃得很好,他可以去想明天他要吃什么,但是他这个片刻无法真正地吃,他可以想象有什么样的食物,或者他明天要吃什么,但今天是空白的,是空的,但是很不幸,每一个明天都会变成今天——他将会错过他的整个生命。

  当他在做爱的时候,他不会感觉到任何东西,他会感到挫拆,但是他会去想未来要抓住的其它女人,然后同样的事情又会发生在每一个女人,或每一个男人,因为那个会合总是在此时此地,而头脑总是在移动。

  他不能够做爱,他不能够吃得很好,他无法亨受自然所给予的喜乐、自然一直洒落在你周围的喜乐。就好像在秋天,树叶从树上静静地掉落下来一样,喜乐也是每一个片刻静静地洒落下来,没有在你的周围发出任何噪音。每一件事都很美,每一件事都是一个祝福,但是你并不「在」。

  所以门徒并不是意味着一个已经扼杀他的欲望的人,门徒是一个将他所有欲求的力量都带到此时此地的人,他很全然地生活,不论他做什么,他都全然投入,毫无保留,他是不分裂的。当在吃东西的时候,他就变成那个吃;当在做爱的时候,他就变成爱;当在移动的时候,他就成为那个移动。

  佛陀曾经说过,但是很少人了解他的意思,他说:当你移动的时候,只有那个移动存在,那个移动者并不存在;当你在讲话,只有那个讲存在,没有讲者;当你在听,只有听存在,没有听者;当你在观察,只有观察存在,没有观察者。

  一个门徒就是如此,那个活动变得很全然,所以那个活动者就丧失在活动里,没有人站在后面,没有分裂,你很全然地在动,不管那个活动是什么,你都完全融人那个活动,那么那个享受就变得很完美。

  所以一个门徒或是一个没有欲望的人并不是一个欲望已经死掉的人,他是一个将所有欲求的力量、将所有能够欲求的能量都带到现在这个片刻的人,他们并不跑到未来,他们完全转入现在,他的欲望集中在此时此地,他变成一个世界,每一样东西都退回到他身上,没有什么东西跑到未来,因为未来是虚假的,它是不存在的。

  如果你的欲望移入未来,它就好像一条河流进入沙漠,它将会迷失,它将永远无法到达大海,它将永远无法享受河流会见大海时的狂喜。当一条河流到达大海,整条河流都能够感觉到那个性高潮、那个欢舞、那个狂喜和那个祝福,但是如果一条河流进入沙漠而迷失在那里,那个狂喜将不会出现,它将会蒸发,它将会死掉,将不会有跟存在的交融。

  当欲望进入未来,欲望的河流就进入了沙漠,未来并不存在于任何地方,它一直都是现在,未来是头脑所创造出来的,它是虚假的,它是一个梦,门徒生活在真实的存在里,而不是生活在梦中,他享受真实的存在!

  所以这一点要记住:我一再一再地坚持,门徒并不是一个反对生命的人,事实上,他是一个肯定生命的人。门徒并不是一个扼杀他整个真实的存在和欲望,而变成一个死东西的人,他是丰富的生命,他是一个活生主的伟大泉源。

  到底是怎么样?因为这个很微妙,所以到底是怎么样?差别在哪里?

  当你觉得饿,你就开始去想食物,你从来没有很全然地去感觉那个饥饿,否则它具有它本身的美,一个无法感觉饥饿的人已经死了。当饥饿存在,那个饥饿是在现在,但是你却开始去想食物,而当食物存在,你又开始去想你明天要吃的其它食物。

  当饥饿存在,一个门徒或是一个生活在现在的人会会享受那个饥饿,他完全饥饿,他变成了那个饥饿,他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等待食物,就好像已经很久没有下雨,整个大地都在等着下雨,每一个细胞都在祈祷、等待和邀请;整个身体都在等待、邀请和享受那个饥饿,然后有食物,他就享受那个食物,那个满足来自整个人的存在,它散布到整个身体、整个头脑和整个灵魂,他会去享受那个满足。

  有人问一个禅师:静心是什么?他说:当我觉得饿,我就觉得饿;当我觉得想睡,我就睡。

  那个发问者不了解,他说:我是在问静心,而不是在问你。

  那个禅师说:我们所知道的静心就是如此。当我觉得饿,我就觉得饿,没有分裂;当我吃,我就吃;当我觉得想睡,我就睡。

  跟生命没有抗争,也没有抗拒——臣服、飘浮,变成一朵白云。门徒是一朵在蓝色的天空中飘浮的白云,享受着神所给予的每一个片刻,享受着来到他身上的每一个恩典。

  如果这是可能的……这的确是可能的,这个已经发生在很多人身上,这个也能够发生在你身上,只需要一个很深的了解,那么就不会有「业」的累积,那么你就不会累积任何东西。你吃,你爱,你做每一件事,但是你很全然地去做它,所以没有自我会从它累积任何记忆。你从来不说:我做了这个。你怎么能够这样说呢?当那个做存在,你并不在那里,所以谁能够说:我做了这个?

  如果你同一个门徒:你在饥饿,所以你吃了东西?他会说:我没有饥饿,我没有吃东西,是那个饥饿存在,是那个饥饿在吃东西;在我的部分没有行动,我并不在那里,如果你不在那里,如果那个行动者不在那里,要由谁来累积」业」呢?

  那就是克里虚纳告诉阿朱纳的:做任何发生在你身上的,不论那个情形需要什么,你就去做它,忘掉那个做者,不要认为:我在做;而要认为:是神透过我在做。这是说出同样事情的另外一种方式:神透过我在做。我只是一个工具,一个通道,我只是一根笛子,中间是空的,没有什么实质的东西,神继续在歌唱,带来新的曲子,创造出新的歌——只是一个通道,一个中空的竹子做成的笛子。

  门徒是一个中空的竹子做成的笛子,一个通道,他不存在。有很多事发生在他的周围,有很多事透过他而发生,但是他不存在。

  成为一个门徒,因为……因为这是很美的!

  这个必须来到你的头脑:你必须分享。你在这里,而你的母亲,你的太太、你的先生和你的小孩在家里等你。爱一直都在分享。

  你将会回去,你将下会带着任何看得见的东西回去,不是一个要给你母亲或给你太太的礼物,不是一些装饰品,或本地产的什么东西——你将会带一些看不见的东西回去。

  这个看不见的东西是不能够被谈论的,因为你并不是带着一种哲学,我不是在给你一种哲学,我不是在给你任何意识形态,我是在给你一种不同的生活模式,一种存在的方式。

  要告诉他们是很困难的,如果他们直接问,那将会很困难,不要试着去说什么,因为那将不会有任何帮助,那或许会创造出更多的问题,宁可对他们敞开,好让他们也能够来跟你分享,宁可变得更具有接受性。跟他们在一起——欢笑、享受、吃、静心,请他们来分享你的存在,分享发生在你身上的新的生活方式。你的「在」,你那欢笑和享受的整个存在将会变得具有传染性——它会变成这样!他们将会感觉到它。

  这需要花一些时间,它将不会很容易,它将会很困难,所以,在你离开之前,要准备好,准备去分享。

  他们并不一定会了解,刚开始的时候将会有误解,误解的可能性较大,因为他们从来没有去想过它。这是某种未知的东西。每当那未知的敲上门来,头脑就会觉得害伯,因为头脑无法将它归类,头脑无法应付它,它是令人粉碎和令人震惊的。如果头脑能够将某一件事分类,将它放在某一个角落,然后说:这个就是这个,将它贴上标签……就这样,它就会觉得很高兴;如果头脑能够分析一件事——划分它,切开它,洞察它,了解它,它就会觉得很高兴。

  但门徒是不能够被归类的,它并不是一个类别,它是一种完全不同的存在品质,所以没有适合它的类别存在,它无法被分析,它无法被打碎成为片断,它不是一个机械装置,你无法将它拆开,将零件拿开,然后再将它们装回去,不,它是一个有机的统一体,如果你去分析它,它就不复存在了,这样的话,你将永远无法再恢复它原来的样子,那是不可能的。

  门徒是一个活的力量,它是有机的,就好像一朵花。如果你去分析一朵花,将每一朵花瓣拿开,剖开它,往里面看,满意于你的探询,然后试着去恢复它原来的样子,到了那个时候,那朵花已经消失了,花瓣已经死掉了,它们永远无法以同样的方式被恢复原状,因为它是一个有机的统一体,它不是一个机械装置。

  门徒是一种开花,是人类意识的开花,就好像花朵来到树木,那表示树木已经达到一个完成,迟早将会有果实出现。花朵只是在指示着说,树木准备要结果,树木已经准备好,它已经达成了,花朵是树木要开始结果之前的狂喜,因为果实意味着达成。树木已经来到了它的顶峰,来到了它的最高点,它已经达到了它存在的最高潮。它觉得很快乐,它在享受它,它的存在并不是徒然的,现在果实即将出现,树木感到很狂喜而绽放出花朵。

  门徒是一种开花,而莫克夏(解放)就是它的果实,门徒意味着现在你内在的存在、内在的树木已经来到一个即将要跳或即将要爆发的点,在它发生之前,你的整个存在都在享受它,你已经达成了,它并不是一个浪费,你已经等了很多很多世,现在它已经来临了,那么长的一个等待,那么多的耐心……但它是有意义的,现在你已经达成了,你已经到达了,你的整个存在开花了。

  印度人选择了红色、橘红色和暗红色作为门徒的颜色,这些颜色来自花朵。绿色和红色是大自然里面基本的颜色,绿色是树,红色是花。

  你的存在已经开花,不久就会结果,不久就会有种子产生,将这个开花带在你身上。

  你想跟爱人、跟朋友、跟太太、跟先生或跟家人分享,这样是好的,要如何分享?它是很美的,它是很好的,想分享这么美的东西是一种美德,但是唯有当它已经发生在你身上,你才能够分享。如果你只是听我讲,你只是在想关于花朵的事,但是你并没有开花,那么你就不能够分享。

  如果你只是带走我的话语,它们将不是真正的花朵,因为话语不可能是真实的,它们是塑料花。你可以携带着它们,你可以将它们给你的朋友,但是将不会有芬芳在它们里面,那些话语将不会说出我所告诉你们的,它们将无法传达出任何东西,透过它们将不会有真正的沟通。

  所以如果你想要分享门徒和静心,你必须先成为静心的,要越来越深地涉入这种生活方式。变得没有欲望,但是当每一个欲望来临的时候,你仍然去享受它。当它发生的时候,以一个礼物或一个恩典来享受它,但是永远不要去要求它,永远不要去强求它,永远不要为它计划,永远不要去想它,全然地去生活,但是不要透过思想。

  思想是腐化的力量,它腐化每一样东西,而且彻底地腐化,因为思想是狡猾的,它是人的狡猾,你想得越多,你就变得越狡猾,你会认为那是聪明,你会认为那是才智,它不是……因为如果有聪明才智,思想是不需要的。聪明才智就足够了,思想是不需要的。你需要思想,因为聪明才智不存在,如果聪明才智存在,那么你就一个片刻接着一个片刻去反应,你不需要去想说下一步应该怎么做,因为当下一个片到来临,那个聪明才智将会存在,你将会自然反应。

  镜子从来不会去想:当另外一个人来到我面前,我要怎么办?没有这个需要!有镜子存在,它就会反映。如果有聪明才智存在,你从来不会去想下一个问题,因为当那个问题来临的时候,你有聪明才智,那个聪明才智会反映,你可以依赖它。

  因为我们没有聪明才智,所以我们才会去想它,思想是一个代替品。聪明才智越高,思想就越少,当聪明才智很完美,就没有思想。一个佛从来不思想,没有那个需要!任何生命带到他面前的,他就自然反应。

  你会思考,因为你无法依赖你的聪明才智,所以你必须预先计划。当那个片刻来临,你就可以遵循你以前所准备的那个蓝图,这算是什么生活?你从过去来生活!那就是为什么你会犯下那么多没有必要的错误,每一件事都变得很陈腐,而且死气沉沉,因为你总是由过去来行动。生命在继续着,每一个片刻都是新的,就像河流一样,一直都在改变,那个改变从来没有停止过,但是你却停留在过去。

  你携带着一个蓝图,每当生命给你一个难题,你就往你的记忆里面寻找,找那个蓝图、那个计划,然后由它来行动,这样你就错过了。生命一直都是新的,但蓝图一直都是旧的。

  生命就好像鸟儿在空中飞翔,它们从来不留下任何痕迹,也没有固定的路线,当它们飞过去,天空就跟以前一样地空,它并不像人们所走的地面,当人们走过,留下脚印,路线就形成了,生命就好像天空,不会留下任何路线。

  门徒就好像小鸟在空中飞翔,不遵循任何脚印,不遵循任何路线,因为没有路线存在。他行动,一个片刻接着一个片刻,透过他当下的聪明才智,而不是透过他过去的记忆。

  看!我们所做的刚好相反,我们使每一件事都变成一个计划,甚至连一个先生从办公室回家都要去想如何跟太太会面,要先在内心计划,要告诉他自己,他将要做这个,他将要以这样的方式来碰他的手,他将会给她一个长吻或什么东西,为什么需要去计划它呢?难道你没有任何爱呜?

  如果爱不存在,那么计划是需要的,因为你没有办法依靠你自己,你或许会完全忘掉。如果你没有预先计划,你或许会到了家,而完全忘掉你太太整天都在等待,都在为你准备食物,都在洗你的衣服,都被你的事情所包围,都被你的爱所包围。她一直在等待,等待,又等待,已经变得有点失去耐心,现在你终于回家了,你甚至连看她一眼都没有,就坐在你的椅子上,开始看你的报纸,或者你打开收音机或电视,好像太太并不存在。

  你害怕这样,因为你可能会这样做,所以你会计划,你会试着去记住,你必须提醒你自己,看看要如何在你太太或你的爱人面前举止,这种不能够没有计划地自然反应的爱要算是什么爱?

  如果有爱,就不需要去想它,对于聪明才智,那个情形也是一样,如果聪明才智存在,就不需要去想它,思想是一种代替品。

  思想非常聪明而狡猾,它可以创造出一个幻象,那就是它的聪明和狡猾。你可以笑一个不真实的笑,有一个微笑来到你的嘴唇,那只是一个装出来的微笑,它根本没有跟你连结在一起,你跟它之间没有连通的桥梁,它不是由你本质的中心所涌现出来的,它不是来自你,你只是将它戴上去,它是一个面具,思想可以做那件事,然后,渐渐地你就一直变得越来越虚假,狡猾意味着在你的周围创造出一个虚假的生活。

  门徒是真实的,如果他微笑,他的微笑是来自他的本质;如果他生气,那个生气是来自他的本质:如果他爱,他是从他的本质来爱。他并不是虚假的,他并不是一个膺品,他是真实的,你可以信任它。如果他爱,他就真的爱,如果他是一个朋友,他就真的是一个朋友,如果他不是,那么你可以信任他,他真的不是,但是他不会欺骗。

  这就是我所说的一个具有真正美德的人很真实,很可靠,任何存在的,就真的存在,他不戴面具,他不使用虚假的力量,他跟那真实的生活在一起,记住:唯有当你是真实的,你才能够来到那真实的,如果你是虚假的,你永远无法来到那真实的;如果你是不真实的,那么你所看到的世界也将会是不真实的,因为不真实的只能够跟不真实的连结在一起。你是不真实的,所以世界就变成幻象的——「马亚」,如果你是真实的,幻象的世界就消失了,它就变成神性的,它就变成真实的。

  「马亚」(maya)这个字很美,它意味着那个可以被测量的。头脑就是那个测量的现象,头脑继续在测量一些东西,将它详细标示,将它分析,头脑试着去测量每一样东西,那就是为什么印度人称世界为「马亚」——那个可以被头脑所测量的。

  你们的科学是什么呢?你们的科学只不过是测量,印度人不称科学为知识,而称它为反知识。它不是真知,因为那个真实的是不能够被测量的,它是不能够被测量的,它是无限的,它是无始无终的。那真实的是不可测量的,那不真实的才可以测量,如果是可以测量的,那么就会有理智和逻辑,如果是不能测量的,那么逻辑和理智就消失了。

  头脑很聪明而且很狡猾,它刨造出幻象的世界。

  那么门徒是什么?他并不是一个头脑,相反地,他是天真,他是天真的,就好像一个小孩子,刚被生下来,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的概念。一个门徒每一个片刻都是刚出生的小孩,那个过程是:每一个片刻,他的过去都死掉,不论什么东西经过,他都将它丢掉,他都抛弃它,因为它已经是死的东西,它是灰尘,不需要去携带它,他清理他自己,他的镜子再度变得新鲜,他继续清理那个镜子,这个清理,我称之为静心。

  人们问我: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够抛开静心?你无法抛开它,当你不在,有一天它就会消失,但是你无法抛弃它,因为你需要清理,你会一直变脏,每一个片刻都会有脏东西聚集起来,生命本来就是如此,每一个片刻你都需要洗澡,需要清理,当你不在,那么就没有什么东面……那么就没有问题,因为已经没有一个人可以被弄脏,但是当你存在,静心就必须继续,它是保持天真的一种努力。

  看……如果你是天真的,你并不缺任何东西,如果你能够用天真的眼睛来看天空,你就变成了天空。如果有头脑,你会开始去衡量,你会说:这个很美或不美,或者,今天的天空是有云的,或者,明天的天空将会更好,或者,昨天的天空更美,你会开始衡量。

  但如果你是天真的,如果你不是一个头脑,只是一个真实的存在,在看着天空,没有什么可以说的,也没有什么可以想的,天空就在那里,你也是像一个天空——内在和外在会合,两个空间合而为一,没有界线,观察者变成那个被观察的,那就是克利虚纳姆提一直在说的:观察者变成那个被观察的。外在和内在都失去了它们的界线而成为一体。

  如果你带着天真来看一棵树,不用头脑来衡量,那么会发生什么?并没有两个,并没有树木和你,不知道怎么样,树木进入了你,而你进入了树木,唯有如此,你才会知道树木是什么。你看着星星,你看着河流,你看着一排小鸟在天上飞……那些界线一直在融合,所有的分化部消失了,所有的差别都消失了,那么就会有统一。

  它并不是由思想而来的统一,它并不是哲学家的统一,它是完全不同的统一,你不会去想说它是「一」,你会突然知道它是「一」,你不会在头脑里面说:这是「一」,因为优婆尼沙经是这样说的,因为吠陀经是这样说的。它就是「一」。

  如果有吠陀经或优婆尼沙经在你的头脑里,你并不是天真的,你是狡猾的,那个衡量一直在继续,你还是一直用头脑或思想在衡量,在比较。你很机灵而且很狡猾,但是你并没有真正的聪明才智,不管你有多机灵,一个机灵的头脑是平庸的,真正的聪明才智才是我们所需要的。

  一个小孩被生下来,他具有真正的聪明才智,但是他的头脑并不机灵,他用清澈的眼光来看这个世界,他的知觉非常清晰,没有被云遮住。

  当我说天真就是门徒,我的意思是说那个知觉必须非常清晰,没有思想的障碍。你要看,你要变成一个看,你要观察,但是必须没有观察者在你的背后操纵。

  这个天真是可能的,只有这个天真能够超越时间和空间,只有这个天真能够到达那最终的、到达「莫克夏」——绝对的自由。

  变成一个门徒——一个天真的、再生的、洁净的、每一个片刻都进入那未知的,那么你就能够分享。

  我要说:整个人类的教育过程、整个文化和所有的制约,都跟这个相反,它教你要如何变得狡猾和机灵,它教你头脑,它从来不教你天真,它教你变成自动化,这个字必须记住,它使你变得越来越自动,因为如果你变得越来越自动,你就会变得更有效率。

  比方说你在学开车,刚开始的时候,它是困难的,那个困难并不是在于开车:也不是在于车子或任何其它东西,那个困难是在于你,因为你必须很警觉。刚开始的时候,你必须很辔觉,因为有危险存在,你必须继续意识到你正在做的,你必须小心交通,小心行人,小心那些机械装置,你必须注意离合器、齿轮和轮胎,以及其它每一样东西,你必须注意很多东西,因此你的头脑无法再继续它平常内在的喋喋不休,它必须保持警觉,这种情形会产生困难。

  稍后,几天之后,你就变得很自动,你的手可以很灵活地操作,你的脚也可以很灵活地操作,车子和你已经成为一体,那么你的头脑就可以继续它内在的喋喋不休,没有问题,你的头脑是不需要的。

  这就是我所说的自动化。如此一来,你的身体已经变成一个机械装置,它会自动产生作用,你只有在少数情况下才需要,在危急的情况下,你才需要,在危急的情况下,你的思想过程必须停止,突然间将会有一个震撼,你的整个身体将会颤抖,那么你的心神就必须在那里,你就必须警觉,但是这种情形很少,除了特殊情况之外,你都可以继续,你可以抽烟、唱歌甚至跟别人讲话,你可以听收音机,或者你可以继续你内在的讲话,或内在的对话,不需要你的「在」。

  你已经变得自动化,但是这样比较有效率,如果你必须经常保持觉知,你就不能够很有效率,你就不能够进行很快,因为太快你无法觉知,就是因为有这个因素,就是因为人们并不觉知。所以他们过着无意识的生活。社会已经学到了一种诡计,使每一个人都变得越来越自动化,整个学校的教育只不过是要使你变得越来越自动化。语言、数学——每一样东西部变成自动化,你不必担心什么就可以做它,它变成机械式的。

  当我说要变得天真,它意味着要解除自动化,它意味着:不论你做什么,你都要完全有意识地去做它。如果你在开车,那么你就只要开车,变成那个开车,其它什么事都不要做,不要继续内在的谈话,要深深地涉入,而且保持警觉。没有开车的人,只有那个开车,而且是完全有意识的。

  它将会很困难,那就是为什么社会不想那么麻烦去这样做,只有个人能够经历这么费力的途径,做每一件事都保持有意识。渐渐地,你身体的自动化将会消失,你就会被解除自动化,那么你的天真就能够开花。

  小孩子是天真的,因为对他来讲还没有什么事是自动化的,他尚未学习任何东西,他还没有被制约,但是不久我们就会制约他,他将会学习一些事情,然后就有越来越多头脑存在,而他本身就变得越来越少。本质越来越少,而头脑越来越多,那么他将会变成只是一部自动化机器,只是一个机械装置——很有效率、运作得很好、服务社会,但是他变成死的。

  服务、帮助社会工作,但是不要变成自动化的,然而你已经变成自动化了,所以要使你自己解除自动化,渐渐地,带进更多的意识,不论你在做什么,你都要带进更多的意识,因为不论你在做什么,如果你的意识较少,它就变成自动化的。这就是自动化的方式:变得越来越没有意识,像机械一样地做事。

  要变得越来越有意识,不要像机械一样地做,而是随时都要保持心神「在」,那么天真就会在你身上开花,那个天真是一件能够发生在一个人身上最伟大的事。

  保持天真,那么你就是神性的;保持天真,那么你就变成神。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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